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談:與林夕唱幸福的歌(一)
第一場11點到12點《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
記者:《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為什麼選擇這樣一個書名?
林夕:我當然一定是標題檔,一個寫詞人一定是標題檔,你歌詞必須要有記憶點很強的必須發出來,所以書名比較有特色的,《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是來自於一個大概1995年給陳奕迅的歌起中的一句,我特喜歡這一句歌詞,它本身是一句歌詞,當然是標題檔。本來歌詞是《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希望我可以做到這一點,能夠《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口氣是反問的,有點犯瘋的意味在裡面,其實在表明說,能夠唱所謂最幸福的歌原來是要代價的,不可能毫無代價的。關於名稱這一句歌詞,也有一個小故事,陳奕迅最初的時候,1995、1996年左右唱完了就唱火了,這個歌詞蠻有趣的。差不多5年之後,他不斷的演唱會,都會唱再唱這個歌,5年之後我現在慢慢明白,這一句的意思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搞那麼複雜,又幸福又代價,終於發現幸福比方說做一個演唱會要很喜歡,很享受,做一些演唱會,代價原來得話,比方說想搞一些爭取樂隊時間排練多一些,這要牽扯到成本,如果她想可以在排練的時候,多一點,他可能在燈台、音樂那部分,比音樂多一部分的成本,燈光要卡掉一點,總要有代價的,包括不斷享受你你演唱會當中的代價,比較少的時間呆在家裡,過另外一種生活。
提問:1995年寫給陳奕迅,不是是因為陳奕迅提了之後不錯,作為下一本書的書名,十幾年來一直糾結於這個幸福、人生這樣一些命題呢?
林夕:不至於說糾結關於幸福跟代價之間的關係,只是這個書,也不是因為陳奕迅有問過,不問我,我寫得出來我已經知道會意識到關於幸福和代價之間的問題。只是我覺得這一句話,好像挺有道理的,而且屬於標題檔的蠻標題的。
提問:關於幸福其實我覺得中國在之前不怎麼談幸福,中國談理想、談信仰一些東西。您是說在書里談到幸福嗎?最近幾十年才開始談論這個詞,你心目中幸福是什麼樣的?你怎麼理解?
林夕:我本身的理解,中國人做不做幸福,作為一種坐標,我沒有太長遠的一個傳統,在中國社會學開始城市調查裡面,加入一種叫幸福感的東西的排名。我也開始覺得,原來中國的社會也開始講幸福了,一直以來幸福這兩個字,好像我覺得真的只應該出現,不是應該了,大部分的情況出現在那個歌詞裡面,或者偶像劇裡面的愛情部分的情節裡面,或者一些寫得比較流行的愛情小說裡面常用的詞,我真的我覺得我自己現實生活裡面其實很少,跟人家在聊天或者是講話,講句話的時候,你最近很幸福嗎?我覺得這樣會起雞皮疙瘩的,相處得還好嗎?還好,還好,就不會,很少說,我們兩個,我們現在很幸福。我覺得這個好像也只是在婚禮上面,祝福你們幸福快樂或者新生會上,希望我們永遠生活在一起,所以我覺得幸福這個詞本身是很虛的,我也不可能很簡單地說,我覺得幸福是怎樣的一個,所以才有一個指的有一個書出來寫它一些。我能夠說的就是,幸福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不同的幸福,對他來說,倒不是一般人認為,我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就一定要第一時間聯想到是跟愛情有關的。第二就是我們往往幸福感呢,這個感很重要,就是感動的感。通常我覺得你感到幸福的原因之一,就是看著別人的幸福為自己追求幸福的衡量幸福是什麼?看看人家,一家老小的,或者是有機會常常跟他戀人或者老婆在一起漫步,這個畫面很好看,就覺得對比之下,自己好像沒有這樣的一個人也可以牽著手做一些事情,往往到了自己的有一個人牽手的話,模仿別人的幸福,到了自己身上也未必是幸福。所以我覺得幸福你能夠感到幸福就是幸福,不以你現在有什麼條件,你現在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態,因為同樣的東西,在不同人身上,它是可以,你覺得它幸福,另外一個人完全不覺得,而且沒有這個感受的能力,或者感到的一種衝動,所以我回到你那裡來了。還有,再對我來說呢,現在我覺得對我自己來說幸福是非常簡單的,就是沒有什麼煩惱,沒有什麼困擾這就是很幸福了,我自己的世界天下太平無事發生,就很幸福了。
提問:我問幾個關於音樂問題,第一就是您現在覺得在香港的音樂創作生態怎麼樣?是好壞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林夕:創作的生態,我覺得跟之前差不多,只是我們長長嘆到這個行業的時候,它的銷售量有不斷下跌的一種穩定趨勢。可是我覺得在整個生態方面,或者創作這一塊,就我沒發現因為這個下跌,有什麼影響,發片量是少了,作品每一個人都少了,因為整個生產鏈少了,過去一個比較,比較重要的,一年可能大家發兩個專輯,現在一年就弄了一個EP,一個EP才5首歌,那些不會影響我的幸福,只有影響到大家的幸福。沒有太大的改變。當在最初的時候,可能唱片公司那些人會很擔心,在曲方面走安全一點,因為現在很難做,後來他們覺得,應該會發現我很早就發現了,你比方現在很危險,你在危險的時候走一個安全方法,你既然危險了怎麼才有保證和保險的呢,如果到沒有到不如豁出去,對創作人可能會是更大一個空間。
提問:之前做音樂產業,接觸很多音樂人,聽音樂的載體發生很大變化,大家對傳統的原來產業很沮喪甚至很絕望,香港音樂產業在面對互聯網的衝擊,有一個什麼的變化?
