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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養個蛇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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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及出版圖書,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小龍養個蛇寶寶 BY:林寒煙卿(很可愛的小攻,很可愛的小受)文案:小攻是條龍,而小受是條不知道自己是蛇的小蛇,因為被小攻保護得很好,小攻不忍心告訴他他是蛇而不是龍,所以小傢伙一直蒙在谷里。正文

住在名花湖的小龍顧卿言是龍家的第十七子,他嫌家裡的的龍們太吵鬧,獨自在名花湖上修了院子居住,把名花湖圈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名花湖原本不是什麽好湖水,是一潭因為常年積雨留下的無根水,周圍又因為靈氣充裕,生出許多妖怪來害人。顧卿言將名花湖與外河連了起來。從此外面再無水患,名花湖也變做了碧玉似的清澈,染了一湖的仙氣。那些妖怪害怕他的威名,也大多散去了。有些厲害兇殘的不肯走,被顧卿言的兄長們捉走煉丹。 隨著外河的河水來的,還有一個寶貝。起初顧卿言也沒有發現這個寶貝,直到那天清晨他在湖畔讀書,看到湖裡面的影子一閃。 自從他住在這裡,等閑的小妖都搬了個乾淨,只剩下些弱小的移動不易的花妖。如今發現湖裡這個小東西,顧卿言在殺它還是留它間猶豫了許久,最終把它留下了。 顧卿言讀書的時候,這個小寶寶會跟著搖頭晃腦。顧卿言往湖水裡灑吃的,它也會不客氣的追逐著吞掉。

過了幾年,小東西化作人形爬上了岸。生了妖媚的桃花眼,肌膚又細又白,是一個美麗的妖怪。 俗諺是這樣說的:不怕有妖怪,就怕妖怪長的美;不怕有壞人,就怕壞人聰明有學問。美麗的妖怪和聰明的壞人被放在一起,當作害處極大的例子。 顧卿言對怎麽處置這個妖寶寶感到為難。在他身邊長大的妖寶寶沒有妖氣,算在妖精里似乎有些委屈。

留下他在自己的院子里,乾脆認他當義子。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總不會有別的龍欺負他。否則他再長大一些,被自己的兄長燉成蛇羹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這件事必須問過了父王,請求他的准許。龍收養蛇,可以算是一條奇聞,父王未必會答應這件事。 妖寶寶還不知道他的苦惱,依舊開心的等顧卿言在水裡投食物。心情好的話就爬上來到顧卿言的懷抱里去。 又過了幾年,顧卿言讀詩的時候,說出上一句,妖寶寶能接出下一句。他比從前長大了,可以在院子里奔跑,能領會句子的含義。 於是顧卿言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做顧卿語,字名白。但無論名還是字,在他還年幼的時候,都很少有被叫到的機會。 顧卿言找他的時候,只要拿塊糯米千層糕在湖面上晃一晃,他就會立刻浮上來。假如叫名字則要叫個十幾遍,難怪顧卿言懶得叫他。 顧卿言把名花湖這處院子建造的極美,兄弟們偶爾會聚在他這裡玩耍。顧家是龍族中的大族,和顧卿言有血緣的兄弟姐妹就有幾十個,加上兄弟姐妹們帶來的情人和朋友,數量就更可觀了。有時候玩的開心,名花湖上空近百條美麗的龍盤旋飛舞。 這天龍族的兄弟姐妹告辭後,顧卿言坐在湖邊休息。

蛇寶寶從湖裡出來爬到他身邊:"天上飛的是什麽?"

顧卿言笑道:"是龍。"

蛇寶寶問他:"我是龍麽"

顧卿言看他臉上的擔心,不願意他自卑,安慰道:"是啊,你是龍。"

蛇寶寶懷疑:"可我不會飛,我沒有......"他伸手在自己頭上比划了一下龍角的形狀。 顧卿言摸了摸他的頭:"長大就會有了。"

蛇寶寶哦了一聲,相信了他的話,回到水裡去。 對於妖來說,長大或者是幾年,或者是幾百年。

這裡仙氣充沛,但蛇寶寶是妖,吸不到多少仙氣。生長在仙氣瀰漫的環境里惟一的好處就是化去了他的妖氣。

假如沒有這一點做基礎,顧卿言就更不敢和父王說自己要收養一個蛇寶寶。 龍王在顧卿言去採藥的時間來到他的名花湖山莊,家丁們聽說龍王要賞名花湖,連忙把桌椅屏風都搬在了湖邊。 龍王對著湖面輕輕吹了一口氣,湖水掀起丈高的波浪。波浪中捲起一條白蛇,在浪尖上翻滾。很快蛇變成了蛇寶寶,坐在浪尖上。一會的功夫他已經和波浪玩了起來。 龍王操縱波浪把蛇寶寶送到岸上來。蛇寶寶茫然四顧,想再次回到湖裡去。才準備往水裡撲,就被一條絲絛纏住拉到了龍王的面前。 蛇寶寶眨眼睛:"你是誰?" 龍王笑道:"你又是誰?" 蛇寶寶想了一會:"我是名花湖的小龍,我叫顧卿語。"

總算他還沒有望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龍王的笑容很慈祥:"原來你是龍寶寶呀,那你為什麽沒有龍角呢?"

蛇寶寶被提起這個傷心事情,委屈的搖頭:"哥哥說要長大才有呀。" 龍王把他抱起來放在膝上:"哪個哥哥說的?"

蛇寶寶一字一句道:"顧卿言。" 他生怕自己發音不清楚,別人會聽不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麽。因為口齒還不太靈便,前幾天被顧卿言的鸚鵡笑話。哥哥的名字不能說的含糊。 龍王撫摸他的頭:"我現在就可以送你一對龍角。"

蛇寶寶意外:"龍角不是自己長出來的麽?" 龍王心道,當然是自己長出來的,可是你這輩子也長不出來,因為你是蛇寶寶,不是小龍。想是這樣想,說可不能直說。 龍王咳嗽了幾聲,給兒子圓謊:"那要等你長大之後才能長出來,現在先送你一對。"

蛇寶寶很開心,晶亮的眼睛閃著明媚的光。 龍王伸手在他頭頂輕輕撫摸,蛇寶寶的額角慢慢長出兩根漂亮的小龍角。 "去水邊照照吧,你的龍角長出來了。" 蛇寶寶蹲在水邊,欣賞自己的新相貌。左看右看,歡呼著跳起來。 "可是哥哥平時龍角不露在外面。" 龍王伸手一抹,掌心光閃爍,為蛇寶寶把龍角收回去。 他招呼蛇寶寶到身邊來,把那道掌心光傳給他,囑咐蛇寶寶:"你的龍角就和衣服一樣,你用出掌心光,就可以把角放出來,再用一次,就可以收回去了。" 顧卿言回來的時候,龍王已經走了。 他去把採回來的藥草種植在名花湖邊。其中有一味葯是蛇寶寶的最愛,每次顧卿言都多采一些。一半是準備餵給他吃的。 草藥才一扔進湖裡,飛快的影子就從水下面竄上來奔那草藥去了。顧卿言覺得今天的蛇寶寶似乎什麽地方不太對,十分的怪。等他看清楚之後,怔在當地。 一條漂亮的白蛇,頭上有一對漂亮的龍角。 顧卿言坐倒在地上,這是什麽啊! 蛇寶寶今天有了龍角,吃了藥草,心情好身體好。飛快的游到湖邊,把頭抬起來等顧卿言的讚美。

顧卿言伸手摸了摸他頭上的角......沒錯......是貨真價實的龍角......散發著龍之家族的華貴氣息。 蛇寶寶化作人形爬上來,躺在地上:"哥哥,你沒誇我的龍角漂亮。"

顧卿言脫了草鞋,抬起一隻腳,舒服的嘆了口氣。 蛇寶寶抱住他的腳,身體圍繞著顧卿言盤轉蜷曲起來。以人的身體做出這樣幾乎無骨的動作,如果被真的人看到了,大概會被嚇壞吧。 顧卿言笑著問他:"你怎麽知道你的龍角漂亮。"

蛇寶寶伸手指指水面:"水裡看見的,很漂亮。" 顧卿言伸手拉他起來,"你如果變成人形,就要坐直身體。"

蛇寶寶依言坐直,堅持了沒一會,就重新軟倒在地上:"坐直很累,我喜歡趴著。" 顧卿言給他把頭髮簡單梳起來,用一根簪子簪好,"龍角是哪裡來的?"

蛇寶寶很內向,山莊里有其他龍來做客的時候,他都躲在湖水裡不出來。雖然顧卿言知道蛇寶寶的龍角肯定和自己的父親有關,也想問的清楚一點。 蛇寶寶趴在地上拔草,再一根根的編結在一起,聽見顧卿言問自己龍角,開心的答他:"一個伯伯送的。" 顧卿言幫他編,繼續問他:"你怎麽遇到那個伯伯的。" 蛇寶寶揮舞雙臂做出划水的姿勢:"我在水裡,水把我推到岸上來,伯伯就出來了。" 顧卿言的鸚鵡這時從遠處飛來,停在顧卿言的肩頭,看見長了龍角的蛇寶寶,嚴肅的歪著腦袋。

蛇寶寶有點害怕這隻鸚鵡,變回原形,回到湖水裡去。 顧卿言把草席給他編好,拋在湖面上。蛇寶寶立刻把頭探出來放在碧綠的草席上,全身都在水裡,長著龍角的部位露出來曬太陽。 鸚鵡振翅飛到它的上方,落在它的頭上,吐出清晰的兩個字:"難看。" 蛇寶寶離開草席,把頭一點點的沈到水裡去了。它有自知之明,不會想和這隻鸚鵡吵架。以前吵過許多次,每次都被鸚鵡欺負的無話可說。 顧卿言的客人來的時候,蛇寶寶從來都不出來。龍族裡有好奇的年青人知道顧卿言收養了一條蛇,總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蛇寶寶在水草里躲藏,逃避他們的目光。本能的不想和這些"同類"親近。 他發覺其實自己和這些龍長得還是有地方不一樣。這天傍晚浮上來,枕著顧卿言的腳:"哥哥我要爪子。" 顧卿言的謊言千篇一律:"要長大後才有。" 蛇寶寶嘆氣:"為什麽都要長大才有。" 顧卿言第二天在外面捉了一隻蝌蚪回來。用靈氣在湖水中畫了一小塊結界,把蝌蚪放進去。叮囑蛇寶寶:"你小心看著他。" 蛇寶寶看守了蝌蚪幾天,蝌蚪光滑的身體長出四隻爪子來。顧卿言把那隻蝌蚪拿出山莊放走了。 "你的爪子也會這樣長出來的,但是你和它不一樣,你的爪子長得很慢,不要著急。" "哥哥你變爪子出來給我摸摸" ...... 顧卿言無奈變出爪子來給蛇寶寶當玩具。 蛇寶寶先是摸了摸,接著又舔了舔,最後咬了一口下去。 一口咬下去後......顧卿言的臉色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哥哥,你的臉綠了。" 顧卿言悄悄把蛇毒從另一隻手的手指凝聚起來排出去,心想你是毒蛇我當然臉綠了。嘴上卻不能說實話,那會傷蛇寶寶的心。他不在意的回答:"可能是餓了。" 蛇寶寶是吃素的,鬆開顧卿言的龍爪,跑去拔了兩棵藥草回來,遞給顧卿言,關切的看著顧卿言。

顧卿言拿了一棵咀嚼咽了下去。這是藥草不是靈草。它對沒病痛的人沒有任何作用,只是草而已。

蛇寶寶喜歡這種藥草的味道,才迷戀的每天要吃一棵。顧卿言吃在嘴裡,則懷疑自己不是一條龍而是一隻羊。 蛇寶寶愛上了龍爪之後,他們日常的相處漸漸變了樣子。 從前一般是蛇寶寶自己在水裡玩,顧卿言坐在湖邊看書。誰也不干擾誰,彼此自在愉快。偶爾蛇寶寶會上岸盤卷顧卿言,再回到水裡去。 現在通常是顧卿言坐凌空坐在湖面上讀書。捧著書的手潔白如玉,紋路淺淡,手指修長,就是九天上的仙女也未必有這樣美麗的手。另一隻......不是手,從華麗的寬大的子中露出來的......是龍爪,自然的垂落著。 蛇寶寶則在水裡奔波來去,繞這隻龍爪做各種運動。有時候他會盤卷上來,有時候會試驗在龍爪上跳躍。 前一種對於顧卿言來說絲毫不構成負擔。雖然他只是小龍,蛇寶寶的重量對他來說仍然輕的可以忽略。

第二種就有些麻煩。首先跳來跳去的蛇寶寶會干擾他的視線,打亂他集中起來的精神。其次蛇寶寶會摔落在他的龍爪上。 龍爪畢竟不是玩具。對於龍來說,龍爪是可以劃破金石的武器。是龍之家族無需靈器神兵就能自保傷敵的驕傲所在。 有幾次如果不是顧卿言及時發現蛇寶寶掉下來的位置不對,迅速的收回了龍爪,可能蛇寶寶已經轉世投胎了。 蛇寶寶不能只通過講解就明白龍爪的危險程度。他樂此不疲的和龍爪玩耍,並且堅決不允許顧卿言把龍爪變成其他的形態。 於是顧卿言只有無奈的每天抽出半個時辰來專門陪他玩。看書的時間就把龍爪變得大一些,把淘氣的蛇寶寶握在龍爪內,讓他動彈不得。 蛇寶寶愉快的接受了這種束縛。在剛硬凌厲的龍爪掌握中,他快樂自在的親吻龍爪,撫摸龍爪。期待著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長出這種威風凜凜的爪子來。 顧卿言的鸚鵡不太喜歡名花湖裡的這個蛇寶寶。對於一隻驕傲的鸚鵡來說,蛇寶寶應該是任他欺負的。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它也一直在這麽做。假如顧卿言不在家,蛇寶寶甚至不敢浮出水來。名花湖上只有一個老大,那就是龍之家族的鸚鵡顧木木。 可是好景不長,蛇寶寶很快就學會了說話。學會說話......就代表著可以向顧卿言告狀。顧木木好幾次被顧卿言單獨叫走做思想教育,嚴肅的規範它欺負弱小的行為。 於是現在的顧木木最多只能對蛇寶寶發出不屑的哼聲,以此來表示鄙視蔑視輕視。 蛇寶寶仍舊是有點害怕顧木木的。顧木木落在他頭上的時候他不敢反抗,只有選擇消極的沈到水裡去。顧木木不喜歡落在水裡,自然會飛走了。 對這一切顧卿語看在眼裡,通常顧木木做的不太過分,他就不會去干涉。顧木木不會真的對蛇寶寶做什麽壞事,等蛇寶寶長大後也許還會和顧木木做好朋友。 顧卿言不會每時每刻都待在湖畔,大多時間他在屋子裡。蛇寶寶則喜歡在水裡,他生在水裡,長在水裡。在陸地上走路或者爬行,對他來說都有些辛苦。  這天顧卿言在睡午覺,聽見敲門聲。他不喜歡吵鬧,龍族的哥哥們來了就自行玩耍,不來煩他。會在這個時間來敲門的只有一個可能。 蛇寶寶在外面喊他:"哥哥、哥哥。"

顧卿言坐起來笑著招呼:"進來。" 蛇寶寶把門推開,姿態軟綿的走了進來。他可以變成人形已經很久了,可是還學不來顧卿言的舉止。顧卿言對他只是稍加約束規範,不會嚴苛的要他必須學的標準。 顧卿言伸手把他抱到床上:"什麽事?"

