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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 : 正確打開《007》的方式

【1】

一開始,我也和大家差不多,覺得新一集的《007》怎麼這麼爛啊。但是,等到發現原來大反派是007童年的「兄弟」,我這才明白,這片實在拍得有意思、有想法。

是的,邦德在墨西哥城開一槍就把整棟樓炸成了渣,殺完人又去睡人家的老婆就能拿到機密情報,世界頭號邪惡組織就在羅馬敞著門開會,逃出魔窟時隨手一槍,又把整個罪惡基地炸上了天,全世界最厲害的情報監視系統啟動時,英國軍情五處只有處長一個人在值班,大反派的直升機居然可以拿手槍來擊落……這些情節特別拙劣吧,特別說不通吧?

可是,可是,如果說整部戲就是邦德的一場夢呢?是不是全都說得通了?

最關鍵的是,歷年來全世界的各種恐怖活動,全都是邪惡魔君為了報復邦德奪走了自己的父愛?他年復一年潛伏在身後,把邦德心愛的女人都弄死了(其實看過前幾集的我們,知道這明明不是真的)。除了邦德先生自己狂亂傷感的夢,再妙想天開的編劇也不會覺得真可以這麼瞎編吧?

在前面的故事裡,我們知道,邦德先生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特別是兩個心愛的女人(一個是相當於母親的上司,一個是真正心愛的女友)先後因他而死,他心裡一直自責,而且他打小父母雙亡,北方的老宅子是個傷心地,所以幾十年都不肯回家,不過前一段為了掩護長官,回去了一趟,勾起了各種傷心往事。

於是,某一天喝多了(他在夢裡回答美女心理醫生,承認自己經常喝多)之後,邦德先生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把早逝的童年夥伴幻想成了一切壞事的幕後主腦,正是他造成了自己的一生悲劇,而且是自己一路上碰到的各種壞人的總老闆,然後自己又橫跨三大洲,再度解救了世界,打敗了犯罪集團打算利用大數據為非作歹的陰謀,重新找到了一個法國籍的女朋友……

我們都做過這樣的夢吧,把我們的喜怒哀樂,各種的記憶和各種遺忘,像打果汁一樣地混雜在一起,在那裡,物理法則、道德準則通通都會失效,人能飛,狗會說話,亡靈仍然健在,而且,大壞蛋每次都要在市中心坐直升機離開……根本在於,這既是我們心理壓力的體現,也是舒緩壓力的方式。

總之,一槍轟塌了一棟樓,二槍炸沒了一座基地,三槍打掉了一架直升機,占士邦老濕用他的三槍拍案驚奇做了一場好夢。

【2】

那麼,這麼解釋這一集007,是不是在過度闡釋,望文生義呢?如果這一集的導演不是那位拍出過《美國麗人》《毀滅之路》《革命之路》的文藝片大牛薩姆·門德斯,我也會覺得自己在扯淡。

而且,我還發現《幽靈黨》的排名第一的編劇約翰·羅根拿過三次奧斯卡編劇提名,編過《飛行大亨》和本人非常激賞的《林肯傳》,就更覺得自己的揣度並不荒唐。

門德斯和羅根或許也曾計劃按照以往的007套路和一部諜戰動作大片的格局,做出一個能夠符合他們身份和標準的劇本(起碼不會比邁克爾·貝之流更糟糕),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可能是之前的劇情和設定埋下了太多的雷,也可能是要平衡007的經典質地、以及後《諜影重重》後《黑暗騎士》時代的動作大片新規範,還要嵌入足夠多有創意的動作戲和床戲,實在是太難了。

然後突然有一天,他們有了一個絕妙又促狹,當然也是極其偷懶的點子:我們把各種狗血程度100分的俗套都加進來,再把它悄悄安排成一個夢吧——我都能想像他們在劇本會上的對話:「最後呢?」 「最後,007一槍就把直升機打下來了」 「喲,真是太棒了」——這正是一個文藝片創作小組鼓搗商業片時很可能會發生的場面。總之,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致敬經典、火爆動作戲、和前集的情節連貫性,特別是如此一來,所有的創作者的焦慮都消失了,因為所有的焦慮都轉嫁給了詹姆斯·邦德,是他那糾結痛苦的潛意識編織了一個如此詭異奇幻、毫不講理的世界。

多年前,阿諾·施瓦辛格拍過一部喜劇,名叫《幻影英雄》,講的是一個銀幕世界裡的英雄到了「現實世界」,才發現手槍子彈原來是有限的,砸玻璃會割傷自己的手,跟壞人火併可能會掛掉,自己的戰鬥力不過爾爾,影片狠狠挖苦的是動作電影和肌肉明星們(當然更主要是阿諾在自嘲),不過其實也點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這種簡單粗暴的動作片,自有其簡單粗暴的一套規則,皂白分明,清清爽爽,簡直有一種古典美。

而創作新版007的門德斯諸君,就特別懷念這一套,我們也不妨理解為,整部《幽靈黨》,其實發生在一個「幻影英雄」的「電影世界」里,它看上去像我們的真實世界,但實則似是而非——這其實也是一種夢,一種大體以十多歲男孩的幻想為基礎的集體之夢。

當然,更有老話說得好,看電影就是大家一起發夢。所以,不管是跟著007一起做夢,還是在影廳睡著了,可能都找對了適宜的姿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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