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Jimmy Kimmel Live節目中「把中國人都幹掉」的言論?
ABC的Jimmy Kimmel Show里說出"Kill everyone in China"這句話,此事應該沒人不知道了吧。有人對為什麼要抗議似乎還有疑問。我想把我的看法提供出來。
美國的種族話題有不同於中國的語境。美國人口的族群構成複雜,種族關係是政治生活的一條主線。種族話題非常敏感,敏感程度遠遠超過中國國內,公眾人物稍一說錯話,便可能面臨被解僱或解約、事業蕩然無存的境地。在其他很多國家都沒這麼嚴重,比如它們就可以有以種族、性別偏見為笑點的「英式沒品百科」,類似的網站目前為止我在美國還沒有發現。在美國,存在明顯歧視的語言,在任何公開的場合都不能說。有些中國同學動輒說黑人、老墨如何如何,不僅話本身不對,就算退一步從實際層面講,也會給人留下沒有教養的印象。對此我不只一次看到有人不屑一顧地說:這無非是政治正確罷了,即使嘴上不說也不代表心裡不這樣想啊。可是,這些人有沒有想過,要是我們自己連正確都不正確了,哪裡有資格可以去鄙夷「政治正確」呢?政治正確的確有做過頭的地方,這是它為人詬病、帶上貶義的原因。但假如我們同意族群平等的確是多元社會的文明標準,那麼在政治上充分尊重每個族群的感受、在敏感話題上謹言慎行、推己及人,也必須是應有之義。如果我們不考慮過分「政治正確」的情形,把這一詞語摒棄其貶義來使用,那麼政治正確可以說是維持族群和平共處的底線。因為,在偏見和歧視尚未完全消除的時候,政治正確帶來的道德壓力使得心裡留有歧視的人不敢大肆聲張,社會的整體氣氛才會向更包容的方向發展。如果沒有這個底線,任由歧視橫行,所有醜陋的語言都可以肆意表達,那社會斷無進步的可能。美國今天的族群關係是由群眾運動塑造的。各個不同群體站出來要求屬於他們的權益,向社會主張屬於他們的一份政治正確。馬丁·路德·金之所以偉大,不僅因為他領導了黑人的抗爭,更因為他在和平年代、在美國的體制內開創了民權運動這個模式,包括:對不公正的法律進行公民抗命(Civil Disobedience);持之以恆地抗議示威;在社會勢力中尋找同盟;在內部建設基層互助團體;對反對一方發起抵制和訴訟;在地方到聯邦的各級議會鬥爭中屢敗屢戰,不懈爭取有利的立法;最終在華盛頓樹立不容小覷的政治影響力;在社會各方面參與和滲透,引導輿論,使人們對新的觀念習以為常,等等。黑人民權運動、同性戀平權運動、女性解放運動,都是上世紀風雲激蕩的六十年代留給當今世界的政治遺產。黑人從當奴隸到當選總統,同性戀從入獄到爭取婚姻平等,說明這套系統至少在當前的美國是行之有效的。
現在,擺在華人面前的是在電視上播出的一句"Kill everyone in China"。大家都知道這句話是不正確的,你我知道,Jimmy Kimmel和ABC當然也知道。但是他們還是決定把節目播出了。有人說,不就是小孩子胡說八道嗎,既然都明知道這話是錯的,為什麼就不能把它當玩笑話放過呢?因為:這句話在公開場合播出,是百分之百的政治不正確。是的,就算是華人,也總有需要政治正確來保護你的一天,而且這個政治正確還是黑人、拉美裔和其他受歧視的族群首先替你爭取到的。說要把一個種族全部殺掉,是徹頭徹尾的hate speech,這沒有一點疑問。我很同意網友採用置換來分析事情的嚴重性。假如是「殺光非洲人」、「殺光穆斯林」、「殺死同性戀」、「殺掉猶太人」,電視台怎麼可能敢播?很明顯,美國媒體對於華人、或者說對於整個亞裔族群,都沒有對於其他族群那樣的敏感性。如果還有些人覺得小孩說話無所謂,那麼我們還可以採取另一種置換。假如是中國小孩在中國的小品節目裡面說"殺光美國人",美國媒體會怎樣?十有八九會大報特報中國政府煽動反美情緒,竟然連小孩都被洗腦吧。而中國人對於自家小孩有如此殘忍的想法,只會覺得毛骨悚然,連痛心疾首都來不及了,哪還敢出來辯護。所以,覺得這件事無所謂的人,要問他們一句:你是否願意這樣教育你的小孩?