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婚姻太擁擠，一生缺愛的黛安娜這樣重塑自己

黛安娜逝世20周年，這位曾經「全世界被拍照最多」、「被談論最多」的女人，再次成為話題風暴的中心。而一批所謂從未公開的私密錄影帶片段——話題敏感，關涉戴妃與查爾斯王子性生活，女王、菲利普親王以及查爾斯本人對待「三個人的婚姻」的態度等等，更對這場風暴推波助瀾。

在英國本土的一片爭議聲中，8月6日，英國第四頻道（Chanel 4），被預告了很久的紀錄片《黛安娜，她的自述（Diana, in Her Own Words）》仍如期播出了。3500萬觀眾觀看，創下這一年多以來的收視之最。

難怪有人評價黛安娜，她撐起了 「一個女人的工業（a woman industry）」 。 她一個人，就催生了一個以她為中心的產業鏈。

她在世時，很多攝影記者就因為拍她而發了財。她的舊情人之一，她的前馬術教練 James Hewitt 出自傳，「消費」他們的戀情，令她非常受傷，她後來在BBC的採訪中選擇公開承認這段戀情的存在，也坦承了自己對此行為的巨大失望和震驚。

而在她身後，她的演講教練／聲音教練（Voice Coach）Peter Settlen把當年出於教學目的為她拍攝的私密錄影帶，賣給了美國NBC電視台和英國第四頻道。這究竟是在消費黛安娜，還是如Settlen所言，是告訴公眾一個更真實的黛安娜，為她重塑形象？觀點不一。

暫且不去討論Settlen的行為，也不評判第四頻道公布那些私密內容是否應該，在看了被公布的錄影帶內容之後，我看到的，是一個拚命想要游上岸的溺水者，為了自我拯救，很可能是首次這麼真正地直面自己，尋找自己。

1992年九月開始的聲音和演講訓練，為了「認識自己、發現自己」而錄的那個錄影帶，對於彼時正四面楚歌中的黛安娜，更像是一場旨在重塑自己的療愈之旅。

01 向一個「陌生人」打開自己

聲音教練Peter Settelen，在為黛安娜拍攝那些錄影帶時，兩人其實才剛第二次見面。因此，黛安娜為何會如此相信一個自己幾乎還不了解的人，講述那麼私密的事情，本身就值得追問一句。

在NBC於2006年情人節那天播出的《揭秘黛安娜：一個此前不曾被人知曉的王妃Diana Revealed: The Princess No One Knew》中，有主持人Ann對Peter Settelen的採訪。

Settelen是一個不著名的前演員，後來做聲音教練、演講培訓顧問。他恰巧有位朋友是黛安娜的私人健身教練，於是經過這位朋友的介紹，他去見了有心要提高演講水平的黛安娜。一拍即合。

人與人之間的這種信任或者說類似氣味相投這樣的化學反應，我們有時很難解釋具體原因。

Settelen告訴黛安娜，你的演講里，沒有激情，沒有你自己，你沒法用你內心的熱情去真正地感染別人，所以，你首先要認識你自己，發現你自己，知道你是誰。於是，就有了錄影帶的拍攝。起初，話題還很外圍，但慢慢就越來越私密、放開，黛安娜似乎是把壓抑了許久的話，一股腦地借著這個機會，都噴瀉了出來。

一個善於調動話題、善於傾聽的人，打開了一個太需要聽眾的傾訴者。黛安娜其實一直渴望這樣一個耐心傾聽的聽眾吧。一如她自己的話，「很希望有個人能環臂抱住我，只是聽我說」。

可惜，查爾斯從來不是這個人。

02 「我的父母從未說過愛我」

「我的父母從沒對我說過他們愛我，什麼也沒有，他們只會親親我的臉頰，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擁抱，或者其它類似的肢體接觸。」

