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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參老和尚《心經》開示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是經的題目。這個經字不多,二百六十個字,義很廣。般若經一共有八部:《大品般若》、《放光般若》、《光贊般若》、《道行般若》、《小品般若》、《天王問般若》、《文殊問般若》、《金剛般若》,這八部經有六百多卷。

  咱這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有二百六十個字,從「觀自在菩薩」到「薩婆訶」的「訶」字,一共二百六十個字。但是它的意義,包括了我剛才念的八部般若經的意義。

  大家可能對《心經》讀誦得很多,都有一般的理解,理解得深或理解得淺,關係不大,只要能依照經的含意去修行去做,這個就很重要。

  一般而言,我們都是從文字上起觀照,從觀照而證到般若的甚深智能。文字就是我們現在念的,這二百六十個字是文字;觀照就是思惟,要思考它所說的含意與義理,從思考而能進入實相。實相,也叫真如,也叫法相,就是真正的明心見性,這是從修得的。

  這部經本來是《大般若經》的一部分,所以沒有開頭的「序分」,後頭也沒有「流通分」,也沒有說的時間、地點、條件、處所、聽眾,因為心經是《大般若經》中間的一部分,所以這些都沒有。

  「般若」是不翻的,為什麼不翻呢?「尊貴不翻」。印度的佛經傳到中國來之後,有五種不翻:一種是它含的義理很多,翻完了會把它的義理都移掉了不能翻全,這種多含義的不翻。第二種是我們念的咒語也不翻,叫做「秘密不翻」。「尊貴不翻」,尊重它不翻,因為翻出來,會產生混淆,般若翻智能,如此一來都是智能,聰明智能也叫做智能,但是這個智能跟那個智能完全不相同,因此尊重原意不翻。另外一種是「順古不翻」,歷來就不翻,像「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保存它的原意所以不翻。雖然不翻,我們有些人為了懂得它的義理,還是翻成「無上正等正覺」,那是講解的時候翻,正式的時候不翻,這是順古。還有「此度無不翻」,我們這裡沒有那個實物,像「南摩羅果」就不翻,為什麼?因為沒有那個果。這個「般若波羅蜜」的「般若」是「尊貴不翻」。

  「般若」我們都知道是智能,這個字的含義很深,是一切智? 道種智? 一切種智? 是哪一個智呢? 是一切種智,這是佛果上究竟的智能。為什麼呢? 因為下頭有「波羅蜜多」,就是到彼岸。因這個智能而能達到究竟,究竟到了彼岸,到了彼岸就是成佛。這有兩種,有一種像聲聞二乘了脫生死、斷了見之後,不是究竟到彼岸;他能夠出了生死海,不隨六道輪迴轉,這裡所說的到彼岸是究竟到彼岸。

  「心」字是比喻,本身就是法眼。《般若經》本來是很大份量很重,六百卷。《心經》二百六十個字,一卷都還不到,但是它含的義理很多。譬如一個人的身體,心臟為主,以心為主。雖然字少,但是含義非常的廣,跟《大品般若》一切般若都一樣的。因此「心」字是形容詞,是比喻。

  「經」是通題,什麼叫通題呢? 像「般若波羅蜜多」,只有此經叫「般若波羅蜜多」,其它的經就不叫「般若波羅蜜多」。但是「經」就不同了,一切都叫經,《華嚴經》、《法華經》、《楞嚴經》,以及剛剛才說完的《佛說無量壽佛經》。「經」是通題,表示常義、不變義、貫穿義,含義很多。古代中國,儒教、道教所有的文字也叫「經」,那個是形容恆常不變的意思,亘古今而不變。佛經呢?佛教取這個「經」的意思,是尊重我們此方的意見,並且這個含義也是可以通的。在印度是講貫穿義,貫穿義是把許多的義理,穿成一個像花鬘似的;許多雜散紛散的花,把它穿在一起,就成為花鬘。

這就是今天要跟大家說的題。我先簡單這樣說,如果深入的說,就是文字般若、觀照般若、實相般若。我們做個比方。什麼叫文字般若? 就是我們念的這個文字。譬如我們駕駛的工具,或者行人的舟、過河的船,都可以,我們在此岸,它能幫忙渡到彼岸去。假如用這個文字般若,可以使我們理解它的義理,假文字來理解它的義理。理解它的義理,經過我們的思想,再加觀照,把它運用一下,而後依它起行,去修行,這個觀照般若就像船的駕駛一樣,像我們開的車,雖然有功用,但得有一個駕駛員才能把它駛到啊! 文字般若雖然想出一個道理了,你必須得去做,去行。

  實相般若就是我們要達到的目的。比方說,我們要到哪裡去,要達到這個目的,我們要開車子去,這個車子工具就是文字般若。有一個好駕駛員,不會出車禍,那就是觀照般若。而後,我們就能夠達到目的。

  這部經份量不大,要求我們能夠真正的明白。大家天天誦啊,經過這麼一講,往後你坐那兒一念這部經,就知道它的意思了。

  「此方真教體,清凈在音聞。」,「此方」是眾生耳根特別利,一聽,他就能記得到,看文字也許記不到,他聽起來能夠心領神會,是這樣一個意思。

  這個「般若」,剛才講過了不翻,因為意思很多。可是我們如果為了解釋方便起見,把它翻過來,那就是「智慧」。有幾種的智能?如果是依照文字所產生的智能,就很膚淺了,你只是隨著文字理解它的義理,那是經本上的義理,跟你自己的心,跟你的悟得,關係不太大,只能種個善根而已。如果經過你的思考,經過你去做,就是修行了,觀照就是修行。為什麼「色不異空」?為什麼「空不異色」?經過思惟修,你就知道「色不異空」是這麼一回事了;「空不異色」是反過來說。這就等於實相般若所起的用,由這個用而達到它的體,實相般若就是真空體,般若經就是顯真空的。