蛇寶寶指指外面:"要下雨了。" 顧卿言轉頭去看,遠方飄來極厚重極廣大的烏雲,即將到來的是一場大雨。司雨是龍族的天職,不過顧卿言不負責司雨。他觀望了一會,辨認出烏雲上的是龍族四大家之一白家的九姑娘白珊珊。 顧卿言把枕頭拍的軟一點,問蛇寶寶:"雨會很大,要不要在這裡躺一會。"

蛇寶寶伸手比劃:"我要那個......" 在蛇寶寶很小還不能離開名花湖的時候。每逢大雨,顧卿言為他在名花湖上張開靈氣的帳幕,免得大雨會打擾他傷害他。 顧卿言笑著把他抱出去放在水裡,伸指用靈氣封住湖面。蛇寶寶已經能從雲的形狀和顏色判斷出雨勢的強弱,顧卿言覺得自己"教子有方"。他很開心的拔了棵藥草扔在水裡給蛇寶寶吃,回去繼續午睡。 白珊珊駕著烏雲來到名花湖的上方,發現了名花湖上靈氣凝結起來的帳幕,把名花湖保護了起來。

她知道這裡是龍族顧家的山莊,好奇那條顧家的小龍在下面搞什麽名堂。雖然自己帶來的是一場大雨,但遠遠沒有到能產生破壞的程度。 司雨是龍族的大事,她不敢有所耽擱,略微想了想,就帶著烏雲繼續在天敵間瀰漫雨絲,繼續去做她的工作。 靈氣的帳幕是透明的,蛇寶寶開心的看大雨如注落在上面又四散濺落開來。聽著落雨的聲音,歡快的在屬於他的湖裡玩耍。 大雨過後,天地被洗的十分碧透。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芬芳,綠草在微風中嫋娜搖擺。蛇寶寶爬行上岸,要在藥草里挑一棵比較大的,準備晚上吃。 司雨回來的白珊珊路過名花湖,她把雲放低,意外看見湖中竟然有一條白蛇。蛇的上半身已經隱沒在藥草中看不清楚了,下半身膽大包天肆無忌憚的歡快拍水。 白珊珊從袖子里拿出手掌大小的穿心弩:"大膽妖孽,竟然偷龍族藥草。" 弩箭劃破長空,發出尖銳的嘯聲。蛇寶寶猛的抬起頭,看到半空中對自己射過來的光影,嚇的一動也不能動。 顧卿言的靈氣光幕只能阻擋雨水。蛇寶寶也已經脫離開了靈氣光幕的範圍。他出自本能的知道半空中對自己射過來的光影很可怕,卻來不及閃躲。弩箭雖然還沒有到,弩箭上的氣勢已經籠罩了他壓住了他。 白珊珊這時已經看到了蛇寶寶頭上的龍角,心裡湧起古怪的感覺。射出的弩箭一去不回,她呆立在雲端,手心出了一層的冷汗。 半空中忽然有一道飛快影子從側面迎著弩箭撞過去,撞到了弩箭的箭尾。影子發出凄厲的叫聲,跟著弩箭一起落了下去。 弩箭的去勢因為撞擊略微變緩,對準的目標從蛇寶寶的頭變成了蛇寶寶的三寸位置。 弩箭接觸到蛇寶寶的一瞬,蛇寶寶的身上升起一團柔和的光芒。那光芒是從他頭上的龍角發出,在弩箭接近身體時迅速籠罩了全身。 白珊珊的穿心弩是神兵利器,可以穿透護體的靈氣。靈氣和弩箭的力道互相抵消一部分,殘餘的力量仍舊使弩箭向前沖,扎進了蛇寶寶的三寸。蛇寶寶被弩箭釘住,鮮血從它身上不斷的湧出來。 撞向弩箭的影子跌落在蛇寶寶身邊,是世上最美麗的鸚鵡顧木木。它和小龍顧卿言同齡,靈力高強,自信可以把弩箭撞的偏轉,沒想到連自己也被弩箭的力量震傷。 顧卿言被鸚鵡的叫聲從房間里驚醒,推開門跑出來。蛇寶寶蜿蜒在名花湖邊,鮮紅的血從他雪白的身體不斷的流下。蛇寶寶不敢掙扎,痛苦的蜷曲尾巴再重新放開。 顧卿言嚇的心裡一片空茫,雙手都是冷汗,雙腿軟的站立不住,用全部力氣壓住顫抖,跪在蛇寶寶面前的地上。 蛇寶寶看見他,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不斷的吐出信子又縮回去。顧卿言輕撫他的頭,擋住蛇寶寶的眼睛,不讓它看著自己。另一隻手抓住弩箭的箭尾,用力向外拔出。 蛇寶寶身體劇烈的掙動,鮮血幾乎是噴湧出來的。顧卿言拔了湖畔的藥草揉碎敷在他的傷口上牢牢按住,過了漫長到他幾乎以為自己要僵立成石的一段時間,血終於不再向外流。 顧卿言把重新揉碎一些藥草給蛇寶寶換藥。他這時才敢看一看蛇寶寶的傷口。堅硬的常常被神仙選做當鎧甲用的靈蛇鱗已經被弩箭刺穿。 那根弩箭極小,卻在蛇寶寶身上划了大約三寸長的口子。一片狼藉,血肉模糊。 顧卿言伸手撫摸蛇寶寶的頭,用自己的靈氣幫助它化成人形。蛇寶寶慢慢現出上半身,臉色慘白,帶著頸項位置的傷,不能再繼續變化下去。 白珊珊降下雲來,落在顧卿言身邊:"這是你養的?對不起,我以為它在偷你的藥草。" 顧卿言冷道:"那你現在知道了,請你立刻離開這裡!" 顧卿言知道這不全是白珊珊的錯,可是心裡對她的莽撞又恨又怨,氣憤滿腔,實在拿不出來一點好臉色給她。 蛇寶寶抓著他的衣袖哭泣:"哥哥、哥哥。"聲音微弱,勉強可以聽見。 顧卿言把他抱起來,柔聲安慰:"不怕不怕。"伸手掌在蛇寶寶的臉上,柔和的光線從他修長的五指發散出來,蛇寶寶在他的靈氣護佑下睡去。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二章--------------------------------------------------------------------------------

茫茫的黑暗無邊無際

蜷曲在狹小的空間

並不覺得窒悶

這裡溫暖又濕潤

可以隨意的翻轉身體 不能睜開眼睛

但是可以傾聽

有一雙溫柔的手在蛋殼外撫摸

手的主人在輕輕低語

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像是可以把一切都吸引過去

小東西在黑暗中豎起耳朵 "我的兒子......"

"我的繼承......"

"我血脈的延續......"

...... 蛋殼裡的蛇寶寶不耐煩的翻身

外面的聲音在說什麽

聽不懂!不想聽! 外面的人像是感知了他的煩躁

不再聊他聽不懂的事物

輕輕的哼一隻歌

充滿了父親的溫柔 曲調很婉轉

通常應該是由母親來哼唱

小東西不明白這些事情

他在溫暖中沈睡

...... 蛇寶寶從沈睡中醒來,耳邊的聲音和夢裡的一樣溫柔。伴隨著復甦的還有殘忍的痛覺。他躺在枕頭上哭喊:"哥哥哥哥啊!" 顧卿言坐在他身邊,安慰的伸手輕輕撫摸他。一隻鸚鵡振翅飛過來,落在蛇寶寶的胸前。顧卿言撫摸鸚鵡顧木木,顧木木伏在蛇寶寶的胸口不動。 蛇寶寶的脖子被牢牢包裹,他沒有辦法動。強烈的疼痛從傷口傳來,折磨的他想翻滾。顧卿言溫柔的壓制他,低聲道:"不要動不要動。" 蛇寶寶慢慢回憶起半空里那道射向自己的光影,憤怒的摔尾巴。疼痛讓他把尾巴一次次蜷曲再展開來。 顧木木拿鳥喙啄了啄了他。蛇寶寶停下來片刻,眼淚從水汪汪的眼睛裡一滴一滴流出來,沿著臉頰向下滑落。很快又重新的不斷盤卷尾巴,來發泄和轉移他的痛苦。 顧卿言給他換了葯,輕輕擁著他:"不哭不哭,很快就不疼了。"他拿一面鏡子給蛇寶寶,"看看,龍角多漂亮。" 顧木木扇了扇翅膀,附和顧卿言的話:"好看!好看!漂亮!漂亮!" 房間內柔和的白色光芒一閃,白珊珊出現在蛇寶寶的床前。顧木木立刻如臨大敵,振翅飛在半空中。 白珊珊歉疚道:"顧十七弟,我不知道這......" 她要說的自然是:我不知道這蛇是你養的,誤傷了他。 顧卿言一把攬住她,把她帶出門外去。白珊珊不明所以,沒有反抗。他們是龍族的少年男女,接觸的這樣近,對彼此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顧卿言鬆開白珊珊,看她臉上的紅暈,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他拱手行禮,儘可能不帶怒氣的平和開口:"白姑娘,他是我養著的,他以為自己是小龍,我怕你說破了,所以攔著你。" 白珊珊自袖子里掏出一個藥瓶:"這是白家的聚仙丹,我打傷了你的蛇,很對不起你,你拿去給他服了吧。" 聚仙丹是龍族的至寶之一,只有白家才能煉製。顧卿言沒想到白珊珊會把它拿來。 他不願意承白家這個人情,可想到蛇寶寶的痛苦樣子,手伸過去接了回來。為了蛇寶寶收了這聚仙丹,心裡對白珊珊的厭惡也不免減了幾分。 白珊珊歉然道:"我改天再來看你和你的小蛇。"她漸漸飛起,乘著一朵雲離開了名花湖山莊。 服下聚仙丹的蛇寶寶安靜了下來。傷口處的火辣灼傷慢慢變成清涼。除了不能動,其他的痛苦都消失了。 蛇寶寶喜歡水,不耐煩躺在床上,這次卻一躺就躺了一個月。因為傷勢的關係,沒有辦法全化為人形。 蛇寶寶靈活的尾巴總是卷著顧卿言。顧卿言看書的時候他卷,顧卿言睡覺的時候他卷,顧卿言沐浴的時候他還卷。 等到蛇寶寶傷好了回到水裡去,顧卿言才算是解脫開來。 