不得不說，黛安娜一生求愛，嚴重缺乏安全感，很大程度上源自她幼時的嚴重缺愛，未從父母那裡得到充分的安全感。

她毫不掩飾對父母的不滿。在錄影帶里，她選擇直面那個自幼遭受心理創傷、缺愛的自己。

黛安娜的父母在她六歲時離婚，她母親奔向了另外一個男子。而之前，幼小的黛安娜曾無意間親眼目睹了父親掌摑母親。父母離婚後，她一度曾不吃不喝不洗不睡，就一個人獃獃地坐在樓梯上。而後，在她9歲時，父親將她送到寄宿學校，令她傷心欲絕：「如果你現在把我丟在這裡離開，說明你不愛我。」可她父親仍然不顧她的反對，選擇了將她留下。

她對父親一直是有怨恨的。13歲那年，他父親再婚。但消息卻是她姐姐從報上看到，而後電話告知她的。家裡四個孩子對父親突然登報結婚的行為都很憤怒，而黛安娜被選中去和父親表達抗議：我們不喜歡她！

她坦言當時憤怒的自己甚至扇了父親一巴掌。不滿和憤怒是一種強烈的情緒，它顯然會比自卑、哀怨等情緒帶來更強的行動力。

黛安娜的性格里，有非常敏感、害羞、自卑、焦慮、不安的一面，卻也一直有叛逆、彪悍、反抗的那一面。這就相當於是一個溺水者的自救，你總得通過更有力的那個自己，不論這力量是來自對壓抑的反抗還是什麼，以此來搭救那個弱小的自己上岸。

黛安娜少女時代曾經因為討厭繼母，故意將繼母推下樓梯，導致她父親長達六個月的時間沒有和她講話。

她父親作為教育者，處理衝突的方式、教育子女的方式，顯然一直都存在問題。但我們也可看到黛安娜性格中的兩面性。如此，就不難理解黛安娜在婚後的自殘、懷孕期間故意摔下樓梯以吸引查爾斯注意等行為。

03 「他們一直說我蠢笨」

黛安娜的另一個心結，是總是被說「silly」。小時候，她就時常會被家裡人說「蠢笨」，不如弟弟「聰明」，這讓她很長時間都為此自慚、自卑。

被父親強行送到寄宿學校後，黛安娜時常覺得很孤獨（feel detached）。她也一直成績不好。直到中學時代，她的課業仍然十分糟糕，高中時，英語、文學、歷史、藝術、生物，五門功課考了五門D。高中算是沒有畢業的她，先後做了公務員、幼兒園教師，直到她嫁進皇室。

據黛安娜的私人秘書說，學業差，缺乏學識和學養，曾一直帶給黛安娜自卑感，她也一直迴避和知識分子打交道。一直到她生命的最後幾年，也是在她接受演講訓練後，她才更加放鬆，多少放下了這個心結。

但是，黛安娜一直介意的一點是，她其實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成長、證明自己的價值，但是，不論她如何她多受公眾歡迎，做了多少值得被稱讚的事兒，她從未能在丈夫以及整個夫家這裡，收穫任何讚許、表揚，「我的成長從未被認可，我始終都被看作為一個18歲的幼稚小女孩兒」，「而只要做錯一點事兒，就會撲面而來成噸的指責。」她在1995年接受BBC採訪時如是說。

一個由自卑而努力想贏得自尊以及被尊重的人，總會經歷努力想要證明自己的階段。黛安娜很強有力的一面就是，那些年，她頂著強壓，卻從沒有在鄙夷、輕視里自暴自棄，而是不斷地尋求突破和成長，化繭為蝶。

04 查爾斯的情愛「很古怪」

好了，終於說到和查爾斯的婚戀了。

其實，查爾斯最初是和黛安娜的姐姐Sarah約會的。Sarah邀請查爾斯到家中參加一個周末party，查爾斯對16歲的黛安娜留下了深刻印象。但直到三年後，在一次聚會上，查爾斯與黛安娜再次相逢，兩人才突然爆發出愛情火花。那時，查爾斯也早於sarah結束了約會。

黛安娜回憶，當時查爾斯的摯友、也是他叔叔的蒙巴頓公爵剛剛去世，查爾斯心情抑鬱，於是黛安娜就安慰了他一句：你看上去真孤單，你需要一個人在你身邊陪你。這時，查爾斯突然就俯下身去壓住她親吻。那一整個晚上，「查爾斯就像一隻小歡狗一樣一直圍著我」，而這讓黛安娜感到很快樂。

