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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輕鬆些

放輕鬆些

作者:奧修大師 出版社:奧修出版

在一個夏天的日子裡,一休禪師正在工作,他感到非常疲倦,而且天氣又很熱,因此他跑到那座廟的陽台上去吹涼風,他覺得很舒服,所以他就跑進廟裡,將佛像從寶座上拿下來,把它綁在外面的一根竹桿上,說:『現在你也使你自己涼快一下!』

一九七八年四月十九日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也沒有屋頂,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當它吹風,山裡的風很猛烈

但是當它不吹風,它就只是不吹風

雖然它沒有橋,但是雲卻能夠爬上天空

它並沒有要求佛陀經典的幫助

當那個無形的、沒有身體的人從那口沒有被鑿的井提水

有微波出現在那口沒有被鑿的井的沒有被累積的水上

頭腦,既然事實上並沒有像頭腦這樣的東西

它的成道是什麼成道?

一個故事:

禪師說:「我在此有一樣東西,但是我沒有一樣東西,你要如何解釋它?」

猶太人的新手回答說:「我不要解釋!」

師父說:「不得無禮!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的想要成道,你有義務要使出每一種可能的答案來回答這個問題。」

新手說:「好,我猜是從一邊看起來你有一樣東西,而從另外一邊看起來你沒有。」

師父說:「不,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剛好從同一個方向來看,我有一樣東西,同時我沒有一樣東西,你要如何解釋它?」

新手說:「我放棄!」

師父說:「但是你不應該放棄!你必須竭盡所能來解開這個問題的奧秘。」

新手說:「關於我應不應該放棄這一點,我不跟你爭論。

存在的事實就是我已經放棄了。」

師父說:「但是你不想達到成道嗎?」

新手說:「如果達到成道意味著去考慮這麼愚蠢的問題,那麼去它的!我很抱歉令你失望,但是再見!」

十二年之後。

新手說:「我回來了,喔!師父,我處於一種十二萬分後悔的狀態。有十二年的時間,我一直在四處徘徊,我覺得我的懦弱和沒有耐心非常可怕。現在我已經了解我無法一直逃避生命,遲早我必須去面對宇宙最終的問題。所以現在我已經準備好要強化我自己,試著去研究那個你以前給我的問題。」

師父說:「那個問題是什麼?」

新手說:「你說你有一樣東西,但是又沒有一樣東西,看看我要如何來解釋它。」

師父說:「那真的是我曾經說過的嗎?為什麼?我是多麼地愚蠢!」

禪沒有教導,禪沒有教義,禪沒有給你任何引導,因為它說:沒有目標。它說:你不是要進入一個特定的方向;它說:你已經在那裡了,所以,你越是試圖要去達到那裡,你就越不可能達到。你越去找尋,你就越會錯過。找尋就一定會錯過。

得到它意味著得知那個要點說它已經沒有了,它已經發生了,它就是存在的本性。

成道並不是一個目標,而是處於此時此地的那個品質。它怎麼可能是一個目標呢?因為目標從來不是在此時此地,它一直都是在彼時彼地,它一直都是某一個其他的地方,它就好像是地平線一樣,一直都在遠處,但是看起來好像很近。一個人會覺得:「如果我再走近一些,我就可以到達地平線。」但是一個人從來不會到達,因為你越是去接近地平線,那個地平線就越向後退,因為事實上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幻象。

地和天並沒有在任何地方會合,它們不可能會合,因為它們並不是「二」,它們不可能會合,因為它們是「一」。地只是天空的空間的具體化,它是天空的海洋的一個波浪,它們怎麼可能會合?要會合的話,至少要有「二」,但它們並不是「二」。地平線只存在於人的頭腦裡,它並沒有存在性的真理在裡面,但是你可以繼續找尋又找尋,你越是覺得你得不到它,你就越渴望去找到它,你可能會變得瘋狂地去追逐它。

禪說:沒有什麼地方要去,所以不需要引導。那麼禪師的目的是什麼?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帶到此時此地,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你敲得很重,使你在當下就醒過來。你已經睡著了,你生活在夢中。

另外一個故事:

習禪的學生說:「所以,師父,靈魂是不朽的嗎?或者不是?我們在身體的死之後還能存活嗎?或者我們會被化為烏有?我們真的會再來投胎轉世嗎?我們的靈魂會分裂成好幾個部份,然後繼續循環運轉,或者我們會以一個單一的單位進入一個有機生物體?我們會不會保留我們的記憶?或者投胎轉世的學說是虛假的?或者,也許基督教生存的觀念更正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的身體會復活嗎?或者我們的靈魂進入一個純粹的柏拉圖式的心靈領域?」

師父說:「你的早餐已經變涼了。」

那就是禪的方式:把你帶到此時此地。早餐比任何樂園來得更重要;早餐遠比任何神的觀念來得更重要;早餐遠比任何輪迴、靈魂、再生、以及所有那些無意義的話來得更重要,因為早餐是此時此地。

對禪來講,那個立即的就是那個最終的,那個迫近的就是那個超越的。這個片刻就是永恆……你必須在當下這個片刻醒悟。

所以禪並不是一個教導,而是一個設計──一個打擾你作夢頭腦的設計,一個設法使你進入一種非常警覺的狀態,而你必須馬上爬起來看的設計,一個在你的周圍創造出一種極度緊張,使你無法保持舒舒服服地昏睡的設計。

這就是禪的美,也是禪帶給世界的革命,其他所有的宗教都只是慰藉,它們幫助你睡得更好一些。禪試圖把你喚醒,它完全沒有慰藉,它不會談論一些偉大的事情,並不是說那些偉大的事情不存在,而是說談論它們將不會有所幫助。

人們有一個非常愚蠢的觀念,他們認為……我們最喜歡的詭計之一就是假裝說藉著談論一件事情,我們就是在對它做些什麼。那就是為什麼心理分析變得那麼重要,它只不過是在談論。病人繼續談論他的難題,他認為藉著談論他的難題,他就是在解決它們。

