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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正說 · 二、別釋-念父母恩發菩提心

  念父母恩發菩提心

  演培法師著述

  【云何念父母恩?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十月三年,懷胎乳哺,推干去濕,咽苦吐甘,才得成人,指望紹繼門風,供承祭祀。】

  這是發菩提心的第二種因緣,就是念父母恩發菩提心。中國向來有句話說:『百善孝為先』。孝道,在我國固有文化中,是極受重視的一種德行。可是這一美德,自從民國以來,已被逐漸忽略。今日,正熱烈於復興中國固有文化工作。孝道,既為我國固有文化的美德之一,尤應值得積極提倡實行。今日我們如不將中國固有美德的孝道,予以保存及發揚光大的話,我國光輝燦爛的優美文化,真有被摧殘殆盡的一日,這實是值得國人警惕的。說到這裡,我們信佛而又稍知佛理的人,對於佛法的重視孝道,當然不會有所懷疑。但不信佛或不明佛理的人,或許會產生這樣的疑問:就是所謂孝道,只有儒家的學說特別提倡的,佛家哪有講孝?至於說到不孝,佛教教主釋迦牟尼,可謂是天地間第一不孝,因他違背父王而潛逃去出家修行。不特一般人有這樣的誤解,就是不少文人學士,亦有不明佛理的誤會。他們以儒家所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是孝之始也』。出家人剃度時,剃度鬚髮;受戒時,燃燒香疤,這豈不是有違儒家所說的孝道?現我可以告訴以為佛家非孝的人士,佛法不但不違背孝道,且是真正徹底講孝的。古德說:『大孝釋迦尊,歷劫報親恩』。所以嚴格說來,儒家所講的孝與佛家所講的孝,有著天壤之別,怎麼可說佛法不講孝道?佛法所說的孝道是超然的,非其他宗教或學說所說的孝道,得以相提並論。然則應『云何』思『念父母』的深『恩』?省庵大師首引詩經爾雅篇的幾句話說:『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哀哀,是形容詞,形容為人子女的,假定真切思念父母對自己所付予的深恩重德,那在內心必會不期然的激起陣陣的哀傷之音。念父母恩,為什麼會心生悲感?因為我的受生,完全是由父母,而父母生我的時候,那種辛酸勞瘁的情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得到的,所以說:『生我劬勞』。這隻要我們仔細的想一想,想想這個身體是什麼人生的,你就知道父母之恩,一時一刻都不可忘了。至這生命出生以後,我們這個身體是怎樣長大的?全虧什麼人撫養的?你再仔細的想一想,就知道父母的恩德,一時一刻亦不可忘了。等到我們稍為長大,能夠知道東南西北,是由什麼人的教訓指引的?你如仔細的想一想,就知道父母的恩德,一時一刻也不能忘了。古人把父母的恩德,比同天高地厚,真是一點不錯。所以做人應該知道孝順父母。人能孝順父母,就是天地間第一等好人;人能孝順父母,就是天地間第一等好事。由此可知孝順是怎樣的重要。

  『十月三年,懷胎乳哺』:這兩句文,如拆開對照起來,就是『十月懷胎,三年乳哺』。這是重在母恩一方面講的。一個胚胎,在母胎中,逐漸完成一個新生命體,約須經過十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內,所以能成新生命,是依靠母親胎內所供給的滋養料,以維持其生命在胎內成長的。其經過情形,猶如胎兒出胎後,須以飲食去維持他的生命,是一樣的道理。而胎兒在母體內,所受用的飲料,是母體的血液。不論母體本身的血液是否充足,但她必須以她的血液,分出一部分來供給胎兒,免使胎兒因缺乏滋養而胎死腹中。正因如此,所以一個懷孕的母親,不論在飲食上、行動上,都須小心翼翼的,以免影響胎兒的安全。由此不難想像一個孕婦的苦況為何如了。

