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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罕見發怒 部長彙報出錯被罰站

周恩來罕見發怒 部長彙報出錯被罰站

2015-12-21 18:06:30 來源:搜狐讀書

  一直以來周恩來都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和藹可親的形象。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缺少嚴厲,上至黨和國家領導人,下至普通工作人員,沒有誰不曾感受過這種嚴厲。從某種意義上講,國務院副總理以及各部委辦的負責人都有些怕周恩來,所謂是「怕主席的威嚴,怕總理的認真」。

  本策劃摘自 權延赤 《走近周恩來》,四川人民出版社。

  所謂五次發脾氣,其實是五種不同的場合、不同的對象、不同的原因。比如有高級幹部、有女服務員;有的是在舞會、有的是在機場;有的因為工作,有的因為生活作風。讓儒雅的總理生氣發怒,這絕非簡單之事。

  01 好色高崗舞會現「咸豬手」,周恩來離場怒斥「胡鬧台」

  周總理愛跳舞。他難得休息和娛樂,有點寶貴的休息時間他首先是選擇跳舞,因為跳舞可以集運動、放鬆和工作於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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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周恩來在北京與來訪的日本演員一起跳日本民間舞蹈  [保存到相冊]

  千人千性,五個指頭還不一般齊。對於高級領導幹部也不例外,表現在舞場上也必然「氣象萬千」了。不過,也確實有領導幹部熱烈至過頭,隨便到越軌。怎麼說呢?講好聽了叫解放、叫超前,講難聽了叫放肆、叫放浪。

  公開的舞場上,氣氛總的說是健康而朝氣蓬勃;偶爾也只是個別人有所越軌,在總理的影響下還漸漸改正收斂了。真正氣氛不夠好的還是「家庭舞會」。

  所謂家庭舞會,好像是改革開放以後才聽得多了,其實解放之初就有。當然,一般人是搞不了的,大城市裡的資本家另當別論,以共產黨的幹部講,就是那些司令、部長也沒有搞的條件,也想不到去搞。就我的所見所聞,似乎只有高崗搞過。

  那時,高崗是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可以說身處權力的頂層。他有能力,有魄力,精明強幹,在過去的革命鬥爭中作出過較大貢獻和成績,抗美援朝又有新奉獻,受到過毛澤東的表揚。不過,他也有弱點,就是喜歡親近女色,並且不大在意人們對這種事的議論。用林彪一句名言來講,就是認為「小節無害」。高崗在東北是最大的「西瓜」,是「他不點頭,老天爺不敢下雨」的人物。就是東北軍區某些身經百戰的紅軍將領,有一位他看不上眼了,也照樣表個態度就能將其拿下來免職。

  高崗的長處不應否認,抗美援朝時,東北處於特殊地位,高崗自然也負有特殊責任。從某種意義上講,在朝鮮是彭德懷總攬,東北是高崗總攬,北京是總理總攬,這三個人接觸頻繁,共商共事,一道奮鬥,不能說沒有感情。所以高崗到北京後,在他家組織舞會,總要讓秘書通知我們,請總理務必光臨。但高崗的短處也無須遮掩。他的親近女色有時簡直「坦蕩」得無所顧忌。在東北時,他喜歡白俄姑娘,一旦被纏住,他可以毫不在乎地給東北軍區或東北人民政府有關部門打電話,叫送「招待費」去「救駕」,打發那些愛錢不怕官的姑娘。

  第一次邀請,總理興緻勃勃地趕去參加了。剛見面時當然都很熱烈禮貌,還免不了互相客氣一番。一個是總理,一個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副主席,互相都很尊重。舞一旦跳起來了,高崗便漸漸有點「原形畢露」,目光像獵手一樣搜尋和享受女性特有的曲線部位的美,調情的話多起來,有些甚至講得很粗俗。