人們繼續在問問題,然後得到答案,他們認為藉著問問題和得到答案,他們就是在解決他們真實的難題。別人所給你的答案並不能夠有所幫助,它們或許只能夠作為慰藉來幫助你。

你問某人說:「死亡之後還能夠存活嗎?」他說:「可以。」你就免除掉一個恐懼──對死亡的恐懼。然後你就開始想說靈魂是永生的。

只要看看那些相信靈魂永生的人,你將會發現他們是最大的懦夫,在印度就有這樣的事發生。多少年代以來,至少有五千年的時間,這個國家一直在相信靈魂永生,但是有一千年的時間,這個國家仍然停留在奴隸制度之下。人們已經變得非常怯懦,他們不敢起來反抗它,在印度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次革命。

相信靈魂永生的人應該是非常非常勇敢的,他們能夠面對死亡,因為他們將不會死,但是情形卻剛好相反。事實上,他們相信靈魂永生只不過是一種保護,是圍繞在他們怯懦周圍的一個鐵甲。他們害怕死亡,因此他們相信靈魂永生的觀念,他們繼續執著於那個觀念──來對抗死亡。事實上他們並不知道。

如果你問一個禪師說:「靈魂是永生的嗎?」他將不會回答,因為他知道那是你的恐懼在要求回答,你的恐懼想要被平息,你需要一個慰藉,你需要一個有權威的人來告訴你說:「是的,不要害怕。」你需要一個父親形象。

基督徒把神看成父親,或者天主教的教士被稱為神父,那並非只是巧合。由於恐懼,人們在找尋父親,他們需要此地的父親,他們也需要天上的一個偉大的父親,這些人是幼稚的、不成熟的,他們不能夠自己站起來,他們不能夠依靠他們自己來過他們的生活,他們需要有人來依靠。

禪不談論神,並不是說神不存在!而是神並不是一個父親,神也不是一個母親,你無法用任何文字來想像神,你所有的文字都是不相關的。神只能夠在全然的寧靜當中、在絕對的寧靜當中被經驗,光談論它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在談論它的當中,人們會開始認為他們在做偉大的工作。然後他們讀經典,他們將它哲學化,他們繼續相信,然而在他們的生活當中什麼都沒有改變,他們的相信從來沒有帶給他們的生活任何光,事實上,他們的相信反而阻止了光。

禪並不是一個相信系統,它是一個醒悟的方式,禪師一定會很嚴厲,那就是他的慈悲,他必須敲醒你,他會繼續找出一些設計來敲醒你。

且聽下面這個故事:

一個禪師在拜佛像,一個和尚來到他旁邊說:「你為什麼要拜佛。」

「我喜歡拜佛。」

「但是我以為你說過一個人無法藉著拜佛而達到成道,不是嗎?」

「那麼你為什麼要拜佛?你一定有原因!」

「什麼原因都沒有,我喜歡拜佛。」

「但你一定是在找尋什麼,你一定有什麼目的!」

「我拜佛並不是為了任何目的。」

「那麼你為什麼要拜佛?你拜佛的目的是什麼?」

就在那個時候,師父跳上去給那個和尚打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它看起來很粗野,完全出其不意。那個和尚並不是在問任何不相干的問題,他只是出自好奇而在問一個簡單的合乎人性的問題,他不應該這樣被對待,根本就不需要打他。沒有一個印度教的教士會打他,也沒有一個基督教的牧師會打他,他們的目的是不同的,只有禪師會打他,他的目的是不同的。

為什麼他不一開始就打他?為什麼他要那麼麻煩回答他那麼多問題之後才打他?他是在製造那個情況,在製造適當的情況。他創造出那個熱,他使他的好奇心變得越來越強,他將那個和尚帶到一個狀態,在那個狀態之下,那個摑打會令他震驚而產生出一種覺知。

他幫助那個和尚去想它,想得越來越激烈,把他帶到一個思想的頂峰,因為唯有從那個頂峰,那個摑打才會有幫助,但這個摑打既不是粗野的,也不是傲慢的,它並不是出自憤怒,這一點要記住。我在一本書裡面所發現的這個故事是一個美國人所寫的,他認為那個師父後來生氣了,因為那個和尚一直質問,然後由於憤怒,他才打他,這是愚蠢的說法,他錯過了整個要點,它並不是出自憤怒!他並沒有被那些問題所冒犯,他在享受那個問題。藉著使問題增強,而不是回答問題,他把那個和尚帶到一個越來越狂熱的狀態。看看那個差別。

平常你會回答那個問題,好讓那個問題結束,但是禪師的回答是在使那個問題變得更尖銳、更強烈,他在幫助那個問題的產生變得更全然。他給了那個和尚一個概念說他的問題非常重要,師父無法回答它,他在幫助那個和尚的自我變成一個大汽球,所以稍微刺一下,那個汽球就爆破了。

它並不是出自憤怒,它跟憤怒無關,他並不是在對那個和尚生氣,他並不是覺得那個和尚很煩,那個和尚來問問題他一定覺得非常高興,他給了師父一個機會,但那是一個設計,他並不是在回答。

甚至那個摑打也不是回答,這一點要記住。有一些人會開始想說好像那個摑打就是回答,那也不是回答,那個摑打只是給你一個急拉,只是要動搖你的基礎,使得即使只有一個片刻你可以溜出你的思想,你也會瞥見真相,那麼你就會忘掉神,忘掉佛,也忘掉拜拜……你只會看到你的早餐在變涼了,你會進入此時此地。

禪對生命是以一種存在性的方式來接近,而不是以一種哲學性的方式來接近,它非常有幫助,它使很多人醒悟。

禪不相信分析問題,因為它不相信任何問題可以在它本身的層面上被解決。除非你的意識被提升到比那個問題更高一點,否則沒有問題可以被解決,這個必須被了解,這是非常基本的。

你問了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它,但是你仍然保持在同樣程度的意識,我的回答無法提升你的意識。你問說:「神存在嗎?」我可以說是或不是,但是你仍然保持一樣!不管我說是或不是都無法在任何方面幫助你變得更有意識,它無法給你更多的本質,它只能給你更多這個方面或那個方面的知識。

如果你是一個無神論者,而你問說:「有神嗎?」我說沒有,你就會覺得很高興,你會說:「所以我是對的。」或者如果我說有,你會說:「這個人是錯的,他什麼事都不知道,他只是一個瞎子,我已經論證過,我已經很深入地調查過這件事,我找不出任何對神的證明。」