如果只是不熟悉美國的種族政治語境還可以理解,就怕是坐在看客的板凳上坐得太習慣了。不過,我還想再進行一種置換。假如是美國人欠了英國法國的賬,小孩說"Kill everyone in Britain","Kill every French"呢?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感覺,我是覺得似乎沒那麼嚴重了。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差別?因為,政治正確永遠是保護弱者的。美國黑人、同性戀等族群,的確遭受過嚴重歧視,穆斯林在以基督教為主的美國、在「911事件」之後的大環境下,也是一個可能遭受歧視的群體,猶太人更是有著遭受種族屠殺的真切記憶。攻擊他們,沒有人會覺得是開玩笑。而英國人、法國人,明明就是歷史的勝者。說強者一點壞話,這才好笑,才無可厚非。那麼,現在有兩個問題:中國是強者還是弱者,以及華人在美國算是強者還是弱者?以整體實力而言,中國在當今的世界是當之無愧的強者之一,而且又被視為是美國的潛在敵人,所以節目才敢在"Kill everyone in China"上面幽上一默。但是,中國人很少認為自己是強者。中國人均經濟發展水平不高,更重要的是,中國人對過去兩百年里遭受外辱、國勢危殆、民族一度處於存亡關頭的記憶依舊鮮明。歷史的寵兒自然樂於活在當下,而歷史的棄子仍在對過去慢吟低唱。不僅是中國,許多被命運強行揉成一團而產生的民族國家至今掙扎在近代史的陰影下,這些都是多數西方人很難馬上意識到的。"Kill everyone in China"直譯是「把在中國的所有人都殺掉」,中國人不是沒有被外強殺過,所以中國國內有人感到憤怒,完全理所應當。
不過,還有許多國內的同胞對"Kill everyone in China"的反應不如身處美國的人強烈,因為美國人可以直接威脅到的是後者。華人是弱者嗎?如果不是,那也許就開得起這個玩笑。Jimmy Kimmel和ABC很可能認為華人不屬於弱者。美國的政策制定者可能也不這麼認為,通常照顧少數族群的政策(考試加分、特別設立的獎學金和研究基金、額外工作名額、社區項目扶持等等)適用於黑人、拉美裔、美洲原住民、太平洋土著島民,獨獨排除亞裔。社會對亞裔的普遍印象是,聰明、勤奮、教育水平高,這個族群怎麼好意思要求政策傾斜呢?這個族群竟然也來要求政治正確?於是,亞裔就這樣被捧殺了。在美國修築鐵路的華工。來源:維基百科
然而事實是,在過去兩百年里華裔和亞裔遭受過駭人聽聞的嚴重歧視,其程度決不比其他任何一個少數族群更輕。19世紀中葉加州淘金熱之時,中國勞工遠渡重洋來美國採礦,修築橫貫美國大陸鐵路,歧視和迫害從到達新大陸的第一天起就如影隨形。中國勞工飽受白人排擠,加州官方也指責華工搶走了工作機會。早在1858年,加州就試圖立法限制華人入境。1871年,剛具雛形的洛杉磯中國城就遭到白人洗劫、屠戮。1882年,美國國會通過《排華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這是美國法典里唯一一部完全針對特定國籍和族群的章節。這一法案不僅禁止華人移民到美國,已在美國定居的華人也無法獲得公民身份,離開美國需要有證明才能再次入境。在1884年和1888年又通過補充法案,擴大了限制範圍。這段時期,針對華人的暴亂此起彼伏(如:1885年懷俄明屠殺、1885年華盛頓暴亂、1886年西雅圖暴亂、1887年俄勒岡屠殺),官方對暴徒多有縱容包庇。《排華法案》原始有效期為10年,1892年延長10年,在1902年永久延長。1902年的法案更規定,所有居住在美國的華人都必須登記並取得居住證,否則將被遞解出境。不少州也紛紛立法,細化對華人的差別待遇。直到1943年,中國已經是二戰盟國,美國才正式終止《排華法案》,允許居住在美國的華人獲得公民身份,雖然開放華人入境移民,但限額僅為少得可憐的每年105名。其他亞裔移民在1924年通過的移民法中也遭到限制。此外,加拿大在1885年和1923年也曾通過類似的排華法案。美國法典里的排華章節,今已廢除。來源:康奈爾大學法學院 。