但是很快，黛安娜就發現，查爾斯追求人的方式「很不一般」，他在一個星期里會天天給她電話，接著突然又消失三個星期，忽冷忽熱的方式讓黛安娜覺得有些無所適從，但她仍然選擇了接受。畢竟，這個男人將是未來的英國國王。而黛安娜坦言，其實她自己在少女時代就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我將非常特別，完全不同於我身邊的其他人。

相處六個月，在和查爾斯見面了13次之後，查爾斯正式向她求婚，黛安娜欣然接受。哎，寫到這裡，不由要說，閃婚真是不太靠譜的一件事情，婚前充分了解彼此，是太重要的一件事兒。

1981年的2月，兩人的訂婚消息正式被宣布。消息宣布後，他們按慣例接受媒體採訪，來自ITN記者的問了一個問題：「你們相愛嗎？」黛安娜幾乎是本能地回答了「當然」！而查爾斯的回答卻是：這要看你怎麼定義相愛。這個被黛安娜形容為「十分古怪的回答」，給黛安娜以痛擊，「traumatised me」。 「在我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里，和一個人訂婚，當然意味著相愛。」

其實，對這段婚姻，黛安娜和查爾斯的期待與訴求，從來就沒有匹配過。

在我看到的眾多紀錄片里，有一段是很年輕的查爾斯接受採訪，談及未來的妻子，他說：「她需要很特別吧，一個女人和我結婚，這將意味著，她會成為王妃，甚至王后。她將得和我一起承擔很多責任，也要面對很多的關注。」

查爾斯是出於選王妃的目的，挑中了年輕貌美，當時在他看來活潑有朝氣的處女黛安娜。而黛安娜呢，除了想成為王子與王妃的童話故事的女主角，還想要王子的愛情。

可愛情對於一個王子而言，並不是他考慮婚姻問題的首要選項。他把情愛與婚姻割裂開看，在世俗的眼光里是一件很容易被理解的事兒，在他自己看來，也是很理所應當的，但這對婚姻充滿了憧憬的黛安娜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這是兩人婚姻悲劇的根源之一。婚姻和兩性關係中，不了解彼此核心需求，不能滿足彼此核心需求的，必然會出問題。

05 分居前就已無性婚姻六七年

帶著不匹配的期許，20歲的黛安娜嫁進了王室。

自幼缺愛的她非常渴望得到丈夫的愛情與關注，然而丈夫的心卻似乎並不在她這裡。婚後三個月，她即懷孕、待產。生活在非常短的時間裡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年輕的黛安娜缺乏應對的經驗和能力。身邊也沒有可支持她的親人。她與母親長期沒有聯繫，和父親、繼母一直關係不和，而王室帶給她的更多是權威感、壓力感與緊張感。

「我時常感覺到孤獨，被隔離。」身居王宮之中的黛安娜如此描述當時的感受。對於她的情感訴求，查爾斯總是採取迴避的方式來處理。她想和丈夫談談，但那個素來被女人寵慣的男人，卻總是選擇逃離，「我要去騎馬了。」

她自殘，故意帶著身孕摔下樓梯，試圖引起查爾斯的關注，但卻只換來一個「黛安娜十分不穩定」的標籤，她在產後患上了抑鬱症、神經性暴食症。對此，查爾斯的態度不是安慰、包容，而是：浪費糧食，她應該被送離王宮去做療養。「要摧毀一個人的精神，再沒有比隔離一個人更有效的辦法了。」

婚後四年內，黛安娜連續產下兩個兒子。根據黛安娜的敘述，在這段時間裡，查爾斯和她過性生活的頻率大約是每三周一次。而後，在攝錄錄影帶的1992年前六七年，兩人就再沒有過性生活。也就是，大約在1985年左右開始，兩人再無親密接觸。

06 「我不想做唯一一個沒有情婦的王子」

也就是從1985年開始——查爾斯王子後來接受電視採訪時承認，與卡米拉舊情復燃，在他和黛安娜的婚姻徹底「broken down」之後。

其實，黛安娜憑著女人的直覺，早已知道發生了什麼。某次卡米拉的姐姐過40歲生日，召開party，黛安娜知道查爾斯和卡米拉都會出現，只身前往。見到她後，查爾斯問：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在party進行一個半小時之後，黛安娜發現卡米拉、查爾斯都不見了。她決定去找他們。身邊親近的人試圖阻止她去，但是她很堅持。然後，她找到了正坐在一起交談的兩個人，她選擇當面對質：「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們不要把我當傻子！」