不管我說有或沒有,不管你是一個有神論者或是一個無神論者,要不然就是你會去累積那個知識,如果它適合你,你就接受它,要不然就是,如果它不適合你,你就拒絕它。那就是你在你的頭腦裡繼續在做的,但是你的意識並沒有被提升。除非你的意識被提升,否則沒有問題可以被解決。首先那個問題之所以被創造出來是因為你的意識,它無法藉著任何回答而解決,它只能夠藉著幫助你的意識變得比原來更提升一點才能夠被解決。

那就是禪的工作,它並不是知識的傳遞,它是意識和本質的傳遞。

藉著摑打那個和尚,那個師父只是幫助那個和尚變得更警覺一些。如果那個和尚變得更警覺一些,那個打耳光就不只是一個打耳光,它是師父的本質跳進了那個門徒,但是要這樣的話,你需要對師父有很大的愛,否則你將會錯過那個摑打,你需要對師父有很深的信任。

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

如果我打某一個人,如果我說了一些比較重的話,如果我打擊到某一個人的自我,那麼一百個人裡面有九十個人會開始以敵對的方式來反應,他們錯過了那個要點!他們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如果有時候我批評你,這是打你一個耳光;如果有時候我對你很嚴厲,那是打你一個耳光,很微妙地打耳光。

但是人們對真理的興趣並沒有像對自我那麼有興趣,你會立刻準備離開,認為這個人並不適合你。只是打一個耳光,你就忘掉了所有關於找尋的事。不變得更覺知、更警覺,不去接受更多的意識和本質,你反而把你自己封閉起來。

禪需要一種特殊的氣氛和環境──一種愛和信任的環境。那就是為什麼我堅持說除非你是一個門徒,否則我的工作無法在你身上開始。

就在前幾天,有人寫了一封信給我,一封很美的信,它一定是來自一個非常好的心,他問說:「我不能不要成為一個門徒而跟你關連嗎?我不能只是成為一個朋友嗎?一定必須成為一個門徒嗎?」這個問題是有關的,你可以成為我的朋友,這沒有問題。但是這樣的話,你將會跟敵人同樣確定地錯過,敵人將會跟朋友同樣地錯過,因為當我打你,你就沒有辦法醒來,你將會變得生氣,因為你沒有想到一個朋友居然會打你。當我打你打得很重,你一定會生氣,你會報復,你會爭論,你會打回來,你會說:「那麼我要走了!」

門徒只是意謂著即使我打你,你還是會跟著我;即使我壓扁你、摧毀你,你都準備跟著我走。不論在任何情況下,你都跟定了我,你對我的信任比你對你自己的信任來得更多,然後那個工作才可以開始。

「那個工作」只是意味著你對師父是敞開的,唯有如此,你才能夠被喚醒,因為那個醒悟將會是痛苦的,它將不會是很甜的,你已經睡很久了,你作了很多美夢,那個醒悟一定會摧毀所有那些美夢。它們都是夢,但是直到目前為止,你都認為它們是真相,當有人開始將那些東西從你身上帶走,它會傷到你,你會開始覺得:「我並沒有得到什麼,相反地,我失去了我以前所擁有的一切。」

禪是師父與門徒之間一種特殊的信任、和愛──無限的愛──的環境和氣氛,所以門徒隨時準備赴湯蹈火。你會感到很驚訝,有時候禪師真的很粗野。

曾經在一個禪師的社區裡,每當他談話的時候,談論真理的時候,他一定會豎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那是他特別的姿勢,很自然地,它變成了一個笑話,任何人想要模仿師父就會豎起一根手指。

有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很會學師父的模樣──他的臉、他走路的方式、他說話的方式、以及他坐的方式。他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不論在什麼地方,每當有一些嚴肅的談話在進行,他就會跟師父一樣,豎起他的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有一天,那個年輕的男孩站在師父的後面,師父在跟別人講話,他豎起他的一根手指,那個小孩在後面也豎起他的一根手指,師父叫他過來,就拿一把刀切斷他的手指!你一定不會認為這是慈悲──就這樣切斷了他的手指。那個男孩痛得大聲叫出來,師父說:「不要錯過那個點!現在豎起那根手指。」現在手指已經不見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被豎起,師父說:「現在將那根手指豎起來,不要錯過那個點!」那個男孩眼睛含著眼淚,豎起他那根被切斷的手指,指向天空……就在那個片刻,三托歷發生了,那個男孩被蛻變了。

在表面上,它非常殘酷、非常暴力。如果你只能夠看到表面,你將會永遠反對這些禪師,他們看起來並不像聖人。就平常所知,聖人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聖人會跟水中的魚講話,會跟樹木講話,會有小鳥來棲在他們的肩膀上,我們所知道的是這樣的聖人,但是沒有特殊原因就切斷別人手指的聖人?而且對象又是一個這麼單純的年輕男孩,他只是出自他的天真來模仿師父,難道師父生氣了嗎?但是如果你往深處看,那個男孩被蛻變了。

如果你看到了那個蛻變,那麼它是值得的,即使那個師父砍斷了那個男孩的頭,那也是值得的。一根手指並不算什麼?那個男孩完全被蛻變了。

同一個禪師,據說他跟他的師父在找尋的時候,他變得非常有名,他的有名是因為小鳥會飛來棲息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的頭上。有一次甚至當他在一棵樹下靜心的時候,有一隻小鳥在他的頭髮上築巢。他聞名全國,人們像一個佛一樣地崇拜他。

很自然地,他的自我就變得很膨脹,這麼大的一個成就。他的師父來,看了非常生氣,他說:「這隻鳥在你的頭上幹什麼?拋棄所有這些無意義的東西!」他覺得受傷,但是很了解,自從那一天開始,小鳥就不再來了。

