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荷視點:新舊詩體是否要互相學習?1.20

【原創】殘荷視點:新舊詩體是否要互相學習?1.20

留取殘荷 發佈於2017-01-20 10:55   點擊:43   評論:3  

殘荷視點:新舊詩體是否要互相學習?

偶然看到一位前輩的一篇文章《詩的斷想之二——新舊詩體要互相學習?》,全文如下:

「現在有一種說法,就是新舊詩體要互相學習。在很多場合,都可以聽到一些人語重心長地說:「新詩要向舊詩學習,舊詩也要向新詩學習。」這種說法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質疑,大家都人云亦云。

 

我對此頗不以為然。

 

新詩為什麼要向舊詩學習呢?新詩是靠打到並壓迫舊詩才登上歷史舞台的。100年前,新詩宣布舊詩為死文學,為謬種,對舊詩大加撻伐,取而代之。之後的幾十年間,新詩一統天下,不給舊詩半點席位,怎麼一下子反而要向舊詩學習了?情何以堪?

 

再說學什麼呢?舊體詩最值得學習的就是格律嚴整文辭典雅,而這正是新詩堅決反對的。去學習自己堅決反對的?有這種事?

 

舊體詩為什麼要向新詩學習呢?有著3000年歷史的曾經創造了無數輝煌的舊體詩,要向只有100年的「迄無成功(毛澤東語)」新詩學習?舊體詩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傳統,是民族文化的基因,而這些早就被新詩宣布為謬種險些被打倒了。你打到我,壓迫我,我向你學習。有這種事?

 

舊體詩向新體詩學習形式嗎?不對,新詩極度自由,沒有什麼形式可學。學習內容嗎?也不對,新詩內容莫名其妙,遠離生活,如同謎語,有的都「下半身寫作」了。學習新詩的思想活躍思路開闊?也不對吧。2000多年前屈原的《天問》,1600年前陶淵明的《桃花源詩》,1300年前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思想夠活躍思路夠開闊吧。

 

新舊體之間互相學習還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逢場作戲說說客套話可以,真要操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今還沒看到哪位舊體詩人真正通過學習新詩取得了成功。反之,新體詩人如果真正學習了舊體詩,他就會從舊體取法,不會再那麼「自由」,甚至可能不會再喜歡新體詩了。其實新舊詩體都沒有必要互相學習,每一種詩體都有自己特有的品質,堅持自己的自信,保持自己純正的血統至關重要,互相學習只會使雙方都失去自我,變成莫名其妙的東西,最後什麼都不是。

 

新體就是新體,舊體就是舊體,各有存在的理由,各有發展的空間,文學園地理應萬紫千紅,不能一花獨放,多一種詩體會使文學園地更加豐富多彩,動輒「打倒」的黑暗專制時代已經過去,新舊詩體應該彼此尊重,共同發展。當下,兩種詩體的創作都有明顯的弊端,都應該加以解決,但是,解決的辦法絕不是互相學習,而是在自身內部去找出原因,在內部解決。比如舊體詩的創作,還是要從傳統舊體詩的寶庫中取法,再結合當前的時代特點加以提高,而不必去向新詩學習。」

 

殘荷按:這篇文章的問題實在比比皆是。譬如「學習內容嗎?也不對,新詩內容莫名其妙,遠離生活,如同謎語,有的都「下半身寫作」了。」難道一首新詩內容莫名其妙,其他新詩都是莫名其妙的?那麼新詩作者一定會說,我看到的舊詩都是老乾體,那是不是今人的舊體都是老乾體?這邏輯太感人了。。。再如「互相學習只會使雙方都失去自我,變成莫名其妙的東西,最後什麼都不是。」學習就一定會失去自我?中國跟西方學習那麼久,失去自我了嗎?早在80多年前,魯迅就已經說了:

「總之,我們要拿來。我們要或使用,或存放,或毀滅。那麼,主人是新主人,宅子也就會成為新宅子。然而首先要這人沉著,勇猛,有辨別,不自私。沒有拿來的,人不能自成為新人,沒有拿來的,文藝不能自成為新文藝。」

那麼,回到正題,新舊體到底如何相互借鑒呢?其實這方面資料不是沒有,譬如楊景龍先生的《中國古典詩學與新詩名家》,不妨看看這本書的目錄:

緒論中國古典詩學對20世紀新詩的影響

上編

第一章刷洗的舊詩與放腳的鞋樣——胡適與古典詩學

第二章東方老憨的華胄情結——聞一多與古典詩學

第三章芬芳哀怨的雨中丁香——戴望舒與古典詩學

第四章白石風味與形跡——卞之琳、梁宗岱與古典詩學

第五章橫移中的縱承——紀弦與古典詩學

第六章淚羅江在藍墨水的上游——余光中與古典詩學

第七章與李賀共飲——洛夫與古典詩學

第八章中國的中國詩人——鄭愁予與古典詩學

第九章豪放悲慨的新邊塞詩——昌耀、楊牧等新邊塞詩人與古典詩學

第十章二百一十六輪月亮同時升起——任洪淵與古典詩學

第十一章憂傷的花朵——舒婷與古典詩學

第十二章以俗為雅,以丑為美——于堅、李亞偉等新生代詩人與古典詩學

下編

第十三章風騷與倫理——古典詩學的愛情主題與新詩名家

第十四章情感寄託與靈魂皈依——古典詩學的鄉愁主題與新詩名家

第十五章詩人的標誌性代碼——古典詩學的意象化手法與新詩名家

第十六章朦朧不定的復意重旨——古典詩學的比興象徵手法與新詩名家

第十七章抒情之外的另一傳統——古典詩學的敘事性戲劇化手法與新詩名家

第十八章主情、主知與主趣——唐詩、宋詩、元曲路徑與新詩名家

第十九章原型形式的遠程調控——古典詩學的語言形式與新詩名家

第二十章擬作、效體與互文性——古典詩歌名篇與新詩名篇

第二十一章月亮的背面——古典詩學對新詩名家的負面影響

後記

 