    白珊珊在那之後常常來做客,每次來都帶一些丹丸和仙草喂蛇寶寶。蛇寶寶並不知道自己是被她射傷的。 雖然白珊珊在射傷他的時候也在場,但那時候的蛇寶寶疼的完全失去了意識。 經過一個月的刻意討好,現在蛇寶寶把經常送自己食物的龍女白珊珊當成一個姐姐。 顧卿言生性善良,為人溫柔。他對白珊珊的惱怒和責備因為白珊珊的努力補救一天天淡下去。 顧卿言和白珊珊都是龍族年輕子弟中傑出優秀的。隨著來往的增多,漸漸熟悉起來。他們有時候會一起研究詩篇,或者一同去採藥草煉製丹丸。 顧卿言陪伴蛇寶寶的時間漸漸變少了。每天和龍爪玩鬧的半個時辰因為蛇寶寶受傷中斷,一直都沒有恢復。 顧卿言讀書的時候白珊珊也會在這裡,顧卿言不再用龍爪抓著蛇寶寶。蛇寶寶覺得自己有點不開心,他還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情緒,卻深深被困擾。 每當顧卿言和白珊珊一起出現的時候,他就用尾巴捲住顧卿言。 可是很多時候顧卿言都不在湖畔,蛇寶寶憑感覺和觀察顧木木的行蹤就知道他離開了山莊。 顧卿言不在山莊里的時候,蛇寶寶會覺得很寂寞。他憂傷的在湖底的水草中潛行,默默的想心事。 這天他在溫柔的水草里打盹,被一股柔和的浪託了起來,一直托到岸邊。蛇寶寶睜開眼睛,看到了給他龍角的伯伯。 龍王坐在湖邊,笑著問他:"小龍寶寶,你最近好不好?" 蛇寶寶垂著頭不回答,用尾巴在龍王的腿上隨意纏了兩圈。 龍王略微伸手,蛇寶寶會意的卷上去,抬起頭看他。小蛇明亮的眼睛裡露出掩飾不住的落寞。 龍王輕輕撫摸他的額頭:"你哥哥呢?" 蛇寶寶合上眼睛,把自己完全纏在龍王的身上,哀傷的頭垂在龍王的肩,像是受了委屈渴望得到父親安慰的孩子。 慈祥的龍王把蛇寶寶抱起來放在膝上,小蛇蜷曲起來。龍王伸手放在他的龍角上,緩緩的向內注入靈氣。 龍角曾經因為阻擋穿心弩的傷害而發散了裡面貯藏的靈氣,連顏色都沒有從前那樣鮮妍。 等龍角復原,蛇寶寶化成人形,依偎在龍王的懷裡,抱住龍王的手臂。他把臉往龍王的懷裡鑽,把龍王當成了自己的保護者。 龍王捧著他的臉,凝望他的眼睛:"顧卿語,你脖子的傷是怎麽弄的?" 龍王沒有想到幾個月沒來,小蛇的脖子上竟然多了一道幾乎可以致命的傷痕。 蛇寶寶的眼淚一滴滴滾落下來,口齒不清的訴苦:"星星砸的......星星砸我......" 迅疾落下來的光影,被天真無知的蛇寶寶當成天空中隕落的星星。龍王自然不相信這樣的話,他仔細看那道傷口,心裡已經有了數。 他知道兒子最近和白家的姑娘走的近,蛇寶寶的傷看起來是白家的穿心弩所為。龍王哼了一聲,等兒子回來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蛇寶寶卷在龍王的腿上和他玩耍,玩累了就鑽到水裡去。沒多久就會重新浮上來,頂著一棵漂亮的水草送給龍王做禮物。 顧卿言是因為喜愛安靜才離開龍宮,獨自在名花湖修建山莊。山莊里只有很少的幾個家丁。蛇寶寶其實也很愛安靜,每天都是自己在水裡玩。 假如顧卿言來陪他一個時辰,蛇寶寶很願意另外十一個時辰自己過。可是顧卿言漸漸少來,蛇寶寶並不怎麽嬌氣也一樣會覺得很寂寞。 龍王看著蛇寶寶在地上翻滾,在水裡游來游去。他的父親也曾這樣的活潑天真麽?那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蛇寶寶長得和他的父親很像,使龍王可以得見暗帝幼年時的形貌。眉目是水墨山水般秀麗。性格是麵糰一樣的溫柔軟綿。 這又讓龍王覺得疑惑,暗帝真的也曾經像他的兒子這樣?臉上全是笑意的和青草碧水玩鬧?也曾經對別人毫無戒心的信任?也會毫不在乎的現出原形盤卷翻繞? 龍王默默注視蛇寶寶,看他那道傷痕。雖然已經好了,傷痕的位置卻仍在昭示著它的可怕。稍微的一疏忽,就要再次面對永恆的愧意和痛楚。龍王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顧卿言是自己最溫柔細心的兒子,卻也沒能防備所有的意外,照顧好暗帝之子。蛇寶寶的身世,是永世都不想透露的。 自己只希望他可以在名花湖山莊快樂的生活一輩子。龍王酸楚的合眼,給你一世的幸福來補償我們對你父親欠下的債。 顧卿言是獨自一人回來的。他遠遠看見父親,跑了過來,笑著跪在父親膝下,把臉貼在父親的膝蓋上:"父王。" 蛇寶寶看見他回來,倏地捲住他的腿,吐出信子舔他的手。 龍王輕撫兒子的頭髮:"卿言,你去了哪裡?" 顧卿言仰頭看著父親,帶著笑意回答:"去了白家。" 龍王柔聲道:"卿言,似乎你最近這些天總是很忙,你每天還在湖邊讀書麽?" 顧卿言依偎父親:"最近一個月沒有。" 龍王站起來,把兒子也拉了起來,對蛇寶寶道:"好孩子,你先去水裡,我和你哥哥一會回來。" 蛇寶寶從顧卿言的腿上下來,眨了眨眼睛,不舍地的看著他們。 龍王和顧卿言緩緩向外走,一直到離開名花湖有一段距離,說話不會被小蛇聽到才停下來。 顧卿言一向崇拜自己的父親,跟在父親身邊,等待著他的教誨。 龍王看著自己最俊秀溫文的兒子,"卿言,白家喧鬧的生活不適合你,你為什麽不在山莊里讀書呢。你養了一條小蛇,你不在家,小蛇會很寂寞。" 顧卿言赧然:"父王,我今後會留在山莊里讀書。" 龍王微微搖頭:"我並不是不允許你出去,只是不要玩的太忘形。你修建的山莊這樣美麗,每天都把時間用在山莊外面不是太可惜麽。" 肆意玩鬧的確不是顧卿言的本性,他點了點頭:"父王請放心,我不會再荒廢好辰光。" 龍王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卿言,你的小蛇是怎麽傷的?" 顧卿言難過:"是白家的白珊珊姑娘以為蛇在偷山莊的藥草,誤傷了他。"       龍王看他微紅的眼圈,柔聲道:"我會為你的小蛇布下靈氣結界,以後一切仙人妖精都不能在名花湖範圍內使用靈氣傷到他。" 顧卿言養了蛇寶寶有幾年了,和他感情深厚。提起蛇寶寶受傷的事情,實在傷心。聽說父親會設法保護蛇寶寶,驚喜不已。 龍王信任兒子會好好對待蛇寶寶,但意外會因為一點點鬆懈就發生。他輕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囑咐兒子: "卿言,你修建的山莊,普通的妖是不可能進來的。小蛇來的時候還很小,卻能通過你設置的靈氣屏障。這是他和你有緣分,現在他還小,你要細心照顧他。你來和我說要收養他,給他取了同輩的名字,就要拿他當弟弟看待。" 顧卿言保證,"父王放心,我會把他當弟弟看待。我的一切快樂都會與他分享,他的一切苦惱我都會為他分擔。" 龍王凝視兒子,微微點頭,對他的諾言表示讚賞。顧卿言是他最喜歡的孩子,溫柔細心,擁有對承諾一往無回的勇氣和堅持。 靈氣的結界在布置之初,有一些淺色的光暈在半空旋轉,美妙非凡。蛇寶寶在名花湖裡歡快的游,看著半空中那些漂亮的光芒流轉。 兩三天後光暈漸漸消失,名花湖一切恢復如常。蛇寶寶疑惑的在湖面上游來游去,期待著那些光芒再出現。 顧卿言找來煙花,在夜裡為蛇寶寶點燃。蛇寶寶小心翼翼的在頭上頂了荷葉,才敢抬頭欣賞在半空中閃爍噴濺的火樹銀花。 顧卿言最初怕他記仇,才沒有告訴他傷害了他的是白珊珊。蛇寶寶以為是星星落下來,顧卿言將錯就錯,把罪責歸給了遙遠的星星。 蛇寶寶並不為這件事記恨明亮的星星。夜晚出來看星星是他從小就有的愛好。但這次受傷給他的驚嚇很大,傷好後的蛇寶寶總喜歡頂著一點東西看星星。每逢有火流星划過長空,蛇寶寶就會又興奮開心又提心弔膽的藏在荷花下面看。 顧卿言耐心的告訴他,星星落下來只是一個偶然。有了龍王伯伯的靈氣保護,星星再也不會落下來了。蛇寶寶對給自己龍角的伯伯由衷信任,大著膽子慢慢把荷葉拿掉了。 自從龍王那次來山莊之後,顧卿言不再頻繁的外出,甚至根本不外出。他恢復了從前的生活。每天照舊在名花湖畔讀書,照舊陪蛇寶寶玩耍,照舊把蛇寶寶握在龍爪內。 蛇寶寶每年都會長大一些,他畢竟不是龍,一定要經歷蛇蛻才能長大。今年因為受傷的緣故,蛇蛻的時間比從前都晚了很多。 顧卿言早上來到名花湖,發現蛇寶寶趴在岸邊,正在努力的從舊的蛇蛻里出來。蛇寶寶看起來很辛苦,虛弱的吐著信子,不斷的眨眼睛。 這種事情顧卿言沒有辦法幫忙,如果真的幫助了反而是要壞事的。他坐在蛇寶寶的旁邊,心疼蛇寶寶每年只能長大那麽一分一寸,卻要這麽辛苦。 蛇寶寶爬出來的部分卷在顧卿言的手臂上,顧卿言低頭吻了吻他的龍角。      顧木木從遠處飛過來,用爪子抓住書寶寶,站在蛇寶寶的龍角上。關心的低頭看著蛇寶寶,拿自己的喙輕輕點了點蛇寶寶的額頭。 顧卿言伸手把顧木木趕下來:"木木,別踩他。" 蛇寶寶疲憊的吐了吐信子,緩慢的從舊的蛇蛻中爬出來。身體濕潤,新生的靈蛇鱗閃著一層細碎的銀白色的光澤。 顧卿言操縱著湖水緩慢的圍在蛇寶寶的周圍,給他足夠的濕潤。蛇寶寶一點點的纏著他,緩緩的向上。 時間緩緩度過,中午的時候,蛇寶寶已經從舊的蛇蛻里脫離了一半身體出來。顧卿言拿了他最喜歡的藥草給他,蛇寶寶無力的含在嘴裡,始終沒有咀嚼。他的頭沮喪的垂著,蛇蛻是他最不喜歡的,可是又不能拒絕長大。 在蛇寶寶沒受傷的時候,蛇蛻也要耗費他大半的力氣。這次重傷,在床上養傷就躺了很久,元氣虧損的很多。蛇蛻對他來說,就變得越發辛苦了。 顧卿言一直陪著他,鼓勵蛇寶寶努力從蛇蛻里爬出來。傍晚蛇寶寶即將完成這次辛苦時,一個家丁走過來,"白家的三公子和九姑娘來訪。" 顧卿言在安撫蛇寶寶,略微皺眉:"請他們等等,或者先回去,改天我在去拜訪。" 一陣笑聲傳過來:"擇日不如撞日,何必改天再來。卿言弟,我和珊珊來看你。" 隨著笑聲走來一對兄妹,都生的十分出眾。妹妹是蛇寶寶已經熟悉的白珊珊,哥哥長得和白珊珊有幾分像,正是白家的三公子白玉璧。 三個人見禮,顧卿言請他們去山莊的客廳。蛇寶寶緩緩的向水裡游去,他不喜歡見陌生人,尤其不喜歡在蛇蛻的時候見。 顧卿言沒有攔蛇寶寶,在心裡嘆息了一聲。他再也禮貌和涵養,也露出了一些不耐煩的神色。實在沒有待客的心,忍不住會惦記蛇寶寶。怕他在水下孤單努力不會成功。 白玉璧笑道:"那就是卿言弟養的蛇麽。果真很漂亮,難怪卿言弟對他照顧有加。" 顧卿言覺得他的話似乎有些不中聽,並不是單純的誇獎。正色道:"我修建山莊之時,外圍的水把他帶了進來,與我很有緣分,因此稟報了父王收養他。等他再長大一些,就可算作我顧家的一員。" 白玉璧臉上帶著些笑意:"顧伯父真是慈悲善良,竟然給了蛇一對龍角。可惜就算有了龍角,他也不能去參加我們龍族孩子的聚會。既然如此,怎麽能算做龍族的一員呢。" 顧卿言心裡有些惱怒,臉上盡量沒有表露出來:"白兄來找我做什麽?" 白玉璧輕飲一口茶:"卿言弟這些天沒去我們家,家裡的兄弟姐妹都很想你。" 他這句話說的很誠懇。顧卿言記得他們家人對自己的熱情,心裡有一些感激。 白玉璧又道:"每年一度的龍族聚會時間快到了。卿言弟,恕我直言,如果你的蛇不能參加龍族聚會,終究不能算是顧家真正的一員。我和珊珊來,是希望到時候咱們幾個一起去。" 顧卿言推辭他的建議:"我會晚一些去,和我的哥哥在一起,也會帶顧卿語去。"      白珊珊一直對顧卿言的蛇心懷愧疚。她也沒有料到白玉璧會提出讓小蛇去參加龍族的聚會。聽到顧卿言答應了帶小蛇去,心裡很為難。 龍族聚會是在天下萬水的源頭青龍引,那裡靈氣充沛,任何利用法術變化的虛假事物都會現出原形。小蛇畢竟不是真的龍,僅僅有龍角,甚至有了龍爪,也是騙不過其他人的。 白珊珊柔聲道:"過幾年顧卿語長大些再帶他去吧,每年都會聚會,又急什麽呢。" 白玉璧搖頭:"大了小了有什麽差別。卿言弟,那一個月後,我們先在青龍引等你。" 顧卿語點了點頭:"白兄和白姑娘先請。" 白玉璧站起來告辭,走了幾步,笑著轉身:"把一條蛇當龍養。真是難為你了。" 路上白珊珊悶悶不樂,她責問兄長:"三哥,你為什麽要那麽和顧卿言說話。他養了那條蛇好多年了,既然我們兩家是朋友,你就不該故意說話去刺他。顧家要收龍做一分子,終歸不關我們的事不是麽。" 白玉璧笑道:"傻妹妹,你的心思全家都知道。顧卿言這些天為什麽不來咱們家了,我都探問明白了。你一定想不到,這些天他是在家裡陪那條蛇。" 白珊珊皺眉:"我怎麽不知道,他從前也把這條蛇當親兄弟的。三哥,我和他的事情,你以後不要自作主張。" 白玉璧攬住妹妹的肩:"珊珊,你是白家最漂亮的女孩子,哥哥希望你能嫁個好丈夫。你喜歡顧卿言,家裡也覺得他處處優秀,是龍族年輕一代最出色的子弟之一。可是珊珊,你覺得龍養著一條蛇,還對那條蛇無微不至,這種事情正常麽。" 他沒有等妹妹回答,接著問白珊珊:"將來你們成親之後,顧卿言也這樣對待那條蛇,你會開心麽。妹妹,你是個好姑娘,不要發一時的糊塗。" 顧卿言送白家兄妹出了山莊,匆忙趕回湖邊去。湖面上連水波都沒有,看起來蛇寶寶在湖的最深處。 顧卿言召喚他:"卿語......卿語......" 水面微微顫動,蛇寶寶可憐的拖著蛇蛻上來。化成人形躺在他的腳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顧卿言把他抱在懷裡穿好外衣,梳好頭。伸指要把蛇蛻變成小蛇的衣服,又收回了手,猶豫了一下。 青龍引的靈氣會讓一切依賴法術變化的東西現出原形來。已經修鍊有成的龍才有能力維持人形,其他的都是半人半龍。 蛇寶寶雖然有龍角,卻沒有龍的身體,一定會露出本來面目。顧卿言把那件蛇蛻撿起來。堅硬美麗,在他的指端閃耀著銀白色的光澤。 或許自己可以利用自己的龍鱗和這件蛇蛻,為蛇寶寶製作一件真的龍衣。那既不是法術變出來的,自然無懼青龍引的靈氣。 拔掉龍鱗的痛楚十分難忍,顧卿言每日拔掉一些,縫綴在龍衣上。蛇寶寶不知道他為什麽化為龍形,歡快的圍繞著他玩耍,和他絞纏在一起。 蛇寶寶的龍衣趕在龍族聚會前縫製完成。露出來的龍鱗都是顧卿言的,腹部和尾巴不顯眼的位置是用蛇寶寶的蛇蛻雕刻的。 顧卿言給蛇寶寶第一次穿上了龍衣,確信可以把蛇寶寶露出來的蛇尾巴收進去不露破綻。略微準備之後,帶著蛇寶寶去先回了顧家,打算和兄弟們一起出發。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三章--------------------------------------------------------------------------------