  在別的經上,「般若」的含義很多,有叫「真如」,有叫「實相」,有叫「法性」,有叫「性體」,經常講的「自性清凈心」,都是這個「般若」的含義。在《大乘起信論》專講「如來藏性」,有的講「如來」,如如不動的「如如」,也就是「般若」的含義。「實際」,實際理地;我們經常說「理性」啊,還講「畢竟空」,也是這個含義。有時候講「中道」、「中諦」,都是這個「般若」含義。對著那部經的意思來說的,同時還有個對機,哪些人聽?對聽的人說,使他能夠明瞭。一切法都有種種的名詞,因為地點的條件、時間的種種不同,經的名字也就有變化。那就是說,隨著眾生能夠理解得到的來定個經名,有了名字才立個經文。

  「波羅蜜」呢?應該說「波羅蜜多」。我們平常講《金剛經》就說《金剛般若波羅蜜》,這部《心經》它加個「多」字。「波羅」兩個字就是「彼岸」,「蜜多」是「到」,彼岸到。那麼「此岸」是比喻什麼呢?所謂「此岸」是我們在這生死當中,在這無常的生滅當中輪轉。

我們經常說煩惱很重,那就是你想從此岸到達彼岸有些個煩惱障。譬如剛才咱們說的那個船,到了中流是一樣的。「涅盤」不生不滅,就證到彼岸了。從此岸證到彼岸,有些個階位,有些個次第。

  像我們初信,信心堅定的,這屬於十信位,但還沒入位;必須到十住、十行、十迴向,這叫三賢位。三賢位要修行一大阿僧祇劫,因為道力微弱,還降伏不住煩惱,這個煩惱是指著無明說的,塵沙無明還降伏不到,反而被煩惱降伏了,所以他離彼岸、離波羅蜜還很遠,遠波羅蜜。

  從初地到七地菩薩,也要修一個阿僧祇劫,道力是增長很多了,這就能夠降伏煩惱,連根本煩惱都能降伏,這就是近波羅蜜,跟到彼岸相近了。

  從八地菩薩不動地到法雲十地,還要修行一個阿僧祇劫。釋迦牟尼佛修行三大阿僧祇劫,從三賢位到一至七地,完了,八地到十地,這三大阿僧祇劫的功行圓滿了,還要百劫修相好,才能夠成佛。到了八地以後,就是不動地了,他對煩惱不但降伏,都能斷除,他的道力就增上了,把煩惱全部降伏,才能叫「大般若波羅蜜」,也還沒達到「究竟波羅蜜」,直到成佛才是「金剛般若波羅蜜」。

  「心」字是譬喻的意思,「經」字是我們翻譯的,順我們此度的,大家容易懂。印度叫「修多羅」,它的含義就是「契機」、「契理」,跟「經」的意思相較,多出一種。能跟諸佛所說的道理相合,跟我們自己真心的心理能契合,說法能夠契合一切眾生,叫契機。上契諸佛之理,下契眾生之機,這叫修多羅,是「契機」的含義。

  這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誰翻過來的呢?《心經》一共有八種翻譯本,我們現在說的這個本子,是唐三藏玄奘法師翻譯的。他去北印度學了十七年,回國之後,翻譯的經很多,這是其中的一部分,他一共翻了有七十三部經吧。

  大家對玄奘法師的故事很清楚吧!他俗家姓陳,十三歲出家,出家後看到我們此處翻譯出來的經書,很多經確定不了,他有懷疑,要親自到印度留學,要親自去學習。他在唐太宗貞觀三年出國,一直到貞觀十九年才回國,一共去了十七年。翻譯的經典一共有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心經》是這一千三百三十卷裡頭的一卷。

  以下我們開始講這個經的含義。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觀自在」就是觀世音菩薩,按照這部經的說法,從修觀而得到自在,自在就得到解脫。這部經就講到這個修行的功能,也就是般若的大用,般若的大用就是觀照,從觀照般若證到實相般若。觀什麼呢?觀一切諸法,都是緣起的,沒有性體的,照見諸法皆空。觀照就得了成就,得了成就就自在了。我們經常講什麼事情看破了,看破了放下了,放下了就解脫了,解脫就自在了。怎麼能看得破呢? 經常想,觀就是想,想就是思惟修。我們一般都把「觀」字當「看」字講,但這裡的「觀」當「心裡想」講,觀就是思惟修。我們經常要看一看,看一看是用眼睛看,這裡是用心裡看。看什麼呢?看一切的色法、心法是真的嗎?這樣來看。如果你看到是假的,證得了空性,你就自在了。自在是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成佛了,是這樣一個含義。

  「菩薩」呢? 就是「菩提薩埵」,翻「覺有情」,讓一切的眾生覺悟。一切的眾生不明白,不明白嘛,就幫助幫助他,那就是使一切眾生都覺悟、都能明白。那麼,這一位大菩薩是已經達到究竟了—觀自在菩薩。他依著般若波羅蜜多怎麼修行呢? 怎麼樣到這彼岸呢? 以下就講他修行的過程。