人們會跑來看,但是並沒有小鳥來,他們都感到很驚訝。他們問師父說:「你的門徒到底是怎麼了?以前會有小鳥來,也會有動物來坐在他的旁邊,但是現在牠們已經不再來了。」

師父說:「現在他消失了,他已經不再是特別的了,他已經達成了,現在小鳥不會注意他了,動物也只是從他旁邊經過,他並不在那裡!剛開始的時候,他有在那裡,他變成一個特別的人,他達到一種特別的自我,現在甚至連那個也被拋棄了,他以前正要成道!現在甚至連成道也被拋棄了,所以小鳥已經不再來找他。當沒有一個人的時候,牠們為什麼要來?動物為什麼要來坐在那裡?牠們可以坐在任何地方都一樣,已經不再有一個人了。」

現在看那個要點!禪對生命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接近方式。現在師父非常高興說那個門徒已經完全消失了,因為一個人甚至會變得執著於那個成道的概念,你必須對它很警覺。

就在幾個月之前有一次,我告訴索曼德拉說:「你有一個很小的三托歷(短暫地瞥見神性)。」自從那一次之後,我就沒有看他笑過。自從那一次之後,他就變得很嚴肅,他已經成道了!他將它放在他的心上,他變得很特別,他不能夠笑,他不能夠享受,他不能夠成為平凡的。

現在,如果這個概念過份進入他,它將會變成在他周圍的一個硬殼,他必須拋棄它,他必須再度變成未成道的,他必須忘掉那個三托歷。並不是說它不存在,它曾經存在,但是在最終的三托歷發生之前有很多三托歷會發生。最終的三托歷就是拋棄所有的三托歷和所有的三摩地。最終的成道就是當你忘掉那個成道的概念,那麼就有天真,那麼就是單純的本性。

我跟索曼德拉開了一個玩笑,他就陷住了。

我在這裡創造出一種工作氣氛,有很多事正在發生,有很多事將會發生,你必須準備好,第一個準備就是:當我打你,當我震撼你──現在索曼德拉將會被震撼──當我震撼你,利用那個震撼來變得更警覺一點、更覺知一點。

禪是一個設計,而不是分析生命。

永遠都要記住,宇宙是不可知的,絕對不可知,因為它是活的。分析會將它扼殺。同時要記住:只有死的東西可以被知道,生命保持是未知的,而且是不可知的。

當你知道,你就扼殺了某些東西。人們繼續在扼殺。他們扼殺愛──一旦他們去分析它,它就被扼殺了。人們是那麼地暴力,甚至在愛裡面,他們的暴力也是那麼清楚地存在,那麼強烈地存在。

送花是為了要表達崇高的敬意而犧牲生命的一個形式。

當你送一朵漂亮的玫瑰花給你的女朋友或男朋友,你是在說什麼?這並不是了解。當你用一朵花來表達的時候,你是在說什麼?你給你的女朋友一朵玫瑰花,你是在說什麼?你是在說:「我將為你而殺,寶貝!我準備要殺,我可以謀殺,看,我已經謀殺了這朵玫瑰花。」

甚至連你的愛都只不過是一種權力的旅程。權力永遠都會去殺。培根曾經說過:知識就是權力。它一定是如此,因為知識也會去殺。當你能夠殺一樣東西,你就覺得有很大的權力。

我聽說在史達林周圍的人最喜歡的娛樂就是打獵。當布里茲涅夫帶季辛吉去打獵,他顯示出他的權力。據說當南斯拉夫總統狄托想要知道他還在當權,他就殺掉公鹿和熊。

每當人們想要展示說他們是強而有力的,他們就去殺。希特勒必須用殺人來展示他的權力。那個殺可以在很多層面上進行。知識也是一種微妙的殺死一樣東西的方式。

禪宗的人對知識沒有興趣,因為他們對權力沒有興趣,他們對早餐有興趣,而對神沒有興趣,對天堂、靈魂、前世、和來世等沒有興趣。就只是早餐,他們把重心完全擺在那個立即的。

我們只知道那個我們所殺掉的,所以永遠不要成為一個知識的追求者,否則你將會成為一個殺手,你將會成為一個謀殺者,那就是科學一直在做的。在所有的科學實驗室裡都只不過是謀殺和謀殺。他們謀殺了自然,他們一直繼續在謀殺,它是一個把暴力隱藏起來非常美的設計。

只要到科學實驗室裡去看一看,看看他們設計了多少方式來折磨那些單純而天真的動物 ──以實驗的名義!以探詢的名義,以真理的名義。無法想像的折磨,但當它是為了真理的緣故,它是被允許的,沒有人認為科學家是暴力的。

沒有人認為哲學家是暴力的,但他也是暴力的,他繼續分析每一樣東西。

禪對殺沒有興趣,甚至連殺死一個字都沒有興趣,它對知道沒有興趣,它對存在的本質才有興趣,這些經典將能夠幫助你去看到那個要點。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也沒有屋頂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用很深的愛和很深的同感進入每一個字。首先: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

內在沒有界線、沒有支撐、沒有柱子,它是無限的空間,它是純粹的空間,它是沒有東西、沒有人在那裡,它是完全寧靜的,沒有一個聲音曾經穿過那裡,從來沒有人走過你內在本質的海灘,在那裡沒有腳印,它是一塊處女地。

如果你深入去看那個內在的空間,你將會開始消失,你越往內看,你就越會消失,那就是為什麼人們不想往內看。他們談論對自己的了解,他們談論如何向內看,他們談論技巧,但是他們不看,而事實上是沒有技巧。

向內看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現象,它跟向外看一樣地簡單,你可以只是閉起你的眼睛,然後向內看。但是會有恐懼產生,在向內看的時候會有很大的恐懼產生,因為那個空會壓倒你,你會開始消失,你會開始覺得你即將要死掉一樣,你會衝回來,然後開始想很多。

你沒有觀察過嗎?每當你靜靜地坐著,然後向內看,頭腦就會立刻產生很多思想。為什麼呢?它是你的設計,它就好像章魚,每當牠看到有敵人過來,他就釋放出黑墨,像雲一樣地圍繞著牠自己。那個黑墨的雲會立刻圍繞著牠,好讓敵人看不見牠在那裡。

當你進入內在,你的頭腦就會立刻放出很多思想,你的能量會立刻衝進思想,這就好像章魚釋放出黑墨在牠自己的周圍──創造出一個雲,好讓你無法看到最內在的空無。你不想去看,向內看就等於自殺──殺死你的自我。