林夕:有,經常像,我當然不希望成為一個常態,可是現在的狀態就是,可能已經習慣了,我們平常聊天,這個歌你聽過沒有,有,很少聽到有人說這個CD已經買回來放進去聽了,可能有人聽起來很奇怪,難得的生物,要好好的保護,你家裡還有CD機嘛,所以也是一樣的,面對這樣一個衝擊。
提問:香港和內地其實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林夕:在這一方面沒有區別。一樣的銷售音樂的行為,都差不多是這個模式,是不付費的,習慣了不付費,所以是應該,這個本來是應該灰心的。
提問:作詞人是不是越來越艱難了?
林夕:如果想純粹抱著一個人說,通過寫歌詞來賺錢的話,那的確應該灰心的,而且有要死了這條心,本本從這個層面上,網上下載,根本不能夠收回這個錢。給我們的錢也不會太多或者是沒有,所以就…。
提問:所以現在您才有這麼多身份?包括寫作。
林夕:不是。
提問:內地基本上全盜版,香港郵沒有反盜版比較好的措施和招?
林夕:有的話,一定會說找到一個好方法了,唱片公司之間一定會有,當然沒有。
提問:關於您的書想問,大陸出了很多港台音樂人的作品,比如說前一陣,反向不是很好,但是您應該是在音樂裡面在大陸出書最多最受歡迎的,您會不會有一點小小的得意?
林夕:有這樣一個排行榜嗎。
提問:有這樣一個出版的數量。
林夕:那些我都不曉得。音樂人出書我不知道其他的,音樂人的書寫什麼其實也有關的,如果音樂人出書也跟這個行業有關,那他的書是另外一掛的,讀書也只是看音樂什麼圈子背後的一些事情,寫某些歌的感受之類的,其實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我出那些書的時候,我的身份不是一個音樂人,不是音樂圈人,其實我當初那麼多書,中間沒有一個文章是跟這個填詞人身份有關,我在香港寫專欄的時候,差不多沒有牽扯到填詞人的身份,完全是另外一個角色。所以這個就很難跟其他音樂人的書去比較。
提問:您覺得作為專欄作家比較爽?
林夕:爽的話,各有各的爽的地方,你一個歌,寫一個歌是比寫一個文章要付出的時間,心血要多很多,因為寫一個歌詞要需要配合這個旋律等等。還有詞作人的要求,寫一個文章是自己比較揮灑一點,某一些題目也不要先問一下詞作人或者歌手,我想寫這個詞你看可以嗎?有時候他們會覺得,這個嗎?這個好像會在聽裡邊不那麼聽,從來沒有一個專欄編輯會跟我說你這一句不給聽,爽的話可能是各有各的爽。兩種滿足感完全不一樣的感受。相對來說,寫完一個文章之後,很少一個歌詞在多的反饋或者回應,我現在的滿足感也不見得,建立於那些有多說的回應,沒有說正面的回應還是腹面的回應。
提問:你寫這麼多年,靈感不夠或者是不太順的那個時候?