  到了十月懷胎期滿,胎兒出現到這世間,做母親的,又開始第二階段的辛勞。在佛法中說到胎、卵、濕、化的四生有情,講到與母體關係最密切,無過於胎生有情。而胎生的人類,依賴母體尤為顯著。其他胎生有情,如豬馬牛羊,離母體後不久,就能獨立生存,不需要完全依母親的照料。胎生的人類,不但在三年內,必須母乳的哺養,即使斷乳以後,仍不能脫離母親的照料和養育,直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長大成人。在三年的乳哺期間,母體所供給嬰兒的白色分泌液體——乳汁,實際是母體中的血液精華。當一個母親,將她的血液精華,分施給她的嬰兒,嬰兒得到充分的滋養,以致身體長得肥胖可愛時,做母親的看到,內心就感到無限的喜悅。

  在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做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長得健康活潑,因而,也就沒有一個母親,對她的兒女會吝惜而不供給乳哺。不但如此,且不論在多麼寒冷的季節,只要聽到嬰兒的飢餓啼哭,就毫不顧及本身的寒冷,立刻解衣乳哺。如發現嬰兒便溺,立即為嬰兒『推』換『干』的而取『去濕』的,不讓嬰兒感受潮濕之苦。一旦到嬰兒斷乳後,必須餵給固體食物時,又必先自嘗試辨味,如果苦味的,就自己咽了下去,如果是甘美的,就喂吐給嬰兒。所以說:『咽苦吐甘』。母愛的流露,到此可謂無微不至。總之,在嬰兒的這段期間,做母親的不知受了多少艱難勞苦,更不知擔了多少憂愁驚怕,請再想一想,父母的深恩重德,豈可一時或忘?現在不妨再引一段論孝的文在這裡:『凡人在初生之時,一刻也離不得父母;半載周歲,認得人的面目,在父母懷中便喜,若別人抱去便啼;自三四歲以至十四五歲,飢則向父母要食,寒則向父母要衣』。而做父母的,『若是見兒嬉笑,心裡就有許多喜歡;見兒啼哭,心裡就有許多煩惱。自己未曾吃飯,先怕兒子肚裡飢餓;自己未曾穿衣,先怕兒子身上寒冷。時時防兒有病,事事要兒常安。已得長大成人,就代你延師教訓,不惜銀錢;定親婚娶,多費資財。期你興家治業,望你立志成人。若是兒子有些疾病,為父母的,不說幼弱難養,反怨自己調理失錯,就日夜焦心,急忙去合葯求醫,恨不得將身替代。你若出外遠行,為父母的,日常牽心掛意,夜常睡夢難安,就是早去遲來,還要倚門懸望。總而言之,為父母的,一生一世,經營算計,哪一件不是為兒女的心腸?若教得像幾分人,父母便不勝歡喜;若教得不成人,便死不瞑目。可憐父母的精神心血,都費在兒子身上。及至兒子年紀長大,要知父母日漸衰老,如此深恩,急圖報答,尚恐不及盡萬分之一。你們為子的,各人細細想一想,可不趁早孝順么』?接著又說:『人若不知父母的恩愛,但看自己撫養兒子,同此式樣;知道自己養活兒子的劬勞,便知道父母生長自己的恩愛;知道自己責成兒子的心腸,便知道父母指望自己的主意。常言道:「養兒防老,積穀防饑」。父母受了千辛萬苦,也只指望兒子孝順,有個後望。我看今世的人,將父母生養你,教訓你,婚配你,卻似該當的,所以不能孝順。試看那烏鳥也曉得反哺,羔羊也知道跪乳,禽獸尚能報本,哪有為人不知孝順的理?人若不知道孝順,反不如禽獸了』!