美國華裔總人口歷史數據。來源:維基百科
有時候我們沒有意識到歷史的進步是多麼緩慢。亞裔和白人不能通婚的限制直到1967年在美國一半的州都有效。懷俄明州禁止亞裔擁有土地的法律在2001年才廢除(Alien Land Law)。(來源:Zakkeith。這是一個很好的網站,作者用心地列出了華人遭受歧視的歷史事件,雖然沒有大部分列出出處,但可以用搜索證實。)
既然對華裔的歧視貫穿美國歷史,那麼華人就有完全的正當性去要求社會對歧視華人的言行嚴肅對待,主張屬於華人的政治正確。「殺死中國人」在美國的土地上真實地發生過,決不能有任何人把它當成無傷大雅的玩笑。可是,華人對於歧視行為似乎一直反應不甚強烈。此次ABC工作人員在接到最初一批人投訴時,就說這是第一次聽到有Chinese聲稱被offended。原因可能在於,由於美國長期排斥華人移民以及中國大陸與美國關係在1949年之後中斷,來自大陸的華人在近三十年才重新開始大規模流入美國,新的移民沒有先人經歷過排華法案的迫害,新老移民之間出現了斷層。這一斷層還表現在,老移民的後代說粵語居多,而新移民說普通話居多;老移民聚居中國城,大多從事餐飲商貿,新移民散居大都會區周邊,行業多樣。新老移民之間的斷層使得新移民沒有繼承早期移民遭受歧視的記憶。可是,種族歧視可不會區分新移民還是老移民。 在通常情況下,由於政治正確的約束,嚴重的種族歧視很少會流露出來。但是在兩個地方,歧視意識會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來:學校和軍隊。在學校,小朋友還不會隱藏自己的想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幾乎是人的天然認知。根據2011年的一則報道(法新社),54%的亞裔青少年在教室曾遭欺凌,而白人青少年的這一比例是31%,黑人青少年是38%,拉美裔青少年為34%;62%的亞裔青少年曾在網上遭遇言語暴力,而白人青少年這一比例是18%。值得指出的是,美國心理學會曾對這一報道作出解釋(APA網站),指出如果把欺凌發生的地點從教室擴大到整個學校,亞裔的受欺凌比例反而比其他族裔更少(這可能是因為在學校戶外活動時亞裔主動避免和有欺凌傾向的其他族裔同學一起活動),但同時又增添了以下令人擔憂的調查結果:單純因為種族原因受到欺凌的亞裔青少年比例是最高的(11%),相比之下白人這一比例是2.8%,黑人7%,拉美裔6%;經常遭到種族歧視性語言傷害的亞裔比例也是11%,在各族群中也是最高;在1994-1995年對750名亞裔中學生進行的一項調查中,17%曾在過去一年裡被極為嚴重地欺凌過至少一次(被槍或者刀直接威脅、被刺中、被割傷等);在紐約州和新澤西州的韓國裔中學生中,31.5%曾遭到欺凌;在紐約一所公立學校,在亞裔、黑人和拉美裔學生中,亞裔學生受到語言暴力(種族歧視性質的辱罵、取笑、嘲弄)和身體暴力(在走廊被掌摑,被拳揍,東西被偷)的比例是最高的;波士頓地區的華裔學生經常遭受非亞裔同學的語言暴力或身體暴力,其中語言暴力常針對華裔學生的口音、外貌或學業。再看軍隊。軍隊是一個要求高度同質的地方,難以允許異類存在,巨大的日常壓力也使人尋找出口釋放。在軍中,由於亞裔士兵有不同於其他士兵的外貌和文化背景,對他們的歧視尤為猖獗。僅在2011年,就有2位在阿富汗服役的華裔士兵由於不堪凌虐而自殺身亡。在紐約曼哈頓中國城長大的19歲華裔列兵陳宇暉(Danny Chen),在死前曾經遭到8位上級士官殘酷虐待:他們用"gook", "chink", "dragon lady"之類充滿惡意的歧視語言稱呼他,故意怪腔怪調叫他名字,命令他做懲罰性訓練,在碎石路上爬行或被拖行導致劃傷、被同袍用石頭砸是家常便飯(來源1,來源2)。在陳宇暉身亡當日,他去哨樓站崗時發現忘記帶頭盔和水,他的上級命令他在碎石上爬行100米,其他士兵向他投擲石塊。