  對此,總理開始雖然有些意外,但還能寬容。他並不要求別人都像自己一樣高雅,參加到革命隊伍里的人本來就有各自不同的出身、經歷及所受教育,怎麼能不允許人家各有千秋呢?彭德懷見了高崗可以直呼其「高大麻子」,高崗聽著很親。總理如果這樣叫,高崗一定就不舒服了。同樣,總理在舞場上仍然保持高潔文雅,如果要求高崗也高雅,那就虛假不成其為高崗了,倒是逗幾句粗話來得本色。若走到這一步而止,總理不會發脾氣。過去在工作的接觸中,總理就知道高崗的性格中有著粗獷熱烈、大大咧咧、不修邊幅的一面。可是,高崗並沒到此為止,他又加上了「按摩」動作,並且也要享受舞伴的「按摩」。

  還動真格的了?這位東北來的陝西漢子令總理吃驚。他後來在不同場合曾多次向我們感慨「山高皇帝遠」,有些地方官「胡鬧台」,中央難於很快都查明。

  這一次跳舞,總理後來是生氣了。雖然強忍住沒發作,但是告辭時態度已經明顯地冷淡下來。

  此後,高崗又連續幾次邀請總理去跳舞,總理拒絕了兩次。考慮到高崗身兼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中央人民政府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東北人民政府和東北軍區一把手的重要職務,特別是兼任著計劃委員會主任,今後還要在許多方面合作共事,不能鬧太僵,就勉強又接受邀請去了一次。

  這一次高崗不但沒收斂,反而更「開放」「搞活」了。以高崗的身份,總理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對其公開發脾氣訓斥,所以總理在跳到門口時,仍然是朝舞伴點頭,禮貌地說聲「對不起,我有事」,便轉身退場了。

  這一次其實發脾氣更大,因為對高崗是不辭而別, 並且上車就走,又把衛士們丟下了。

  「大大咧咧」的高崗這才發現北京不是東北,總理是真發脾氣了。他有些尷尬,有些不安。後來又多次讓秘書來電話請總理「光臨」,總理之光卻再也不曾照臨高崗之家。他向我們吩咐:「告訴他,不去。他的舞會我再不要參加!」

  02 總理過目不忘默背講稿,部長彙報出錯被罰站

  天上地下,國內國外,總理腦子裡究竟裝了多少東西?誰也難測其萬一。就連一面之交的普通工人、農民、服務員,他在多少年後仍然能叫出名字。這樣的例子在人們以往的回憶文章里寫得已經很多。有次總理宴請外國專家,外專局報告「在京專家人數為250人至370人」。這樣大的伸縮性招待部門如何準備席位?公文報到總理那裡,總理隨筆便批上一句: 「至多28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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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中的周恩來  [保存到相冊]

  有關部門就照280名外國專家做準備。到了那天,除個別因故未能出席者外,到席者果然是二百七十多名。

  總理在貴陽曾對當地負責幹部有個即興講話,有關同志根據記錄整理寫出一篇文章,經總理審閱批准,發往北京。吃過晚飯,看過演出,總理提出稿子要修改一下。當地負責人急了,因為沒留底稿。總理說:「不要緊,你們記錄,我來默誦。」總理先背誦一遍原稿,再說出需要改動的幾處文字。當地幹部又吃驚又疑惑。稿子是省里的人整理寫出,總理只看一遍。連整理者都不記得原稿文字,近千字的文章總理怎麼可能全背誦正確?將信將疑地拿著這份口述稿和改動文字,電話與北京對照,天哪,竟一字不差!

  過去常聽人講「過目不忘」,總以為那是一種誇張形容,只有生活在總理身邊,才相信確有其事其人,古人所言並非虛妄。

  記憶力驚人,對工作又極端嚴格、認真、負責,我便多次見到周恩來當眾給那些部長下不來台,把材料摔還部長,嚴厲訓斥:「這就是你們弄的文件?數字都抄錯了!」「這句話就不通嘛!」「這件事就沒說清楚嘛!」「你看一看,這文件搞的是什麼嘛,難道還要我來給你們當秘書嗎?」

  文件尚且如此,當面彙報就更難了。有的部長怕總理問數字,問細節,彙報時就帶了有關司局長甚至處長。大家準備了又準備,可是沒等彙報,總理就沉下了臉:「這是做什麼?搞祖孫三代同堂?胡鬧台!」還有的部長帶個助手坐身後,也被總理嚴肅批評:「彙報工作還要問二排議員,這是不允許的!」

