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雅克薩之戰很輝煌？背後真相卻很囧

作者｜我方團隊張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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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在對俄戰爭中大量使用了什麼武器裝備？當時八旗還有戰鬥力嗎？

答：如果說問題中的「對俄戰爭」，指的是爆發於1685年至1688年的中俄雅克薩血戰，那麼實事求是說，這正是清朝八旗部隊，戰鬥力比較強大的時候。

當時的清軍八旗，剛剛經歷過平定「三藩之亂」的血戰，且精銳八旗部隊的武器裝備也大量升級。槍炮的普及率也更高。而把目光盯緊雅克薩沙俄侵略軍的康熙皇帝，對這場關乎東北國防安危的大戰，也是發狠砸出了最強家底。

以參加第一次雅克薩戰爭的清軍部隊來說，雖說一線參戰部隊只有三千人，卻是由「平三藩」時功勛卓著的名將彭春領軍，麾下不單有黑龍江當地的上千精兵和兩百京營八旗精銳，還有山東山西河南福建各地的漢軍，多是參加過平定「三藩之亂」的老兵部隊。其中的福建藤牌軍，更是曾跟隨鄭成功血虐荷蘭侵略軍的東南鐵軍。但比這強兵薈萃場面更耀眼的，就是這支部隊強悍的火力裝備。

尤其比例驚人的，就是這支部隊高比率的火炮配備。三千人的部隊，攜帶大小攻城炮近百門。其中八門「神威無敵大將軍」銅炮，這款由傳教士南懷仁親自設計督造，重兩千斤的巨型大炮，可以發射重八公斤的鐵彈，攻堅效果十分強大。另外還有「金龍炮」「子母炮」能中小型火炮，以及大量的噴筒火箭，確保輕重火力源源不斷打擊。這樣一支武裝到牙齒的強兵，就好似一隻鐵拳，朝著雅克薩俄軍霸氣砸來。

強兵利器齊活的好局面，叫康熙皇帝戰前的信心，也是相當爆棚。以《清史稿》記載，開打之前康熙本人就放了狠話：「攻羅剎甚易，朕深以為然」。確實，當這支部隊猛撲到雅克薩城下時，真叫猝不及防的俄軍吃了血虧。清軍在1685年5月圍城，林興珠的藤牌軍出手就把俄國哥薩克打躺下一片，野戰里零傷亡剁了三十多個哥薩克兵。接著架起大炮猛轟，不到一天就打得俄軍哭爹喊媽求投降。兵不血刃收復雅克薩。

可是，當戰事結束數月，俄軍再次竄犯雅克薩，清軍悍將薩布素揮軍迎擊，開打第二次雅克薩大戰時，這場康熙滿以為「甚易」的大戰，戰況卻已大不同。

比起第一次雅克薩戰役時的猝不及防來，這次準備充足的俄軍，裝備與堡壘也是全升級。825名俄軍配備了上千支火槍，先前的木結構雅克薩堡壘，更以當時歐洲先進的梭堡理論，改裝成堅固的土木混合結構。以這臨時改造的銅牆鐵壁，血拚志在必得的清軍。

1688年8月，兵力近三倍於俄軍的清軍，再次向雅克薩發起猛攻。倒是又打出了開門紅，俄軍主帥托布爾津都被清軍炮火擊斃，百餘企圖出城反撲的俄軍也被擊殺。但是，當群龍無首的俄軍龜縮雅克薩堡壘後，多次發起猛攻的清軍，卻是連遭當頭棒喝。俄軍成熟的火槍射擊，叫清軍的衝鋒一次次無功而返。而梭堡結構的俄軍堡壘，竟然連清軍攻城神器「神威無敵大將軍銅炮」都無奈，八公斤的鐵彈硬是轟不動雅克薩的城牆。

無奈之下，清軍只好更改戰術，改為在雅克薩外圍挖掘壕溝，意圖困死負隅頑抗的俄軍。艱苦的圍城戰持續三個多月，八百多俄軍死亡六百多人，才終於打的沙俄女攝政蘇菲亞低頭認慫，遣使與清王朝啟動談判，簽訂著名的《尼布楚條約》。中俄百年和平，正是寒風呼嘯的雅克薩前線，清軍將士們浴血打下來的。

但細看第二次雅克薩戰爭的全過程，這場見證中國軍人抵禦外辱精神的榮耀勝利，卻更是一場本該令大清朝猛醒的慘勝！清軍一直賴以取勝的火器裝備，與歐洲列強之間，已然有了差距拉大的趨勢。

甚至，哪怕比起清王朝的手下敗將——南明軍隊來，這支集結了此時大清查高精尖裝備的部隊，火力水準竟也是嚴重衰退。雅克薩大戰二十三年前，即1662年南明收復台灣戰役里，面對此時歐洲頭號強國荷蘭構築的安平古堡，1662年1月30日發起總攻的南明大軍，以遠強於清軍「神威無敵大將軍炮」的巨炮開路，發射24磅炮彈暴錘安平古堡的石灰糯米堅城，兩小時里就將敵軍城牆砸開二百多個大洞，殺得荷蘭殖民者狼狽投降。

可以想像，如果清軍的炮兵火力，能夠達到二十多年前南明軍隊的水準，那麼堡壘堅固程度遠不如「安平古堡」的雅克薩俄軍，幾天之內就將遭到全軍覆沒的結局。後來那場曠日持久的艱苦圍困戰，根本就不會發生。

力挫沙俄強敵的榮耀背後，就是「康乾盛世」時代，大清軍隊細思極恐的差距。任何有軍事頭腦的決策者，都不應等閑視之。

但在雅克薩戰役里嘗到厲害的清軍，之後的一百五十多年裡，火器裝備水準卻是不進反退。除了特供皇家打獵的精品火器外，軍隊裝備的火器，連生產質量都是連年下降。很多明末清初時已經普及的鑄造工藝，清朝中期時就已近乎失傳。19世紀中葉鴉片戰爭打響時，很多清軍手中的鳥銃，竟一百多年都沒更換過。定海等地沿海炮台的火炮，竟還屬明末清初時的「老古董」裝備最好用。英軍繳獲的清軍火炮里，竟還有明末崇禎年間投入使用的老古董。

如此囧狀，只能叫人感嘆：該是怎樣記吃不記打的軍事發展思路，才能造成這般怪現狀。記吃不記打的後果，就是在鴉片戰爭里，被人家的大炮打開國門，揭開近代落後挨打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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