  做父母的對於兒女,不知經過多少年的苦心培育,然後兒女『才得』逐漸『成人』。待成人後,父母又必『指望』兒子,能夠『紹』隆『繼』承自家一貫的『門風』。舊時的我國,對家庭中歷代相傳的良好門風,是特別注重的。所以為父母的,不但希望第二代能繼承固有的門風,而且更指望門風因第二代的努力,愈益發揚光大。如果為子女的,敗壞自家的門風,做父母的認為是奇恥大辱。我們常聽父母責備子女說:你做什麼都可以的,如違家規門風,是不容許的。可以想見繼承門風的重要。為父母者,不但望子紹繼門風,亦復望子『供承祭祀』。供承,是約父母在世說的,祭祀,是約父母死後說的。所謂供承,就是供奉承歡之意。如說:『何為養父母的身?人家貧富貴賤,自有不同,各人隨自己的力量,各人盡自己的家私。父母飢,則進食;父母寒,則進衣。有一樣好飲食,就思想與父母吃;有一件好衣服,就思想與父母穿;有一處好房屋,就思想與父母住;有一般好器物,有一個好僕人,就思想與父母使用呼喚。冬夏晨昏,俱要誠心照管,凡事俱要小心恭敬,一意喜歡。逢時節以禮慶拜,遇生辰以禮祝賀……要奉得父母歡喜,就是盡心……其行住坐卧,俱要照管扶持。只要得父母安穩自在,快活過日,就是盡心……』。盡心供承,就是孝子。

  所謂祭祀,就是祭典拜祀。祀是似的意思。儒家有句話說:『祭神如神在』,意即當你去祭神的時候,雖不能見到神是怎樣的,亦當好像神在你的面前一樣,不可稍有一點苟且。我們祭祀祖先,亦應存有『祭祖如祖在』的意念,態度必須恭敬嚴肅,不得草率怠慢隨便。真能做到這樣,祭祀不是沒有其意義的。說到這裡,我得向諸位交代一句,就是為人子孫的,對已去世的父母或祖先,以祭祀來紀念追思,絕對是合情合理的事,然如世俗以燒錫箔、錢紙、紙衣、紙箱、紙房、紙汽車等,來供奉祖先,是絕對不合佛法的,是毫無一點意義的,更可說是荒謬的。這不但在民間是常見的事,就是一般不明佛理的佛徒,不明所以的亦照做一番,實在要不得,應革除這個陋習。

  除了生前供承,死後祭祀,特別是父母在疾病中,『為人子者,須要加意調攝,小心扶持,請名醫用藥。病中煎制湯藥,進奉飲食,俱要自己親為,不可盡委奴婢,切不可生一個懈怠的心。只想你在幼小的時候,有了疾病,為父母的,不知為你調理了多少,你今日可有不盡心的理?試看當日漢文帝,母后有病,湯藥尚且親嘗呢。父母有病,萬一作污床褥,為子者,俱要勤勤洗換,切不可生一個厭惡的心。只想你在懷抱中,便溺糞污,為父母的,不知替你潔凈了多少,你今日可有嫌惡的理?試看當日□黔婁,為孱陵縣的縣官,因父親有病,尚且嘗糞憂心呢。這疾病調理,為人子者,俱要放在心上』。佛經說:『八福田中,看病福田,第一福田』,父母病怎可不照顧?

  【今我等既已出家,濫稱釋子,忝號沙門。甘旨不供,祭祀不給。生不能養其口體,死不能導其神靈。於世間則為大損,於出世又無實益,兩途既失,重罪難逃!】

  這段文,完全是針對出家僧眾說的。儒家說:『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一個標準的孝順兒女,應這樣如法實踐的。現『今我等,既』然『已』經『出家』,且又『濫稱釋子』。釋子,是出家修行者的通稱,即凡為釋迦牟尼佛座下的弟子,都可稱為釋子。阿含經說:『四河入海,同一鹼味;四姓出家,同稱釋子』。從佛出家的行者,不論你原來的種姓是什麼,只要一進入佛法的僧團,就失去你原有的種姓,而以釋為姓氏了,所以稱為釋子。做了釋迦弟子的出家人,如能如法如律的修持,戒德莊嚴,行為端正,那就不失為是個安分守己的釋子;如在釋子的行列中,沒有好好的依法而行,只是濫竽充數的像個出家人,那就只好說為濫稱釋子,不夠資格稱為真正的釋子。因為真正的釋子,一定是要依法修行的。