  查檔案你會發現,凡是周恩來批閱過的文件,哪怕錯一個標點符號他也要改正過來,件件看得細,所以事事記得清。記得有次周恩來主持國務院會議,到會百十號人,來自幾十個部委,人人都顯出全力以赴的緊張專註的神情。

  一位部長彙報工作,照著材料念。顯然,材料不是他寫的,或者是太緊張吧,念不成句子的情況時有發生。當他念到一個指標數字時,周恩來眉頭一皺,沒好氣地說:「不對!看清了再念。」

  這話已經包含了挖苦。那位部長臉紅了,眯細眼又看著念一遍。

  「不對!」周恩來不滿之情溢於形色,點了這位部長的名。點了名就得站起來,然後總理隨口說出了準確數字。當場驚起一陣波瀾,響起嘩嘩的翻紙聲。我看到好幾位部長沉不住氣了,將準備再三的材料又悄悄翻一翻。

  「對對,是這個數。」 站著彙報的部長不安地解釋,「這裡印得不清……」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目光與周恩來的目光相碰一起,頭上便有些出汗。還說什麼呢?該說的周恩來都用目光說明了。

  這位部長被罰了站。這不新鮮,我多次見部長、副部長被總理點名罰站。

  在他之後彙報工作的是某部一位副部長,事後聽他說,他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彙報會,所以沒張口就先擦汗了,而且他親口承認,他「緊張得直哆嗦」。

  彙報時,他確實顯得有點氣不夠用。不過,念過兩頁似乎「投入」 了,聲音放開,越念越順,而且沒被總理叫停糾正。他彙報完,擦擦汗, 自我感覺良好地抬起頭。目光剛與總理相遇,總理已經開始提問。一提問,稍有鬆弛的副部長重新緊張起來,馬上起立,忙前忙後地翻材料回答總理提問。雖然都答出來了,總理並沒高興,把手擺了一下,算是不用罰站,算告一段落。

  「對於自己主管的工作,離了材料就說不清,這是不允許的!」總理給這位副部長一個評價,然後轉向被罰站的那位部長:「×部長,這些文件送國務院時都是蓋過章的,說明經你們審閱過,為什麼還要念錯?」

  那位部長赧顏解釋:「這項工作是×副部長主持,是辦公室主任簽的字。」

  「那麼,這裡的問題到底是制度不健全還是責任心不強、官僚主義?」

  部長無言以對。

  「有制度問題。」周恩來像以往那樣,先嚴厲批評,再放緩聲音: 「有些文件質量很差,可也蓋了章送到我這裡。我批了退回去重寫。現在我宣布一項明確規定:凡是向黨中央國務院送文件,不能只以蓋章為準, 要有部負責人、各委辦直屬局負責人簽字才能送。這樣,以後我在文件上發現問題,部長簽字我找你部長,副部長簽字我找你副部長。你簽了字, 問你情況答不上來,那就是官僚主義胡鬧台,就必須作檢討……」

  事後,葉季壯、韓念龍、南漢宸等幾位老部長甚為感嘆:「唉呀,總理不得了,記性那麼好!記天下大事不說,一個個部委辦、部長主任都不記得不知道的事,他就能都知道,都記得……」

  有這樣一位總理,哪個部長不「害怕」?哪個部長還敢不動腦筋搞官僚主義?

  03 陳毅口無遮攔出差錯,負荊請罪遭周恩來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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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與陳毅合影  [保存到相冊]

  1965年,周恩來途經開羅,去阿爾及爾參加亞非會議。飛機到達開羅前,突然接到電報通知:阿爾及爾發生軍事政變,布邁丁推翻本·貝拉總統,奪取政權,建立臨時政府。

  政變的背景是什麼?有無超級大國插手?現在形勢怎樣?一切情況都未明朗。

  飛機在開羅機場降落加油時,周恩來通過總書記鄧小平,向毛澤東報告情況,建議臨時改變計劃。原來沒有訪問開羅的計劃,現在是否可以改為訪問開羅,以便觀察亞非會議能否繼續在阿爾及爾準時召開。

