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圍巾的一段往事

05-28

偶然的機會，在《讀者》上看了篇關於圍巾的文章，說的是青澀的初戀。澀澀的文字，不禁讓我想起自己的一段故事。

還是中學的時候吧，那個時候似乎不知道什麼是愛情，那個時候代替朦朧愛情的詞叫「喜歡」！經常聽同學之間的小道消息「誰誰喜歡誰誰…..」。那個時候的我可是個優等生，成績極佳，師長們總是特殊的關照，諄諄教導。所以，對於諸如此類的消息往往是嗤之以鼻的，可是，鬼使神差般的感情糾葛居然也在我身上上演了，現在想想那叫初戀，很純潔，可那時候就跟做賊似的。

那個時候但凡學習好，又模樣湊合、習慣良好的男生，只要不是性格怪胎，都有女生傾慕的，這樣說可能片面，但是我知道的那個時候就是這樣。那麼，我就是這樣一個男生，學習成績在那個圈子裡是「翹楚」，模樣不算太難看（那個時候），幽默細胞比較豐富，性格開朗活潑，愛唱愛跳……（不知道怎麼能數出自己這麼多優點來）。所以自然而然的，據小道消息說，也有些小女生「喜歡」我了，可是我仍不當回事，亦然我行我素。那個青蔥的年代，似乎註定青春的萌動要光顧每個人。貌似努力學習的我要多多少少受到些「影響」，我也悄悄的去查詢「核實」一下，到底哪些小丫頭是所謂的「喜歡」我。

結果，這下不得了，居然不在少數，呵呵。記得那年生日（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孩子知道我的生日），那個時候是住宿制的，我自己都對自己的生日記得不是那麼清楚，收到了好些禮物，都是女孩子送的，我問了送我的人，他們都說，不是她們要送的，是別人要她們代轉的，有本班，還有臨近班級的。我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東西，悄悄的塞進課桌里的書包里，等晚自習後沒人了，偷偷的帶回到宿舍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書包塞進被子里。熄燈了，我躲進自己的被窩，打開電筒，以前電筒是用來學習的，而這個夜晚，註定他的功能換成了協助我「檢閱」這些禮物有卡片。打開包裝，裡邊有相冊，有筆記本，還有漂亮的鏡子，還有折的滿天星，……說實話，我還真的被這些東西感動了，這些東西裡邊都有簽名和一些祝福的話，我看到一些我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名字，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很詫異，我第一次收到這麼多的生日禮物，而且或許它們還都代表的一層特殊的含義，再「堅貞」的我，也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起來，那種感覺似乎是幸福或者別的什麼，總之現在回味起來，仍然是甜甜的感覺。突然，一個信封吸引了我，裡邊肯定不是什麼賀卡物件之類，薄薄軟軟的，或許裡邊僅僅是一張便條。我的忽然心怦怦的跳起來，會是什麼呢？我小心的撕開封口，接著手電筒的光，探手進去，果然，裡邊是一張字條，娟秀工整的文字，大概的意思是她才聽說我過生日，她想送我一條親手織的圍巾，因為她看到我冬天喜歡圍圍巾，但是，時間顯然不夠了，所以在我生日這天，不能送給我，而且還不到該圍圍巾的時節，所以她要等到冬天，親自給我織一條圍巾，署名是一個我熟悉的名字。我的心一陣的顫抖，怎麼是她，這是怎樣一個女孩子，我腦海里細細的搜索著她的點點滴滴，成績在班級是中等偏上，秀氣的臉，齊齊的劉海，短髮，平時嘰嘰喳喳的，很活潑的樣子，好像個男孩子的性格，這些我或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中肯定不是最漂亮的。似乎從來沒聽說她「喜歡」誰誰誰，平時，也偶爾會在一起討論一些課本上的問題。但是怎麼……，我不禁浮想聯翩。心裡的的跳動一直沒有停止，甚至有點緊張。這是怎麼了，我的樂天派的性格那裡去了？我的一切淡然處之的態度都哪裡去了？我的孤傲不羈的作風都哪裡去了?這一夜，我失眠了，我覺得她很可愛，但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

第二天，課間的時候，我故意從她桌前走過，四目相對的一霎那，我的眼睛似乎被什麼灼了一下，倏忽的躲了，而她，當我再回首的時候，臉頰已緋紅。

其實那個的時候的「喜歡」表達的方式不想成年以後，會去約會，那個時候開始可能更多的無非也就是處心積慮的和對方多搭搭話，加上我的幽默細胞，喜歡和我聊天的女孩子很多，而我，本身也不太在意這些，也和她們稱兄道弟的。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平時開朗活潑的她，自那以後卻從來不怎麼和我搭話了。我有些奇怪的思維，想氣氣她，更加變本加厲的和一些女生戲耍玩笑，偶爾偷偷的看看她，她總是那樣落寞的眼神打量著窗外。有的時候也想去惡作劇的逗逗她，但她總是冷冷的把我晾在一邊，甚至，這讓我有些氣惱。吃飯的路上也會在一群女生中找出她來，然後就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現在想想這樣有些過分），她總是低著頭快步的走開。