  他行深般若波羅蜜多的時候,也就是他修行的時候,是深般若,不是淺般若。淺般若,如果是二乘人,他能見到空理了,能夠得到一切智,也得到般若,這個般若是人我空,他只能夠空人我執。他的空上面,真空之中見不到不空,他證到這空理就究竟了,但沒有證到不空。他能破除我執,這也不容易了,斷了八十八種的見惑,斷了八十一品的思惑。但是,無論聲聞、緣覺、全乘菩薩都共修的,所證的不同,都屬於淺般若這個範疇,還不是深般若,這叫共般若,是三乘共修的。

  深般若,不但見到人我空,見到空義,而且能見到假義,從空出假,能利益眾生。他不但破了我執,把法執也破了,對一切法不執著,曉得一切法如夢幻泡影。這叫不共般若,跟前頭三乘所學的般若不相同。

「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這個「照」字就是深般若的智慧,智慧的光明照破了一切的黑暗。這「照」字含有三種智用,空觀生了,破除我執上頭所說的見思惑,斷得乾淨,見到真諦;這個真諦也就是我們每一個眾生本具的本性、本體,他能徹底的了達。了達之後,從空出假,又能見到俗諦;這個俗諦,事有千差,理無二致,但是事實上很難。他修深般若波羅蜜的這個道,而能夠得到道種智,以道種智觀察,能夠斷掉塵沙惑,這是斷俗諦。先入真,而後入俗,因為以俗諦觀照,能度一切眾生。

  如想再進一步斷無明惑,得須要一切種智,這就要不著二邊了。「空」是對著「有」說的,但是菩薩這個「有」是假有,不是真有,是幻有,而眾生不理解,眾生因為有,就執持有。空是斷有的,斷了有而不執著,反而能利用這個有,但是必須得有善巧方便,斷了塵沙惑才具足這種善巧方便。有了這種善巧方便了,就知道一切諸法如夢幻泡影如露如電,《金剛經》的般若義是這樣說的。但是,從空出假,利益眾生,不被一切的世法所掛礙,這樣子,第三種的深般若就是實相般若,就達到實相義,破無明惑。

  行觀自在菩薩現在所行的深般若,斷了無明惑,從深般若的智來照見五蘊皆空。五蘊是色、受、想、行、識,色是色法,受、想、行、識是心法。

  「度一切苦厄」,包括分段生死跟變易生死兩種。從斷惑來說,見惑、思惑、塵沙惑、無明惑,他都斷除了。

  這個身子的「色」是很多的微塵聚在一起的,叫「微塵聚」。怎麼樣聚的呢?緣起的,假因緣合成的。我們經常的講「微塵」,對微塵有很多的分析。第一個微塵,例如羊毛尖上的微塵,把它剖成七份。羊毛的毛要比兔毛的粗,剖成七份的這一份,跟兔毛的微塵相等。再把兔子的毛分成七份,這叫水塵。水的微塵再分成七份,這叫做金剛塵(金的微塵)。再把它剖成七份,叫做析極微塵,等於是沒有了,但是還有無表色的塵。再把這個塵剖七份,這個塵就叫做色聚塵,也叫做極微之塵,不能再分了;但這個微塵,天眼看不見了。咱們的肉眼,到兔毛之上的微塵就看不見了。咱們經常說入恆河沙的微塵,這「恆河沙微塵」就粗了,比羊毛的塵、兔毛的塵要粗了。

  身的色是眾微聚,這個「眾微聚」指的是色聚微塵,屬於色法,這個身是很多這樣的微塵合成的肉體。

「心」是受、想、行、識四法。前五識是受,在後文的十八界里要詳細再重講的,叫眼、耳、鼻、舌、身,前五塵,這叫受。受以領納為義,眼睛接受色,有的顏色你看得很舒適,有的顏色你心裡頭不太願意接受,是以領納為義。想是第六意識了,受是前五識—眼、耳、鼻、舌、身,想就是思惟,或者想得到,想裡頭就有憂、有愁、有煩惱。行是第七末那識,咱們在後頭還要講的,只是簡單舉一舉這個五蘊,識就是第八阿賴耶識。

  「照見五蘊皆空」,總說就是照見色法跟心法是空的,沒有。為什麼說空呢?沒有實體,緣起的,緣起的就是性空,沒有實體的東西就是空的,如果有實體就不空的,這個實體是指實相,這些個都是幻有的,幻有的就不是真有。

  前頭總說,觀自在菩薩在他用功修行的時候,行甚深般若波羅蜜多的時候,他照見了五蘊都是空的,因為沒有滯礙了。會苦厄是因為你執為境才受苦的,如果沒有滯礙了、通達了,就不存在了。這是總說,前後總說,標一個標題而已。

  我們先把色、受、想、行、識,略為解釋一下。現象上如果不能理解它,空義沒辦法達到,就先從我們日常生活當中,解釋解釋這個現象。

  「色」就是種種的有形、有相、有言說,這些都是屬於色。但有言說,都無實義,言語屬於色法,屬於五表色。同時,凡是色都有造作義。色的造作就能領受,色裡頭就包著一個受,這個受不是後頭的那個受,是牽涉著後頭的那個受,受就入於色。外面客觀的環境,色就是指著景色。因為色是對著心,心境是一對,但是心裡頭就包括受、想、行、識。