  經毛澤東和中央書記處研究,同意周恩來改變計劃,留在開羅訪問, 觀察形勢變化。

  陳毅外長打前站,已經在周恩來之前到達阿爾及爾。遇到阿爾及爾發生軍事政變,許多亞非國家都很焦急。因為他們都是帶了許多問題和困難要在會議上加以討論解決的。許多亞非國家對中國有著特殊的感情和信任,這些國家的領導人又與陳毅元帥保持了友誼,都說陳毅元帥有思想有見解、正直、熱情又富鬥爭性,所以信任感很強,紛紛來找他打聽中國的態度。

  陳毅元帥戎馬一生,性剛性烈,是有名的「炮筒子」。看到各國朋友著急,他就「熱血沸騰」了。這一沸騰就免不了放炮:

  「這次亞非會議必須開。」陳毅聲調激昂,不容置疑,「而且一定要開好!」

  他把話講死了。一炮打出,沒留餘地。

  由於形勢不明,人心浮動,意見不一,會議無法舉行,各國代表紛紛離去。周恩來也從開羅返回北京。

  本來許多亞非國家很尊重很信任中國,以為中國外長講了話會議一定會準時開。如今陳毅一炮放空,造成一些不好影響。

  總理知道這個情況後,氣得不輕,連連踱步連連說:「胡鬧台,簡直胡鬧台!」

  陳毅自知有錯,一回北京當即趕去見總理,剛進西花廳前院便已經開始對見到的工作人員喃喃:「負荊請罪,我是負荊請罪來了。」

  看來陳老總心裡很有些不安,這對他是少見的。

  但他畢竟是元帥,是敢作敢當的痛快人。在門口悄悄問一聲:「總理幹什麼呢?」

  「等你呢。」衛士朝陳毅擠擠眼,吹風道,「生氣了。」

  陳毅不再猶豫耽擱,一步跨入西花廳。

  「總理,我來了。」陳毅以軍人的標準姿態進門報告。他平時只有見毛澤東是這樣子,和總理私交深,一般不這樣,今天確實例外。

  「你無組織無紀律!」總理的濃眉毛剎那間揚起,目光灼灼,朝著陳毅急走幾步,像是要有所動作,但猛地又停住腳步,用力盯一眼陳毅,轉身又是幾個急步,立到辦公桌旁。我們以為總理要拍桌子了,此前不久, 他曾向一位大將拍過桌子,嚇得那個大將臉色蒼白,站立不住,泄氣地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拍完大將這次就該拍元帥……可是,這次總理沒有往桌上拍巴掌,而是背對著陳毅虛握了拳,砰砰砰敲了三聲桌:「這是不允許的!」

  還好,敲得不狠。但陳毅臉色已經變白,本來有些低垂的頭猛地向上一抬,脖梗挺直,好像那三聲是敲在腦殼上,將本來立正的身體綳繃緊, 站得更加筆直。

  「我負荊請罪,我一炮沒放好……」陳毅的四川腔聽上去別有一番韻味。

  「就這一句就完了?」總理轉身,犀利的目光逼迫著陳毅,聲色俱厲,聲音很大,「你是中國的外交部長,不請示不報告,你就敢在那裡擅自放炮表態,都像你這樣還了得?誰給你的權力?這是國際影響問題!」

  「我錯了,我向總理檢討。」

  「不是向我檢討,要向毛主席、向黨中央檢討!」總理以新的激烈的勢頭講。他的聲音很少這麼大,抽一口大氣,忽然合了一下眼,好像被起伏的情緒暈眩了一般,剎那間又及時約束住自己。他立了片刻,起伏的胸脯漸漸平和下去,重新望著陳毅,目光和聲音都放緩和些:「外交部不同其他,一言一行都會帶來國際影響,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我在開羅下了飛機就向毛主席、黨中央彙報請示,你在阿爾及爾就敢不彙報不請示擅自發表意見,革命大半輩子連這點組織紀律性都沒有?」

  陳毅低下頭:「我向毛主席、黨中央作檢討。」

  陳毅元帥走了。當時的總參作戰部副部長、總理的軍事秘書雷英夫小心翼翼向總理進言:「總理,您是不是批老總批得太重了?」

  周恩來目光嚴肅地望了我們在場人一圈,說:「他們都是各路諸侯, 在這裡我不嚴厲批評他,回到他的諸侯國誰還敢批評他?」我藉機也小聲說:「我聽一些部長、副部長說,一向你彙報工作就緊張害怕。」

