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蹄館戰後明、日雙方暴露的問題及雙方軍事態勢
???碧蹄館戰鬥中,明軍陣亡264人,傷49人,馬死276匹,而李如松親隨家丁中素有勇名的李有升,也在此次戰鬥中犧牲。(《經略復國要編》卷七<敘恢復平壤開城戰功疏>)相比明軍,日軍並沒有可靠記錄自此作戰中究竟損失多少,在其後退往南部沿海之後的統計中,碧蹄館主要參戰日方各部剩餘兵力除毛利元康、吉川廣家部之外,其餘各部兵力分別為:小早川隆景部6600人(戰前兵額8000人),小早川秀包部400人(名護屋出陣兵額1500人),立花宗茂部1133人,高橋統增部290人(戰前兩部兵額3000人),筑紫廣門部330人(名護屋出陣兵額900人)。雖不能說日軍損失完全出於碧蹄館之役,但是也可其損失頗為慘重,碧蹄館之後未有參與其他戰鬥的立花部實際減員過半,其損失遠大於明軍。
明軍在碧蹄館看似從容的進退,是以入朝可用之兵的四分之一,和將領家丁及老兵精銳總數的一半來完成的,而日軍的狙擊成功,又是建立在漢城兵力近乎傾巢出動上的。明軍暴露了大勝之餘下的兵力捉襟見肘,在保證後勤沿線守備,防禦咸鏡道加藤部的同時,實際上無法將足夠兵力,投送到重兵把守的漢城方向。而反觀日軍,在之前誤判明軍規模之下,平壤戰敗後放棄了前沿修築已久的要塞工事,一路龜縮至漢城。日軍的不戰而逃,在給已方士氣帶來負面影響的同時,更加不利於對佔領區內的朝鮮人的統治,其後在漢城進行的針對朝鮮人的大屠殺,正是這種對於抵抗明軍的無力感,和統治朝鮮淪陷區人心浮動下不自信的集中體現。
在為數不多的明軍進逼下,漢城日軍被迫打了一場傾巢而出的前哨戰,雖然通過地形和兵力優勢,在碧蹄館之戰中逼迫明軍率先撤離,但是此戰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哪怕明軍地形極端不利,且在自己兵力佔有五倍數量優勢的情況下,依舊是損失慘重且無法給對方帶來較大損失,也就是說,日軍即便在有兵力優勢的情況下,也很難在野戰中與明軍抗衡。從戰後日軍沒有試圖北上反擊可以看出,此戰實際上加深了日軍集中兵力確保漢城的傾向,但是從明軍的後續脫離接觸,以及前文所統計宋應昌自訴精銳士兵、及家丁數量不過九千餘人也可以看出,明軍實際上也拿不出第二支與碧蹄館同等規模的精銳。
雙方在碧蹄館之戰前的互相情報誤判,以及在碧蹄館之戰後,明軍軍對日軍兵力規模,日軍對明軍戰力高低的再次誤判下,雙方指揮官必然會對作戰計劃做出再調整,雙方出現短暫停火自然而然。而朝鮮方面戰前對於日軍兵力的惡意瞞報和戰後的抵死不認,必然會導致親臨一線的李如松,轉而傾向日軍俘虜所供述的兵力數量。加之朝鮮人在後勤上的拙劣表現,最終使得明軍決定放棄在情報不明的朝鮮,進行耗資巨大的軍事投入,本意便為儘快解決軍事爭端而親自出動的李如松,在現有兵力無法完成速勝,且前線糧草輜重嚴重匱乏的情況下,自然會改變之前追求速勝的作戰計劃。
由於朝鮮人為引導明軍南下而對日軍兵力的刻意隱瞞,使得碧蹄館戰後明軍以審問日軍俘虜,和截獲的朝鮮文書中情報,重新評估日軍兵力實際約為二十萬人,而且在參戰日軍中有相當比例的朝鮮人——「拒戰之時,射傷我之家丁及馬匹,俱是爾國之箭。」(《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辛丑)在與參戰將領討論之後,李如松於28日早,以截獲的朝鮮文書中日方兵力向兵部上報,並斥責了依舊繼續瞞報日軍兵力的柳成龍,率軍返回臨津江西岸重新布防。(《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乙未)由於朝鮮敵情嚴重不明,明廷內部對於朝鮮的疑慮又一次興起。在勘察漢城地形城防之後,以及戰爭過程中發現的大量投日朝鮮軍,明人與碧蹄館戰後不久,再次向朝鮮質問朝鮮國內通敵情況——「聞王京大險雲,當初國王,何遽出來?必爾國之人,誘引倭賊而來。」(《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庚子)