顧卿言養著蛇寶寶,這件事情顧家基本人人都知道。顧家的兄弟常常去名花湖,有不少是希望見蛇寶寶一面的。內向的蛇寶寶總在他們去的時候躲藏在湖水裡,讓他們的願望落空。 因此顧卿言抱著蛇寶寶踏進顧家大門的時候,呼啦圍上來一圈人。蛇寶寶害羞的把頭埋在顧卿言的肩膀上,不肯轉頭給他們看。 顧卿言的姐姐們伸手摸蛇寶寶身上的鱗片,心疼的嘆息。蛇寶寶身上當然不可能真的長出龍鱗。這件衣服上的鱗片她們很熟悉,來源於她們心愛的弟弟。 顧卿言鼓勵蛇寶寶轉過去和自己的兄弟姐妹說話。蛇寶寶臉紅的抬起頭,帶著小孩子的羞澀:"哥哥姐姐好。" 蛇寶寶被迅速從顧卿言的懷抱里搶走,淪入龍女們熱情的手中。各種玉佩、珍珠、香粉、靈草都被裝在一個大大的包裹里塞給蛇寶寶。 蛇寶寶根本提不動那個包裹,他對那些漂亮的東西很感興趣,對靈草更感興趣。對顧卿言的姐姐們不再感到生疏。 龍王出來的時候正看見女兒們拉著蛇寶寶說話,蛇寶寶也滿臉歡快的站在她們中間,忍不住欣慰的笑笑。 並不是每一條龍都會去參加在青龍引的聚會。這次顧家有十個成年的兄弟姐妹去參加,還帶著三條小龍。顧卿言在龍族勉強算是年青人,其實只是個少年。他去過一次青龍引,那次被算作孩子。 蛇寶寶看見龍王,興奮的從龍女中間擠了出去,猛的撲倒龍王的身邊,仰頭開心道:"伯伯!" 龍王把他抱起來,溫柔笑道:"新衣服很漂亮呀,是誰做的。" 蛇寶寶回頭指顧卿言:"哥哥做的。" 龍王囑咐蛇寶寶:"見到別人不要說你身上穿著衣服。"當爹爹的自然更認識自己兒子,心疼的摸了摸那龍鱗。心想兒子真是下了血本,這衣服做的真好,其他人見了只會當蛇寶寶是真正的小龍。 青龍引在萬水之源,是龍族的聖地。眾人帶著蛇寶寶,向其餘的人告別。升上雲端,飛往青龍引。 蛇寶寶第一次被別人帶著飛行,手舞足蹈,歡快至極。顧卿語做的龍衣貼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一點破綻。 水聲叮咚,飛瀑濺玉,遠遠傳來歡聲笑語,顧家眾人踏足在青龍引。蛇寶寶一把抓住顧卿言:"哥哥,我覺得有點怪。" 他平時的蛇尾巴是可以收起來的,在靈氣充沛的青龍引,蛇尾巴倏地出現,正好填滿顧卿言為他做的龍衣。 顧卿言的靈氣也不足以在青龍引維持本體,露出了身後的龍尾巴。龍尾巴拖在地上,蛇寶寶跳上去抱住,被顧卿言拖著向前走。 四大龍族各自有自己的龍王,每十年換一次族長。如今的族長是敖家。敖家的龍王是溫和善良的長者,遠遠看見顧卿言,覺得有些怪異,伸手招呼他到自己面前來。 顧卿言拖著蛇寶寶走過去,恭敬的施禮:"敖伯伯。" 敖家龍王笑道:"卿言,你一向是最溫柔老實的孩子,難道也學會和人打架了麽,身上的鱗片怎麽少了。"他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這個給你,服用之後會很快長回來的。"   顧卿言接過玉瓶,開心道:"多謝敖伯伯。" 蛇寶寶在他身後露出頭來,眨著黑亮的眼睛望著敖家龍王。顧卿言把他從自己尾巴上拉到自己面前來:"卿語問伯伯好。" 蛇寶寶跑過去抱住敖家龍王的腿,撲倒在敖家龍王的面前行禮:"伯伯好。" 敖家龍王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是龍。身上那層很像是龍鱗......咳......就是龍鱗......原來顧卿言的龍鱗到這裡來了。 雖然細心的顧卿言把這件龍衣弄的很好,真的像是蛇寶寶天生長出來的。 可這種手段也只能糊弄一些和顧卿言同輩份的龍或者更小的龍,是瞞不過龍族之王的。顧卿言收養的蛇寶寶不算是秘密,顧卿言的父親事先已經與他打過招呼了。 他對顧卿言慈祥笑笑,從袖子里再拿出一個玉瓶,遞給蛇寶寶:"卿語,這是伯伯送給你的見面禮。" 蛇寶寶接過來抱在懷裡:"謝謝伯伯。" 

 

敖家龍王把一枚玉鑰交給顧卿言,溫柔揮手:"去和其他孩子玩吧。卿言帶他們去青龍尾,那邊有鞦韆和新鮮仙果。這鑰匙可以開門,裡面的吃的隨便孩子們拿。" 顧卿言招呼龍族的弟弟妹妹們去青龍尾。四大家帶來至少有十五條小龍。這些龍族的寶寶們有的可以變成人身,但也拖著龍尾巴披著龍鱗。有的根本沒有變化,就是一條龍的模樣。 顧卿言帶著這群小龍去青龍尾。他自家的弟弟妹妹不客氣的跳到他的尾巴上和蛇寶寶一起騎著哥哥的尾巴前進。 白玉璧遠遠看見,帶著妹妹大步過來,召喚顧卿言留步。

顧卿言停下腳步:"白兄,敖伯父讓我帶小龍去玩,不能陪你了。" 白玉璧笑道:"不如我和珊珊也去。"

顧卿言搖頭:"白兄,青龍尾不是尋常地方,敖伯父說了只可以帶小龍們進去,請恕我不能從命。" 白玉璧笑容優雅:"既然如此,卿言弟就帶他們去玩吧。" 蛇寶寶抱著顧卿言的尾巴,覺得身後有很奇怪的感覺。他轉過頭去,看見白玉璧的眼睛裡充滿對自己的厭煩。

他從小到大接觸的顧卿言對他溫柔細心的呵護,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眼神。雖然不了解這眼神代表著什麽意思,卻本能的讓他感覺畏懼。 

  

顧卿言用玉鑰打開青龍尾的門,把小龍們帶了進去。

蛇寶寶和幾條小龍坐在一起,每個手裡都捧著一瓶瓊漿在喝。 蛇寶寶邊上的小龍用龍爪拍了拍蛇寶寶:"你哥哥很漂亮呀。" 蛇寶寶立刻興奮點頭:"是呀是呀,我哥哥最漂亮。" 另一條小龍看了看顧卿言,把龍頭朝上望,拿龍爪輕輕敲桌子:"可是......可是......你哥哥身上怎麽東禿一塊......西禿一塊......" 蛇寶寶也不知道顧卿言身上缺少的鱗片哪裡去了。顧卿言很少在他面前露出真身來,他還以為顧卿言本來鱗片就是長得這個樣子。  顧卿言走過來,坐在他們身邊,把蛇寶寶抱到自己面前,柔聲問小龍們:"你們在聊什麽呀?" 三條小龍開心道:"我們在聊哥哥你好漂亮。" 顧卿言請撫他的龍角:"別喝太多,哥哥給你們扒桃子。" 三條小龍興奮:"哥哥你真好,我想去你家玩。" 蛇寶寶噘嘴:"不行,我家沒有地方住。" 小龍甲不信:"我睡在水裡。" 蛇寶寶再噘嘴:"水裡是我住的地方。" 小龍乙奇道:"那一起住不就好了麽。" 蛇寶寶狠狠噘嘴:"不要一起住。" 小龍丙不解:"一起住很好啦,我們可以和你聊天。" 顧卿言笑道:"好了好了,以後要是你們父母答應了,你們再來住。我可不敢就這麽把你們拐帶到我家去。" 孩子的天性都是一會風一會雨,過一會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三條小龍和一條小蛇,喝飽了瓊漿開始聊別的話題。 顧卿言坐在旁邊陪著,笑看他們。這四個小東西竟然像模像樣的背起了詩詞,還裝模作樣的點評好壞。 背詩是蛇寶寶最熟悉的事情之一,當他還沒有修成人形的時候,每天都在名花湖裡聽顧卿言背誦詩文。蛇寶寶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對那些名篇絕句記得熟的不能再熟了。 寶寶們很快分出了勝負,得勝的蛇寶寶得到最後一瓶瓊漿。 接下來的比試蛇寶寶就沒有了一點優勢。龍寶寶們比賽龍爪的厲害程度,用力在石桌上抓下,看能不能留下痕迹。 小龍甲,小龍乙,小龍丙,分別抓了下去。石桌安然無恙。蛇寶寶伸出手來,在桌子上扒拉了一下,噘嘴道:"不玩了。" 顧卿言看他剛才玩的開心,不捨得把他叫走。現在蛇寶寶自己說不玩了,正中下懷。他把蛇寶寶放在自己的尾巴上輕輕搖晃:"卿語,睡一覺吧。" 蛇寶寶還惦記和那三條小龍聊天,探出頭去問:"你們多少歲了?" 小龍甲答:"七十八歲。" 小龍乙答:"六十六歲。" 小龍丙答:"七十二歲。" ...... 蛇寶寶抱著抱著瓊漿和顧卿言的尾巴入睡,醒來時已經在名花湖山莊的草地上。顧卿言躺在他身邊,伸手摟著他。蛇寶寶悶悶不樂的看自己的手,難道要過幾十年才能變成龍爪麽。 他推顧卿言:"哥哥,我要龍爪,嗚嗚。" 顧卿言無奈:"真的沒有辦法立刻有龍爪。" 蛇寶寶眨眼睛:"書里說十幾歲就長成大龍的。" 顧卿言給他解釋:"那是因為他們在人間界。" 蛇寶寶仰頭看他:"哥哥,那我們到人間界去好不好。"  顧卿言給蛇寶寶把龍衣脫下來,把他放回到水裡去,趴在湖邊跟他說:"卿語,好孩子,人間界和我們這裡不一樣,等你長大了我們再去。" 蛇寶寶鬱悶的拍水:"哥哥,長大才能有龍爪。" 顧卿言輕聲嘆息,他告訴蛇寶寶是一條龍,是不願意蛇寶寶覺得自己是異類,孤獨自卑。可是蛇就是蛇,有了龍角也很還是蛇。是蛇又怎麽能長出龍爪來呢。 蛇寶寶自覺理虧,在他臉上親了親:"我不要龍爪了,我睡覺。哥哥,我真的不要了。"他鑽回到水裡去,湖面留下一圈漣漪。 顧卿言怔怔的在湖邊趴了一會,覺得心裡有些積鬱的滯悶和痛楚。並不算很嚴重,可是已經壓的一顆心不舒服。 如果可以給蛇寶寶爪子,父親是不會吝嗇的。既然父親只給了他龍角,就一定有父親的道理。不知怎麽才能讓蛇寶寶永遠快快樂樂的。即使告訴他深深相信他是龍。很多年以後,他仍然會一點點發現他和龍的不同。 顧卿言想了一會,伸手拔了一根藥草扔在湖水裡。湖水碧透,藥草始終漂浮在水面上。不知道蛇寶寶是睡著了,還是傷心不想吃東西。 顧卿言更傾向於後者,站起來想了一會,乘雲去找自己的父親。龍王正在修剪花草,顧卿言直接落在院子里,招呼他:"父王!" 龍王放下手裡的東西,和兒子坐在院子里的軟榻上,柔聲道:"卿言什麽事?" 顧卿言把頭枕在父親肩上:"父王,卿語想要龍爪。" 龍王抱著小兒子,輕輕嗯了一聲。 顧卿言覺得無奈:"可是我沒辦法給他龍爪。" 龍王是慈祥的父親,安慰兒子:"他並不需要龍爪不是麽。龍角可以保護他,不影響他。龍爪會使他行走苦難,並不能真正成為他的一部分。卿言,天地有他的法則,你不要難過。" 顧卿言搖頭:"他需要龍爪。現在他是為了喜歡龍爪而需要,將來他會為了證明自己是龍而需要。" 龍王嘆息:"卿言,你不要想瞞著他一輩子。你是好意,但他遲早要知道自己不是一條龍。你應該做的,不是現在就開始想今後要怎麽保住這個秘密。而是讓他學會樂觀自在,與人為善。等到他知道自己是蛇,不會太覺得太傷心。" 顧卿言默默聽著,過一會道:"父親,他的妖性會慢慢出現麽?有幾次他的眼睛發紅。" 龍王望著兒子:"你覺得他是妖麽?" 顧卿言微微搖頭。龍王柔聲道:"那就不會出現。" 白玉璧把妹妹叫到面前:"珊珊,你既然喜歡他,就不要像現在這麽糊塗。他不喜歡你,你就不去找他。這麽懦弱半點都不像是我妹妹。" 白珊珊低聲道:"哥你別說了,他對我根本沒有一點朋友以外的心思。" 白玉璧哼了一聲:"本來就不會個個都是一見鍾情,感情都是慢慢培養。你自己也不是第一眼看見他就喜歡。" 他站了起來:"顧卿言養著一個蛇妖,神魂顛倒,竟然離開家住在名花湖。" 白珊珊擺手:"不是的,他是先住在名花湖,才撿到蛇寶寶。" 白玉璧冷笑:"什麽蛇寶寶,一條蛇妖。珊珊,每天的時間都有限。他拿去陪蛇,自然不能陪你。等我給你趕走那個妖孽。"  顧卿言日常都待在他的山莊里。當然並非一日不離。兄弟們偶爾會找他去玩。家裡也會有一些事情。 白玉璧不著急,找到一個收拾那條蛇的機會太簡單了。就算名花湖山莊里瀰漫著顧家龍王保護的真氣,也一樣有辦法解決。 半個月後是顧卿言一位姑母的生日。顧卿言小時候在她那裡住了很長時間。專程趕去遠處的姑母家祝壽。 蛇寶寶一步步軟綿綿的蹭到山莊門口送顧卿言和顧木木,不舍的拉顧卿言的袖子:"哥哥,早點回來呀。" 顧木木扇翅膀:"一起去一起去。"