  「受」有兩種,有內受,有外受。外受就是後頭的環境,外頭的環境你領納了之後,感覺到是苦,或者感覺到是樂。當眼對色的時候,如果你看見殺人的兇手,或者是你所不願見的凶暴之人,或者看到虎狼,你生起恐怖感,這也是受,你感覺苦了,這是外受。內受呢?自己心裡頭的煩惱,產生的憂愁、歡喜、快樂、不快樂,心裡的感受。

  「想」是緣想,緣念過去的境界,有相的。有些個空想,無相的,自己在那兒琢磨,不合事實的,那叫做無相的想。這個想,也有一個有相的想。

  「行」很複雜,行就是造業,有造善業,有造惡業。行在百法裡頭具足很多,徧行五、別計五、善法十一、煩惱二十六、不定四,一共五十一個,這五十一個一般說是屬於心所有法。平常我們經常這樣子通稱,大家可能不能詳細理解,五十一心所有法屬於百法,如果想學這些名詞,要學學百法,每一個每一個有它的作用。

  先來講講徧行五。有五種是徧行的,哪五種呢?我們先講名詞,一個作意,一個觸,一個受,一個想,一個識,就是作意、觸、受、想、識五種,叫徧行五。

作意,它是以警覺為性的,心還沒有生起的時候,它警覺了,一動念,一作意,它就想見一件事。能夠心還未起的時候,令心起念。如果心一起了,已經起了念頭了,就去對境了,就去現前的境界,這就作意。你想幹個什麼事,或今天你想來聽經,心裡起了念,你就要去做了,取現前的境界,就是作意。

  觸呢?已經對境了,接觸了,到這兒來了,聽經了,對境了,接觸了。

  受呢?聽的時候高興、不高興,歡喜、不歡喜,你心裡頭就領受你現前的境界。

  想,在境上你又去想像,又取相了。根據我的語言,你心裡就想:「這是什麼道理?」或是「什麼意思?」或是「什麼相狀?」就取相了,取現前的境界相。

  識呢?造作業了,聞到了之後,隨著你所聞到的,你起了善念,然後發願:「我要這麼做,我也要成大菩薩。」或者發願:「我要起修」。

  這五種法分別講解的時候,好像有前後次第似的,但它生起的時候同時並起,叫做徧行,同時生起。不是說,先作意,以後才有觸,以後才有受,受完才有想,想完才有,不是這個次第的。「徧行」是一起俱起,一生這個念頭,念頭裡頭就含著觸、受、想、識;一作意,裡頭就包含著觸、受、想、識,是徧行,這是行。這個對以後講十二因緣法關係很大。五蘊法是包括著後頭的一切名相,都包含在這裡頭。

  別計五,別計五就不同了:欲、勝解、無礙、念、等持、慧。

  這五個,第一個是欲,欲含著希望,希望什麼呢?希望事情好一點,希望境界快樂一點,不要來煩惱。好比我們希望住家的條件,或者自備行動的車,希望好一點。

  勝解呢? 能明了道理,對現前的境界相,我們能深入了解。勝解跟一般的了解不同,可以能解釋成為很入理的明了,有智能了。

  無礙,對這個境界,一切沒有障礙,就是心靈通了,對境上通了。因為有了智能,合理合法。

  念,就是思念的「念」、念佛的「念」。你過去對那個境界很熟悉,你就憶念得起。比如我們想台灣,這個境界大家都熟悉,我們台灣來的嘛,這叫憶前境,這是熟悉的境,憶念不忘,不會忘記的,這是念前境。

  等持呢? 沒有昏沉,沒有散亂。昏沉是心沉了,散亂是心浮躁。沒有昏沉,沒有掉舉,就是等持,令這個心專註不散,就叫等持。

  慧,慧是了別,了別這一法,揀擇它,是善法呢? 還是惡法呢? 惡法能止,善法能增長,這就有慧了。

  但是這五種境界,生起的時候是各個起的,不是相連的,所以是別計。但是它給你的心做境界相,使你的心攀緣的時候,攀緣這些境界相,這是有善有惡的,看你攀緣的是什麼。

善法有十一。第一個信,信是什麼呢? 深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換言之,你自己如果念佛,你很信,很高興,很愉快,因為念佛,能夠離苦得樂,而且得到究竟的樂,深信不疑,再不懷疑。咱們拜的地藏懺是堅凈信菩薩所請的法,所謂「堅凈信」就是對所做的事情,堅定信一定能夠成功。

  第二是慚,總感覺到自己不足,好像自己的道德不夠,修行的功力不夠,聞法的自信心沒有,對佛法僧三寶常不生至誠懇切心,自己總感覺不足。或者你得了十信位,住了十住位,還是感覺不足,總是向上比,拿佛做比較;說佛是我們學習的標準,是我們的規範師,總是以佛為標準,那你自己總是慚愧的,比佛總是比不起的。乃至比大菩薩,比善知識也是比不起,最好你取與你相當的來比。

  愧就是羞,羞愧,羞愧幹什麼呢?做一點點好事,自己很慚愧,很羞愧:「這個不該這麼做,做錯了。」因為這麼一慚愧之後,你不會再繼續做了,一是能斷除。

  第四種善法呢? 無貪,五欲境心生厭離。財、色、名、食、睡,人家都貪求,你心裡頭對這個非常的厭離,你會說這是害自己的,生厭離心。要講發菩提心的話,你要生起了出離心,對這個世間法才能不貪戀。

