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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詩中的桃花潭(下)

 桃花潭畔山明水秀,古代就有很多人從外地遷來居住,先後有翟、萬、汪、陳、李等十餘個姓氏。而居住在桃花潭兩岸的則是翟、萬兩姓。東岸是翟姓聚居的村落』人稱「水東翟家」,西岸就是萬村。其他一些姓氏或雜居於翟萬兩村,或散居於離桃花潭不遠的地方。千百年來和睦相處,有著相同的民風民俗,又或多或少地同桃花潭——以至同詩仙李白有某種牽連。

根據有關資料記載,翟姓遷來的年代最早,大約東漢初期就來到桃花潭邊。他們是在經歷一次滅族之災的情況下逃來的。《翟氏宗譜》載:西漢承相翟方進的兒子翟義,在王莽篡奪西漢政權時任東郡太守,因謀劃聚兵討伐王莽,事敗被滅九族。僥倖逃過這次殺戮的翟氏後代,轉輾來到涇川水西玉屏山下(在桃花潭西岸)定居下來,以後被稱為「老翟家」(郡望屬「南陽世家」)。他們在此繁衍生息,後來出過不少知名人物,如東漢時的吏部尚書翟酭(或為翟酺),西晉時承相翟文選,宋建隆間的府教翟陽,以及內閣中書翟雲啟等人,逐漸發展成一個很大的宗族。但是,他們不是現在「水東翟家」人血緣上的祖先,僅是傳承了同一姓氏而已。

 明洪武八年(1375)秋天,這裡暴發了一場山洪,大水把「老翟家」沖毀了,倖存者寥寥無幾。現在「水東翟家」人,實際上是張姓的後裔。元朝末年,湖北沔陽張定畿兄弟與陳友諒同為縣吏,當時元朝的政權風雨飄搖,到處暴發農民起義。張氏兄弟協助陳友諒起兵,為徐壽輝的部屬,後來陳友諒弒徐壽輝於採石,自稱「漢王」,封張定畿為大將,張定邊為太尉。

朱元璋用了康茂才誘敵深入之計,在龍灣重兵包圍陳友諒。張定畿為掩護「漢王」突圍,戰死疆場。元至正二十年,陳友諒收張定畿的遺孤張佑保為義子。後來鄱陽湖大戰,陳友諒兵敗身亡。朱元璋在南京建都,對陳友諒的部屬作了安撫,封陳友諒的兒子為「歸德候」。張定邊拒不受封,帶著侄兒張佑保潛逃,隱於蒼梧之野。張定邊改名「張宗道」,意思為「宗留定字之首,道留邊字之旁」。經過數年逃亡生活,最後到了涇縣西南投靠當地望族翟氏。張佑保改名為「翟敬六」,贅於李姓,娶李氏催英為妻。居於桃花潭東岸。大概翟敬六家沒有受到洪武八年的洪水之災,後代子孫繁衍為「水東翟家」。

這裡的民俗也反映這個變化。水東翟家祭祖有個特殊的「族規」。翟氏宗祠里有塊祖宗牌位,正面寫的是「敬六公」,背面則是「張公佑保」。每到過年,頭一天關上祠堂大門奠祭張公,第二天大開祠堂門擺上一百零八桌酒席,合族公祭翟姓祖先。這就是所謂「先祭張公後祭祖」的族規,一直沿襲到解放前夕。

「水東翟家」同李白游桃花潭雖然沒有直接關係,但他們是當地的大宗族之一,人才輩出,對於宣揚李白與汪倫的佳話,以及桃花潭的建設,都作為重要貢獻。最有代表性的「踏歌岸閣」,屹立於桃花潭東岸,就是翟姓所建。據說明洪武八年洪水使河流改道,以後建築的踏歌岸閣不一定就是汪倫送李白的具體地點,但從汪姓居住的村莊及汪倫墓址等推測,其大體的位置可能是對的。