  總理氣已經消了,搖搖頭說:「他們才不怕我哩。他們怕的是自己有官僚主義又一下子克服不了毛病,被當眾罰站。」

  04 服務員錯把外賓當首長,周恩來斥責豈有此理

  總理髮脾氣也是分場合、分對象的。他不會向外賓發脾氣,也不會向基層幹部更不會向群眾發脾氣。他只對犯有官僚主義錯誤的黨內的高級領導幹部發脾氣,只向自己親近的身邊人發脾氣。這同一般中國人的習慣是一致的,因為親近的人彼此了解,發發脾氣不會產生什麼隔閡,彼此容易理解。

  總理不向外賓發火,但也可能當著外賓面向「自己人」發火。當然, 這種外賓都是相當熟悉的外賓。

  一次,越南領導人長征來訪。越南領導人來訪,幾乎十次有十次是要東西。我們抗美援越無償援助了200個億的美元,還不算吃穿的錢,但他們從來沒表示過滿意,每次來都嫌給得少,常常談得不愉快。

  談得不好也得吃飯。周恩來陪長征吃工作餐。女服務員端來擦手毛巾,周恩來使眼色叫她先給長征同志。

  早在50年代初,總理就多次給負責接待工作的同志講,服務應該「先賓後主,先女後男」。前一句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要保持發揚;後一句是現代文明,是對封建思想重男輕女的實際批判,要切實做到。總理是親自並且是專門講過這個服務原則,負責接待工作的服務員應該個個明確,已經保持多年成為傳統了嘛。可是這次這位女服務員也絕了,沒經驗、沒眼色,腦子裡還缺根弦。總理那麼使眼色,她光是發愣,愣得沒反應,舉著盤子又給周恩來遞毛巾。

  總理不接盤子里的毛巾,眉頭皺起來,再次朝長征那邊眼色示意。

  女服務員傻乎乎望望左右,看不出名堂,竟然又把毛巾盤子舉到周恩來面前。

  實在說,我們旁觀者都心裡起火了,少見這麼笨的人,居然還搞外事接待……

  就在我們起火的同時,周恩來也突然發火了。我跟隨他幾十年,第一次見他跟「下面人」,跟一名普通服務員發火。他的濃眉毛一揚,眼睛睜出鮮明的稜角,含了怒氣斥責一聲:「豈有此理!」

  只這四個字,女服務員就受不了啦,端著盤子跑下來哭,哭得好傷心呢。

  接待科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趕來問:「怎麼了,哭什麼?」

  女服務員抽泣道:「豈、豈、豈有此理。」

  科長也被女服務員的木訥激得起急:「誰豈有此理?到底怎麼回事? 你說清楚!」

  「總、總理說我、我豈有此理。」

  「你出什麼問題了?」科長頓時緊張。他明白,總理決不會輕易這麼說,何況還是當著外賓的面。

  「我給、給他上毛巾,他就跟我、跟我使眼色……」

  「你沒先給客人上?」

  「可是,我看那裡就是總理、總理官大,你不是說……」

  「按職務是對內。我反覆講,不管誰官大,有外賓要先給外賓,要先客後主,先女後男……」

  「沒、沒外賓,就一個首長,不知哪、哪省的……」

  「我再三告訴你那是長征同志!」

  「長、長征的同志多了……」

  「哎喲我的媽呀!」科長頓足,叫苦不迭,指住那個女服務員差點沒哭,「看著數你長得精神,怎麼四六不懂啊?長征!他的名字叫長征,是越南的領導人!」

  服務員一怔,臉色變白,繼而羞愧得無地自容,勉強喃喃:「我、我看他跟中國人一樣,個子不高,不起眼……」

  「你真是豈有此理……」科長也說了這麼一句。

  周恩來這次發脾氣,是兩件事湊一起了。跟長征談得不好,又遇這麼個傻乎乎的服務員。不過,像以往一樣,送走長征之後,周恩來又返回來召集服務人員:「你們這裡歸誰負責啊?哪位是負責人?」