顧卿言把蛇寶寶抱起來:"卿語要不要去?" 蛇寶寶問他:"小龍多麽。"

顧卿言在心裡嘆息,如實回答:"多。"

蛇寶寶看了看自己的手:"哥哥,我不去。" 顧卿言黯然傷神,把蛇寶寶放在地上,蹲下囑咐他:"我走之後你不要離開湖裡,我明天就回來了。" 蛇寶寶用力點頭:"我乖!" 顧卿言帶著顧木木乘雲而去,蛇寶寶軟綿綿的走回湖裡去。等長出龍爪再去和那些小龍們玩,好羨慕他們的龍爪。蛇寶寶在對龍爪的嚮往中慢悠悠進入夢鄉。 睡了沒多久,似乎聽到顧卿言在岸上叫自己。蛇寶寶興奮的從水裡游上去,顧卿言真的站在岸邊。 蛇寶寶雙眼發光:"哥哥,你回來啦。"他覺得奇怪:"木木哥哥呢?" 變做了顧卿言的白玉璧感覺很吃力。這個山莊瀰漫著顧家龍王的靈氣。在強大的靈氣下,弱小者的靈氣所能發揮的作用十分有限。這裡雖然不像青龍引那樣完全不能使用靈氣變化,可是最多也只能做到把自己變化成顧卿言。 白玉璧招呼蛇寶寶出水:"到哥哥這裡來,哥哥帶你出去玩。"湖裡的靈氣更重,否則白玉璧會選擇直接去抓蛇寶寶出來。 蛇寶寶垂頭:"哥哥我不想去,等我以後長出龍爪來再去好不好。" 白玉璧冷哼一聲,心道等你長出龍爪,不如轉世投胎更快一些。蛇寶寶聽見那聲冷哼,詫異抬頭,不知道哥哥為什麽發出這種聲音。 白玉璧連忙做出一個溫柔的表情:"寶寶來,哥哥帶你玩。" 蛇寶寶游到岸邊,仰躺在水面上,開心笑道:"玩拋球好不好?" 白玉璧斷然道:"不好,你上來玩。" 蛇寶寶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可是今天很熱。"他離開岸邊一些,鑽到荷花荷葉的下邊,對白玉璧笑:"這裡好。" 白玉璧心裡勃然大怒,眉頭皺起來,儘可能平心靜氣的開口:"你磨蹭什麽,快上來。" 他自以為態度和藹,對於蛇寶寶來說,這已經是發脾氣了。顧卿言什麽時候也沒這樣跟他說話過,蛇寶寶呆在荷花下面。 白玉璧看他發獃,心裡更加有氣,怒道:"上來!" 蛇寶寶微微張口,遲疑著問:"哥哥?"他慢慢游到岸邊,慢慢離開湖水,軟綿的走向白玉璧。     白玉璧過來拉住他的手臂拽著他走。蛇寶寶被他抓的疼了,不能明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睜大眼睛看他。 白玉璧大步往外邁,幾乎是拖著他在地上蹭。蛇寶寶沒有穿鞋子,腳上細嫩的肌膚只習慣踩著柔軟的青草,在白石板上一拖,疼的他哎呀呼痛,不肯繼續向前走。 "嗚......哥哥,你要去哪裡?我腳痛痛!"

"我帶你去外面玩,快走!" "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白玉璧用力一扯,疼的蛇寶寶慘叫了一聲。蛇寶寶驚恐至極,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的蛇蛻所化。受到這樣苛刻的舉止虐待,本能的滑膩至極的從白玉璧的手裡掙脫開來。 蛇寶寶驚惶痛哭:"哥哥......嗚......哥哥......你要干什麽呀。" 白玉璧因為他的躲閃越發惱怒。雖然山莊里的家丁已經被他用計調走,不怕被人發現,可也沒太多時間和這條蛇費勁。伸手去抓蛇寶寶,蛇寶寶嚇的後退,轉身就往名花湖的方向跑。 白玉璧連忙住手,誘哄道:"寶寶,寶寶。" 蛇寶寶停下腳步,轉頭遲疑的看著他:"哥哥,你怎麽了?"他臉上全是淚痕,身體微微顫抖,被忽然發狂的"顧卿言"嚇的不輕。 白玉璧柔聲道:"哥哥是要帶你出去玩,你怎麽不聽話呢。" 蛇寶寶抽噎:"我不想出去玩。" 白玉璧壓下心頭怒火:"那你回湖裡去吧,以後我永遠也不理睬你。" 蛇寶寶怔在原地,委屈道:"那我們去屋裡。" 白玉璧沒想到這條蛇那麽難抓。如果在房間里,想必躲藏的範圍有限,點了點頭。 蛇寶寶怯生生的跟在他後面,一路走一路抹眼淚。白玉璧在路的兩邊灑上雄黃粉,微風裡帶來一點雄黃的氣息,蛇寶寶立刻覺得渾身難受。 才一踏進屋,白玉璧就關了房門。蛇寶寶坐在床邊,戰戰兢兢的看著他。白玉璧走過來,劈面給了他一巴掌。 蛇寶寶被打的摔在地上,捂著臉痛呼:"哥哥,哥哥。" 白玉璧提腳去踢他,一腳踢在蛇寶寶柔軟的肚子上。蛇寶寶縮成一團,眼淚鼻涕一起狼狽的流下來。 白玉璧還要再踢,蛇寶寶鑽到屋子下面,抱著頭顫抖。白玉璧把桌子挪開,在他腿上又重重踢了一腳。他的脾氣一向很壞,蛇寶寶越躲,他越生氣。 蛇寶寶被嚇壞了,慢慢爬過去蜷縮在牆角,一動也不再動。白玉璧去踩他的腳,蛇寶寶只是哭泣,躲也不躲。 蛇寶寶全不反抗,白玉璧倒不好意思再打下去。搬來椅子坐在蛇寶寶的旁邊:"你這麽不聽話,今天你就給我滾出山莊去,以後不準再回來。" 蛇寶寶嚇的哆嗦,口齒不清的重複:"我聽話啊,我聽話啊,我乖。" 白玉璧冷道:"聽話就滾出去。"他抓著蛇寶寶的頭髮把蛇寶寶提起來,蛇寶寶哭泣掙扎:"哥哥,哥哥。" 那個因為他受傷不眠不休照顧他的哥哥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打他的哥哥。蛇寶寶想不出原因,只覺得太恐怖了。 白玉璧看著他的眼睛,冷冰冰的開口吐出最無情的句子:"我很討厭你,討厭你不倫不類的醜樣子,從今天起你給我滾。" 蛇寶寶被扔出門外,他惶恐莫名。想回到名花湖裡去,才一踏上雄黃粉,就像被火炙烤,下半身現出了蛇的形狀。他只能走這條從房間通向山莊外的路。 蛇寶寶趴在地上號啕大哭,遠處有烏雲悄悄瀰漫過來。蛇寶寶回去敲門,在門外哭泣:"哥哥,要下雨呀。哥哥,要下雨呀。" 門裡傳來冰冷絕情的聲音:"滾。" 從前的哥哥,如果聽自己說要下雨了,會讓自己進去躺在他的床上,會給自己搭透明的帳幕。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四章 --------------------------------------------------------------------------------

蛇寶寶趴在門外不動,眼淚一滴滴落在白石鋪的路上,匯聚成一片。 滾,要滾去哪裡。他第一次睜開眼睛,就在名花湖裡,看到在岸上讀書的哥哥。名花湖山莊像是他的母親,離開母親的孩子應該去哪裡。 蛇寶寶不懂得思考這些,他已經被顧卿言的變化嚇的肝膽欲裂了。可就算是發狂的哥哥,也是哥哥。小蛇痛苦的卷尾巴,不離開他,不離開他。 門被推開,蛇寶寶抬頭望。白玉璧看見他的蛇尾巴,厭惡的皺眉:"你怎麽還不走?" 蛇寶寶的眼淚更快的流下來,他拉白玉璧的衣擺:"哥哥,我乖呀,我乖呀,我乖呀。" 白玉璧後退一步:"我不是你哥哥,不許你再叫我哥哥。" 白玉璧並不想把蛇寶寶騙出去殺了,即使收妖對龍族來說再平常不過,但那都是惡妖。即使他厭惡蛇寶寶,也不能違心的把蛇寶寶算在邪惡的妖怪中去。不得不承認,顧卿言把這條蛇養的很溫和。 蛇寶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再次伸手去拉他的衣擺。這次換到了不輕不重的一腳,踢在他的手指上。蛇寶寶堅持抓著不肯放,白玉璧拉住他的頭髮,蛇寶寶戰戰兢兢的被拉的站起來。 白玉璧:"我帶你到你應該去的地方,屬於你們的森林和群山,那裡有和名花湖一樣清澈的湖。" 讓蛇寶寶離開,並且永遠不再回來,只有讓他對顧卿言失望。至於他的去處,白玉璧決定把他帶到遠離名花湖的暗域去,那裡是妖們的所在。這條蛇看見他的同類,自然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 蛇寶寶痛哭:"我不去,哥哥,哥哥啊,哥哥。" 白玉璧拖著他向山莊外走,蛇寶寶的尾巴狼狽的掙扎。白玉璧覺得一股很大的力從手裡掙脫出去。 蛇寶寶用蛇尾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眼睛通紅,猛的向名花湖方向衝過去。雄黃粉沾在他的身上,蛇寶寶尖叫著打滾,完全變成了一條蛇。只要再往前一些,就可以落入名花湖中,讓湖水洗去那些折磨他的雄黃粉。 白玉璧過去拉他的尾巴,蛇寶寶盤旋上來,吐出信子。白玉璧扯著他飛奔向山莊外面,蛇寶寶用尾巴捲住山莊的門,無論如何不肯向前一步。 白玉璧已經離開了山莊,不再受靈氣的限制,用盡全力拉扯蛇寶寶的身體。他的手捏在蛇寶寶七寸的位置,蛇寶寶動彈不得,只有用尾巴死死的纏繞住山莊的門。 蛇寶寶可以變化的更長,卻並不是沒有限制的。他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疼的一節節的散開。疼痛讓意識漸漸模糊,眼前血紅一片。 白玉璧的手中忽然一松,幾乎向前摔倒。蛇寶寶從門上鬆脫開來,在他趔趄的空隙猛的捲住了他,在他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白玉璧覺得自己在一瞬間就被麻痹了,可怕的青色從他的手臂迅速漫延到臉上。他把白蛇甩下去,急著離開,先去驅毒。 白色的蛇在地上遊動,血紅的眼睛閃爍著可怖的光,露出尖利的牙齒,倏地衝到他身邊,再次盤卷上去。 白玉璧太過輕視他,整個人被纏住,蛇的頭在他的頸項處,猛的向他的咽喉咬了下去。 "卿語!卿語!" 白蛇略微遲疑,轉頭看向另一邊。 顧卿言面色慘白站在那裡。  白蛇望了望顧卿言,有一瞬的猶豫。白玉璧趁機使手臂掙脫白蛇的束縛,用另一隻還沒有麻痹的手掐住白蛇的七寸。 白蛇大怒,用力向他撕咬。白玉璧只有竭力舉高他,使他離自己遠一些。那可怕的尖牙,竟然有著連龍也要被麻痹的巨毒,他不想再嘗試一次。 白蛇咬不動他,越發暴怒,纏緊白玉璧的身軀漸漸用力,幾乎可以聽到白玉璧骨骼發出哢哢的聲音。 白蛇的尖牙終於咬到東西,顧卿言把手臂放在他的口裡,輕輕撫摸他的頭頂:"卿語,卿語。"他掰開白玉璧的手,把白蛇的頭抱在懷裡。 白蛇倏地卷在他的身上,纏緊了他。顧卿言抱著白蛇,親吻他的頭頂,用掌心光召喚出父親給的龍角。、 龍角遇到靈氣,會自動出現。白玉璧沒有辦法使用靈氣傷害蛇寶寶,反而憑著年齡的優勢和體力,讓蛇寶寶受盡折磨。 龍角出現後,白蛇似乎安穩了一些。仍然纏緊顧卿言,不斷的吐信子,卻沒有再進行攻擊。 顧卿言怒視白玉璧:"你還不快走。" 他在姑母的壽筵上覺得心神不寧,顧木木也沒精打采。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讓他覺得十分不安。因此留下了顧木木,獨自一人回來看看。沒想到竟然看見蛇寶寶發狂咬人。 白玉璧厭惡自己的蛇不是一天兩天。顧卿言深信蛇寶寶不會主動攻擊他,必然事出有因,對他十分不客氣。只不過顧卿言天生是溫和有禮的性格,就算是生氣到極點,也說不出什麽太狠的話。 白玉璧在被蛇咬之後已經變回了本來面目,被一條蛇纏住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聞言怒道:"顧卿言,你看你養的妖孽。" 白蛇在顧卿言的懷裡,聽見這句話,倏地探頭到白玉璧身邊,張開大口。白玉璧身上有蛇毒,急著找地方去驅毒。恨恨的跺腳,拂袖走了。 這時忽然天降暴雨,狂風大作。雨水傾盆而下,白蛇本能的想找地方躲避。 顧卿言抱著他進了山莊,他也中了蛇毒,沒有能力再為蛇寶寶搭建靈氣帳幕,只有把蛇寶寶帶進卧室來。 顧卿言找了顆丹藥吃下去,這次的蛇毒太重,他沒有辦法立刻排出去,只有依賴靈丹妙藥的作用。 白蛇從他身上鬆開,遊走到床邊。顧卿言換了乾衣服,拿手巾給白蛇擦身上的水,然後把白蛇抱在床上。兩個一起躺著,聽外面的雨聲。 白蛇煩躁不定,有時會忽然挺起身體,從上向下俯視顧卿言,血紅的眼睛十分可怖。顧卿言溫柔的凝望他,低聲道:"卿語、卿語。" 白蛇不知道聽沒聽見,把頭漸漸放低,隨時可以一口咬在顧卿言的咽喉上。 顧卿言安撫的撫摸白蛇的身體:"好孩子,躺一會吧,你累了。"白蛇略微猶豫,慢慢俯下來,和他躺在一起。 顧卿言痛惜:"對不起,以後我永遠也不離開你。"