  再者,出家修道的行者,除了叫做釋子,亦還名為沙門。沙門,嚴格的說,不是容易稱的。如說:『勤修戒定慧,息滅貪嗔痴』,固是做沙門的所應該做的工夫;若如四十二章經說:『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那更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了。設若不能做到這點,是即『忝號沙門』,不是真正沙門。如所說的『污道沙門』或『壞道沙門』,當知就是這裡說的忝號沙門,意即只是忝為沙門這麼一個名號,實際是不夠資格叫做沙門的。真正稱為名符其實的沙門的,只有勝道沙門、示道沙門、命道沙門。初如稟佛出家,能滅煩惱而證勝道的出家人;次如斷惑證真,能宣示正法而使眾生入佛道的出家人;後如調伏煩惱,勤修諸有善法,能使智慧之命增長的出家人。這末說來,做個真正的沙門,實在是不簡單的。省庵大師看透當時一般出家人,既不能如法修行,又不能勤修三學,所以不客氣的說為濫稱釋子,忝號沙門。

  假定不出家,在雙親面前,還可行世間的孝道,現既已出家,離開了家鄉,辭別了爹娘,在這情形下,當然是『甘旨不供,祭祀不給』了。父母在生的時候,不能以美味的飲食供養父母,是為甘旨不供。以行孝說:『飲食的事,為人子者,哪個不欲竭力珍饈,羅列甘旨?若是個富貴人家,何難措辦?若是家業淡泊的,便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要知古人說得好,菽水承歡,蓋為貧賤者言也。就是家常的菜蔬,只要鹹淡得宜,生熟中節,不敢潦草,然後敬奉。略有好食先進父母,至於自己,粗糲俱不計較,要奉得父母歡喜,就是盡心。大約年老的人,脾胃自然虛薄,飲食難得消化,進的飲食,須要燉得熟的,軟爛的,香美的,方才有益。凡是生冷粘膩堅實難化之物,不可與食,新米新面傷脾之物,亦不可與食。頓數要頻,食不可過飽。這飲食調理,為人子者,俱要放在心上』。可是出了家的,雙親在世之日,不能甘旨是供,豈不是有違孝親之道?當然,如真正做個佛子,自然又當別論。至於父母去世以後,因為出家在外的關係,又不能祭祀以禮,同樣是失孝道的。換句話說:不論父母在世去世,都未能盡到為人子的責任,說來能不有愧於心?進一步說,既不能供奉父母的佳肴美味,當然就無從滋養和維持父母的口體,所以說:『生不能養其口體』。舍離父母的出家人,當父母去世時,大都不能親視左右,自然也就不能引導父母的神靈向於善趣,所以說:『死不能導其神靈』。神靈,以世俗一般來說,是指的靈魂;以佛法的意義說,是指第八阿賴耶識。一個人死了,其第八阿賴耶識,就離開現實生命體,而另再去投胎受生。在這時候,如有一個真具道心而修行工夫不錯的兒子,從旁依照佛法為其助念,就可引導父母的第八識,再到人間來受生,或上生到天趣去,甚至令其往生西方。出家的兒子,如在佛法方面修持工夫不夠,那就不會有這樣的力量,可以引導父母的神識去到善趣。為人子者,照理應該供給父母的甘旨,養其口體,使二老娛樂晚年;可是由於我們不能做到這點,站在父母的立場說,有個甘旨不供,口體不養的兒子,在養兒防老的期望下,豈不是個大損?所以說:『於世間則為大損』。

  為人子者,照理應該給予父母的祭祀,導其神靈,使二老能生善處,或者能得到解脫;可是由於我們修持工夫的不夠,不能做到一子出家九祖超升的境界,對於父母可說毫無利益和受用,所以說:『於出世又無實益』。

  『兩途既失,重罪難逃』,意即世間及出世間的兩條孝道,出家人都已失去應盡的責任,其不孝的重罪,自然是難以逃避。由此可知,即使是出家的子女,對父母生養死葬的責任,還是不可推諉不管的。如在世間的孝道上,不能做到承歡膝下,侍養供奉,則在出世的孝道上,應當做到應盡的本份,如勸導父母信奉三寶,茹素持齋,離惡向善,使之逐漸走上佛法的正道。做一個出家人,對這點如也做不到,那就未免太差勁了。試仔細想一想:我們這個生命體,是由父母而來的,假定沒有這生命體,你以什麼而得出家?不出家怎能用功辦道而獲解脫?由此推想,就可知道父母的恩德,的確是很深重的。父母的恩德既如此深重,為子女的,當然應該報答父母。一個真正的佛子,必然是孝敬父母的。若說我已辭親出家,父母不關我的事了,那就不夠資格稱為釋迦兒孫。

