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滅罪師》楊苗：推理劇容易寫，都是有花招的(16.8.11)

「是不是看的很嗨？」沒等坐定，《滅罪師》導演之一的楊苗就在向周圍的人詢問對該劇的觀感。

這位長相酷似黃渤的80後導演是北京電影學院編劇科班出身，在執導《滅罪師》之前他曾經執導過幾部微電影。成立一年多的壹酷文化創始人之一五百，也是《心理罪》的導演，他發起了一個弧光聯盟，楊苗就是成員之一。2015年，倆人合拍了一部以「罪」為題，走高逼格路線的網路劇。

去年一部網路劇《心理罪》播出之後能夠走紅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該劇從犯罪心理學切入，探討人性、善惡，在題材趨同於家庭、愛情的國產劇市場上，《心理罪》在類型化上找到了定位。

目前廣電總局對網路劇的審查還處在自審階段，相對寬鬆的創作條件讓「罪字輩」的類型劇多出現在網路劇中。此前警匪題材劇《餘罪》能夠獲得高人氣並不是個意外，相比之下，《滅罪師》以其中韓混語顯得逼格更高了些。

「習慣了看雙語字幕的觀眾就不會介意中韓雙語。」楊苗說，「這部劇就是拍給這些觀眾看的，就是希望看上去高逼格一點。」對於常看英美劇的觀眾來說，看字幕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全程對白在中韓雙語之間自由切換，這在國產劇中還是頭一回。

文創產業的虛火推高了IP的價格，在這個動不動就買IP改編的年代裡，原創影視劇本倒成了新鮮事。IP的優勢來自於讀者基礎，但是影視劇擁有了IP並不代表了百分之百的成功，熱門IP改編影視劇並沒有因為有IP的加持獲得更高的口碑，這樣的例子並不鮮見。

《滅罪師》的劇本並非來自某個熱門IP，而是五個人組成的編劇團隊，本格推理作家冷小張任總編劇，肖睿負責文學策劃，白潔和盧文瑩兩個年輕女孩負責具體編劇，楊苗則主要負責大的情節設計和劇本修改。

劇本最精彩的部分是對每個案情殺人「詭計」的設計。楊苗本人就是福爾摩斯、東野圭吾的崇拜者，看多了福爾摩斯，對推理情節有著高度敏感。不用刻意的推敲細節，楊苗就能對編劇漏洞產生疑問。

「第一個案情電梯殺人事件，當時劇本寫的是援交女站到電梯中間，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對，她為什麼要站到中間呢，所以有了後來的音樂響起的設定。」

早在2011年，楊苗就在接觸類似題材的劇，然而廣電總局有禁令，涉案劇全部退出黃金檔，只好作罷。直到網劇發展起來，楊苗才找到了施展才華的機會。

如果按照題材類型來劃分網路劇，《滅罪師》與同樣帶「罪」字的其他網劇如《餘罪》《心理罪》《十宗罪》有所不同。

《滅罪師》屬於本格派推理，從風格上來看更接近於英劇《神探夏洛克》，包括色調設計都是偏藍的冷色調。本格派推理源自日本，通過讓讀者和偵探擁有相同的數量線索，處於同一視角，可滿足以解謎為樂趣的讀者。

本格推理最為經典的兩大元素：密室和「給讀者下挑戰書」，不管是讀者還是觀眾，但凡遇到本格推理的情節都不要指望能猜到「詭計設計者」的意圖,任何試圖解密都是沒有意義的，導演說「高級的寫法和拍法是觀眾永遠猜不到的。」《滅罪師》已經播到了14集，誰都沒有猜到唐碩竟然被送進了監獄，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一集就被殺死的李美熙又回來了，讓人匪夷所思。

「沒有人是絕對的罪和絕對的惡，犯錯了，有罪了，就必須接受法律的懲罰。」這是導演在解讀《滅罪師》名字的含義時所表達的觀點。

在第十集當中，破案進展遭到重重阻隔，一名韓國警察在忍無可忍的情形下殺死了一名嫌疑人，接下來的劇情除了本格推理以外將轉向對「罪與惡」的探討。 警察的角色是法律的化身，楊奇鳴所飾演的中國警察唐碩身上就體現了「法律」的符號。