  第五種,無瞋,不起瞋恨心。這一個很難了,必須慈悲觀修得很好,不論誰怎麼違逆你,怎麼迫害你,或者非禮相加在你身上,都不起瞋念,心裡頭很平靜,也不起怨恨心。

  第六種,愚痴,沒有愚痴心。在事理上你自己清清楚楚、明瞭,這是有智能。

  第七勤精進,你已經相信了、不懷疑了,譬如說念佛,念佛不是現在就能夠修成的,想生極樂世界也好,想現生離苦得樂也好,一定得精進修行。有時候從身修,有時候從心修,反正身心共修。如果讀誦大乘經典,禮佛、拜佛,這不但是身修了,口也在修了,三業精進。

  第八種,輕安,遠離昏暗。你在靜坐修禪定的時候,或者念佛的時候,永遠在輕安之中,心態非常的平靜、安靜,不散不昏,散就是散亂,昏就是昏沉。得了輕安,不叫定,這是定前的現象。在你的行動當中,永遠是站在輕安的境界當中,修一切善法都在輕安的境界當中,不昏暗。事理明了,精進不懈,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得到輕安的境界,能夠遠離昏暗。這輕安屬於善法,具體來說,我們念佛的時候,有輕安境界;讀經典的時候,你自己都可以體會到,這是你現前日常生活的事項;甚至包括做飯,帶小孩子,因為你心裡頭很愉快,做這些事是在輕安當中做的。如果不是輕安,你煩躁做錯事,或者生煩惱,或者對著小孩子沒耐心;煮飯的時候心不在焉,把飯燒糊了,再不就是把飯煮生了。這是日常生活當中,你如果心情永遠像止水那樣子,平平靜靜的,這是你的修行,並不是說另外的。佛法不離世間法,你自己日常生活當中的,能夠拿這個去對照,就是行,你所做的業都是善業,所以這十一法都是善法。

  第九叫做不放逸,放逸就是懈怠。對於不善的法,你心不染著,不貪戀。特別是吃東西,好像你今天那個菜很可口,肚子已經飽了,還要挾幾塊吃,這就是貪著。睡眠已經睡到八小時以上了,還不願意起來,躺在那兒很舒服,已經醒了,眼睛睜很大,躺在床上就是不起來;一般小孩子還可以啦,大人的這種現象就是放逸。

  第十行舍,舍就是掉舉一定要制止,制止就是舍的含義。舍掉這個前境,這個境界不好,什麼不好呢? 掉舉。掉舉心散了,一定要制心一處,這是意掉舉。口掉舉則是隨便亂說,胡作意的亂說,沒有考慮考慮這句話該不該說,往往禍從口出。身掉舉呢,不該做的去做,要舍它。

  十一善法,叫不害,對一切有情不傷害他們。夏天蚊子咬、叮你的,家裡頭髒了,看見老鼠是煩惱,用善法來遣除,念經啊,發願啦,超度它們啦,墮到小動物的時候最苦了,如此一來,就不加害於它們。

  這十一種法都是善法,這叫徧行五、別計五、善法十一。

煩惱二十六。根本煩惱有六,其它叫隨煩惱,隨煩惱有二十。這些都是惡的,煩惱就不好了,使你的心不安定,跟輕安恰恰相反。

  六個根本煩惱是什麼呢?貪、瞋、慢、無明(就是痴)、見、疑。

  貪,凡是渴欲的境,心裡高興的,願它永遠不離開,貪得無厭的,特別是錢。這都不用講了,大家都很明白。

  慢,這慢包含很多,我們就講兩種吧。第一種是自己驕傲,比別人強,慢就是驕傲。第二種,本來不及人家,他也感覺比別人強,這都是屬於慢。還有一種是悲憐,感覺到事事都不如人家,自己畏縮,什麼都不敢向前,如此一來,自己一生都不能做什麼事情,他自己特別畏縮,過慢了。