  為佛子者,當以佛為榜樣,現在就來看看佛是怎樣報答現生父母的:釋尊成道不久,就回到迦毗羅衛的祖國,去為父王說法。父王聽了佛法,立刻就受度化,而證得了初果。到佛將要入涅槃時為了報答母后深恩,特去忉利天上,為母說法三月,使母亦得佛法的實益。最後,在凈飯王將去世時,雖說他已證得初果,但仍不免舐犢情深,極為思念他那已經成道的長子,希望佛陀能回去見他最後一面。在外度化的佛陀,因父王的思念深切,而亦心靈有所感通,於是佛就率領阿難、羅侯羅、優波離等,趕回祖國去見凈飯大王的最後一面,使凈飯王滿足地含笑而逝。佛是人間的大覺者,雖沒有一般世俗之情,但仍不失為子之道。我們是什麼人?豈可因出家而不報父母恩?

  凈飯王駕崩後,佛與阿難等三尊者,都守護在凈飯王的靈前,直到出殯的那一天,阿難尊者以佛的堂弟身份,請求為其伯父扶棺;羅侯羅尊者亦以凈飯王的長孫身份,要求為其祖父扶棺。佛陀,一方面對他兩人的請求予以婉拒,一方面又這樣的開示他們說:你們的這個孝行,確是非常可嘉的,亦為我所歡喜的。然而,為向末法時代兇惡殘暴藐視禮儀的眾生示範,今日必須由我親為父王扶棺,以免一般人們誤會,以為出家不問父母的事。結果,佛陀親扶其父的靈柩,步行直到火葬之處。佛為三界導師,四生慈父,父死尚且親扶靈柩,誰說佛教不講孝道?說佛教不講孝道的人,是對佛教沒有絲毫認識,不加考證而下的膚淺評言,實不值識者一笑。

  我國唐朝時代,有位有名的大學者韓愈,就是極力主張闢佛的人。後來因故被貶到潮州去,在潮州認識了一位元大顛和尚,談話之間,仍對佛教予以批評。大顛和尚問他:你對佛教究竟有那些不滿?韓愈回答說:我最不滿和反對佛教的原因,就是佛家不講孝道。做人不講孝道的怎麼可以?大顛和尚聽他這麼說,就又進一步的問道:你說佛家不講孝道,請問閣下在哪一部佛經中,看到佛陀對孝道不予重視的言說?韓愈被這一問楞住了,竟然不知如何作答。因他根本是個主張焚毀佛經的人,從來沒有去翻閱過經書。沒有閱讀佛經,當然無從了解佛經所說是什麼了。韓愈經過大顛和尚這麼當頭一棒,才如夢初醒的,知道自己從來所反對的佛教,是錯誤的,因而對佛教生起信念。

  從這事實的說明,我們可以得到一個啟示:就是我人對某一宗教或某一學說,不感同意而欲以文字言說來評駁時,首當對這一宗教或學說,加以虛心的研討一番,然後針對他的某一種或多種問題予以駁斥,始能真正的破斥了它。像韓愈那種主觀而又盲目的態度,不但有失學者的風操,且在歷史的記載中,留下一個笑柄,對佛教固不會受到絲毫的損害,對自己學者的聲譽,卻是大大不利的。