對照這個目錄,不能不說,舊體圈的許多作者對於新詩的發展真是相當無知和漠然的。事實上,這正是眾多舊體作者發出駭人言論的重要原因。因為無知,因為不學,自然無法欣賞,遑論吸納融合。

至於說到舊體作者對新詩的學習,就我所知的,獨孤食肉獸、噓堂、楊無過、李子(包括我自己)等等都受到新詩的影響。細考諸人創作實績,則新詩可以對舊體的創作大有幫助,不是判然可辨的嗎?不妨再看看馬大勇教授的文章:種子推翻泥土,溪流洗亮星辰——網路詩詞十年盤點,其中有一節這樣寫道:

 

「把「開新」收回到詩歌界域來觀察,我覺得還理當注意網路詩詞與自由體新詩之間的合流趨勢。在文化保守主義思潮那裡,新詩是舊體詩的大敵。我很欽敬的徐晉如就以新詩之「舶來品」淵源而加之以「西方文學之附庸」、「殖民心態」、「詭異」、「無能」等一系列惡謚,並在《綴石軒論詩雜著》中斬釘截鐵的聲稱:「國詩與新詩,涇渭分明,從無交集,永無合流」。在為該書所作序中,我也明確表達了一點「異見」:

 

這種讞語可能逞一時之快,但卻忘記了,新詩從誕生之日起,就至少有一隻腳是踩在中國古典詩歌的土壤上的……我想,新詩淵源之「舶來」並不意味著其將永遠「乞靈」西方。我們這塊土地上有三千年燦爛的詩脈,也有太多的苦難需要傾吐。對此,新詩人並非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假以時日,「舶來」的新詩必將會「中國化」,會形成自己的中國品格。我願意葆有信心,也自信此種信心不會落空。

 

限於關注的視角,這段話還主要是為新詩張目的。其實還應該補充並且作為充分論據的是,最起碼在進入新世紀的網路詩詞界,舊體詩(國詩)與新詩已經從「涇渭分明」開始變得糾葛牽纏,不僅「交集」,而且「合流」,成為聲勢喧騰的一股浪潮。前引的白天、象皮、響馬、噓堂、李子諸多傑作已經能夠很好的證明這一點。「

事實上,這樣的探討並不止楊馬兩家,數年前,「新舊交融抒心聲新詩舊體詩創作論壇」就在上海市作家協會大廳舉行。針對新詩與舊體詩之間長存未決的問題再行求索,力求更出新見,以利於新詩與舊體詩創作的繁榮。

所以,新詩與舊體詩之間的關係並不對立,而是可以相互借鑒,相互生髮,相互促進。自然,必須強調的是,如何學習、學習到何種程度是因人而異的。 

後記:

「殘荷視點:新舊詩體是否要互相學習?」一文發出後,和詩友有些進一步的探討,所以這裡再補充幾點:

1、儘管20世紀初,新詩和舊體呈現某種對立的局面。但不必誇大新詩對舊體的打壓作用。舊體的沒落更多是因為農業時代語境的喪失。可以想見,那個時代沒有文人號召貶低舊體,今日舊體的發展空間也還是有限。說到底,詩詞在現代沒那麼重要了,自然就不會獲得先前那種強勢文化的地位。舊體作者再喜歡,也得實事求是看。

2、有人認為:「現在的新詩舊詩互相學習的說法,就像一百多年前,「中體西用」的口號一樣,美則美矣,但可能流於膚淺或者不倫不類。「我覺得這種擔心也是多餘的。佛教原不是中土文化,可是現在誰說不是中華文化的一部分?不同的文化和表達方式需要時間磨合,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看不出新詩舊詩異質到完全不能借鑒和調和的程度。此外,新詩不過是舊體的養分來源之一,並不如婚姻一樣,非得一直緊緊捆綁在一起,更不是要借鑒到讓舊體完全的改頭換面。而且借用學習與否,都只是一種策略,譬如作戰,我可以請求援兵,也可以不請求,但前者總歸是選項之一。照「拿來主義」的說法,我認為舊體圈最重要的是,要始終持有開放心態,該拿就拿。

3、至於舊體如何向新詩學習,舊體作者需用怎樣的心態,具備怎樣的知識儲備,這些問題非常細密、複雜和龐大,——就好比問外來的佛教是如何融入中土文化一樣。這顯然不會是一朝一夕的事。但不管怎麼樣,無論是新詩的題目、語詞還是思維方式,都可以給舊體有益的借鑒。「殘荷視點:新舊詩體是否要互相學習?」一文里已經提供了相當多的例證。有興趣的還可以閱讀所列的馬大勇教授的文章。

4、一個根本的原則是,無論拿來什麼,都要對我有用(當然,這個評價又是非常複雜和個人化的),譬如有些咖啡其實是動物糞便,可以人類卻拿來食用。而燕窩也是某些燕子的唾液凝結而成,人類卻視為珍寶。所以,詩體不同不要緊,要緊的是不同詩體之間的交流與學習,得找到合適的結合點與交融方式。 

   留取殘荷   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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