  愚痴,這個大家都很了解,遇到什麼事理,不能決斷,定不下來,沒有智能,沒有智能就是愚痴,連個聰明也沒有,聰明是智能很淺顯的意思。

  見,這個見是指邪見說的,知見不正,不是正見,他對問題的看法總是跟人家不相符合,因為他了不起,慢心也在裡頭,這都是連著的。

  第六種是懷疑,不只好事懷疑,不好的事也懷疑,什麼事都懷疑,就是疑,有疑惑之心。這是六個根本煩惱。

  二十個隨煩惱,我念一念就行了。忿、恨、覆過,自己做錯事了還不承認,還把它掩飾,還怕人家知道。第四惱,就是紛煩惱亂。第五種是嫉,嫉妒自己得不到,別人得到了,心裡放不下,還要破壞人家,忌妒會產生很多的過患。第六種是慳,慳貪不肯舍。第七種誑,欺詐誑騙。第八種是諂曲,這諂曲的現象大家都看得到,隨時都看得到,討人家喜歡,但是得有錢或是有勢的,他才諂曲;不如他的,凡諂必驕,諂曲的人,見上者諂,見下者就驕,這兩個是相連著的。第九是害,經常生害人家的心,這個是煩惱啊,不見得害到人家,但是他自己總放不下,總想害別人,這裡當然夾著有忿或者有其它的原因,總是想害人家。第十種就是驕慢,如果自個兒有能力、有學問,或者有財富,他驕慢還有可說;他事事不如人了,還說:「你有什麼了不起啊,我將來也會達到那樣子。」將來再說吧,這些都是驕慢,還有一種驕氣。十一呢,咱們前頭講的有慚,這個講的是無慚。十二種是無愧。十三種是掉舉,掉舉是心散亂,胡思亂想。十四種是昏沉。十五種是不信,沒有信心,對好事他都不信,對壞事他就要干,全是相反的。十六種是懈怠。十七種是放逸。十八種是失念,這個很重要,如果能把這個保持了,好多事情都能成功。咱們玩得很快樂,在玩得很快樂時,你注意一下,這個時候有沒有緣念佛、法、僧三寶的思想? 失念是把正念失掉了,還在念佛沒有? 你想生極樂世界,你又不時時的念念,反而經常的失念。有時候一天睜開眼睛,正念完全失掉了;我們自己要迴光返照,個人知道自己最清楚,有沒有對待,要收復回來。十九種是散亂。二十種是不正知,所知道的不正確,就是邪智。

  這二十法都是根據前六個根本煩惱生起的,所以叫隨煩惱,隨著煩惱而生起的小煩惱。一個瞋恨心,忿啊、恨啊、惱啊,都出自瞋恨心。

最後,有不定法四。「不定」的意思,不定善、不定惡。這四個,一惡作,二睡眠,三尋,四伺。

  睡眠的時候,惡作,沒有什麼安心想做個什麼大的壞事,就是有些個小動作,害人也不見得害得成,語言上說個俏皮話,或者挖苦人家,這屬於惡作裡頭。或是在身體,人家在那邊走路,你把腳往外一伸,使人絆一下子,這都叫惡作,例子很多,舉不勝舉。還有心裡頭作意,想惡作,一想惡作都算事兒,但是這還沒作成。善還是惡呢?不定啊,所以叫不定。

  睡眠,那是五欲境界之一,睡覺做夢所犯的一切事情不負責任的,睡覺做夢要是犯了戒,或者要是做了惡,睡覺做夢殺人,那他是做夢殺人,法律不會制裁的;說做夢殺了人,你怎麼知道他做夢殺了人?睡眠裡頭所包含的所有一切夢境,都不定善惡,夢幻嘛,是不是?

  尋,就是思、想,就是他心中所想,心中打了些妄想,想善念,也定不出它的善惡,回頭打惡念,惡念沒成事實,沒做,沒做不能算犯,必須得做。

  伺呢?尋的那個心是粗的、是浮的,這個「伺」就細了,它是籌劃,也是沒成事實,但比前的那個細了;雖然細了,沒有做,他在心裡頭打主意,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心裡打主意。前頭「尋」,完了是後頭這個「伺」,是打主意、想方,想方打跳,怎麼樣搭個跳板去做那個事的意思。

  因為這些都在受、想、行、識的「行」裡頭,咱們一天的一切動作,這五十一個心所有法都包括了。如果大家想知道的詳細,可以看《百法明門論》,一看就詳細了,有一本小冊子,專講百法的。

  識,識分前五識—眼、耳、鼻、舌、身。第六是意,第七是末那,第八阿賴耶。

  這是說如果把識翻過來就是般若智能,這是妙用。把前五識一轉,是成所作智,看一切法。第六意識轉就是妙觀察智,第七識轉就是平等性智,第八識轉過來就是大圓鏡智。這是轉八識成四智,都是般若智能。

  這些都是屬於法性名詞,講一講,對所謂照見五蘊皆空,能夠明了,有好處的。五蘊講完了,現在講空。

空,這個「空」字,跟空間的這個「空」、虛空的那個「空」不一樣的。這個「空」,各個經都有解釋,各個經解釋得不同,有的用一種,有的用兩種,有的用多種,最多用到二十種。為什麼有這麼多種? 契合當時的機會、當時的情況,對著一般的聽眾、或者學習的人,所發的語言就不同了;講某種意義的空,他就領會到了。

  現在我們講般若智、講智空。空是什麼?有一種意思是沒有,空了嘛,空了就是沒有。為什麼沒有啊?因緣所生法,自體不真實的,所以就沒有,這是第一個意思。還有一種,虛空是指沒有粗相。這個身體,我們看到它空了,粗相觀空了,細相還有啊。有一種微妙色,像佛的色身,他是微妙色,我們是粗重的色。這個空,說空了,身體空了,不空,還有個微妙色,這個空還有這麼一種含義。這是就身來說。心呢? 還有心空義。心空,怎麼空呢? 心不執著了,心不著一切界,一切能舍。《金剛經》講:「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三心皆不可得,你還怎麼生心呢!體會到這個意思,這就心空,心不著一物。

  菩薩看一切法,如夢幻泡影。他度一切眾生,沒有眾生可度,也沒有佛道可成。他懂得空義了,就是心不執著,一切能舍。我們講空,往往把意思錯會了,以為必須把物質消滅掉了才叫空,這個空義是錯的,是斷滅空。菩薩在物質上不執著,就沒有了;心裡沒有了,不給我作障礙了,它就沒有了。我不執著,心不著物,一切都能舍,舍的意思就是空義。

