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說?生還是不生,體現人的價值和尊嚴的寶貴自由
「你生不生二胎?」
「頭胎還沒解決呢!」
「生育」這件事,即使是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仍有許多難解之謎,圍繞生育的迷思也層出不窮。
著名作家米蘭·昆德拉的小說《身份》里有一句溫柔得都不像他說出來的話:
「一個有孩子的人是不會不屑這個世界的,因為是我們把孩子帶來這個世界。為了孩子的緣故,我們關心這個世界,思索它的未來,心甘情願地參與這個世界的噪音、騷動,嚴肅對待它已經無可救藥的荒唐愚昧。」
可是他還說過,偉大的小說里的主人公都沒有小孩,《巨人傳》的龐大固埃沒有,堂吉訶德沒有,少年維特沒有,司湯達所有的主人公都沒有,《追憶逝水年華》的敘述者馬塞爾也沒有……
不僅虛構作品如此,現實中的偉大作家(尤其是女作家)也有相當多沒有留下後代,如法國哲學家、思想家西蒙娜·德·波伏瓦。然而這並不妨礙她在《第二性》中寫下長達五十多頁的《母親》一章,通過綜合翔實的口述實錄、文學片段和醫學檔案,讓一個女人從童年、少女、性啟蒙、步入婚姻、懷孕生育、成熟到老年的過程躍然紙上,讓未曾經歷、正在經歷和已經經歷過的讀者(尤其是女性讀者)都各有不同的體會,因為大家總能在這本書里看到自己或周圍人的影子。
今天,我們還是再來回顧一下波伏瓦在《第二性》中,對女性生育這件事的思索。畢竟說到底,「生,還是不生」,理應是件由夫婦兩人自己決定的事情,誰也沒有權力來指揮、來規定你們「生,還是不生」。尤其是在談到「懷孕」「生育」的時候,請先從女性的角度來看看,究竟意味著什麼。
老生常談之一
女人不生孩子是不完整的
波伏瓦承認:「正是通過生兒育女,女人完整實現她的生理命運;這就是她的所謂自然使命,因為她的整個機體是朝著延續種族的方向發展的。」但是她要強調的是:「人類社會從來不聽任自然擺布。特別是將近一個多世紀以來,生育職能不再只受到生物學的偶然性所左右,它受到意志的控制。」
這就不得不說到波伏瓦所致力於推介的存在主義:一是存在先於本質,用粗淺的話來說,就是世間並無上帝事先決定什麼是人類本性,人不外乎是由自己造就的東西,人首先存在,然後按自己的意志造就自身;二是自由理論,這裡的自由並不是為所欲為的自由,而是選擇的自由,或不選擇的自由,無論人的處境有多麼惡劣,意識總是自由的,思想總是由自己支配,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選擇。
人不同於物,因為具體的物是先有本質而後存在的,人擁有自由意志是區別於物的重要特徵。所以,完整不完整,不是靠別人的一句話定義的,沒有任何神或人可以對什麼是「完整的女人」一錘定音。
生還是不生的決定,是體現人的價值和尊嚴的寶貴自由,如何能輕而易舉地推給某句「金玉良言」?
老生常談之二
女人天生是有母性的
波伏瓦說:「在懷孕期間,根據女人同母親、丈夫、自身保持的關係,經歷懷孕的方式十分不同。」
雖然一個已經成熟的獨立女人可能會想要一個只屬於她的孩子,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下,女人需要男性的支持,以接受新的責任。只有在一個男人忠誠於她時,她才能快樂地忠於嬰兒。
愛丈夫的女人,常常以他的感情為轉移,她會根據他是驕傲還是討厭,以快樂或者厭惡來對待懷孕和做母親。有時候,希望有孩子,是為了鞏固關係、鞏固婚姻,母親對孩子懷有的愛取決於她的計劃是成功還是失敗。即使她對丈夫懷有敵意,處境仍有不同,她可以矢忠於孩子,不讓孩子的父親擁有孩子,或者相反,仇視所憎恨男人的後代。
在眾多例子中,托爾斯泰妻子索菲婭在《日記》中對第一次懷孕的講述似乎很典型:
「這種情況對我來說,在肉體上和精神上都是難以忍受的。肉體上,我不斷有病。精神上,我感到煩惱、空虛和可怕的不安。對列瓦來說,我不再存在了……我不能給他任何快樂,因為我懷孕了。」