明清以來水東翟家興旺發達。先後興建了翟氏宗祠、文昌閣、關聖殿等一批規模宏偉的建築物,還有明、清時代的古民居群,都為風光秀麗的桃花潭錦上添花。翟村還出過不少文人墨客,他們在桃花潭上吟詩作畫,為後人留下了豐富的文化史料,其中有各種詩文集、《桃花潭文征》等作品。清乾隆時的翟賜履,是位博學多才的學者,他寫的《桃花潭記》,是篇很有特色的散文。還有汪倫寫信邀請李白的民間故事,也是翟村人的口頭創作。

萬姓的祖先與翟姓不同,他們是看中了風景優美的桃花潭,才來到這裡安家落戶的。據《萬氏宗譜》記載,萬姓始祖萬修助漢光武劉秀討伐王莽,平定河北有功,後封扶風郡、槐里候,萬氏因稱「扶風世家」。南北朝時萬鵬舉宦遊丹陽,及至宛陵涇縣,見有「麻川桃潭之流碧,丹峰石壁之環翠,逐愛此而家焉。」他們住在桃花潭西岸,後來稱為「萬村」。

在唐朝的時候,萬村出了兩位有名的人物。一是萬晏,因五世同居受到朝廷的旌表。另一位是為李白所仰慕的萬巨。據《萬氏宗譜》世系表所列,萬晏是萬氏遷涇始祖萬鵬舉的第五代孫,因五世同居,於唐貞觀時旌為「義門」。萬村現存「義門」石額上,刻有「唐貞觀五年旌,清乾隆壬辰年重修」。其所載的朝代同宗譜上是一致的。

 成書於北宋初的《冊府元黽》記載:「唐大和六年,觀察使沈傳師奏:涇縣萬晏自高祖萬頹至伸芳五世同居。詔表其門閭」。沈傳師是唐文帝時任宣歙觀察使,其奏本應是「貞觀」後一百多年的事情。這同宗譜和義門石刻的年代不一致。《涇縣誌》因此推測,「晏為唐初人,旌則在大和六年也」。還有人認為:萬晏在唐貞觀時受到官方旌表,大和六年沈傳師奏,又受到朝廷的旌表。現存的「義門」始建於唐,歷經興廢,至乾隆時重修的。

按照《萬氏宗譜》的記載,萬巨又是萬晏的第五代孫。他博學多才,廣有交遊,不願做官。唐玄宗時秘書郎錢起曾向朝廷舉薦,但他辭官不受。縱情詩酒,到處游厲,結交了許多知名人士。「大曆十才子」中的韓翃、盧綸等人,都有詩歌相贈。

韓擁《送萬巨》詩中說:「紅箋色奪風流座,白苧詞傾翰墨場。夫子前年入朝後,高名藉藉時賢口。」可見萬巨的才名是很高的,在京城受到廣泛的讚譽。唐天寶十四年李白游涇時寫的《早過漆林渡寄萬巨》詩中說:「因思萬夫子,解渴同瓊樹。何日靚清光,相歡聯佳句。」漆林渡就是現在的章家渡,距離桃花潭20公里左右。他寫這首詩的時候,似乎還沒有見到萬巨。後來到了桃花潭,同萬巨相見,甚至可能他就是因思慕萬巨才去桃花潭的。

《萬氏宗譜》說李白在萬巨家裡歡聚數日,還寫了《扶風豪士歌》等詩歌相贈。不過清王琦所輯《李太白全集》的詩注中說,《扶風豪士》是寫在江蘇溧陽縣。郭沫若著《李白與杜甫》-書年表中,說李白乾天寶十五年三月,在溧陽酒樓上遇見張旭,作《猛行》,《扶風豪士歌》作於同時。不論《扶風豪士歌》寫於何地,但從詩的內容分析,是寫給萬巨的。

萬村位於桃花潭西岸,傳說有家酒店釀造很好的美酒,汪倫謊稱「萬家酒店」騙來李白,就在這家酒店裡請他飲酒。雖然這是傳說,但萬村確實是歷史悠久,至今還保存著許多古老的建築物。除了前面說到的「義門」,還有一座「資歷」最老的會館。