  還有說法空義,我們經常講法身,法身是空的。這個空義是什麼呢? 這是諸法的實相體,這個空是真空。諸法是妙有,給諸法作有,這個諸法的有不是實有的,是依著空而有的,這就叫實際、實相。諸法本無體,但是諸法皆有依,依著什麼呢? 空就是給諸法作實相。實相是無所不相,怎麼能夠無所不相,空故。如果有一相,有花就不是桌子,有桌子就不是這個表、不是鍾,它是空的,也不是桌子,也不是花,都沒有實體,空就是遍一切相,遍一切法,一切法的空義是這樣空的。法身得嘛,法身沒有,是得,得什麼呢? 得無所得,無智亦無得。

  因為要契合一切眾生的機,所以說一切法,眾生機則不能達到,這個就是般若的空義。這樣的空,才能夠度一切苦厄,本來也沒有一切苦厄。度一切苦厄,有幾種含義,你觀過你這個身心,但見五蘊假法,也沒有身,也沒有心。這五蘊假法是因緣所合成的,五蘊有那麼多的含義合成在一起的,分開了就什麼也沒有了。所以三界微塵聚,極細的微塵聚。

  把這個道理懂了,把你的身心好好觀照一下,五蘊非身非心。這樣子我執不執了,不執著那個末那識,知道以末那識的八識的相分沒有我,這就是我執,這叫煩惱障。煩惱障了,你法身不得顯現。如果你把這個苦度了,度了,就是分段生死了了,這是照見五蘊皆空,不過,這個五蘊還沒完全空,但見五蘊,不見身心,很微妙的,這個空了,就度了一半了。

一切五蘊從緣生的,五蘊法是從緣生的,緣是一切諸法生一切物,緣起法生一切物。緣起法都沒得自體,所以說緣起性空。你對一切法還執著嗎?生滅、垢凈,都沒有了,也沒什麼苦,也沒什麼集,無苦、集、滅、道,或者一無到底了。這就把法執斷了,跟上頭諦觀身心但見五蘊,你能夠斷煩惱障,斷煩惱障就能夠度分段生死。要是知道一切五蘊是從緣生的,都沒得自體,就達到自性,達到法性了,那你的法執就空了;法執一空,所知障滅了。能知之知,所觀之見,一切如如,這就變易生死一切都滅盡的,就是了二死、證涅盤。

  觀自在菩薩在用功的時候,用深般若波羅蜜照一切法的時候,一切法不出五蘊,就是三心二法,照著空的。所謂空義,就是一切法宛然存在的,而且是觀自在菩薩的深般若空的,他照一切法,一切法也空了,一切法都變成深般若,法法皆如。他不再執著一切法,就不再受一切法的束縛,不但沒有苦,也沒有樂,苦是對著樂說的。你想得一切樂,度一切苦才得一切樂,但是一切苦沒有了,樂也不存在了。對著空才說有,對著有才說空,空不異有,有也不異空。下頭再重複一下子,空即是有,有即是空;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兩種意思,下文還會講的。這樣子才度得一切苦厄。

  咱們今天就講這麼一段四句話。現在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你們有什麼意見沒有?因為《心經》不是大經,文字不是很多,但是義理很深,大家經常念,你們也有悟的地方啊,也許比我了解的還多,你們可以談一談你們學習《心經》的方法。

問:先請教一個問題,可不可以站起來問問題?

  答:站起來問好了。我徵求一下意見,我們共同學習嘛,一個人的智能所知者有限,眾人的智能就大了。或從另一方面說,你平常念《心經》、念《金剛經》的時候,你有什麼疑難沒有?你都懂嗎?不懂是怎麼不懂的?有什麼障礙嗎?想懂不想懂呢?想懂,我們就共同的學習學習?這個很開智能啊!你不想求智能嗎?真正沒明瞭,如果能夠念念「嗡阿惹巴扎那的的」 (文殊心咒)文殊菩薩智能,入般若智能!

  問:空有無礙是何義?

  答:空有無礙是你自性本具有的性體。咱們在「有」上頭,有礙沒礙啊?都有障礙。因為在「有」有障礙,你就空不了;空不了,你在「空」也有障礙。我們認為空沒障礙,你空也有障礙,為什麼有障礙?你不能達到真空。你說的空是這個頑空,你的空義是沒有了才叫空,就是這樣子,你就必須得沒有了才叫空;沒有了,空還說什麼呢?沒有了也不叫空了,沒有就叫沒有啦,非空非有。等我們把《心經》學完了,你也差不多瞭解這個意思。咱們剛才講的就是空、有、無礙,因為「有」讓你執著就「礙」,礙就是障礙,出不去。前幾天我講《佛說無量壽經》,我舉那個董老師的例子,因為有是實有的,實有就障礙了,出不去了,他一念相應,他就出去了,沒有了,他都忘了。

  哈啾!(法師打了一個噴嚏)這是有啊?還是沒有啊?(眾笑)

  我這麼樣說,你也不見得能明白,要明白就開悟了,真的喲,明白就開悟了。空有無礙這個問題,佛所說的法就是這麼一個法,都是空有無礙。咱們講極樂世界、講《佛說無量壽經》是有、是空啊?有,你去不了啊!十萬億佛國土啊!有,你怎麼去啊?說空的,那有極樂世界啊?我還要生啊?生了我還要享受啊?還有那些樓台殿閣啊,是有是空?空有無礙,空即是有,有即是空,這個道理得要多參一參,這就叫觀照般若。

  多用這個智能思考,為什麼要用智能呢?觀自在菩薩用的是行深般若,我們用個淺般若,先觀一觀。我們用文字般若,從文字上我們產生問號,多問一問吧!