林夕:靈感不會,不會依靠這個靈感來寫,是依靠感受這個世界的能力。你有感受的話,感受本身就是靈感,可是我為什麼不會說靈感,因為這個「靈」字太神了,太懸了,好像一個很有靈氣的人,才有這個感受,而且這個感受來自於真實的生活,或者是你接觸這個世界得到的那些想法。那不順的當然是有的,不可能如果我說20幾年來我寫每一首歌詞很順利,我想都不想我就寫下來了,而且不斷有新的想法,我可以這樣說,因為是不順的那些有時候只是幾個小時,只是一兩個小時之間會覺得每每下筆的時候,都會有一些不順的地方,但是都太短了,所有瓶頸的階段都是非常短,不順的原因其中寫到某一個題材或者觀點的時候,我自己不希望重複的太多,所以就有不順,這個不順是來自於自己寫完了以後不喜歡自己寫出來的東西,這種感覺很難受。所以就會不順,如果我可以比較盲目一點,寫出來,都已經好的及格,就能夠滿足的話,就可以不斷的重複一些已經用老了的,寫的很老練的一些招數寫下去,做不到,因為還是,這個其實會跟某一個寫這個台詞差不多的時候,我自己很不爽,不爽就不快,另外一個不爽的原因,某一個作品企圖心太大,本身真的一個歌詞,你來真的,希望寫到一個整個社會,不公平,不正常的一面,現象背後的原因,有沒有答案呢?我們都說造詞就是不順,寫的很慢很慢,比如寫歌的時候,寫完了以後開始唱了,停,稍等一下,這個我覺得還是不行的,然後再重新修,因為寫得太複雜了,寫的簡單一點,可是我也不希望這個不正常的現象,不希望寫到環保那些,要寫到不同的層面,造詞這個過程,這個寫法出來之後一定很很多人說越寫越亂,本身腦筋混亂的,我還是寧可這樣子,我覺得最好的作品,歌詞告訴你們我想什麼,而且我希望重新思考的過程,你們自己也進入這個事件來嘗試一下,這個歌詞才有它的生命力。所以有一些不順是自找的。
提問:我想問一下靈感的問題,其他一些中國藝術家,明確表示靈感是不存在的?我想聽一下你的答案。
林夕:我聽到靈感,我不想其他人一樣,我一聽到靈感,我雞皮疙瘩起了。很多人問靈感哪裡來的?我們分開來說,剛才說到靈感,好像靈光一閃之下有的感受,這個我願意相信,有的時候靈光,最重要的是做一個創作人,他的靈光,不見得每一個人,那些都會隨隨便便的出現,任何靈光出現,能夠一閃,都有背後,很長很長原因的,可能是他把原來想到這個點子,這個靈光出現,過去看過某一部電影,某一個場面或者是某一個對白,給他了一點衝擊,然後他也不是刻意去。方方面面的來源進入消化之後,從腦袋進入新裡面,這些東西慢慢發酵、醞釀好像成熟了,成為一個不好的成了一個酒,這個酒就會在一些適合的狀態下變成靈光。這個狀態碰到一個覺得寫一篇文章,可能在某一個,這個酒就會湧現出來,我覺得靈光就是這樣。
提問:您是詞人,中國古代很多詞人,也是在訪間詠唱,你最喜歡詞人是誰?本身是學文學的,想知道您本人最喜歡的作家是誰?最喜歡的作品是什麼?
林夕:我最欣賞的古代的詞人就是蘇東坡,作家簡單一點也是蘇東坡,如果你看過這本書就會明白。有些人比較幸福,我最喜歡的作家是誰?最喜歡的演員是誰,我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麼?我最愛的人是誰,可是呢?一個人還沒有死的一刻,他其實都不知道知道最是誰。可能每一個階段,會有每一個不同得最。我自己往往沒有最的,因為我覺得幸福之意就是可以有很,人也好,作品也好,都是各有優點,因為那些優點是可以比較,不是比較那些高低,而是比較它們的不同,好的地方在哪裡?思考的時間讓我們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最。你蘇東坡的詞很好,啟發到現代人很多很多一些生活的哲學,你怎麼跟我另外一個偶像張愛玲比較嘛,很難,所以我們不必說勉強自己說,我回答你蘇東坡好還是張愛玲好呢,我還是說張愛玲給了我什麼?蘇東坡給了我什麼,我比較他們之間的,一個用很犀利的,另外一個用文言文,來表達,中間表達這個語言的表達,跟他們思考的方法有沒有關係呢,這個比較出來才有異議的。
提問:我看到您這本書,《真情失去》那個時候打算什麼時候在大陸出?