但卡米拉的回應是：你有全天下男人的崇拜，還有兩個如此可愛的孩子，黛安娜，你還想要什麼？

黛安娜回：我想要我的丈夫。

1992年的秋天，黛安娜說起傷心往事，沒有太多傷心，更多的是憤怒。錄影帶里，能看到她有時說著說著就攥起了拳頭。

後來，黛安娜去質問查爾斯關於卡米拉的事，查爾斯的回答是：我不想做唯一一個沒有情婦的威爾士王子。

07 她不曾獲得王室的支持與幫助

在查爾斯與凱米拉這裡，黛安娜沒有尋求到解決「三人困局」的路徑，她決定鼓起勇氣求助於女王。

但令她極其失望的是，對於她的求助，女王給了一個冷肩膀。「我也不知道你該怎麼辦，查爾斯已經無藥可救。」

「那就是她的幫助。」從此之後，黛安娜再也沒有向女王說過任何婚姻問題。

在黛安娜的敘述里，她的公公，也就是菲利普親王，甚至在他們大婚前夜對查爾斯說：「如果你發現這段婚姻行不通，你大可以在五年之後，再去找卡米拉。」

其實，菲利普親王自己年輕時就緋聞眾多，經常在外參加party至深夜。女王也不是沒有傷心、痛苦過。在我之前寫英劇《王冠》的劇評時（文末有相關文章鏈接），我也曾寫到這段故事，劇中的女王也曾為丈夫的頻繁夜歸而與其爭吵。然而，兩個人的婚姻如今已經走過70年。

在英國歷史里，很多國王、貴族有情婦，一直都是一個心照不宣、公開的秘密。但是，這在黛安娜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她一直對此有強烈的不滿。

這裡，特別值得一說的是，黛安娜嫁入王室後，竟從未接受過「任何培訓」，沒有人告訴她，作為一個王妃，她應該怎樣言行舉止，應該履行什麼職責。她曾經十分無所適從。

在她接受BBC的電視採訪時，她說，她後來做的那些慈善類的社會工作，都是她自己給自己「創造出來的」工作。

她努力想要為自己找些事情做，希望自己有價值。

在這次曝光的錄影帶里，settelen跟她模擬記者採訪：為什麼你如此執著於慈善事業？它對你為什麼那麼重要？她聽了這個問題後，大笑著回答：因為沒有其它事情可做。

固然是個玩笑，但也是真相的一部分。就像那個說皇帝沒穿衣的的孩子一般，黛安娜大膽、尖銳、直白。

08 她轉向了婚外尋求安慰

1985年左右，查爾斯與黛安娜的婚姻危機已不再是個秘密，媒體已經開始在談論此事。 

黛安娜面臨巨大壓力，卻無處求助。甚至，她的繼母非但不同情安慰，反而羞辱她：你就是因為和查爾斯婚姻不幸，所以嫉妒我和你父親的幸福婚姻。

「我感到四處被排擠，被孤立，我沒有一個人可以去沖著ta大喊大叫，也沒人能聽我哪怕是講講我的痛苦。」然後，她陷入了對她的近身保鏢Barry Mannakee的狂熱感情，被她稱為愛得最深的一次感情。

「我在他面前永遠都像個小孩，總是想見到他，看到他我就非常地開心。」黛安娜形容當時的自己：Desperate for praise. 執著地渴望讚美。Barry能給她這些吧。

那時候，Barry已婚，30歲，成為黛安娜「最好的朋友」。黛安娜在錄影帶里說，當時她甚至產生過不顧一切和他一起生活的想法，「而他也總說這個主意很好。」

很快，他們之間的非一般友情被發現，Barry被勒令離開。很快，於一次意外交通事故中，Barry身亡。「查爾斯以一種非常隨意的口吻，告訴了我這個消息。」就在他們在戛納出席活動，馬上就要面對上千個鏡頭之際。黛安娜震驚於查爾斯選擇透露消息的時機，震驚於他口吻中的隨意。那一天，黛安娜身心受到巨創，卻不得不依然對著鏡頭與公眾微笑。