問:師父啊!我們每天都要誦經,比如每天在誦《心經》,不一定所有經的意思都懂啊,這樣子誦經有沒有用呢?是不是一定要明白它的意思?

  答:你明白著誦,跟你不明白著誦,兩個的效果相當不同。完全明瞭了,明瞭了還要誦嗎?明瞭要誦,要誦就要證得,這就叫「行」。我們雖然明瞭了,我們是從文字明瞭的,從語言上大家明瞭的,真正實在的意思你沒有懂。譬如我說:「這杯水是熱的。」你說:「對!這杯水是熱的,剛燒開的。」其實這杯水是冷的,你得喝一喝才真正知道是冷、是熱。我說是冷、是熱,你都不能知道。我說空跟有是無礙的,我是說無礙的。假使說我理解無礙了,你還沒理解啊,我怎麼說,你還沒有明白;我證得了,那你更不見得證得了。所以咱們誦的時候是假明白,你誦久了,真正明白了,那就真明白。

  問:她的意思是說,經典的意思不懂,那麼誦有沒有用?

  答:有用啊,一樣的。好比我完全都不懂,我誦它,誦一誦,你自己就會懂了。

  問:不懂啊,我誦很久了都不懂。

  答:誦很久?你誦得還少呢!你誦幾年了?我誦《金剛經》六十多年了,你沒我這誦經的年歲大啊(眾笑)!但是,你到一定時候,你可能淺顯的懂一點了,你承認這個道理是對的,這個承認就不容易了,信而不疑,你漸漸就能入進去了。

  般若的本身,就是非空非有啊!智能是光明的,是有嗎?你把你的智能拿出來給我們大家看一看,誰也拿不出來啊!誰拿得出來啊?你說沒有,但你很明瞭啊!你用什麼來聽啊? 那就是智能啊!這個有跟沒有,你說不出來。是不是? 要多讀啊! 好多經我也不懂,像《華嚴經》很多懂也不懂的。像華嚴三品,我從一當小和尚,一入佛學院,就是學《華嚴經》,到現在六十四年了,我還不大懂啊(眾笑)! 還不大懂啊! 我以前念的就是念三品,《華嚴經》我也講了幾遍,講一次得好幾年,得四年差不多。不懂你怎麼講呢? 文字懂啊,證得了不容易啊,證得就了脫了。

  「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這是《金剛經》上的話。《金剛經》是這麼說,這就是般若義。「音聲求我」,音聲是我們的說話,說求佛、求地藏菩薩,我們現在念《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念《地藏經》,不是求菩薩念嗎?這就是識啊。如果不用音聲求,怎麼能跟佛連繫上呢? 這是叫你不執著而已。你不從十二身見,你又怎麼能見呢? 或有人想見夢參,你不要用色身見,沒有我啊,我不是啊,那他去見誰去?這該有初步,有事有理,先得了解事,後頭懂得理,理事無礙了,你才說:「以音聲求我不可以,離開音聲求我也不可以。」得翻過一下子,我離開音聲求了,可以不可以? 說我要實相般若了,那我要文字般若干什麼? 你沒有文字般若,沒有觀照般若,你怎麼能證得實相般若?

  不以色身見我,要以什麼見呢? 你見即不見嘛!我以色身見你,我沒見到,我見到的不是真理,我見到的是假的。你看到的這個身體,有一個問題,你想想看,你說你照的相片是真的、是假的? 你身體是真的,還是相片是真的? 沒有一個人說相片是真的,當然是我的身體是真的,一百年後你死了,相片還保存得很好,子孫後代一看:「這是我的老祖父。」他們能見到。你說,相片是真的? 還是你的身體是真的? 這兩個都是假的(眾笑)。但是,他可能用它來做媒介,他一見到就說:「這是我祖父。」音聲是假的,如果是觀世音菩薩在《楞嚴經》的二十五圓通裡頭,他是反聞聞自性,聞到自性時,聲音是假的,沒有聞到自性時聲音還是真的啊,知道嗎! 這個道理就在這裡翻過來說啊。

  可是,如果音聲是假的,我一念地藏菩薩、念觀世音菩薩,那我這聲音達到了,是我求的就好一點,我就愉快了,就好一點。那是假的,以假得真啊,以假作真。因為假的裡頭含著真,真的就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說真如,真如是個名詞,口裡說真如、說佛性,就是佛性啊? 那不是名詞嗎?還是音啊! 假的,都是假的;但,以假修真。

  身體是假的,是假的不錯,你說它造罪,你別讓它造罪嘛,你讓它修福不是一樣的嗎? 你說身體本來是假的,修的福也是假的。修的福也是假的,比你讓身體造罪的那個假的不是好得多嗎? 你說享受是假的,吃苦也是假的啊! 兩個你都得到,為什麼你要好的,不要壞的? 這要看是在迷,還是在悟。在悟,音聲是假的,色身是假的,這個人要入音聲、要見身形,是行邪道,心外求啊。音聲是你自心,色身也是你自心。《楞嚴經》不是譴責這些個,是讓我們反聞聞自性,別去外頭追求音聲,要是這樣去見了,你永遠見不著如來。

  上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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