據傳萬姓遷來時,當地的土著人是山越族,他們稱中原移民為「客家人」。萬姓人為保存中原文化,創造了客家方言,並建了一座扶風會館,以團結萬姓家族,保存客家文化。按照扶風會館重修碑記的記載,這座會館始建於隋朝開皇年間(581-600)。當時萬村還沒有宗祠,興建會館是為了「聯情誼、集眾意以謀利益」,也就是萬姓人共商合族大事的場所。

後來萬姓人口增多,興建了萬氏宗祠孝義堂。但扶風會館仍是萬姓族人聚集活動的地方,累世都進行修葺或重建。明洪武八年發生洪水災害,萬氏宗祠孝義堂和許多民宅均被沖毀,扶風會館幸而保存下來。它雖然不是隋朝的建築,但是追溯它的始建年代仍應從隋朝算起。除了「義門」和「扶風會館」,萬村還有許多明、清時代的建築物。尤其村中那曲折深幽的街道,古樸的店房和作坊,彷彿真能引入穿過時光的隧道,進入古老悠遠的歲月里,去領略那淳樸的風情。

李白在詩中寫得很清楚,他游桃花潭受到汪倫的熱情款待,兩人結下深厚的友誼。不過關於汪倫的身份問題,後人卻有多種說法,使人莫衷一是。清代王琦輯錄的《李太白全集》,在《贈汪倫》-詩的題解和注釋中,引用楊齊賢和唐汝詢的話,都說汪倫是一「村人」。

汪倫是否僅僅是個普通的「村人」呢?還有不同的說法。唐大曆間進士劉復,有首《送汪倫》的詩說:「春江日未熏,楚客酣送君。翩翩孤黃鶴,萬里滄州雲。」按詩意推測,似乎汪倫是個功名不就的歸隱者。而《汪氏宗譜》上記載,汪倫當過縣令。說他是新安人汪華的第五代孫,他的哥哥汪鳳思是歙縣令,「鳳林公名倫,為涇縣令,逐居桃花潭畔。」宗譜所載可彌補正史之不足,但是對於年代久遠的老祖宗,也很難有確切的考證。

除了《汪氏宗譜》的記載,沒有找到其他的佐證,表明汪倫當過涇縣縣令。在清嘉慶間纂修的《涇縣誌》上,職官表列入漢唐以來千餘名縣令的姓名和在任年份,可是沒有汪倫的名字。另外,從李白的詩中考察,他寫給朋友的詩題上,往往直接寫出官銜,如《贈×明府》、《寄×少府》。而《贈汪倫》則沒有。李白還有《過汪氏別業》二首,也是游桃花潭期間寫的。

 

其中有句云:「汪生面北阜,鑿石營池台。」他稱汪倫為「汪生」,至少說明當時汪倫還沒有一官半職。這兩首詩描寫汪倫有座雅緻的「別業」,請李白在其中飲酒通宵達旦,還有「吳覦」(歌女)勸酒。由此可見,汪倫也不是個普通的「村人」,而是位家資豐厚、志趣高雅的人物。

當時的李白已不是什麼高官顯宦,而是個懷才不遇、寄情山水的閑散詩人。也就是說,汪倫沒有勢利眼,他熱情款待李白,是出於對友人的一片純情。正因為如此,李白才寫出那首廣為傳誦的詩篇,也使汪倫的名字流傳千古。僅是這一點就足夠了,汪倫是否當過縣令顯得無關緊要。試想古往今來,有幾位縣令的姓名能像汪倫那樣廣為人知呢?