一休說: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也沒有屋頂

它只是廣闊而敞開的天空……沒有柱子,沒有屋頂,它是無限。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如果沒有屋頂,也沒有柱子,又沒有地面,雨怎麼能夠淋到它?你認為當下雨的時候,天空是溼的嗎?天空保持就像它本然的樣子,雨淋不到它。你認為當天空有很多雲的時候,那些雲會對天空有任何影響嗎?你認為天空會被雲所污染嗎?你認為它會變黑嗎?你認為會有任何記號留在天空上嗎?沒有什麼東西會留在那裡。

你怎麼能夠碰觸到純粹的空無?就好像有一個外在的天空一樣,也有一個內在的天空。「外在」和「內在」只是憑自己的意思所創造出來的文字。當你知道的那一天,你就知道只有一個天空──外在和內在都是同一的。一個人必須非常勇敢地進入它。一旦你有勇氣去看你的真相,所有的恐懼就都消失了,因為所有的恐懼都是為了自我,所有的恐懼都是因為自我。「我還會不會存活?」──所有的恐懼都是這樣。但是一旦你看見了內在的天空,那個恐懼就無法保持。你不存在,所以要怎麼辦呢?你從來不曾存在過,你以後也將永遠不會存在,既沒有被生下來,也永遠不會死。「那個是的」一直都會在那裡,而且將永遠都會在那裡,但你並不是那個!

唯有當你不存在,當你消失,它才會出現。那個作夢的人也是夢的一部份,當夢消失,那個作夢的人也會消失。生活在這個內在空間裡,你不會害怕安全的問題,那麼不安全就是安全。

那就是當阿倫瓦蚩( Alan?Watts)說「不安全的智慧」時的意思。只有一個方式可以真正安全,那就是:不要有任何屋頂,不要有任何柱子。只要進入敞開的天空,然後如果它下雨,那麼就讓它下,你將不會被淋溼。你將會是那個天空,你怎麼會淋溼?那麼如果死亡來臨,就讓它來臨,你將不會死,因為你怎麼可能死?你從來沒有被生下來過,你不以一個東西或一個實體存在。

生活在不安全之中,一個人就安全了。試圖去成為安全的,一個人就會保持不安全,這就是相反效應的法則。如果你想要某樣東西,你就會錯過它──就因為你想要它。你越想要,你就創造出越多的困難,然後就會有一個惡性循環。你想要成為安全的,你不想死。如果你不想死,你就必須死一千零一次,你將必須每天都死;如果你不想死,那麼每一樣東西都會變成一個死亡的訊息,那麼你就會持續地顫抖和害怕,從每一個地方,你都會看到死亡在來臨。

如果你忘掉所有關於死亡的一切,而你接受死亡,那麼即使在死亡當中,你也不會死,即使在死亡當中,你也將會成為一個觀照者。死亡將會來了又去。你將會看到它來,你也會看到它經過,但是你將會仍然存在,你將會一直都在。那個永遠長駐在你裡面的並不是一個實體,而是一

個意識。它不是一個靈魂,它是覺知,它是純粹的覺知,那個覺知是宇宙覺知的一部份。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也沒有屋頂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有一個禪師跟他的門徒去旅行,他們碰到了一條小河,它並不很深,是一條淺的河流,他們開始涉水而過,那個師父一直都告訴他的門徒們說:「當一個成道的師父經過河流,他的腳從來不會變溼。」他們都在等機會要看。他們都感到很困惑,因為師父的腳變溼了,他們變得非常混亂:「是不是我們的師父還沒有成道?」

當他們站在河流的中央,師父開始笑出一個狂野的笑、一個捧腹大笑,他們都問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說:「你們這些傻瓜!我曾經說過,成道者的腳永遠不會變溼,而我的腳並沒有變溼,變溼的腳並不是我的腳。你們不需要混亂,你們不需要那麼困惑、那麼疑惑,這些水並沒有碰觸到我!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碰觸到我,因為我不存在。這些河水並沒有碰觸到天空,它並沒有使天空變溼,它怎麼能夠使我變溼?我是天空的一部份。」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所以當你在跟一個師父溝通的時候,你要記住,你是在跟一個他是「無人」的人溝通,你是在跟一個不是一個實體而只是一個「在」的東西溝通。一個人會變溼,但是那個「在」不可能變溼,那個「在」仍然保持不被污染。

那個「在」就是你,一個人只要去將它找出來,就是這樣而已,但是你過份糾纏在關於你自己的觀念裡──認為你是一個印度教教徒、一個佛教徒、一個基督徒、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白人、一個黑人、或是這個、那個──你過份糾纏在那些認同裡,以致於你從來不往內在看,去了解說你只是一個純粹的天空,而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沒有印度教教徒存在於那裡,沒有基督徒、沒有佛教徒、沒有男人、沒有女人、沒有黑人、也沒有白人。這些都是認同。

想想一個跟這些東西認同的人,然後再想想內在的天空。這些都是雲──印度教教徒、基督徒、佛教徒、共產主義者、資本主義者──這些都是雲,不要過份執著於這些雲。繼續記住天空。

當它吹風,山裡的風很猛烈

但是當它不吹風,它就只是不吹風

一旦這個內在的空無被看到了,一個人就會變成一個如是。在佛陀的經驗裡、在佛陀的途徑上,「如是」這個字具有無限的價值──「塔沙塔」( tathata)或「如是」(suchness)。當沒有人,會有什麼事發生?有一些事會發生……

首先,如果沒有人,那麼就沒有人可以來控制你的生活,沒有人可以來操縱,沒有人可以來規範。所有的控制、所有的規範、和所有的操縱都消失了,那就是自由,那就是「莫克夏」(moksha)?。它並不是某種遠在天邊的東西,而是某種此刻就在你內在深處的東西。

當你不在那裡,你怎麼能夠控制你的生活?所有的控制都消失了,隨著控制的消失,各種緊張也都消失了;隨著控制的消失,所有的拘泥也都消失了;隨著控制的消失,所有的焦慮也都消失了。你變成了一個敞開的流,你是那麼地敞開,所以