白蛇甩了甩尾巴,把頭擱在顧卿言的肩窩,合上了血紅的眼睛。 夜裡顧卿言睡著了,白蛇悄悄抬頭,盯著顧卿言。深藏的妖性與能力被激發,一瞬壓倒了他自己的全部記憶和感情。他已經辨認不出來面前是誰,只是覺得煩躁的心在這個人來後有點舒緩。 現在這個人睡著了,白蛇的眼睛發紅,盯著顧卿言的咽喉。毒蛇喜歡一擊致命的位置。     顧卿言在睡夢裡伸手去抱蛇寶寶,修長的睫毛下流出一顆晶瑩的淚滴。白蛇看著那顆淚,遲疑著俯身上去,感受那滴淚的氣息。那裡有懊悔、疼痛、無盡的關懷和情意。 顧卿言睡的不沈,白蛇的信子在他的臉上輕輕碰觸,顧卿言睜開眼睛和他對望。那麽多的悲傷和深情,從顧卿言的眼裡傳來,白蛇眼裡的血紅色漸漸褪了下去。 顧卿言摟住他的身體:"卿語,卿語......" 一聲聲低喚。就像是第一天為蛇寶寶取這個名字那樣,在湖邊反覆的呼喚。希望湖裡那個小東西,明白自己是在叫他。 叫了不知道有多久,喜歡追逐藥草的小東西終於醒悟,頂著藥草出來望他。那時候顧卿言歡喜的撫摸他的頭頂,為他明白自己的意思開心。不辭辛苦去更遠更深的山為他採集珍貴的藥草。 生長藥草的奇山是不能用仙術攀登的,採集對自己來說沒有太大用處的藥草只為了看那個小東西歡快的輕透碧徹的水底奔波追逐。 曾經滿懷信心的許諾,為他擋所有的苦難,只讓他跟自己分享快樂。並不是無緣無故的大方,而是他先給予了自己太多快樂。 一個人讀書無聊時,拿著糯米千層糕來湖面晃一晃,就會有像箭一樣竄來的蛇寶寶。會捧著千層糕,討好的叫哥哥。 蛇寶寶把自己當作惟一的親人,睜開眼睛就會尋覓自己。他眷戀溫柔的水的懷抱,如果他肯上岸,一定是找自己有事。下雨的時候他會委屈的來找自己搭靈氣帳幕。餓了的時候會在岸邊輕輕撥拉自己放在湖畔的琴。 到底出了什麽事,讓我的顧卿語變成了這個樣子。顧卿言心中酸楚,眼淚零落而下。他生就溫柔堅毅的性格,從小至今,落淚的次數屈指可數。 白蛇看著他的眼淚,把頭移過去抵在顧卿言的下頜下面。吞吐的信子就在顧卿言的咽喉處。顧卿言的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的頭頂,顧卿言的心跳和從前一樣平穩。 面前的是誰,他的心跳聲這麽熟悉,熟悉的想一直聽下去。是誰教我背詩文,是誰給我藥草吃,是誰在下雨的時候搭起靈氣的帳幕,是誰把我握在龍爪里,終日陪我在湖上玩耍,是誰...... 是這心跳聲的主人,是小龍哥哥。 可是為什麽小龍哥哥要趕我走,踢我的腿,踩我的腳。除了哥哥這裡,我沒有其他地方去。為什麽要把我從門上狠狠的拉開。他的手那麽重,像是要把我扯碎了。 後來......又一個哥哥回來了。打我的哥哥,沒有這樣安穩的心跳。 白蛇在顧卿言的懷抱里化成蛇寶寶的模樣,猛的撲住他,嚎啕痛哭:"哥哥、哥哥,我乖呀,你不要趕我走,我害怕。" 顧卿言抱緊他:"你乖,哥哥最喜歡你,永遠永遠也不趕你走。卿語、卿語。" 蛇寶寶肝腸寸斷,想起白天的事情渾身都在發抖。生氣和害怕折磨他,無處可去的被拖出生長的山莊。     這一夜很漫長,蛇寶寶在顧卿言的懷裡。他總是合著眼睛枕在顧卿言的肩上,過一會又會忽然睜開眼睛。抬起頭,仔細的看顧卿言的臉。 顧卿言溫柔凝望他,每一次都等到蛇寶寶再次合上眼睛,才重新收緊懷抱,溫柔的輕拍他安撫他。 等到黎明來臨,蛇寶寶支撐不住,疲憊倒下。顧卿言抱著他躺在床上,心中不住翻滾。 蛇寶寶看他的眼神,無限的依賴里夾雜了恐懼和懷疑。即使那恐怖和懷疑的分量都微不足道,也讓顧卿言困惑痛楚。 他悄悄起身,一個人出去。山莊的家丁很少,但各自在各自的位子,井然有序。 顧卿言把他們叫到大廳,一一問清他們昨天在哪裡。臨時被調走的守門家丁和院中家丁都說收到他的信,讓他們回顧家取顧卿言的東西。 龍族傳信是收到之時就會自行消失的,少有偽造。顧卿言微微點頭,並沒有責備他們。他選的家丁,都是他從小就熟悉,絕對信任的。 顧卿言獨自去名花湖畔。大雨沖刷過的院子,青草碧綠,看不出任何端倪。 顧卿言緩慢的在青草上行走,來回三次之後,在湖邊站定。湖畔祥光隱隱閃現,顧卿言化作一條青龍,投入名花湖的碧波之中。 水是蛇寶寶的最愛,也是龍的最愛。顧卿言選這裡建築山莊,為這湖水的清澈傾注了太多心力。 他潛行在水中,以自身去感受水的變化。縱然大雨沖刷掉了一切,也不會找不到一點殘留。顧卿言在水下逡巡,緩緩的浮出水面,化回人形。 水裡有雄黃,蛇最懼怕的事物。這湖水因為他的保護,是不會被山莊外飄來的雜質所染雜的。湖水裡微末的雄黃一定來自山莊內,是大雨從院中沖刷入湖中的。 顧卿言強自壓抑怒氣,臉色青白的站在水中。蛇寶寶從房間內跑出來,滿面驚惶的尋找顧卿言,遠遠的看見他站在湖裡,立刻撲了過來。跑近了看到顧卿言臉上的冷色,嚇的站在原地,猶豫著竟然往後退了一步。 顧卿言嘆息一聲,伸手招呼他到自己身邊來。蛇寶寶一步步緩緩走過來,像是敏感的貓,隨時準備著有什麽狀況立刻逃跑。 顧卿言並不急躁,只是站在那裡等,等著蛇寶寶慢慢踏入水中,慢慢貼在他的身上。蛇寶寶渴望到他身邊來,又懼怕他。 清涼的水像溫柔的母親的手,給蛇寶寶拂去心裡的掙扎煩躁。蛇寶寶微微張開口吐氣,放心的把頭貼在顧卿言的胸口。 顧卿言抱著他沈到水裡去。蛇寶寶牢牢的貼著他,一動不動。他貼的那麽緊,像是顧卿言身上的一部分,或者就是顧卿言缺少的那些鱗片,有了他顧卿言才是完整的。 顧卿言用靈氣將湖水再次澄清,殘餘的微量雄黃全部從名花湖中被清除出去。蛇寶寶可以在水裡像從前一樣悠遊自在的玩耍。 他們在水裡待了整整一個上午,吃午飯時才浮出來。蛇寶寶趴在顧卿言的腿上,捧著一碗豆腐吃。顧卿言把碾碎的藥草塗抹在他受傷的腳上。 "卿語,你的腳是怎麽弄傷的?" 蛇寶寶警覺的抬頭,仔細看著他,好半天才道:"哥哥拖的,哥哥踩的。"     蛇寶寶警覺的抬頭,仔細看著他,好半天才道:"哥哥拖的,哥哥踩的。"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冤枉里隱藏著讓顧卿言憤怒的秘密。顧卿言輕撫他的頭髮:"然後呢。"  蛇寶寶仔細回想:"然後哥哥把我往外面拉。"他豆腐也不吃了,抱著顧卿言的腿痛哭:"我不要走,我不要滾。"  顧卿言眼中厲光一閃,很快便收了回去,他柔聲道:"誰也不能讓你滾。"輕撫腿上蛇寶寶的背:"後來你咬了哥哥,哥哥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你還記得麽?"  蛇寶寶微微搖頭,他咬白玉璧的時候已經失去了神智。假如有一分清醒,就算頂著顧卿言臉的白玉璧打死他,他也不會咬下去。  但蛇寶寶還記得另一件事:"又來一個哥哥,叫我名字。"  顧卿言把他抱起來,正色道:"哥哥只有一個,只有我一個。趕你走的哥哥不是我。"他已經弄清除來龍去脈,壓著心裡的憤怒,先把事情對蛇寶寶講明白。  蛇寶寶茫然看著他,顧卿言親了親他的額頭:"你不要害怕。"  蛇寶寶的眼前微光閃爍,現出了顧家龍王的模樣。他啊了一聲,猛的撲上去:"伯伯。"  這聲伯伯叫的委屈至極,泫然欲泣。像是孩子在向父母訴苦,等待著父母全心全意的愛撫和安慰。  只是伯伯的臉下面傳來顧卿言的聲音,把蛇寶寶舉高:"我不是伯伯,我是哥哥。"說到後面四個字,聲音也變得像龍王了。  蛇寶寶怔怔看著,顧卿言在他面前變回原來模樣。蛇寶寶去摸他的臉,驚訝道:"伯伯、哥哥、哥哥。伯伯。"  顧卿言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你看明白了,卿語,如果學會法術,是可以變成其他模樣的。打你的哥哥,是別人變的。我和木木去姑母家賀壽了。"  蛇寶寶摟著他的脖子:"哥哥,別人為什麽變成你打我。"  顧卿言痛心道:"跟你沒關係,是我的錯。"  遠處傳來一聲鳥鳴,一個黑點從遠處飛來,漸漸近了,可以看到絢麗的羽毛。顧木木吹著口哨落在顧卿言的肩上,一眼看見了蛇寶寶臉上的紅痕。  顧木木驚訝、憤怒、化成一個少年站在顧卿言身邊,伸手去摸蛇寶寶的臉:"誰打你了?"  蛇寶寶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變成人,抽了抽鼻子,委屈道:"不知道是誰。"  顧木木崩潰坐倒:"你怎麽這麽笨,連是誰都不知道,木木哥去哪裡給你出氣。"  顧卿言把裝豆腐的碗給顧木木:"我知道就行了。"  參天大樹環抱著一方高大的白色石碑,碑文蒼勁古樸。這塊碑千年前就佇立在這塊大地上,代表著白家的榮耀和光輝。  顧卿言站在石碑面前,輕輕撫摸那石碑上面的字跡。等待白家的家丁叫白玉璧出來。  白玉璧已經將蛇毒驅了出去,臉色陰沈的出來見顧卿言,冷道:"你來找我做什麽?"  顧卿言語氣淡漠:"以後不準再打顧卿語的主意。"  白玉璧傲然冷笑:"妖孽凶頑,便可除之。你的蛇毒性異常厲害,難道你心裡不清楚。我不但要除,還要上報龍庭,請出神器,讓他神魂俱滅。"  顧卿言不動聲色:"龍族第一要事不是除妖,是興雲布雨。昨天名花湖附近是否應有一場大雨?我也正要去龍庭問問。司雨有誤的龍會被捆在寒潭中三百年。"  白玉璧微眯眼睛,厲聲道:"顧卿言,珊珊一心愛慕你,你竟然這麽狠毒無情。"     顧卿言淡然道:"這種愛慕,我無福消受。昨天一場突來大雨,將無數雄黃粉沖入我的名花湖中,白兄必然知道那些雄黃粉的來歷。"     白玉璧怒道:"知道又怎麽樣?" 顧卿言伸出一隻手,手指修長雪白,掌心忽然開出一朵玉色的蓮花,蓮花中有光芒閃爍,一柄劍在花上盤旋。     "白兄無故去我的山莊,傷害我顧家的人。" 說話間那柄劍已有三尺長,劍身的寒氣閃耀。顧卿言伸手握住劍柄,寒氣倏地斂去。這是龍族中極難練成的掌中劍,以顧卿言的年紀本來不應該有這樣的修為,卻沒想到已經把這柄劍操縱自如。 白玉璧原本並不把顧卿言當成和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只是因為妹妹喜歡顧卿言而對他多加註意。昨天顧卿言敢以身擋蛇已經令他意外,如今看他竟然祭出這柄劍,心裡著實震驚。 白玉璧倒不是膽小的人,難得遇到年輕一代中可能有實力與自己抗衡的人,痛快道:"好,戰就戰。" 遠處林蔭中走出來一個女子,黯然道:"戰又怎麽樣,哥哥你贏了他可以名正言順再也不來。你輸了,從此還會有一天暢快麽。" 風吹的她的衣裙獵獵作響,白珊珊幽幽道:"寒潭三百年,不見得就是什麽難以忍耐之事。顧卿言,你不必以此威脅我的兄長。" 白珊珊抽出腰中寶劍:"不如我們比一場,輸了我自會去向龍庭認錯。" 白玉璧急道:"珊珊,你別添亂,快回家裡去,不關你的事。" 白珊珊心裡怨恨兄長鬍亂插手,將她置於這種尷尬境地。為了兄妹之情,就只有完全放棄和顧卿言的友情。這種鬱悶幾乎折磨的她想呼喊,憤然道:"哥哥,這是我的事情!" 顧卿言在心中嘆息一聲,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語氣更是十分冰冷:"是你的事也好。" 他知道自己如果露出心軟表情,只不過白白增加白珊珊所受的折磨。既然不打算和她在一起,何必看似好心的給她根本不存在的希望。顧卿言不屑於做那種好人,也不缺這個一個愛慕者。 白玉璧閃身攔在妹妹面前:"珊珊,你回家裡去。" 一股柔和卻不能抵抗的力湧來,白玉璧被迫得向後退了幾步。丁當幾聲,白珊珊手中的劍斷作幾段掉在地上。 顧卿言退回原處,收回掌中劍:"顧卿言就此告辭,請賢兄妹遵守諾言。"他飄然遠走,很快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白珊珊捂面痛哭,白家樹上的瓊花像是懂得她的心意,飄落了她一身。這樹是白珊珊的母親在世時種的。 顧卿言回到山莊,蛇寶寶正躺在搖床上午休。顧木木趴在他的胸口,偶爾扇扇翅膀。顧卿言趕他下去:"別吵醒他。" 蛇寶寶聽見他的聲音,快樂的睜開眼睛:"哥哥,剛才伯伯來了,伯伯給我漂亮珠子。" 顧卿言握住他打開的手:"伯伯給你的,你要好好收著。"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五章--------------------------------------------------------------------------------