《過汪氏別業二首》中,還透露出一些別的信息。詩中除了描寫汪氏別業中的景物,以及主客永夜飲酒歡歌以外,還提到李白游桃花潭的季節。「酒酣益爽氣,為樂不知秋」,「我行值木落,月苦清猿哀」,足證李白此游是在秋冬之交。

李白沒有看到桃花盛開、芳飛紅雨的景象,也許不無遺憾,加上他求官不遂,轉而遊山玩水,尋仙訪道,因而詩中帶有蕭瑟的意味。此外,通過這首詩,還可了解李白游過桃花潭後的去向。在《過汪氏別業二首》的最後寫道:「明朝龍潭去,枕石拂苔莓。」龍潭就是桃花潭上游的羅浮潭,也是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再上去就是九里潭和麻川,是古代涇縣、太平、石埭三縣的交界處。

聯繫到李白((下涇縣陵陽溪至澀灘》和《下陵陽沿高溪三門六刺灘》等詩,表明他是取水道向南進發。「澀灘鳴嘈嘈,兩山足猿猱。白波若卷雪,側石不容舠。舟子與漁人,撐斷萬張篙。」他駕著一隻狹窄的小木船,親歷河狹水急的航道,目睹撐船人逆流拼搏的情景,真是驚險萬狀,「撐斷萬張篙」的詩句便脫口而出。

聯繫到李白((下涇縣陵陽溪至澀灘》和《下陵陽沿高溪三門六刺灘》等詩,表明他是取水道向南進發。「澀灘鳴嘈嘈,兩山足猿猱。白波若卷雪,側石不容舠。舟子與漁人,撐斷萬張篙。」他駕著一隻狹窄的小木船,親歷河狹水急的航道,目睹撐船人逆流拼搏的情景,真是驚險萬狀,「撐斷萬張篙」的詩句便脫口而出。

這兩支軍隊互為犄角之勢,配合作戰,保衛地方的安全。後來他們都歸順了唐朝,授左難當為猷州刺史,封「戴國公」;汪華也被封「越國公」,成為涇縣西南和太平等地汪姓的始遷祖。《汪氏宗譜》上說汪倫是汪華的第五代孫,住在桃花潭東岸,是有蹤跡可尋的。

當地人相傳,桃花潭鎮的桃東村,從前有座「汪公廟」祭祀汪倫,還有汪姓的祠堂。而且「汪倫墓」也在桃花潭東北的山丘上。現在桃花潭西邊壘玉墩附近的「汪倫墓」,是1985年修「懷仙閣」時才移過去的。前些年在桃花潭鎮還發現一塊石額,上面刻有篆文「別業居」三字,有人考察認為是唐代之物,或許就是「汪氏別業」門上的橫額。參照李白《過汪氏別業二首》中的描述,真可以修建一座仿古建築,恢復汪倫的別業居,以銘記他邀請李白之功,成就了一段千古絕唱。

汪倫邀請李白的故事,是水東翟家的民間傳說,清代著名學者袁枚把它寫進了((隨園詩話》,得到廣泛的傳播。這則故事的大致內容是:汪倫給李白寫信說:先生好游乎?此處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酒乎?此處有萬家酒店。李白欣然而來,後知此處並無十里桃花,而是相距十里處有個桃花渡。也無萬家酒店,只有萬姓人開設的一家酒店。翟村的民間故事還說,汪倫曾經多次邀請李白,在最後一封信中列舉了「水東十景」,其中有「十里桃花九里店,萬家好酒店。」好游好飲的李白,才有興趣來桃花潭作客。

這故事是趙青藜說給袁枚的,趙是涇縣人,清乾隆間進士,做過山東道監察御史,辭官回家後從事著作和教學,留下很多著作。他同水東翟家有姻親關係,還為翟村寫過《創建文昌閣記》,當然知道這個民間傳說。袁枚與趙是同時代人,他到過涇縣,聽到青藜講的掌故,把它寫進了《隨園詩話》。

古代詩人筆下,桃花潭是個很大的風景區。南自麻川北至桃花渡,沿江兩岸數十里,以及玉屏山、丹山、由山等地,有許多各具特色的景點。麻川位於青弋江上游,涇縣與太平縣(今屬黃山區)的接壤處。當地人歷來都把麻川看成是桃花潭景區的一部分。