等他回到哨樓時,又被軍官抓著防彈衣從台階上一直拖下去。幾個小時後,在哨樓便傳出一聲槍響。另一位在阿富汗自殺的華裔士兵,在加州Santa Clara長大的21歲的准下士Harry Lew,在死前也曾因小錯遭到數小時辱罵和毆打、嘴被灌入沙子、被迫在地上挖洞四個小時。打他的士兵離開僅僅20分鐘後,Harry Lew就在自己挖的洞里開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CNN)。在社會的其他方面,對華裔的歧視也從未消失,赤裸裸的種族偏見仍然會在個別事件中暴露出來。2006年,普林斯頓大學學生校報發表了一篇故意使用支離破碎的英語寫成的充滿種族偏見的文章,嘲諷起訴普林斯頓大學的一位華人學生:「I so good at math and science ... I the super smart Asian. Princeton the super dumb college, not accept me ... My dad from Kung Pao province. I united 500 years of Rice Wars ... I love Yale. Lots of bulldogs here for me to eat.」 (來源)。2012年,ESPN網站編輯把"Chink in the armor"放在頭條來描述林書豪,迅即被ESPN解僱(來源)。曾在大眾網站和民間出現針對林書豪的歧視語言還包括Small penis(來源)和fortune cookie(來源)等等,令人訝異的是這些語言還來自他的支持者,可見長期以來人們對華裔的歧視性語言有多麼視若無睹。2013年,韓亞航空一架客機在舊金山著陸時發生傷亡,Fox旗下一家地方電視台在報道中給飛行員胡編了幾個東亞式名字,故意與英文嘲諷諧音(來源)。在年輕人聚會時,沒有人會認為模仿黑人的厚嘴唇是恰當的玩笑,但擠出小眼睛、模仿中式口音,卻屢見不鮮,人們認為這是可以接受的玩笑(來源)。迪士尼旗下明星Miley Cyrus(左三)在與朋友的聚會上擠眉弄眼模仿亞裔 (來源)
如果還有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受到了種族歧視,他們應該知道,是否造成歧視的標準並不存在客觀鐵律。受歧視是個人感受,其他族群永遠無法站在你的位置,感受你所感受到的憤怒。這當然不是說,是否造成歧視完全由這個族群說了算,但是認為一件事造成歧視也不需要看其他族群的臉色。這就好比有人出言不遜,你不需要問第三個人才能判斷自己被罵。在佛州Zimmerman案件宣判之後,美國各地黑人舉行了示威抗議。Zimmerman一案本來事實是清楚的,但是各界對黑人群體的情緒仍然體現出了高度理解。奧巴馬發表了一則感性的講話,回顧作為黑人的他親身經歷過的歧視,向社會說明黑人的不滿其來有自,黑人的傷口尚未癒合。因此,一個群體的集體感受,往往與特殊的context有關,對此美國社會有能力也有意願去理解,前提是這個群體需要向社會發出聲音。認為華人over-sensitive的那些人,其實是under-sensitive,兩者意見達成一致的辦法可以是華人忍氣吞聲,也可以是把合理的標準向對方推進,讓他們了解對待華人必須有同等的sensitivity。沒錯,我們就是應該在類似的事件中堅持抗爭,把華人不可辱列入政治正確的主要範疇。美國的族群政治就像一幅黑白圖景,以黑人和白人的族群關係為絕對主題。在近十年,拉美裔以龐大的選票票源為資本,越來越多地登上政治舞台,首役便是當前正在進行的移民改革。而亞裔在這幅圖景里像是透明的,沒有屬於亞裔的重大課題,以至於類似今天Jimmy Show這樣的事件,當權者(官員、媒體、政商領袖等)傾向於息事寧人、泛泛表態,因為他們不知道如何在這幅圖景fit in亞裔的位置,不知道為了亞裔去改動圖景里現有的政治結構是會給他們帶來政治收益還是損失。