  以上是以佛陀的孝行為例,現在再以我國古時高僧的孝行為例:唐朝是我國禪宗鼎盛的時代,有位有名的黃檗禪師,在二十歲的時候出家,一別母親三十年,到五十歲都沒有回家探過老母,可是老母卻時刻的思念著愛子。由於久望不見子歸,不免經常老淚縱橫,以致哭得雙目失明。雖然她的眼睛瞎了,但想念兒子的一念心愿,並未因此稍減,仍然時刻想著,並且想出一個特別方法,以求達到一見其子的心愿。她的方法是:不論哪個出家人,到了她的村莊,只要她知道了,便一定請回家來供養,供養完畢,再汲取一盆水來,親為受供養的出家人洗腳。她之所以這樣做,因她兒子的左腳上,生有一顆大肉痣,她想藉此方法,查出來者是否是她的和尚兒子,如果摸到肉痣,就可知道來的這位出家人是自己的兒子。這樣經過數十年,從來沒有碰到兒子來受供養,難免使她感到有些失望,但她並不放棄這一心愿,當有出家人經過家門時,仍舊請回來供養,洗足如儀。這樣又經過一段時期,一天黃檗希運禪師,真的回到自己的家鄉,想學大禹治水般的過門而不入其家,可是他的老母不放過他,照例把她兒子和尚,請回家來接受供養,飯食畢,亦同樣的為他洗足。黃檗禪師知道母親的用意,竟很機警的把右足給母親洗了兩次,母親也就被兒子瞞了過去,不知他就是自己的兒子。而這老婦每次於失望之餘,總向被供養的出家人殷殷懇切說:我有一個兒子出家做和尚,不知現在雲遊到什麼地方,假如你這位師父能碰著他,務請代為轉達一聲,要他回來看我一次。這次遇到自己兒子,亦照樣的說一遍。真的兒子回答她說:哦!我知道你的兒子,現在山西的五台山。這望子心切的老婦人,就再三的請託他,如再見到他,定要叫他回來一見。黃檗禪師唯唯諾諾的告別而去。可是,當禪師在離家門不遠的半途上,突然碰到一個認識其面貌的村人,這個村人很興奮的立刻去奔告禪師的母親,問她重逢了數十年不見的兒子,為什麼不把他多留住幾天?老婦人聽到這個村人的話,才恍然明白她剛才所供養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和尚兒子。這一急非同小可,不顧自己的眼瞎,立刻飛也似的追趕出去,禪師亦發覺母親從後追來,不但不停步以待母親,且還疾步的向前走去,當到達一條河邊時,其母因眼瞎不見而失足墮河,禪師見到母親墮河,就急忙的返身去救,可是老母已溺斃了。

  人死不能復生,禪師只好為母親料理善後,且極悲痛的為眾說偈曰:『一子出家,九族生天,若不生天,諸佛妄言』!由這可以看出禪師是多麼的充滿自信,即他確信他的母親,因他出家修道的力量,能於死後獲得生天的福報,不然就是諸佛妄言。可是誰都知道,諸佛是不妄言的,因此他的母親,必定生天無疑。由此亦可知道,禪師不是個平凡的出家人,而是出家修道有所悟的人。這從後來他為母親舉行火葬所說偈語,更可得到證明。如說:『我母多年迷自性,如今華開菩提林,當年三會若相值,歸命大悲觀世音』。說完了這個偈語,兩岸觀禮的群眾,親見其母於火光中轉女成男,升到天上去了。其後他的母親又託夢對他說:當年好者沒有碰著你,如果碰著你,受你一粒米的供養,則我已經墮入地獄,哪裡還有今日生天之事?說了,並向黃檗禮拜而去。當然,像這樣的行孝,一般以為不孝,殊不知這才是真正的大孝。

  從佛與黃檗禪師行孝的兩個例子,足見佛教所講的孝道,非世俗孝道所可比擬。佛教所說孝道是徹底的,圓滿的,豈僅是晨昏定省養其口體而已。再如一個出家人的俗家,假定家境清寒,雙親無人奉養,那你出家的兒子,亦不能對父母置之不顧,仍得負起奉養責任的。如我國清朝的玉琳國師,就曾接他母親到寺中去侍養的。他將檀那平時供養他私人的錢,分作五份:一份供佛,一份流通法寶,一份奉養其母,一份自己受用,一份與眾結緣。這是多麼合於情理!所以出家佛子,同樣是孝敬父母、侍奉父母的。