萬氏宗譜所載(《萬村十二景記詠》詩中,便有《九里麻川》-景,詩稱「浩淼麻川九里長」。《水東翟氏宗譜》所錄的「東園八景」之一,也有《九里煙波》詩稱:「澀灘鳴水下龍河,一望安流九里多。煙霧牽風鳴碎玉,波頭個個綰青螺」。

發源於石埭、太平的舒溪和麻溪,在小河口會合以後,流經毛園渡、麻川渡,這一帶通稱麻川。翟賜履在《桃花潭記》中說:「潭之水有二道:南經橫石、龍門,屈折奔注而下,澀灘其大者也;一則盪波激石,歷三門、六刺東流而匯於澀灘。幽幽然緣九里、盪羅浮而達於潭」。

此既是敘述桃花潭之源,也是把麻川、九里潭、羅浮潭同桃花潭看成一個整體。如今,麻川和九里潭等處都已沉入太平湖底,只有從古代詩人的筆下才能領略昔日的風光。晚唐詩人枉苟鶴有首《題麻溪》詩:「麻溪清澈底,似入武陵溪。兩岸山相向,三春鳥亂啼」。詩中還寫到山村裡有挑出酒旗的店肆,以及與古寺相伴的高塔。

到了宋朝,汪寺丞也有首《麻溪》詩:「麻溪渡口古灘頭,萬疊青山繞四周。地僻鼎分三縣界,淵澄輻輳兩川流」。詩中說的「麻溪渡口」,可能就是原來的小河口,是舒溪和麻溪匯合的地方,也是涇縣、太平、石埭三縣的交界之處。古代涇縣的疆域較大,唐代曾經多次划出涇縣西南地為太平、旌德、石埭等縣。從此詩可見,到了宋朝三縣的地界大致定了下來。

在桃花潭西岸的懸崖上,層岩擢秀,石峰兀立,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壘玉墩」。它美妙多姿的形態,最能激發詩人的靈感。明嘉靖間宣州知府羅汝芳,他有首游桃花潭的詩便以《壘玉墩》為題:「青陽殊物候,駕言歷滄洲。眷此如玉人,室是春江頭。沂游往從之,曲曲澄潭幽。緋袍映彩虹,清波浸山樓。」

羅汝芳也是位著名的理學家,在任宣州知府期間多次來涇縣講學,還在水西精舍旁邊增建了「熙光樓」、「退省所」等建築物,熱心宣揚王陽明的哲學思想。他是「泰州學派」中的代表人物,思想接近佛教的禪宗,在這首詩中講到了修心養性之學:「九有既塵幻,萬品徒紛繆,願言共明德,殷勤事遐修。」

同是理學家的錢緒山,也有一首以《壘玉墩》為題的詩。在他看來岩石究非血肉之軀,也不是人工所造成的,而是「仙人閑歲月,壘玉砌成墩。」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不知花費了多少歲月,用玉石壘成這座仙墩,他同羅汝芳的想像力,可謂有異曲同工之妙。

 

同壘玉墩相連的彩虹崗,也是一處很有特色的景點。古人在崗上建有「酌月樓」,供人們臨潭飲酒賞月。清代人翟漢瞻有首詩說:「酣飲虹崗側,逍遙首夏天」;「夜月山間照,人家畫里傳」。月光如水,江山如畫,面對如此景色,自可痛痛快快地暢飲一番。不過詩人們的心境不同,在此飲酒也有不同的感受。寫《桃花潭記》的翟賜履(號非熊),曾邀請青陽縣人吳襄來彩虹崗欽酒。吳襄是康熙癸已進士,做過禮部尚書。他有首《翟非熊置酒游彩虹崗》詩:「主人多雅僻,好客復好詩。一櫓拽晴浪,去去蒼崖奇。」他們在潭邊玩得很愜意:「數魚耽潭靜,濯足愛波漪」。但是飲酒並不痛快,忽然想起李白,覺得自己的詩才無法企及:「仰天呼太白,游後更無詩。有酒不能醉,江山空自奇」。

