讀史譚經：漢初三元勛之死

讀史譚經：漢初三元勛之死——韓信

     【本文出自楚樵專著《淮南上古史事探微》章節】

漢初諸將以韓信、英布、彭越三人功勛卓著。在楚、漢戰爭的全部過程中，劉邦與項羽交戰，即便兵力優勢大於項羽十倍，劉邦也是每戰必敗。韓信成為漢軍統帥以後，這種局面才開始扭轉。

韓信足智多謀，精通兵法，在陣戰中常能出奇制勝，多次挫敗項羽和其他諸侯王，不斷取得重大勝利，開創新的戰爭局面，為劉邦爭奪皇帝寶座提供了良好的條件。垓下一戰，就是在他的統一指揮下，加之英布、彭越等人的竭力合作才大獲全勝的。可以說，沒有韓信這個傑出的軍事天才，沒有英布、彭越這些叱吒風雲的豪傑壯士，一輩子只會打敗仗的劉邦，想清除項羽獨吞天下，簡直是痴心妄想。但是，韓信的才幹為劉邦所用也為劉邦所忌，待到大局既定之後，劉邦第一個要整治的就是韓信；待到坐穩了皇帝寶座以後，劉邦第一個要除掉的也是韓信。

韓信雖然出身寒微，但他讀書知禮，是一個深明大義，注重感情，懂得容忍、退讓的正直忠良之士。公元前204年，韓信攻殺項羽的曉將龍且，驅逐齊王田廣，佔取齊國全境，在劉邦的認可下自襲齊王爵位。此際，項羽已將劉邦圍困於滎陽，為了能夠一舉消滅這個凶頑的對手，項羽派出謀士武涉前往齊國遊說韓信。

武涉告誡韓信：劉邦為人心地邪惡，貪狠自私，是個反覆無常、背信棄義的人，不可與之長期共處，他勸說韓信及早棄漢自立，同時與項羽聯合共擊劉邦，待消滅劉邦之後可與項羽平分天下，各自安然為王。

當是之時，韓信擁有新勝雄兵數十萬，舉足輕重，若是依了武涉之言，劉邦的敗亡無疑只在旦夕之間。可是，韓信沒有這樣做，他認為劉邦曾經待他很好，表示誓死不肯背叛，反而毅然發兵救援劉邦。這之後，齊人蒯通又來策反韓信，說辭與武涉之言大致相同，也是告誡他劉邦不可靠，不如借眼下天時、地利之便及早自立，不要再受制於劉邦，以免將來落得一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下場。

韓信仍然心如磐石，對蒯通從容言道：「漢王遇我厚，載我以其車，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聞之，乘人之車者載人之危，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豈可以鄉利倍義乎？」（見《史記·淮陰侯列傳》）

韓信始終不肯為自己的將來利益，背離他與劉邦的君臣之義，然而，這卻是一相情願的愚忠。劉邦從來不與任何人講交情，對韓信這個能力高強的臣下，他處心積慮所能想到的只是如何利用，如何控制和最終如何剷除，根本就不會把對方的那份感情放在心上。垓下之戰的烽煙剛剛熄滅，萬分辛苦地指揮了整個戰役的韓信終於鬆了一口氣。正當他躺下來要好好休息一番的時候，劉邦出其不意突然闖入他的軍帳，乘他熟睡之機，親自下手拿去了統帥三軍的印綬，就此褫奪了他的兵權。

因齊地人口密集，繁華富實，劉邦又從韓信手中奪去了齊國，公然把自己的一個私生子（劉肥）立為齊王。當時大戰方息，楚地尚未平定，楚民猶未順服，劉邦卻讓失去了軍權的韓信當了楚王。至此，劉邦還是不肯罷手，僅隔一年，他又給韓信設下了新的圈套。

公元前202年，劉邦詐稱要巡遊雲夢，因此地在楚國境內，就事先叫人通知了韓信。按照常例，皇帝出巡，所往之國的諸侯王必須在其封國邊境恭迎，否則就是犯下了不敬之罪。在漢代，即使是這樣的罪名也會招致殺身滅族之禍，韓信不敢怠慢。本無忌心的韓信當時未作任何防備，在楚國的邊境上，當他恭恭敬敬地拜迎皇帝車駕的時候，劉邦卻突然下令隨行的皇家武士將他擒住，給他戴上枷鎖打入囚車。劉邦為自己的詭計輕易得逞非常得意，當面羞辱了韓信，然後將其押回洛陽。

這一次，劉邦雖然施詭計抓住了韓信，但是沒有任何罪名可以成立。韓信是一個世人皆知的、功勛卓著的特殊人物，在漢廷文、武官員中素有聲望。劉邦苦無理由，一時之間未便下手殺他，只得將他削去王爵，給了一個淮陰侯的名義，留在京城軟禁起來。

剛被韓信經營出來的楚國自然又落到劉邦手上，他讓自己的弟弟劉交去當了楚王。當初與項羽爭奪天下時，此人是絕無寸功的。四年後，呂雉把韓信騙進了長樂宮室，先是對他的肉體施行了極端殘酷的折磨與摧殘，然後將他秘密處死。事後為了遮掩世人的耳目，劉邦與呂雉就給他捏造了一個暗中與反臣陳豨勾結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