白玟玟踏在雲上,風吹的她身上的環佩叮咚作響,彷彿仙人在彈奏琴弦。白玟玟春風得意,裙上的絲絛飛舞,心情無限歡快。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司雨,接替了原本屬於九姐姐白珊珊的位子。在出來之前,兄長和姐姐們反覆的叮嚀她千萬別錯了司雨的順序,亂了雨勢的大小。 司雨的途中,千萬不要做任何與司雨不相關的事情。尤其是還會路過顧家第十七子顧卿言的名花湖山莊,那裡養蛇醜陋的蛇妖。每個人都告訴白玟玟,要切記連看都不要看那裡一眼。 白玟玟駕著雨雲過去,她沒有忘記家人的囑託,卻仍然忍不住好奇向名花湖山莊望了一眼。名花湖被靈氣的帳幕覆蓋,看不真切,湖畔生長著許多藥草。 山莊里有主屋兩三間,竹屋四五處,除此之外都是大片的繁花,!紫嫣紅的開著,不像是誰的住處,倒像是花園。 不怕雨的美麗小花妖在碧草長長的綠葉間打鬧。白玟玟在這裡略微停留,雨下的大了,小花妖們就回到花里去躲藏了起來。 龍和妖是很難共存的,除非一方可以完全隱去自己的氣息,否則一定會彼此感到的不舒服。所謂天敵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那條顧小龍,他養著醜陋的蛇妖,還養著美麗的花妖。難道顧小龍已經可以完全隱藏起身上的靈氣了麽,三哥都還辦不到呢。 白玟玟胡思亂想的駕著雨雲過去,等到下午,才把這一場大雨布好。她駕雲回來時,天地間只有蒙蒙的細雨了。 名花湖上那層靈氣的帳幕已經消失,湖畔的躺椅上坐著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少年。白玟玟把雲頭降的低一些,想把那個少年看的更清楚。 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頭上束髮的銀冠,鑲著一條精巧的銀龍。銀龍口中鑲嵌著一枚含有的淡青色珠子,閃爍著遊動不休的光芒,碧玉的發簪就從龍頭下穿過去。 少年的身上穿著一件雪白的直裾,衣擺如流水般柔順滑落。看起來像是絲綢的料子,風吹過時彷彿十分透氣,可是雨滴卻不能在上面停留。少年還披著一件淡青色的鶴氅,寬大的袖子上鑲著幾片龍鱗作為裝飾。 這樣的衣服不知道誰會穿著,難道這個少年就是顧家的小龍。白玟玟把雲頭又降低了一些,已經可以看清楚少年漆黑的頭髮,雪白修長的手。 少年的肩上停落著一隻羽毛絢麗的鸚鵡,那鸚鵡在少年的耳邊不知道說些什麽。 少年帶著笑意開口反駁它:"你亂說,伯伯有好吃的,怎麽會不叫我們兩個。哥哥不知道被叫去做什麽苦差事了。" 白玟玟本來以為世間最美妙的聲音,是清風拂動身上環佩的叮咚,是九天上搖光星君的琴曲。 這個少年一開口,她便明白自己錯了。世間最美妙的聲音,是這個少年口中吐露出來的句子。 她的雲落得越發低,低到幾乎是直視這少年,才看見少年的臉,便看的痴了,竟從雲上摔了下去。     顧木木振翅飛過去,落在白玟玟的頭上,飛快的一陣猛啄。白玟玟的戴的一朵仙界蘭花被啄的碎成無數片,頭上的玉簪被啄的掉了下來,精美的珠子也散落了一地。 顧卿語招呼他回來:"木木哥,你不要這樣對待客人。"

顧木木飛回到他肩頭,得意的踢了踢腳爪,抖抖自己絢麗的羽毛,伏在顧卿語的肩上準備睡覺。 顧卿語去把白玟玟扶起來,他很少見外人,就連顧家的人都不常常見,對從天上掉下來這個女孩子感到好奇。 顧卿語把簪子撿起來,給因為害羞而面紅耳赤的白玟玟插回去,禮貌問她"你是誰?怎麽掉在我的家裡?" 白玟玟臉色越發紅:"我......那個我......我......" 顧木木不屑抖翅膀:"她看你長得漂亮,就掉下來了。" 白玟玟惱羞:"誰要你多嘴。" 顧木木站起來準備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龍女鬥口。顧卿語把顧木木捧在手裡:"木木哥,哥哥說好男孩不和女孩子吵架。" 白玟玟是個大方的女孩子,摔下來雖然很尷尬,但是已經摔下來了,害羞也沒有用,收斂了一下心情,爽快的和面前的少年打招呼。 "你是名花湖的顧小龍麽?" "是呀。你認識我麽?" 白玟玟興奮:"我常常聽別人提起你,可是我現在覺得除了你長得很好看之外,他們說的都不對。" 她繼續誇讚下去:"你的山莊好漂亮,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簡單又這麽好看的山莊。你的聲音真好聽,就像是九天上的仙樂,可是又比仙樂親切。你為什麽要離開顧家自己住,你為什麽要養......" 有人截住她的話:"白玟玟姑娘,你似乎並不是我的客人。" 白玟玟轉過頭去,身邊站著一個穿淡青色衣衫的青年。面色白皙,劍眉朗目。 比起面前的少年,這個青年身上有更多龍的氣息。按理說這種氣息應該讓白玟玟覺得親近,可是偏偏不是這樣。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無言的怔在那裡。顧卿言對她說的那句話的語氣甚至可以算溫和,並不冰冷。 可是冰冷也可以算作一種帶有情緒的語氣,而不是現在這種全然的漠視。顧卿言對她說話的態度,就好像對一顆會走擋住了路的石頭一樣。 顧卿語看見顧卿言回來,開心道:"哥哥,這個女孩子從天上掉下來。" 顧卿言笑道:"是麽,那就請她從天上離開吧。" 顧卿語在地上撿起來幾顆珠子,放在白玟玟的手裡:"對不起木木哥把你的珠子弄掉了。" 白玟玟臉紅:"謝謝你。"手被顧卿語碰到的位置似乎有些發熱,她握住那些珠子,踏上雲頭,駕著雲離開了。 顧卿語目送她飛走,羨慕道:"她也會飛。" 顧卿言和他並坐在躺椅上,溫柔笑道:"你不偷懶,再有幾年就可以和她一樣了。" 顧卿語改口:"在水裡其實也很好。" 顧卿言莞爾,抓住他扔在水裡:"玩去吧。" 裝飾著龍鱗的鶴氅在水裡漂浮,顧卿言飛身躺在鶴氅上,在名花湖睡了一個午覺。     白玟玟三天後再次來到名花湖山莊,司雨結束後降低雲頭尋找那個少年的身影。 找了半天也沒看到,正失望著要離開,名花湖中浮上來一個人,歡快的在水裡拍溫柔的水波。 白玟玟大喜,把雲頭再降下一些,趴在雲上痴痴的看著他玩水。顧家的小龍,聽說和自己同歲。聽說從前是常常去自己家的,後來因為一條醜陋的蛇妖,和兄長姐姐吵架,再也不來了。 難怪姐姐一直都忘不了他,原來顧家的小龍生的這麽好看,又這麽溫柔。他為什麽會養著醜陋的蛇妖呢,那條蛇妖可不要跑出來被自己看見才好。 顧卿語仰躺在水面上,看著天上那朵雲越落越低,越落越低。潔白的雲下面有微微的柔和的光,顯示出上面有人在駕馭。雲的邊際有一個女孩子在探頭探腦。 等到雲低的不能再低,顧卿語抬起手輕輕摸了摸那雲,笑著問:"天上掉下來的女孩子,你又來了,你來做什麽?" 白玟玟伸手指比在唇邊,讓他不要出聲,壓低了聲音問:"你哥哥呢?" 顧卿語會錯意:"你找我哥哥麽,他和木木哥出門去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哥哥很忙。" 白玟玟喜道:"我不找你哥哥,我來找你。" 顧卿語游到荷花旁邊,藏在荷葉下面,帶著點美麗少年的狡黠問白玟玟:"找我干什麽?" 白玟玟一時語塞,她本來沒想來找顧卿語,可是看見了他,就忍不住想下來和他說說話。現在顧卿語問自己為什麽來,答不出來可真有些丟臉。 顧卿語伸手接了一滴荷葉送滴下來的水珠,緩緩游出來,對白玟玟道:"把手伸出來。" 白玟玟不知道他要干什麽,把手伸到顧卿語的面前。少女的手肌膚白皙,五指修長,指肚有微微的紅潤。 顧卿語把那滴水珠傾倒在她的掌心:"那天你走了之後,我在地上撿了你一顆珠子。珠子很漂亮,我留下了,還你一顆水珠好不好。" 這話說的很沒有道理,珍珠與水珠的價值怎麽能夠相比。可是顧卿語說的沒有半點遲疑,眉梢眼角里流露出俏皮的笑意。 這有點像是慣竊那些少女心的風流公子,明了女孩子對自己的愛慕,不露聲色的勾引,讓女孩子自己送上門來。 然而對顧卿語來說,這只不過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本能。怎麽去令別人喜歡自己,怎麽用眉梢眼角來蠱惑愛慕者。他都完全不需要學習,甚至不需要在頭腦里擁有這個願望。 無論是薄倖的風流公子手段,還是純真外表下的誘惑本能,都不是白玟玟這個年紀所能明白和抗衡的。 白玟玟痴痴的答:"好。"她用靈氣凝結成透明的屏障,把那顆水珠封存起來。很鄭重的裝在袖子里。 顧卿語游到岸邊去呼吸雨水過後大地的芬芳,拔了兩顆藥草,遞給白玟玟一顆:"每次你來都下雨,這些藥草長得就會更好。"     白玟玟接過那棵藥草,學顧卿語的樣子放在嘴裡,輕輕咬了兩口,味道是有些苦的青草味,實在沒有什麽好吃的。她看顧卿語很開心的把那棵藥草咽下去,不明白為什麽顧家的小龍會喜歡吃這麽怪的東西。 下雨這個話題白玟玟可以接上,高興的問:"你很喜歡下雨麽,我以後也會常常帶雨水來的。" 顧卿語搖頭:"小雨我喜歡,大雨我就不喜歡了。" 白玟玟奇道:"你是龍,為什麽不喜歡雨,龍是越大的雨越開心的。" 顧卿語不在意的回答:"是麽,但是我不喜歡大雨。大雨會讓山莊里的花妖很難過,大雨打在身上我也會不舒服。" 他從水裡游到岸邊,一步步邁上岸去。白玟玟覺得他走步的姿勢和其他人很不一樣。明明也是邁步,卻顯得姿態飄逸,似乎衣袂翩翩搖曳。仔細看卻又看不出來什麽異常了。 顧卿語坐在鞦韆上,充白玟玟伸手出來:"過來陪我玩。" 白玟玟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手臂和腿和顧卿語挨在一起,一陣陣的熱氣傳到心裡去。顧卿語讓她握住鞦韆那邊的繩子,自己握住另一邊。白玟玟和他一起用腳在地上慢慢的向後挪,然後收回腳。 鞦韆前後慢慢蕩漾,顧卿語空著的那隻手握住白玟玟的手。白玟玟心裡倏的顫了一下,半天才緩了過來。她發覺顧卿語的手很涼,肌膚十分光滑,比幼兒的還要細膩潤澤。 白玟玟回握住顧卿語的手:"你為什麽不去青龍引參加龍族的聚會,我這幾年每年都去,從來都沒有遇到你。" 顧卿語眨了眨眼睛,回想白玟玟說的話指的是哪裡,想起給自己玉瓶的敖家龍王:"我以前去過的,後來哥哥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白玟玟不解:"你為什麽那麽聽你哥哥的話,我哥哥姐姐說的話,我從來不會全聽。你哥哥好像很兇。" 顧卿語讓鞦韆停下來,鬆開握住白玟玟的手,很正式的開口:"我哥哥不凶,我哥哥最好了,你是天上掉下來的美麗女孩子,但是我不喜歡聽你說我哥哥不好。" 白玟玟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嚴重的回應,臉色頓時變紅了。顧卿語離開鞦韆,到樹陰下的軟榻上去:"我要睡覺了,你回天上去吧,以後再來玩。" 顧卿語點燃小小的香爐,合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擋住明亮的眼睛。樹上有淺紅色的花瓣飄下來,落在他的額頭。 顧卿言回來的時候顧卿語還在睡覺。天氣冷了,他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顧卿言坐在湖邊,顧木木在藥草叢中叼了一截白色的披帛給他。 顧卿言看了一眼,扔了一顆小石頭把顧卿語砸醒。顧卿語捂著頭睜開眼睛,看見了他,起來撲到他懷裡去:"哥哥,你回來了,我好想你,你不是說明天回來。" 顧卿言拿著那條披帛,笑道:"想我干什麽,我說的話你不聽。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再理這個女孩子。" 顧卿語低頭無語,過一會道:"哥哥,你說她的家人不喜歡她和我們來往,可是她很好。我們悄悄的說話,她的家人也不會知道。" 顧卿言把那披帛給他,沒有說話。顧卿語渴望的看著他,等待他同意自己和白玟玟做朋友。顧卿言疲倦的嘆氣:"我很累了,你自己待著去吧。" 之後的兩天,顧卿言都沒有理睬他。顧卿語每天跟在他身邊,顧卿言都當作沒有看見。第三天顧卿言有事要出門,帶了顧木木一起走,連告別的話都沒和他說。 顧卿語獨自站在山莊門口,看著他們不見了,嚎啕大哭。     山莊里的花妖聽見他哭泣,跑出來幾個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望他。顧卿語心裡難過,一步步挪回名花湖邊,趴在藥草叢中又放聲大哭。 小花們妖還不會說話,跑到他身邊去,伸手去拉他的衣袖,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顧卿語把花妖握在手裡,傷心道:"哥哥不理我。" 小花妖苦惱的撓了撓頭,顧卿語把他們放回到草地上,回到湖水裡去。水面微微蕩漾,花妖坐在湖邊,不知道他在裡面做什麽。 顧卿言傍晚回來的時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顧卿語聽見他走路的聲音從湖水裡出來,看著他和顧木木邁進房門。 就好像......忘記了山莊里還有自己一樣。顧卿語默默走過去,默默的站在門外,默默的抱著膝蓋坐在那裡。 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顧卿語覺得天氣冷的讓他睏倦,迷糊著幾乎要躺倒了。就在這時候顧卿言的聲音傳出來:"卿語,進來。" 顧卿語推開門跑進去,站在顧卿言的面前,委屈道:"哥哥。" 顧卿言柔聲道:"卿語,姑母說想讓你過去她那裡玩幾天。有很多新朋友,有好看的女孩子。" 顧卿語撲在他懷裡抱著他的腰:"我不要新朋友,我只要哥哥。哥哥你不要不理我。"這幾句話說的痛哭流涕,樣子十二分凄慘可憐。 顧卿言給他擦眼淚:"除了白家的龍,你可以隨便和其他人交朋友。" 顧卿語哽咽:"我不交朋友了,哥哥,你別不理我。"

