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崛起與「精英病」

05-28

在中共「既打蒼蠅又打老虎」的反腐戰役中，落馬者無數，僅在6月，就有兩名「副國級」高官被查，包括全國政協原副主席蘇榮及中央軍委原副主席徐才厚。據中紀委監察部網站公開信息統計，今年上半年，共有15隻「老虎」被查，平均每月兩人左右；數量之多、級別之高，範圍之廣，均達到近年峰值。
7月，反腐力度持續「高溫」，至少6名省部級及以上領導幹部落馬被調查，其中周永康被立案調查的消息，更是目前為止反腐的最高「爆點」。
然而，在大大小小的落馬者當中，被評頭論足最多的不是哪位高官（僅周永康除外），而是中央電視台財經頻道主持人芮成鋼，一個行政級別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人。惋惜者有之：這個「濃眉大眼的好青年」的成功與他的個人努力密不可分，而他的墮落則是媒體環境使然；嘲弄者有之：多年前芮自詡「我的老朋友柯林頓」的段子被挖出來，甚至延伸出《哪位「老朋友」能救芮成鋼老師？》的惡搞文章。有許多人批評不該在芮出事之後「落井下石，牆倒眾人推」，也有許多人引用北大教授錢理群的一個概念，即「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來抨擊中國當代社會的「精英病」。
被迫離職的央視前製片人王青雷則試圖把批評引入對體制的反思：「芮成鋼被調查令人驚詫嗎？我奇怪的是，這種同事們很討厭的人，拿新聞當個人秀場的人，拿節目當生意做的人，功利心如此明顯如此張揚的人，本應是主持人當中的恥辱，為什麼卻偏偏會得以重用、頻頻亮相，還擁有不少粉絲？」

芮成鋼得以重用、擁有粉絲，因為他精明地選擇了自己的站位：對上，他符合國家崛起的話語權要求，深得國家電視台喜歡；對下，他口頭高喊愛國，滿足了「愛國文化產業」的需要。觀諸芮成名歷程，有兩個標誌性事件：一個是2007年他寫作博文《請星巴克從故宮裡出去》，抨擊星巴克構成「文化侵略」；另一個是他在2010年G20峰會上「代表」亞洲提問奧巴馬，被視為勇敢機敏、敢於打破國際慣例的好記者。對於後一事件，香港《文匯報》駐京記者彭凱雷曾稱頌道，那是「央視啟動國際化戰略的尖峰時刻」，也是「"經濟中國』征戰國際話語權的經典的一刻」。
選擇性失語是這類精英的「通病」。如果芮成鋼式的的勇敢和機敏不是體現在G20峰會上而是在其他場景，相信對於他也不會有那麼多爭議。
作為央視記者，「代表中國」或許是一種習慣，但「代表亞洲」「代表世界」卻讓人感到有些離奇。例如，提問奧巴馬時，芮成鋼說，亞洲是一個大家庭。亞洲幾時成為一家的？作為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大洲，亞洲毋寧說是一個地理上的概念，其成員在政治上、經濟上、文化上都差異甚大，國家利益更是難以協調。在這種情況下，誰能代表整個亞洲？
芮成鋼的遭際說明，年輕的中國精英，攜「中國崛起」的銳氣亮相國際舞台，還是多些對多樣性與多元化的寬容，少些摻雜了自卑的自我膨脹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