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中國女性的驕傲

05-29

張愛玲中國女性的驕傲

　張愛玲，簡直就是從頭到尾都很彆扭的一生。無論作為女性，還是作為作家，她最終總是煢煢孑立。她雖然是五四以來新文學「諸神」里的一個，但——她，不可以歸類。她是絕無僅有的一個！「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她在十九歲的少女時代寫下的這句話，預言一般描摹了她不完美的未來。「我比較喜歡那樣的收梢。」她的兒時之作《霸王別姬》里的一句話，又好似預知了遙遠的臨終一刻。其實張愛玲的一生，並不是只有一個溫度、一種色彩，而是一個有弧度的虹——從熾熱到淡定，從熱衷到寧靜，從火紅到純白。這中間的變化，令人眩目，引人欷噓！

有一位名家說她是「絕世凄涼」。此話一出，幾成定論。但我以為，一個學者，若以庸常眼光來看脫離了常規的作家，就免不了要以己度人。一個青年時代在公眾場合以奇裝炫人的女子，晚年的這種狀態，乃是她一以貫之的不俗——無論如何，決不從眾！如何能說是「凄涼」？拒人於宅門之外，是因為無人再可以點燃她！家徒四壁，是因為豐富的物質對於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她是真正領會到了「魏晉風骨」精髓的人，不能設想她會活得更「常人」一些——那樣的話，她，還會是張愛玲嗎？

　張愛玲，就是一個現代都市孕育出的女子。不論她的家庭有何等陰鬱，不論她所處的年代有多麼「不湊巧」，她也希望自己的青春能夠無拘束地盛放。她家世中的所謂「貴族血液」，其實只是舊時代的暗影，到了她這裡，除了令人壓抑的陳腐氣息，還能有什麼呢？她，不過就是一個需要自己掙扎出來的弱小女子。她奮鬥過，成功過，又為自己過早的張揚，而付出了幾十年被邊緣化的代價。在一場率性的婚姻中，她得不償失，那代價同樣也太過沉重！評價這樣一個歷盡滄桑的女人，我不忍心指責她太多。當年，無論她怎樣地出名，也只是個渴望真純戀情的女孩子。可惜，她只遇到了「這一個」。無法去假設——如果她遇到別人，一切就都會圓滿了。張愛玲，在短暫的繁華之後，於墜落之中看透了滾滾紅塵，而後，又恬淡地升到這個世界上很高的地方，幾乎很難有人再打攪到她。

她是作家，她的作品即使在她身後，也為人們常讀常新——這就是「熱鬧」，這就是「繁華」，這就是「知交滿天下」。她不願被人驚擾，只留意於自己的內心世界。她對外部世界再也無話可說。這是最徹底、最決絕的清高，又何來「凄涼」可言！

　　張愛玲走遠了，我們惟有目送；不須攀附，不須謬托知己，亦不須濫施憐憫。她一貫的精神求索與處世之道，理應得到尊重。她在文學上，為我們的民族貢獻甚多。我們最應該為她做的，是能在中國現代文學殿堂、或是在她所眷戀的故鄉上海，為她好好地塑一尊像，讓她魂歸故里.。

　　——她配。因為她是中國女性的驕傲。因為她是我們中國文學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