「你看，我沒讓唐朔抽煙吧」，楊苗對唐碩這個人物的設定很滿意，「什麼叫滅罪師呢，就是人一旦有罪，就應該把他交給法律，法律會磨平人的罪惡。」

劇中只有三位主角唐朔、安琪、金澔辰都是由中國人飾演，其餘演員都是韓國人，中韓雙語對白給幾位主演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蔡文靜飾演女主角安琪是一位在韓國的中國留學生，對白需要在中韓兩種語言之間自由切換，沒有學過韓語的蔡文靜配音全部是由她本人完成的。

在楊苗談到劇本創作時，他自認為推理劇本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寫，積累的越多，處理起劇本越是遊刃有餘。本格推理劇在編劇技巧上來說，它是有技巧、有花招的，有花招的東西是不難的。「真正好的東西是你看不著技巧的，而你卻能被那種暗波涌動的魅力所吸引，這才是我所追求的境界。」

楊苗在採訪中時不時地會提起他喜歡的電影，喜歡的導演，在他眼中，朴贊郁、羅泓軫這些韓國導演都是類型片大師。美國導演馬丁·斯科塞斯以及義大利導演保羅·索倫蒂諾、費里尼都是他的偶像。

「《絕美之城》就是一部故事情節簡單卻讓人內心暗流涌動的電影。」楊苗抑制不住自己對這些大師作品的崇拜，「《絕美之城》和《一代宗師》都是在講逝去的時光，但是不同的導演處理同樣的主題來方式是不同的，王家衛用他的視覺語言拍出了對逝去武林的懷念，而《絕美之城》卻拍出了羅馬這座城市的衰落感。」

對於楊苗而言，寫一集30分鐘的推理劇本一天就能寫好，而同樣的體量寫一個電影劇本就要寫一個月。

與同時段上線播出的《老九門》相比，《滅罪師》沒有明星臉，只能靠劇情取勝。緊湊且燒腦的劇情，反倒是顯得演員表演魅力沒有那麼重要，「還是事件本身的刺激和懸念更重要一點。」

沒有了明星臉，劇組的演員成本就大大的降低了，但是同樣的製作經費，《滅罪師》的劇組把錢用在了刀刃上。儘管是網路劇，但是《滅罪師》劇組更加註重服道的細節。「劇中監獄、警察局都是搭景，這才是砸錢的地方。」

推理劇經常需要重複好幾次的拍攝，為了不影響拍攝的進度，劇組選擇了搭景拍攝，這是劇組最花錢最多的地方。

《滅罪師》總共拍攝了97天，總共才拍了600分鐘，這對於一般電視劇來說，97天的時間可以拍1200——1400分鐘。

「一個鏡頭要有好多個機位，而且我們劇組用的鏡頭都是拍電影的鏡頭，國內拍電視劇中比如張黎導演拍的《人間正道是滄桑》《少帥》用的全是電影鏡頭。」

雖然是一部網劇，《滅罪師》劇組的鏡頭卻是全電影配置。

「有個電梯密室殺人的鏡頭，我們把機器綁在電梯頂上，然後讓管電梯的員工控制這部電梯，從一層瞬時升到四十多層，這個出來的效果非常漂亮，很震撼，但這個鏡頭前後要準備3個小時，這是拍電影的節奏。雖然最終呈現可能就幾秒鐘，但就是那一個鏡頭，很提氣。」五百導演在採訪中介紹每個細節都做得很到位。

在網站看劇的同時，楊苗也很關注《滅罪師》播出時彈幕上的評價，很多觀眾會拿《滅罪師》與同時段播出的《十宗罪》來比較，但實際上，兩部劇是不同類型的劇。 「彈幕上很多人都在猜測兇手，但實際上沒有一個人是猜對的。」楊苗嘴角露出狡黠又得意的笑。

「《滅罪師》也會拍成電影嗎？」

「有計劃拍，但不能像拍電視劇那樣拍，一個電影只有一百多分鐘，花五分鐘的時間在推理，這就不行。」楊苗稱，如果《滅罪師》能夠拍成電影，他認為最好拍成懸疑動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