  當它吹風,山裡的風很猛烈

  但是當它不吹風,它就只是不吹風

那麼任何發生的事就發生。一個禪宗的人跟一個瑜伽的人完全不同,那個差別必須被加以了解。

一個瑜伽的人非常控制。整個瑜伽的方法就是如何控制你自己,如何絕對地控制。瑜伽的人不會被打擾是因為他處於完全的控制之下,而禪宗的人不會被打擾是因為他沒有控制,但那個差別是非常大的。

瑜伽的人並不是處於絕對的控制之中,沒有人能夠如此,有時候他也會失去控制,你只要挑起那些可能性,他就會失去控制,因為所有的控制都是比較級的,它只是到某一個程度。

觀照你的控制:如果有一張十塊錢的鈔票,你或許不會去偷它,但是一萬塊呢?你會覺得有一點傾向。如果是一百萬呢?那麼你就會開始思考,那個概念似乎值得去思考,你會開始作夢……一百萬?只要一次,人們做了那麼多的罪惡,你就只要做這麼一次,然後你可以捐一半給教會或寺廟。況且那件事也不是非常錯誤,因為那些錢並不是一個乞丐所擁有的,它是某一個非常有錢的人所擁有的,少一百萬或多一百萬對他來講並沒有多大關係,況且他那些錢也都是由剝削別人所得來的,現在你已經累積了能量要去做它!但如果它是一億?那麼你就不會再想第二次,你會抓著就跑。

所有的控制都有一個程度,超過了那個程度,你就控制不了了。沒有人能夠處於絕對的控制之中,因為控制是一件不自然的事,沒有一件不自然的事可以是絕對的,只有自然可以是絕對的。不自然的事必須被維持,它需要能量、衝突、和奮鬥。當你在控制你自己,你的內在有一個人在反對它,否則為什麼要控制?

控制永遠都會使你分裂:那個控制者和那個被控制的;那個支配者和那個被支配的。那個被支配的會等待它的機會。這兩個力量會一直在你的內在爭鬥,你知道它!有一些片刻你可以控制你的憤怒,有一些片刻你控制不了。有一些片刻你可以控制任何事,有一些片刻你無法控制,有時候那個支配者比較強而有力,有時候那個被支配的比較強而有力。

那個衝突會繼續,那個勝利永遠無法絕對。沒有人會勝利,因為對方一直都存在著,或許疲倦了,或許在休息,或是在等待它的時機。每當一個人處於控制之中,另外一方就藉著休息來得到力量,因為控制意味著能量在消耗、在散失,遲早那個控制的將會變得很虛弱,而那個被控制者將會變得強而有力,這種事會繼續,這是一個輪子。

瑜伽的人似乎控制得很好,但是無法絕對控制。他壓抑了,一切他所壓抑的都在他的下面等著,就好像一個火山一樣,它將會爆發。當它爆發,他將會被炸成碎片。

禪宗的人不會被打擾,但是那個理由完全不同。並不是說他處於絕對的控制之中,他不會被打擾是因為他不存在。

然後還有一件事必須被加以了解:因為他不存在,所以沒有分裂。他只是一個自然的人,但是你攜帶著來自瑜伽系統的控制的觀念,所以自然的人總是會被誤解。比方說:

有一個師父過世了,他的門徒開始哭,有很多眼淚開始流出來。那個門徒本身也是成道的。別人說:「這是不對的,你不應該哭,你不應該流眼淚,人們會怎麼想?一個成道的人居然還會哭,這樣對嗎?」

那個門徒說:「沒有所謂對和錯的問題,如果眼淚流出來,它們就流出來了,沒有人可以阻止它們。」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洞見,這是自然的人。

他們說:「但是你一直都在告訴我們說只有身體會死,那麼為了師父的身體之死,你為什麼要哭呢?只有身體死掉,而身體只是物質,它本來就會死──塵歸塵,土歸土。」

他說:「你們在說些什麼?我並不是在為靈魂而哭,靈魂從來不會死,好,所以我並不是在為靈魂而哭!我是在為身體而哭,因為他的身體是那麼地美,我將永遠無法再看到這麼美的一個人走路,我將永遠無法再聽到他的聲音。」

他們說:「但是你不應該執著!」

但是他說:「我並不是執著!只是一朵花凋謝了,然後眼淚就跑到我的眼睛來,我並沒有執著,這些眼淚並不是來自執著。」

這個非常困難了解,因為我們只知道來自執著的眼淚,我們不知道自然的眼淚,我們已經忘掉了一切自然的東西。我們知道執著的眼淚,但是我們不知道天真的眼淚。

一個禪宗的人是一個自然的人。

  當它吹風,山裡的風很猛烈

這是在描述一個禪宗的人。

  但是當它不吹風,它就只是不吹風

當他笑,他就笑了;當他哭,他就哭了,它是一個單純的現象,就好像小鳥在歌唱,禪師也是很自然地講話;就好像花朵在綻放,他也是很自然地在生活,但是他的生活並沒有外在的動機或目標。他的話語並不是教導,而只是由喜悅所發出來的斷言──哈利路亞!他對存在的慶祝。而那個也是,當它發生的時候,它就發生了;當它不發生,它就不發生。

有一些禪師一生都在講道,有一些禪師從來不講道。有時候歌曲用語言被唱出來,有時候歌曲用寧靜被唱出來,但是並沒有一個人在做什麼,任何所發生的事就是這樣在發生。

這就是佛陀所說的自由:沒有人在控制和操縱,所有的控制都消失了──自由誕生了。免於自己的自由是真正的自由;自己的自由是虛假的自由。瑜伽試著去達到自己的自由,而禪只不過是免於自己的自由,然後一個人就變成好像一棵樹、好像一隻動物、或是好像一個小孩。

聖人就好像一個小孩,而不像一個瑜伽行者,不像一個聖雄。聖雄試圖持續地去控制他自己,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控制──抑制,拋棄這個,創造那個。他的整個生命就是他自己的努力。很自然地,所謂的聖雄看起來非常疲倦、非常悲傷、非常絕望,他們的生命沒有喜悅的品質,他們談論真理、喜樂、和意識,但是他們的生命並沒有喜悅的品質。