  彌沙塞部五分律中,明父母對子女的恩德,曾有這樣的話說:『若人百年之中右肩擔父,左肩擔母,極世珍奇,衣食供養,猶不能報須臾之恩。從今諸比丘,盡心盡壽,供養父母,若不供養,必得重罪』。不唯如此,在擔父擔母的時間內,設若父母大小便溺於肩上,亦不可生一念厭惡之心。如以世俗所說:『久病無孝子』來比觀,則佛教所說孝道的偉大,豈是一般宗教及學說所及?如大乘本生心地觀經說:『若複比丘,有人以父著左肩上,以母著右肩上,至千萬歲,衣被飲食,床座卧具,病瘦醫藥,即於肩上放屎尿,猶不能得報恩。比丘當知父母恩重……是故諸比丘當供養父母,常當孝順,不失時節』。又小乘增壹阿含經說:『善男子!於諸世間,何者最富?何者最貧?慈母在堂,名之為富;慈母不在,名之為貧。慈母在時,名為日中;慈母死時,名為日沒。慈母在時,名為月明;慈母亡時,名為暗夜。是故汝等勤加修習,孝養父母,若人供佛,福等無異,應當如是報父母恩』。

  不過,佛又進一步的告誡我們,僅是這樣,還不能算作報答父母的深恩,要於父母在世時,未信三寶的令生信心;於諸戒行有所缺乏的,當和言相勸使守如來禁戒;於諸錢財慳貪不舍的,當設法勸之使其發心布施;於諸事理愚暗迷昧的,當設法勸之使其修學智慧;於念佛法門不生凈信的,當設法勸其念佛求生凈土。如能做到這點,堪稱標準的孝順子女。蓮池大師說:『人之於父母,服勞奉養以安之孝也;立身行道以顯之大孝也;勸以念佛法門,俾得往生凈土,大孝之大孝也』。是以真正的大孝,一定要使父母離苦得樂,不在外邊的擺布與體面。生活在世界的人們,在慶幸安寧幸福之餘,必須更要提倡孝道。唯有恢復固有美德的孝道,才是我國固有文化的真精神。如只口喊復興中國文化,而把孝道置在一旁,試問中國固有文化何在?當知孝德,過去固然是很重要,在紛亂如麻的今日,更顯出他的重要性。所以必須在家庭、在學校,灌輸兒童、少年、青年如何奉行忠、孝、仁、愛、信、義、和、平的各項美德,特別是怎樣孝順父母的美德,才是當前復興中國文化的唯一要務。如忽略了這點,所謂復興中國文化,就將毫無意義。

  【如是思惟:唯有百劫千生常行佛道,十方三世普度眾生,則不唯一生父母,生生父母,俱蒙拔濟;不唯一人父母,人人父母,盡可超升。是為發菩提心第二因緣也。】

  做一個出家人,想到『兩途既失,重罪難逃』,必會感到深自內疚,假定仍然無動於衷,那就如孟子所說:『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不特沒有資格做個出家人,就是做個普通人亦不夠格。出家人要追償彌補父母對自己的恩德,唯有遵照釋迦如來所說的發菩提心去行,才能真正報答父母的恩德。經過『如是思惟』,覺得『唯有』於『百劫千生』中,不斷的『常』恆修『行佛道』,在行佛道的過程中,於『十方』的空間,『三世』的時間內,『普』遍的去『度』化一切『眾生』中,這麼一來,『則不唯』報答了今之『一生父母』,即過去『生生』世世的『父母』,『俱』因我的發菩提心,修菩薩行的功德,而『蒙』超『拔』與『濟』度;同時『不唯』自己『一人』的『父母』,因我發心而得了生脫死的利益,即人類的所有『人人父母』,亦因我的發心而『盡可』以獲得『超升』。這裡說的拔濟與超升,都不是指的世間利益,而是約了生死得解脫說的。蓮池大師曾說:『父母恩重,過於山邱,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這可說充分表露了佛家所講的孝道崇高。所以從佛出家,能發廣大道心,才能真正對父母有益,亦才能報答親恩於萬一。假定出家以後,終日奔走經懺,不特對父母毫無實益,就是對自己亦沒有意義。即此念父母恩,『是為發菩提心第二因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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