  大家都低著頭不敢吱聲。

  「剛才我態度不夠好,請你們原諒。」總理語氣已經變柔和,「但是我還要批評你們。中國是禮儀之邦,先賓後主,先女後男,講了又講,為什麼還會出現今天這樣大的差錯?你們對這件事要有個認識提高,今後再發生此類事,這是不允許的!」

  一句「這是不允許的」,便說明了問題的全部嚴重性。服務人員為此專門開了檢討會。

  我跟隨總理日久,難免遇上他向我發脾氣。有時發得很厲害,其中一次鬧了好長時間才過去。

  05 眾將軍心系球賽無心送客,總理機場 「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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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周恩來陪同外賓在北京體育館觀看比賽  [保存到相冊]

  50年代的一天,周總理送西哈努克親王離京,前往送行的還有羅瑞卿、劉亞樓等高級將領。不巧的是,飛機3點起飛,先農壇體育場有場足球出線比賽,中國隊對印尼隊,也是3點開賽。軍事和體育歷來聯繫緊, 這些送行的高級將領便有些心神不寧,想看球。

  握手、擁抱、告別。西哈努克鑽進艙門,門還沒關上,羅瑞卿和劉亞樓一遞眼色,像解脫了一樣,立刻笑了,迫不及待就往機場門口走。早已心慌慌的將軍們一看有人帶頭,便三三兩兩都往門口趕,有點像電影散場前的勁頭。

  總理本是滿面春風地站立著,靜等飛機升空,發覺周圍異常,左右望望,再回頭一看,勃然變色了。他不喊不叫,只向我動動手指頭: 「你跑步去,告訴機場門口,一個也不許放走,誰也不準離開,都給我叫回來。」

  我趕緊跑到門口,吩咐警衛不許放走一個人,然後招呼那些高級將領:「總理有事,叫你們都回去。」

  「哎呀,開場是看不上了。」

  「沒關係,精彩的還在後面。」

  「有時候越往後越精彩,有時候越往後越沒意思,要看比分咬得緊不緊……」

  將軍們說說笑笑地返回來,站在總理身後。總理始終正直站立,目注飛機,看著飛機起飛,在機場上空繞一圈,擺擺機翼,然後漸漸遠去,漸漸消失……

  總理並不看那些將軍們,自顧和前來送行的外交使節告別。直到外交使節全離開了,才面對那些將軍站好:「你們都過來。」

  劉亞樓是有名的樂天派,走到哪裡哪裡有笑聲。他們說說笑笑地走近總理時,猛聽一聲喝問:

  「你們學過步兵條例沒有?」

  笑語聲戛然而止。將軍們發現總理面色冷峻,立刻都屏聲禁氣,就地立正站好,恢復了典型的軍人姿態。

  「步兵條例里哪一條規定,總理沒有走,你們就可以走的?你們當將軍能這樣?在部隊里,首長沒有走,下邊全走了,行嗎?」

  機場上靜悄悄,將軍們再沒人去想看球的事了,只剩了應付眼前的挨批。

  「客人還沒走,機場已經沒人了,人家會怎麼想?你們是不是不懂外交禮節?那好,我來給你們上課。」總理聲音不高不低,講話不緊不忙, 就那麼講起了基本的盡人皆知的外交禮節:「按外交禮儀,主人不但要送外賓登機,還要靜候飛機起飛,飛機起飛後也不能離開,因為飛機還要在機場上空繞圈,要擺動機翼……」

  劉亞樓是空軍司令員,他能不明白這種禮儀?羅瑞卿等高級將領參加外事活動都很多,也全明白,但現在總理不厭其詳不厭其煩地親自講、反覆講,他們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反覆聽。

  總理講了足有15分鐘,才緩緩拾腕看一眼表,緩緩說:「我知道你們是著急想看足球賽,我叫住你們,給你們講這些你們早就知道的道理,我講15分鐘,為什麼?就是要讓你們少看點球賽才能印象深一些。好吧,現在咱們一起去吧,還能看半場球。」

  總理就用這種少看半場球的辦法,「懲罰」了失禮的將軍們,使將軍們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大家說起這件事都是笑,沒人氣,但也再沒發生失禮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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