有網站曾尖銳地指出,費城數所高中的校方和學區官員之所以最初對亞裔學生受到歧視遲遲不採取行動,是因為欺凌亞裔學生的多數是黑人,而他們不想造成更大規模的種族爭議。亞裔不屬於受到政策扶持的minority group的原因是,亞裔通常被劃分為over-represented group,也就是說亞裔取得成功的人數相對於亞裔的人口數量來說算多,要高於所有族群的平均水平。相對地,黑人和拉美裔被劃分為under-represented,「代表性不足」,因此要著重照顧。但這一划分忽視了兩個問題:第一,亞裔並非只有一種,來自不同國家的亞裔之間的文化差別要高於黑人和拉美裔內部的文化差別,把所有亞裔籠統地統計在一起很可能會忽略某些需要幫助的族群;第二,在某一個行業、某一個方面佔據優勢不代表在其他行業、其他方面也具有優勢。例如亞裔的平均成績比其他族群好,在大學入學方面佔據優勢,因此許多學校都會把入學名額向under-represented族群傾斜。但在音樂和演藝方面,黑人絕不能說是under-represented,相反,美國亞裔、華裔歌手和演員卻沒有看到多少。在體育方面,優秀的黑人運動員數量和亞裔運動員數量也不成比例。鑒於體育和娛樂產業對大眾文化的巨大作用,亞裔在文化影響力上是否有恰當的representation?國會參眾兩院的議員代表全美人民對國家行使權力。雖然在一個選區哪個人當選和他的政黨、政見都有關係,但我們可以通過統計議員人數來大致看出各族群在政治上有多少representation(數據來源:亞裔議員、黑人參議員、黑人眾議員)。全美人口中,亞裔人口佔5.8%(華裔佔1.2%),黑人比例佔13.6%。國會裡,參議院為100人,每州2人;眾議院有投票權的議員為435人,按選區分配名額。本屆國會即第113屆國會裡,亞裔參議員1人,為夏威夷州的日裔女性廣野慶子,占參議院1%;黑人參議員有2人,佔2%。亞裔眾議員有9人,占眾議院2.1%,其中有三位日裔,兩位華裔(來自加州的趙美心,前面的華裔士兵Harry Lew是她的外甥;和來自紐約的孟昭文),一位印度裔,一位有一半泰國血統,一位有四分之一的菲律賓血統,一位有一部分薩摩亞血統;而黑人眾議員多達42人,占眾議院的9.7%。儘管亞裔議員和黑人議員在國會的比例都少各自的於人口比例,說明白人從政仍然佔有絕對優勢,但亞裔的代表性顯然比黑人更加不足。一般來說,參議員資歷較老,在職時間長,由於一個州只選出2位參議員,需要在地方有更深的根基;而眾議員只需要在一個選區競選,當選較為容易(並非絕對)。亞裔和黑人在參議院人數都很少,說明少數族裔至今仍然難以培育能與白人匹敵的州內長期政治勢力。而亞裔連在眾議院都缺乏代表,是否可以說亞裔即使在選區直接競選上都已處於劣勢地位呢?Jimmy Show事件折射出許多美國人對中國以及海外華人在近代所遭受苦難的無知,也折射出華人缺乏政治影響力的現實。任何時候,我們活在當下,也活在歷史中。海外華人在美國,以及在加拿大、東南亞等地的血淚史還不為世界所廣泛了解。在維基百科,美國排華法案至今只有9種語言版本(包括中文),加拿大排華法案更是只有區區5種語言版本,且英文版十分簡略。提起種族歧視,美國人不會首先想到華裔和亞裔。學界對亞裔和華裔歷史的研究,遠遠少於對黑人歷史、對同性戀運動史的研究。就拿此次事件來說,節目播出後12天,事件仍然沒有進入主要美國媒體,迄今為止有專門新聞報道的英文媒體中影響力最大的是在美國不太知名的香港《南華早報》(註:此文寫於美國時間10月27日,此後有幾個美國媒體報道)。華人需要打破沉默,讓美國大眾了解華裔和亞裔的歷史,樹立尊重亞裔的價值觀;需要借鑒民權運動的經驗,積极參与美國政治,才能防止慘痛歷史的重演,才不再會是被忽視的透明族群。這件事,不能指望兩岸政府,不能一味順從所謂主流公意,華人必須靠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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