一晃，這樣過了一個月，我的習慣就是晚自習結束，會和幾個「哥們」在教室玩到很晚，因為，我是班長，要鎖門的。這天晚飯的時候，她走到我桌前，趁人不注意，扔了一張字條給我，我壓到手掌下面，端著飯盒就出去了。我打開字條，「我晚上有幾個題目，想和你討論下，不見不散。」大概是這樣的意思。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心想，幾個問題直接問不完了嘛，還要寫個紙條給我，還「不見不散」。晚上，一下自習，我就溜了，沒人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然後和我玩的「哥們」也找不到我了，也走了，這個時候，我溜回了教室，在門口，悄悄的看著她，她手繞著自己的發梢，不知道在琢磨什麼，過一會就抬頭看看後邊，我坐在她的後邊，教室有兩個門，而我總是走後門的。突然一個惡作劇的想法在我腦子裡蹦出來，教室里很靜，沒別人了，我在窗戶上「砰砰」的敲了敲，臉貼在玻璃上，擠的變了型，晚上，估計是很恐怖的。她聞聲轉過臉來，結果嚇得叫了出來，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唉！我馬上衝進教室，她很氣惱，狠狠的擂了我一捶。我假裝很痛，就趴到桌上了，她咯咯的笑起來（至今這一切還歷歷在目），嘟著嘴，說「幹嘛總是和其他女生胡鬧啊，不理我？我沒告訴你我喜歡你嗎？」。哦，從來沒聽到這麼驕傲的話，可是似乎我喜歡的就是這個，我反問道「為什麼要理睬你啊？喜歡我女孩那麼多!」還故意哈哈的笑了笑！她急了，又要捶我。「我知道你喜歡我，要不你幹嘛老偷偷的看我！？」我一聽，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自己的心事被人家猜到了，我一時語塞。她拿出一個塑料袋子，遞給我，「死心眼兒，我對你多好啊，還楞著，幸福死了吧你！？送給你的，織好了，馬上天冷就可以圍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腦袋裡很混亂，甩了句「我要鎖門了，趕緊走！」她也甩了句，「別辜負本姑娘的美意！」拎著幾本書就走了，我傻在哪裡楞了一會，一直有點小驕傲的我，什麼時候被人這樣過啊，緩過神來，把袋裡塞進衣服里，溜回了宿舍。

被窩裡，電筒的燈光又亮起來，一條毛線編織的圍巾在我眼前打開，藍白條文，很漂亮，很柔軟，把它纏到脖子上，暖烘烘的。腦子裡想著這個丫頭的一切，這一夜，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了，早上睜開眼，居然脖子上還圍著那條圍巾。

看來我也無可救藥了。也「喜歡「了，這條圍巾，我從來從來沒有圍過，她問我問什麼不圍，我就說好東西，不能讓別人看到。其實那個時候是不敢，心裡有「鬼」，怕被同學笑，怕被老師發現，甚至怕被家裡知道。在所有人的眼裡，我可是「乖孩子」，不能破壞這個形象。

時間這樣走著，因為這個「喜歡「，我們這兩個人也偶爾的晚上討論下題目，周末也會到小河邊的草地上聊天，那個時候只敢在出去的時候偷偷的拉拉小手。我們約定，一起努力，以後可以上同樣的學校，似乎那個時候互相「喜歡」的人都這樣。

但是，事情總不是遂人願的，升高中的時候，因為成績的差異，我們分到了不同的學校，我到了市的重點高中，她進了一所普通中學，相隔幾十里，但書信不斷，起初的兩年里，有假期的時候，我們也會找時間見面，但每次都很短暫。這個時候的我，因為認識我的人也少了，冬天的時候，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圍上那條暖融融的圍巾。那個時候已經知道一點什麼是愛情，這條圍巾就是我們相隔時候我最好的伴侶。但是從第三年初的一個月，突然收到她一封信，說她以前的種種都是不懂愛情的，也不是之前說的那樣「喜歡」我了，讓我不要和她聯絡了，我簡直就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再去的信都被退了回來，再後來，就音信全無了，托那邊的同學打聽，居然說她已經不再學校了。我始終想不通這是為什麼。我無數次拿出那條圍巾來幫助自己回味過去的一切，尋找著自己的問題，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年少時候的青澀情感，成了一個謎，這個謎讓我著實痛苦了一陣子，後來，我出離的憤怒，發誓不再找她，不再關心她的一切，發誓總有一天要離開這個地方。在第三個冬天的時候，我把那條圍巾送給了一個同學，把所有的信件都付之一炬，這段情感也隨之埋進了心底，我再也不願提起。再後來，我的心平復了下來，想再找回那條圍巾，已經不可能了。我痛悔不已，這段歲月心裡的痛，居然什麼也沒有留下。

我就這樣從讀大學開始就來到了遙遠的南方，孑然一身直到到現在。十幾年過去了，當我再次聽到她的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一次返鄉的時候，我見了她最後一面，給我這個故事做了結尾，我多方打聽，到她嫁的那個地方，找到了她的家，遠遠的，等了一個下午，才看到她，可能是接孩子放學吧，她電瓶車上載著一個小女孩，5、6歲的模樣，有著和她母親一樣可愛的臉，孩子笑著，她的母親也幸福的笑著……

看到這裡，我笑自己，這或許就是故事的結局。至於那個謎，我也不想再揭開！今天這樣篇文章，讓我也想起了自己的這樣一個故事。我把它寫下來，我想當我老到記不得過去的時候，或許我可以通過文字來了解我曾經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