老生常談之三
孕育生命是偉大的創造
波伏瓦說:「女人感到懷孕既像一種豐富,又像一種傷害。」
胎兒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又是利用她的一種寄生物;她擁有它又被它所擁有;它概括了整個未來,懷有它,她感到自己像世界一樣廣闊,但這種豐富本身在摧毀她,她感到自己什麼也不是。一個新生命將要出現,為自身的生存辯護,她為此驕傲;可是她也感到自己是無以名之的力量的玩偶,她被捆綁,受到強制約束。
可是並沒有真正創造出孩子,孩子在她身上形成;在母體中,孩子只是粗具雛形的事實。她是在自己身體的一般性中,而不是在自己生存的特殊性中產生孩子的。
日復一日,從她的肉體生出異於她肉體的一塊息肉,要在她體內長大;她成了物種的獵物,物種把神秘的法則強加於她。嘔吐這種反應是其他雌性哺乳類動物沒有的,極其劇烈的嘔吐很可能反映了這時在女人身上物種與個體之間的衝突具有的尖銳性質。即使女人很想要孩子,懷孕的時候,她的身體首先會反抗。
有的女人說,生育時感受到一種有創造力的印象;她們確實完成了一件自願的、有創造性的工作;相反,也有許多女人感覺到自己是被動的,是一個受苦受折磨的工具。
老生常談之四
孕婦會突然特別想吃XX
波伏瓦說:「孕婦眾所周知的所謂慾望是可追溯到幼年時期的困擾,而她卻樂此不疲。由於女人格外重視,由於她更加關心自己的健康,這種不適就會加劇。另外這些慾望的培養也有傳統在起作用。女人等待著這些慾望,她窺伺著,構思著。」
作為妻子的時候,她必須忍受對男人的從屬;如今,她不再是性慾的對象和女僕,而是體現了物種,她是生命和永恆的許諾。她周圍的人尊敬她,甚至她的任性也變得神聖,鼓勵她編造「想吃的慾望」。懷孕使女人在其他情況下顯得荒唐的行為變得合理。她體內另一個人的在場給了她理由。
德·阿布朗泰斯公爵夫人在《回憶錄》里有一個非常有趣的例子,說明慾望是通過女人周圍的人迫切地暗示出來的:
有一天我在我母親家吃晚飯時,她先開始說話……「啊!天哪,」她突然放下叉子,用困惑的神態望著我,「啊!天哪!我忘了問你,你想吃什麼。」
「我沒有特別想吃的。」我回答她。
「你沒有特別想吃的,」我母親說,「你沒有特別想吃的!這種事可從來沒有見過!你搞錯了。這是因為你沒有注意。我要去對你婆婆說。」
於是我的兩位母親磋商起來。於是我婆婆擔心我會給他生下一個長著野豬腦袋的孩子……每天早上都問我:「羅爾,你想吃什麼東西?」我的小姑子從凡爾賽回來後也加入了提問題的大合唱……她見過很多人由於想吃東西得不到滿足而變醜,這種情況數不勝數……我終於害怕起來……我在腦海里搜索我最喜歡的東西,卻什麼也找不到。末了,有一天,我在吃一塊菠蘿糖時忽然想到,菠蘿應該是非常好的東西……一旦我確信我想吃菠蘿,我首先感到一種非常強烈的慾望;然後,當柯爾塞萊說現在不是吃菠蘿的時候,慾望變得更加強烈了。噢!於是我感到這種痛苦:它屬於一種狂熱,會置你於要麼滿足它要麼死去的境地。
(婆婆想方設法,終於從波拿巴夫人手裡得到了一隻菠蘿。德·阿布朗泰斯公爵夫人欣喜地接到手裡,整晚都在嗅它,摩挲它,因為醫生只讓她在早上吃菠蘿。最後,婆婆給她端來了切好的菠蘿)
我把菠蘿推得遠遠的:「可是……我不知道我怎麼搞的,我不能吃菠蘿。」我把鼻子湊近那隻該死的盤子,這使我斷定我不能吃菠蘿。不僅必須把菠蘿端走,而且必須打開窗戶,熏香我的房間,把這種氣味去除乾淨,只要稍微聞到點氣味就足以使我噁心。這件事最奇特的是,此後我再也不能吃菠蘿,否則會引起強烈的反應……
受到過分照顧,或者過分照顧自己的女人,呈現出最多的病態現象。那些最容易度過懷孕磨難的女人,一部分是完全獻身於生育職能的主婦,另一部分是有陽剛氣的女人,她們不迷戀自己身體的歷險,很輕易就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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