禪宗的人有喜悅的品質,他們不談論真理、喜樂、和意識,他們就是真理、喜樂、和意識。他們就是真理,他們就是喜樂,他們就是意識。

有一次,有一個人問馬祖禪師:「為什麼佛陀從來沒有談到神?」

馬祖說:「他忙著去體驗祂,所以沒有去談祂。他沒有談論神,因為他太忙著去體驗祂了。」

這個狀態是一個單純的狀態,一個自然的狀態,你不能夠去吹噓它。沒有一個小孩會吹噓他的孩提時代,沒有一個聖人會吹噓他的聖人風範──它是第二度的孩提時代。他再度被生出來,那個圓圈完成了。他看過了世界,他看過了世界的方式,他看過了它所有的痛苦,因此他變聰明,現在慾望已經不再能夠把他從真實的存在拉開。他只是生活,覺得餓,他就吃;覺得想睡,他就去睡,他繼續做一些生活上的小事,他變成一個絕對的「無人」(nobody)。

雖然它沒有橋,但是雲卻能夠爬上天空

它並沒有要求佛陀經典的幫助

當你變得很自然、很自發性、很單純,你就開始上升─

─自動地。你不需要要求佛陀的幫助,什麼幫助都不需要。

雖然它沒有橋,但是雲卻能夠爬上天空

它並沒有要求佛陀經典的幫助

不需要有任何引導。如果你是單純的,那麼那個單純就夠了;如果你是自然的,那麼那個自然就夠了。如果你不自然,那麼你需要師父的幫助。師父將不會給你任何東西,他只會帶走你身上一切人工化的東西,一切不真實的東西。

真正的師父只是把你丟回到你自己全然的自然狀態,他不會使你成為一個求達成的人。他不會給你偉大的夢說你必須變成這個,你必須變成那個。他只是說:你放鬆。你處於放開來的狀態,你只要存在,不必想要變成什麼。

這是佛陀的基本訊息之一:變成你自己的光。如果你不是這樣,那麼你需要師父的幫助,暫時需要。但他的幫助是什麼?他把你丟回你自己,他繼續把你丟回你自己。你會想要執著於師父,但是他繼續把你丟回去。

真正的師父不允許你執著於他,他會幫助你脫掉執著,因為脫掉執著就是成熟,執著是幼稚的。記住:成為一個小孩是一回事,成為幼稚的是非常不同的一回事。成為一個小孩意味著變成一個聖人,成為幼稚的意味著保持執著、不成熟。

當那個無形的、沒有身體的人從那口沒有被鑿的井提水

有微波出現在那口沒有被鑿的井的沒有被累積的水上

這是佛陀經常在重複的一句話:一切都是夢。沒有什麼事曾經發生過,也沒有什麼事將會發生,但是頭腦生活在希望之中,而且透過希望來生活,它繼續想著有什麼事將會發生。沒有什麼事曾經發生過,也沒有什麼事將會發生。一切都已經存在,因此師父提醒門徒關於早餐。

一切都已經存在,你必須經常被提醒這一點,因為你繼續在衝向別處,在遠離它。一切的追求都是夢,不管你是追求金錢或是追求神都一樣,不管你是想到身體或是想到靈魂都一樣,不管你是想變得很富有、很有名、或是成道都一樣。一切都是夢,想要變成什麼就是夢。

深入去看那個你是的,而不要繼續去找尋那個你想要成為的。希望是頭腦的秘密,頭腦透過希望來生活,頭腦用希望來滋潤它自己。一旦你停止希望,一旦你放鬆,而只是讓希望消失,突然間你就醒悟了,你就可以很清醒地看到真理──你存在的真理,整個存在的真理。

  有微波出現在那口沒有被鑿的井的沒有被累積的水上

這就是你的生活。你沒有在你的夢中一再一再地看到嗎?有一個湖在那裡,湖上有微波出現,還有一隻船,你坐在船上──但事實上是沒有湖、沒有微波、沒有船、也沒有旅行者坐在船上。到了早上你發覺你自己只是躺在床上,沒有湖,沒有水,也沒有船,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這一切都曾經出現。

讓我提醒你一個很有名的莊子的夢:

有一天晚上他夢見說他變成一隻蝴蝶,隔天早上,跟他的門徒們坐在一起,他開始笑得很瘋狂。有一個問徒問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從來沒有看過你笑得這麼瘋狂。」

他說:「有這麼一個難題,我不認為我可以解決它,我陷入了一個很大的謎。」

他們說:「告訴我們,或許我們能夠有所幫助。」

莊子說:「昨天晚上,我夢見說我變成一隻蝴蝶。」

他們說:「這並不是什麼大的謎,我們都會作夢,而我們都知道它是一個夢。」

莊子說:「那不是要點,那個問題是:或許現在是蝴蝶在睡覺,而且在作夢說她變成了莊子。」

「那麼是誰對呢?是莊子夢見他是一隻蝴蝶是對的,或者是蝴蝶夢見她是莊子是對的?」

「而我是誰?我是否只是蝴蝶的頭腦裡的一個夢?因為如果莊子在夢中能夠變成一隻蝴蝶,那麼一隻蝴蝶為什麼不能在夢中變成莊子?」

只要想想有一群蝴蝶坐在樹蔭底下睡覺,然後夢到說她們是門徒……穿橘紅色的衣服,在靜心,在靜坐,在想一些偉大的事情,你也會感到很困惑,或許莊子說得對。

誰是對的呢?蝴蝶夢見莊子是對的呢?或者莊子夢見蝴蝶是對的?

佛陀的回答是兩者都不對,只有那個覺知到那個問題的人,他是對的,而他並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他既不是莊子,也不是蝴蝶。那個這些夢從那裡反映出來的鏡子,那個這些戲劇在上面演的銀幕……那個觀照,才是對的。

  頭腦,既然事實上並沒有像頭腦這樣的東西

  它的成道是什麼成道?