桃花潭景區,自是泛舟垂釣的好去處。明代人陸子高就有詩寫泛舟游釣之樂:「萬村芳紅眩陸離,一篙新綠漾漣漪。踏歌岸上汪倫酒,贈別舟中李白詩。沙暖忘機幽鳥樂,雨香收釣鱖魚肥。問津客有重來約,莫待枝頭錦片飛。」一次垂釣,興猶未盡,客人還想再來。主人則說:要再來就得抓緊時日,不要待到桃花落盡。桃花流水鱖魚肥,釣魚也要趕上合適的季節。但是當地漁人就顧不上這些,他們是以捕魚為生計。翟尚忠在《九里潭》詩中說:「其泉清以香,其魚美可食。吾鄉多扁舟,澄潭每集罭。用此代耕犁,遂以當稼穡。駢鰓攜向市,長此食舊德」。「罭」是一種細眼魚網,當地人用來在潭中捕魚,然後用柳條穿了魚鰓提到市面上出售,活畫出一幅漁村圖景。

當地還有在冬天集中打魚的習俗,另是一番熱鬧景象。翟繩祖有首《桃花潭觀打魚歌》寫道:「澄潭千尺魚所集,木落煙寒水流急。漁人罟師網無數,赤足袒胸跳波入。始知掩敵夜銜枚,人馬無聲令嚴戢。須臾鏖戰各爭壘,趙幟未拔漢幟立」。在靜悄悄的夜間,須臾潭上火光四起,在詩人看來這不是在打魚,而是一場鐵馬金戈的戰爭,場面十分壯觀。

桃花潭東岸有座二層樓的「踏歌岸閣」,相傳在它的下面就是汪倫送李白的地方。高閣臨潭,碧水悠悠,使人產生許多懷想。「昔人踏歌送客行,今人停棹問客住。潭影深深照客心,歷亂桃花歸何處?」(魏選詩)。「桃花潭水深千尺,潭上人爭羨李白。於今潭水依然深,無復當年乘舟客」(趙青藜詩)。有關桃花潭的詩中多有懷古之作,但是像洪亮吉那樣自比李白的詩卻是少見。

洪以《泛舟桃花潭夜半乃返》為題,寫了一首長歌:「桃花潭邊月欲華,放艇忽若乘仙槎,順流半里即一曲,曲處正放秋桃花。」寫了潭上的景色之後,筆鋒一轉,就把自己的經歷同李白聯繫在一起:「君不見千餘年來兩遷客,魚鳥可憐皆素識。一樣承恩宮錦袍,酒痕墨污無顏色。縱然袍污無顏色,落筆奔虹尚千尺。多少川程與陸程,待君詩與江山敵。我亦生還承主恩,獨游疑是再來人。三更潭底呼明月,恐有當時舊酒魂」。

唐朝的李白做過供奉翰林,得到皇帝賞賜的宮錦袍。後來流放到夜郎,被赦免回來。生活在清朝乾嘉時期的洪亮吉,也做到翰林院編修,他的才能受到皇帝的賞識。後因批評朝政,充軍到新疆伊犁,承恩赦還。洪亮吉到涇縣來,是應知縣李德淦的邀請主修《涇縣誌》。他是個有多方面才能的學者,而且在政治上很有抱負。但是命運不濟,懷才不遇,最後只能做些修地方志的工作,自然有滿腹牢騷。

除了李白等一大批詩人在潭畔行行吟,還有清初書大畫家石濤,曾來此「搜奇索怪」作畫。著名書法理論家包世臣,家住桃花潭鎮西邊的包村,可以說是它的「鄉鄰」。更為難得是的新中國開國領袖毛澤東手書《贈汪倫》一詩,筆意縱橫,氣勢豪放,為桃花潭增添了光輝。

毛澤東喜歡三李,尤其喜歡李白的詩。毛澤東手書李白的詩作,其數量居毛澤東手書古人作品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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