林夕:不曉得。
女:年底。
提問:在哪一家?
女:已經決定了。
提問:最喜歡哪本?
林夕:這些書各有各的好處。雖然說手機那些散文,可是每一本都有用心的去選一下,有一個主題出來,如果您說要每一個都每一本的,某半年我的想法,其實這個《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某一些對幸福快樂是雙生兒,跟我第一本在內地發行的《原來你非我快樂》已經有一些差別了,這個很有趣,每半年有一些想法,有不斷的,因為我是不斷報著懷疑的態度,說已有不斷的探討出來,所以就沒有最了,都指的一看。有一本很不一樣本身不是散文。
提問:因為我每次心情非常不好的時候,我就會去聽《暗涌》那個歌來聽。我覺得那歌有一些旋律,打到我心裡,這首歌特別有情。不知道寫作的時候,情是客觀的還是你內心深處的感受,寫我自己心裡的一份感受。
林夕:寫那個歌本身,我本身設定的,那個口氣吧,有一些歌的歌詞比較理性的,很情緒化的一種寫發,跟他的音樂有關係,我從理性的旋律表明要你的情緒去死掉的。可是通過這個死能夠讓你重生,從谷底往下沉的時候,按照你的情緒,跟唱片行業前景不一樣,在谷底的時候,這種讓你好像剛才你就每一個人,你覺得心情不好的時候,為什麼去聽黨偉大,我終於黨等等,為什麼不聽,每一個人其實好像期望得到一種發泄,情緒之後能夠沖繩,寫那些歌的時候,你剛才說是不是跟著我的情走,還是客觀地看待,我寫的時候,一定是我的情趣也投入這個角色裡邊。可是還是有跟靈感有關,我能夠那麼容易投入這個情緒角色裡面,這是一個很所謂的悲摧的一種環境,出入自如呢,可能之前我有過客觀去觀察或者我有這個體驗的,有這個遭遇的時候,我能夠多敏感的感受能力,把這種心情總結出來,這個總結不是說,我那個時候在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在什麼地方在哪一餐廳,這個餐廳有菜好不好吃,不是這些,這些只是道具而已,腦子裡很清醒,它的本質是什麼?不管在別家餐廳,或者飛機裡面或者家裡面找到本質感受的時候,讓我回到寫的時候,跟這個情比較有關。
提問:這種視角轉換會不很痛苦。
林夕:這個不會提到客觀和理性。
提問:比較擅長寫一類歌詞,比如感性、或者理性的。李宗盛寫理性的,一針見血的。但是你有很多感性的,或者什麼類新都可以寫?你怎麼做到?
林夕:各種各樣,很主動很有意識的涉獵不同範圍的東西,包括一些,其實感性跟理性可能在討論的時候,方便一點這樣區分開來,其實很多事情,我很多角度中間很難分出,我很感興,還是因為其中有一個原則,很有意識的去不同的方法或者看不同的東西,因為我平常的我閱讀的習慣,也不是很感性的,比如詩或者詞,或者一些感性散文,也有。我用一個作家來說,有一個故事比較感性,寫親人之間的場面,更理性,我還是一樣會津津有味看李敖怎麼怎麼樣,這是一個具體的,當然感性和理性都有看的很開心。所以我想就能夠培養出一個比較可以寫理性的能力,也可以寫的感性。第二個原因,一邊在寫,寫很多的關係。所以,也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只停留在一種方法和角度裡面,所以也很難主動調配一下自己的角度,有的時候確實可以直接寫一些關於道理,有的一些可能就是比較情緒化的一些東西。
提問:聽你聊天,比如唱紅歌,這樣的詞經常出現,讓我感覺你對政治比較關注的人,你對中國現在的政治體制?
林夕:我對中國內地的政治體制,其實如果有一部分大事情小事情,會反映到內地體制上面的問題,《天空再生》的香港版,香港蘋果日報上的專欄,有時候有寫到,當然有人爬牆以後,如果能夠看到僥倖沒有給和諧的,網上散布不行的時候,就看不到我在蘋果日報的專欄所寫有關的那些,其實剛才我說的其中一點,我的遭遇或者現象,就是已經包含了我對新的體制,某一個看法。為什麼要搞得那麼辛苦,為什麼要在這個體制上面,體制如果是作為一個身體技能的話,為什麼會過敏這麼嚴重,你搞起來很當一個事情。這個說不完的,如果還有十個小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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