這是一段最重要的經文,只有那些一直跟隨著經文到現在的人才能夠了解它。現在一休敲得很重,他說:

  頭腦,既然事實上並沒有像頭腦這樣的東西

因為頭腦只不過是所有作夢的過程。你稱一個頭腦為物質主義的頭腦,因為他在夢想金錢;你稱一個頭腦為心靈主義的頭腦,因為他在夢想三托歷(短暫地瞥見神性),但頭腦就是作夢,頭腦生活在夢裡,它一直在想一些遠處的東西,它生活在想像和記憶裡,這兩者都是想像的一部份。它從來沒有進入真相,真相對它來講會受不了。當面對真相、遭遇真相,它會融解和消失,就好像露珠在早晨的陽光下消失一樣。每當頭腦來到了此時此刻,來到了早餐,它就突然蒸發了。

試試看:吃早餐,就只是吃早餐,而不要去想神、魔鬼、金錢、女人、男人、和愛,以及一千零一件其他的事──不要想。就只是吃早餐,就只是在那裡,完全在那裡,完全投入,不要走到這裡或那裡,完全「在」,那麼頭腦在那裡?你將找不到頭腦。

頭腦從來沒有被找到。那些有真正去看的人,他們總是發現沒有頭腦。

  頭腦,既然事實上並沒有像頭腦這樣的東西

  它的成道是什麼成道?

那麼問題就會產生:如果沒有頭腦,那麼為什麼會有這個關於成道的談論?如果沒有頭腦,那麼就沒有什麼東西會成道,沒有人會成道;如果沒有頭腦,沒有幻象,那麼要如何走出幻象?如果沒有頭腦,那麼要如何變成某種超出頭腦的東西?如果頭腦不存在,那麼說一個人必須達到沒有頭腦有什麼意義?

頭腦本身是不存在的……一個人不能夠再談論關於成道的事,但事實上是有成道。成道並不是走出頭腦,成道是看到頭腦不存在,然後你就突然成道了。

有一個很有名的事件,那是關於一個孔夫子學派的學者在向一個禪師找尋成道。那個學生經常不斷地在抱怨說師父的解釋不完整,師父有保留一些重要的線索,師父向他保證說他並沒有保留任何東西。但是那個學生堅持說師父一定有保留一些東西不讓他知道,而師父則堅持說他對他毫無保留。

後來,他們兩個人到山上小徑去散步。師父突然問道:「你有聞到月桂樹的味道嗎?」

那個學生說:「有。」

師父說:「看,我並沒有保留任何東西不讓你知道。」

這個故事很奇怪,但是非常有含意。師父是在說什麼?

月桂樹的味道……他對門徒說:「你有聞到月桂樹的味道嗎?」他們總是把你帶到那個立即的:帶到早餐,帶到月桂樹。他們不會去管哲學性的問題。

那個門徒聞到了,他說:「有!」

師父說:「你看!我並沒有保留任何東西不讓你知道。就像你能夠聞到月桂樹的味道,你也能夠在當下這個片刻就聞到佛性,它就在月桂樹裡面,它就在這個山上的小徑上,它就在小鳥裡面,它就在太陽裡面,它就在我裡面,它就在你裡面,你是在說什麼鑰匙和線索?你是在說什麼秘密?」

據說禪沒有秘密,禪的一切都是敞開的。禪不是一個拳頭,它是一隻張開的手,它沒有奧秘的意識形態,它是很樸實的、很俗世的、很單純的。如果你錯過了,那只是表示說你有一個非常複雜的頭腦;如果你錯過了,那只是表示說你一直在找尋複雜的意識形態,而禪只是把你拉回到真實的存在,拉回到早餐來,拉回到月桂樹來,拉回到這個小鳥的叫聲,這是佛在叫!拉回到這個全然的寧靜,這是佛的「在」,拉回到這個你我之間的交融,這個我不存在,你也不存在的片刻。一切都是敞開的,一切都是隨時可享有的。

有人問一個禪師說:「真實存在的最終本性是什麼?」

師父回答說:「去問那根柱子!」

那個人反應說:「師父,我不了解!」

師父說:「我也不了解。」

它不是了解的問題,要不然就是你能夠看到它,要不然就是你看不到它;要不然就是它在那裡,被感覺到、被看到、被認出來,要不然就是你錯過了,它就是那麼簡單,完全不複雜。

師父說:「去問那根柱子!」

很自然地,門徒會說:「師父,我不了解,柱子怎麼會回答我?」因為他問了一個最偉大的問題之一:真實存在的最終本性是什麼?所以他說:「師父,我不了解。」

師父說:「我也不了解。」

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被了解,也沒有人可以去了解,一切就只是存在!了解會造成難題。你認為你不了解,所以你必須去了解,那麼了解就產生出新的難題,然後你就去解決它們,你的解決再度創造出更多新的難題……然後它就這樣一直繼續下去。一個回答會創造出十個問題,它是一個無限的回歸。

沒有什麼東西必須被了解!生活必須被經歷,而不是被了解。你們都是佛,那些柱子也是佛。

另外有一次,同一個師父問他的問徒說:「你很晚才來,你整天都跑到那裡去了?」

他說:「有一個馬球比賽,一個大的比賽在進行,我對它有興趣,所以我跑去看。」

師父問說:「那些參賽者是不是都很疲倦了?」

他說:「是的,到了最後他們都很疲倦。」

「那些馬也很疲倦嗎?」

那個門徒說:「是的,那些馬也很疲倦。」

師父說:「那些柱子呢?那些柱子也很疲倦嗎?」

那個門徒感到很困惑──那些柱子怎麼會疲倦?因此他說:「先生,給我一些時間想一想。」他整個晚上都在靜心冥想它,到了早上,當太陽升起時,他才抓到了那個要點。

他衝到師父的房間裡面說:「是的,師父,它們都很疲倦。」

師父說:「所以你已經看到了那個要點。」

一切都是一體的,所以,如果參賽者都很疲倦,馬也很疲倦,那些柱子也一定很疲倦。一切都是一體的,沒有什麼東西是分開的。我們並不是孤島,所以石頭和星星都聯合在一起。

在這個片刻,每一樣東西都聯合在一起;在這個片刻,每一樣東西都加進來,如果你變成只是這個片刻,一切就都達成了,沒有其他的成道。

禪是一條回家的路,是最簡單的路,也是最自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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