錄影帶里，黛安娜在言語中懷疑Barry系被謀殺。但是，在NBC的紀錄片中，來自警方的證據顯示，這的確屬於交通事故，肇事者是一個剛剛通過考試的新手。

在和查爾斯婚姻存續期間，除了黛安娜公開承認的Barry和前面提到的馬術教練，媒體曝光的戴妃婚外戀情，還有其它三人。

09 她的重塑之旅被提前畫上句點

黛安娜出現之後，英國王室的光環、話題，幾乎被她所壟斷。這本身也讓她在王室中處於尷尬之境。

她一直以來過著雙面生活，一直以來很可能從沒有過真正的機會這樣深入地直面自己，認識自己。她想提高的絕不僅僅是她的演講水平，她更想重塑自己，做一個真正獨立的、有力量的新女性。並且，不僅僅是在公眾面前。這也應該是她接受錄影要求最根本的原因。

Settelen的演講培訓從1992年的9月一直持續到1993年底。1992年的11月，查爾斯向她提出正式分居。

分居不是黛安娜所預期的，這讓她的生活一度完全失序，「一夜之間，很多事都變了」。但是此時的黛安娜，更加獨立，也更加穩定，儘管「分居」的消息，讓她面臨的壓力更大。

她自稱自己已是皇室眼中的一個大麻煩。但她沒有耽誤自己的慈善和社會工作，她分居後參加了大量的慈善活動，還帶著威廉與哈利王子去訪問各種慈善機構，見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我們可以看到，她此後的公開演講更清晰、有力；言行舉止之間，優雅之外更見沉穩。

同時，她也越來越不懼公開與查爾斯，甚至整個王室開戰。1995年，她主動決定接受BBC的採訪，「三個人的婚姻太擁擠」正是出自這個著名採訪。因為在這個採訪中說了許多被認為「不該說的話」，兩個月之後，女王去函，提出他們該離婚了。 

只是，頗有意味的是，黛安娜在接受BBC採訪時還說，她並不想離婚，她接受採訪是希望說出真相，扭轉公眾的一些誤會，並給自己和這個國家的王室一個希望。

黛安娜的「宣戰」行為，一方面足見勇氣，畢竟，不是誰都敢這樣公然挑戰王權，何況她自覺被壓迫了這麼久；另一方面，此舉是否見智慧，則待評。

另一個待商榷的點是，既然黛安娜立志於要做一個獨立新女性，矢志於慈善事業，為何不幹脆自己向前一步，主動離開這早已腐如朽木的婚姻？「王妃」的頭銜，並不是她從事慈善事業的必要條件。而最後，她還是「被離婚」了。

當然，外人置身局外的點評永遠是容易的，沒有處在那個境遇里，甚至都不會知道換做自己，自己又會如何做。

整體而言，在戴妃36年的短暫一生中，我們固然看到了她的性格缺陷，在應對婚姻、家庭危機時，也不是完全沒有她的問題，但她始終不曾被各種打擊和負面的力量擊毀，在她的身體里，始終有一股很頑強的生命力想要打撈那個「溺水的自己」，她努力地想要成為更好的自己。

10 人民的王妃

黛安娜接受BBC採訪時曾說，「這個世界最大的問題就是，人們覺得自己不再被愛。」而她，也許是因為感同身受，她一直努力在做那個能給無助者帶去愛與希望的人，「哪怕只有半小時，甚至幾分鐘。」而這本身也給她帶來巨大的價值感和快樂，也讓她深受英國民眾的喜愛，至今被稱為「人民的王妃」。

她自己曾說，人民對她的支持和喜愛，就是她穿過艱難時光最重要的支撐之一。

「幫助這個社會最軟弱無助的人，是我最大的快樂，這是我生活的內容，也是命運的安排。遇到任何困難，只要你向我呼喊，無論我身在何處，都將向你飛奔而去。」

這段話，如今被刻在一座紀念黛安娜的紀念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