針對一次漢城前哨戰出現超過二萬日軍,明軍現有兵力攻下漢城已無可能。加之開城前線糧草陷入斷絕,朝鮮無力提供明軍前線作戰軍需,明軍被迫將騎兵後撤至平壤以減輕後勤壓力,把不需草料的步兵調換駐防開城——臨津江一線。為此尹根壽替朝鮮國王向宋應昌謝罪「開城府糧草不句,天朝兵馬飢困,國王聞此言,不勝惶恐,別差陪臣,謝罪老爺。」(《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庚子)在朝鮮低劣的後勤保障下,入朝不過月余的明軍「戰馬死者至一萬二千餘匹」,(《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庚寅)已經佔了入朝明軍騎兵總數一半。
在糧草不足外加天暖解凍,騎兵難以運作,且馬匹大量死亡的情況下,而一開始的以騎制步戰略也需要進行調整,「頃者連日下雨,道路泥濘,其深沒膝,馬不得馳突。」在天時地利不存的情況下,明軍在確保現有戰果的情況下開始存儲物資加強戰備,「待糧草積峙,道路亦干,又待後頭兵馬,方可進勦。」加之為應對開始南下的咸鏡道加藤清正部對側翼的威脅,兵力匱乏的明軍也向國內要求緊急增派步兵援軍,以適應朝鮮的天氣和戰場環境變化,「靉陽、靑河、廣寧、遼東等處步兵,一萬二千當來。爾國無草料,馬軍不可調來。劉綎之軍,亦是步兵。」(《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庚子)
明軍以情報中數量被誇大的日軍為假想敵,緊鑼密鼓的進行重整戰備,日軍同樣以高估戰力的明軍為準,重整戰術以確保現有控制區的佔領。鑒於明軍火力上絕對優勢地位,日軍直接放棄了漢城北部的平整地區,放棄了在修築平城式要塞,將兵力集中在在漢城南部南山駐屯,將防禦工事全部改築山城。並更改了在國內戰爭時期的陣城修築經驗,為避免城寨與城寨之間距離過大,在野戰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如平壤之戰一般被明軍分割成無法依託、互相孤立的據點,縮短了陣所與陣所之間的距離。並放棄了各大名各自築城的傳統,在規劃選址之後一同修築並協同據守,以加強據點守軍的兵力和火力密度。與此同時,為防止漢城城內朝鮮人響應明軍或提供情報,日軍對漢城城內朝鮮居民進行了加強控制。
在明、日兩方轉變戰略方針之後,唯一對雙方均有了解的,便是戰場提供者朝鮮人了。眼見明軍傾向保守,心急火燎的朝鮮為澄清自己,派遣人員進入漢城,在沒有相關軍事計劃的情況下,鼓動漢城居民準備兵器。並派遣小規模軍隊在漢城外圍活動,進行象徵性的軍事活動,一則保存已方軍隊實力,二則向明軍證明自己未曾通敵。朝鮮人在漢城外的象徵性軍事活動,在導致日軍對漢城平民進行屠戮的同時,引發了幸州山城之戰。「『……前聞,國王差人入城中,為內應之計雲,然乎?』對曰:然。已差人入送,城中之人,亦自思奮,自備兵器,以待大軍之至矣。』曰:『然則何為不應?』對曰:『聞城中人家盡燒,民人亦皆被燒,或拘執不放,又大軍遠屯,必以此不得應耳。』」(《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庚子)
明軍退往開城後,柳成龍一邊在日記里聲稱明軍戰敗之後不思進取,一邊借著又借著所謂明軍「失利」的聲威,號令朝鮮軍隊借明軍之勢往漢城集結,「而都體察使柳成龍等議,欲倚仗天威,合此諸將,先攻京城」(《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壬寅)然而對攻略漢城最為上心的,實際上只有正在囤積物資,要求國內增派援軍的李如松,朝鮮人自己則「使討賊恢疆之事,委諸天將,而斂兵退屯,無一人奮戟先登者。」(《李朝實錄》宣祖26年2月壬寅)。所謂收復王京,只是戰前口稱日軍必不會來的柳成龍一黨,用於推諉追責,以及搪塞對明軍謊報軍情、籌備後勤不利的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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