顧卿言溫柔點頭:"好。" 他給顧卿語把頭髮輕拂到耳後去:"眼睛怎麽這麽紅,像一隻小兔子,回去睡覺吧。"

顧卿語仰頭看他:"我要和你睡。" 顧卿言取了手巾給他擦了擦臉:"為什麽要來屋裡睡?"

顧卿語難過:"哥哥,我想你。"他把頭貼在顧卿言的胸口:"你明天還出門麽?" 顧卿言也不願意把他自己留在山莊,溫柔安慰他:"不出門了,可以在山莊待一個月。" 顧卿語貼在他身上,一直貼到顧卿言在床上躺下。顧卿語自告奮勇幫他脫衣服,發現顧卿言身上纏了一層白色的布條,透出藥草的氣息。 顧卿語伸手去解那布條,顧卿言按住他的手:"別動。" 顧卿語急的焦躁,一定要解開看看。小時候白珊珊那一箭讓他明白那散發著藥草氣息的布條意味著什麽。滿心的焦急煩悶,把布條扯的落開,露出了裡面的傷口。 顧卿言故意綳著臉:"扯什麽,纏回去吧。" 他要在家裡待一個月,受了傷沒有辦法瞞住顧卿語。被靈氣高強的妖所傷害,傷口不能使用靈氣來迅速癒合。 顧卿語手指顫抖的給他把布條纏回去。顧卿言一把摟住他躺下:"來,睡覺吧,明天早上哥哥帶你去姑母家玩。" 顧卿語沒有出聲,過一會低聲問:"哥哥,龍族讓你做什麽,為什麽你受傷了?你不是下雨的龍,對麽?"     顧卿言笑著伸手在他鼻子上按了一下:"你說的對,我不是下雨的龍。這次傷了是因為不小心,以後不會了。" 顧卿語把頭輕輕貼在顧卿言的傷口上:"哥哥,我什麽時候去和你一起做事情。我們每個長大都要做事情對麽?" 顧卿言撫摸他順滑的長髮:"你不用做事,我會把你的那份差事也一起做了的。" 顧卿語煩惱:"為什麽長大了都要做事呢,哥哥,你可以不做事麽?我希望你留在家裡,每天和我在一起。" 顧卿言柔聲道:"卿語,大家各司其職,維持世間的秩序。我們享用了雨水,藥草,能為世間出力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我只是最近有些忙,等手上這件事過去了,就可以天天留在山莊里。" 顧卿語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探身過去把照亮床帳的珠子收在錦囊里,躺在顧卿言的身邊,伸手在傷口的周圍輕輕描畫。 "木木哥也要做事麽?" "木木去看熱鬧。" "山莊里的花妖要做事麽?" "它們不要。" "是不是妖不需要做事?" "對,妖不需要做事。" "可是妖也享用了雨水、藥草,為什麽他們不去做事。" "做事要自願,不能強迫。比如說我們龍族因為一直都擔負著許多使命,大家心裡都不會覺得去做事有什麽不對。但是我們只會約束自己的子弟,不會去約束妖。其他仙族也是一樣,都會先約束自己。" "難怪大家不喜歡妖。" "你聽誰說的?" "哥哥們說的,他們說要捉妖煉丹。" "捉妖煉丹不是因為不喜歡妖。不做壞事的妖,哥哥們不會捉的。比如花妖,哥哥們從來都不捉。花妖溫柔善良,不但不會做壞事,還會一心做好事,所以花妖修成仙的最多。如果做了壞事,很兇殘的事,就算是仙,也會變成妖,墮入魔界妖城中去。" "花妖是善良的好妖精,那什麽妖會很兇殘呢?" 顧卿言把他抱在懷裡,略微壓到傷口,有一些疼。他溫柔望著顧卿語的眼睛:"兇殘的不一定是什麽妖。因為兇殘是心決定的,無論是什麽妖,心裡善良就不會兇殘。" 顧卿語長長的睫毛打架:"哥哥我困了,天氣變冷了。"他伏在顧卿言的身上,慢慢合上眼睛,臉貼在顧卿言下頜下面,一手抓著顧卿言的袖子。 第二天他們沒去姑母家,早上降了一場霜,顧卿語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顧卿言給他點了爐子取暖,他才稍微精神了一些。 顧卿語裹著被躺在床上,傷感的問:"哥哥,我是不是龍裡面的......嗯......殘疾的龍。" 顧卿言正在沖茶,笑道:"胡說什麽。" 顧卿語把被裹的更緊一些,把小暖爐拉的離自己更近一些:"我的爪子還沒有長出來。天氣熱我會覺得難過不想動。天氣冷我會覺得很困,也不想動。可是哥哥不這樣,哥哥長得好看,天氣熱和冷都不會沒有力氣。"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六章--------------------------------------------------------------------------------

顧卿言坐在他身邊,把暖茶遞給他:"你不是殘疾的龍,你是美麗的龍。並不是和大家不一樣,就叫做殘疾。" 顧卿語喝下暖茶,舒服一些,握著顧卿言的手,把顧卿言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哥哥,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和大家不一樣,你才帶我在山莊里生活。" 顧卿言把他抱在懷裡:"不是這樣,我搬出來住在山莊里的時候還沒有你。我搬出來住,是因為家裡太吵鬧。" 顧卿語相信他的話,露出開心笑意,把自己的手覆在顧卿言的手上:"哥哥,你永遠也別離開我。"

白玟玟再次來降雨,距離上一次已經過了十一天了。她心裡著急,卻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才來找顧卿言。 好不容易盼到這場雨降完,白玟玟匆匆乘雲來到名花湖。她在雲上略微一掃,就看到了下面的顧卿語。 顧卿語戴著一頂銀色的發冠,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道袍。垂落的衣袖各刺繡著一枚八卦,衣擺處繪著仙鶴的圖紋。用料十分輕柔,有風吹過,一派翩翩欲乘風的氣度。、 他正隨著顧卿言的琴聲自在歡快的起舞。舞姿優美多變,時而婉轉,時而激越。肩若削成,腰身如束。既能如流水般毫無阻滯,又能如煙花乍燃般紛繁嫵麗。 白玟玟看的發痴,怔立在雲端。這舞蹈他她熟悉,是千年前一位龍女編排的長信舞。用以讚美勤奮忠貞的美好品格。 白玟玟自己就會這長信舞,從小到大,也不知看了多少遍。此刻覺得顧卿語的腰像是有生命一般,就連龍族最美麗擅舞的龍女也未必比得上。 顧卿言穿著和顧卿語一樣的袍子,顏色是淺灰的。天已深秋,吹落一地的紅葉,堆在顧卿言的琴台邊。白玟玟不了解顧卿言,以為他很冷漠,卻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稱讚顧卿言有天成的清貴之氣。 琴弦在他的手裡像是變成了天地間的風花雪月。彷彿溫柔的水波蕩漾,又好像春花在逐一盛放。 湖邊還坐著一個少年,眉目清爽俊秀,帶著些俏皮活潑的樣子。頭髮用一根木簪簡單的挽起來,穿著一件淺紫色的衣裳,斜倚著湖邊的老樹吹簫 白玟玟不禁羨慕他們的逍遙,覺得湖邊這僅有三個人的聚會比青龍引上的歌舞昇平還要樂趣無邊。 雲遮在空中,下面自然不會一無所覺。顧卿語停下來,仰頭向上望,看見白玟玟的雲。想著顧卿言說不可以和她交朋友,一時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和她打招呼。 顧卿言停下來,把手指輕按在琴弦上。顧卿語站在中間,看了看白玟玟,又看了看他,沒有遲疑的跑到他身邊,坐在他的腿上,把臉埋在顧卿言的肩窩裡。 白玟玟站在雲端,不知道他為什麽跑掉了,緩緩降落下來,委屈叫他:"顧卿語!" 顧卿語從顧卿言懷裡轉頭看了她一眼,又把頭轉了回去。雙手抱著顧卿言,把臉在顧卿言的懷裡蹭了蹭。 白玟玟的眼淚倏地落了下來,心裡又急又氣又委屈,她是聰明美麗的龍女,一向受寵。不明白為什麽上次見面還好好的顧卿語,忽然不理她了。     顧卿言摟著顧卿語的肩,把他納入自己的懷抱,柔聲道:"白姑娘,這裡不是你行程的一部分,我們也不是你的朋友,你不該常常來的。" 白玟玟強忍心酸,委屈至極:"你問他,他是不是我的朋友?他不是我的朋友,為什麽拉著我的手和我說話,為什麽送我水珠。" 顧卿語聽她這樣說,也覺得很委屈。他不希望顧卿言生氣,略微抬頭看顧卿言的臉色。顧卿言並沒有露出不開心的神色。 他讓木木去請白玟玟坐下,為她倒好香氣四逸的茶。和藹的開口:"白姑娘,你和卿語只見過兩面,既然不相知,便談不上是朋友。你應該知道,我和你的兄長姐姐關係並不和睦,他們並不希望你來和我們接觸。" 白玟玟頓足:"我的兄長姐姐只是我的兄長姐姐,我是我自己,我要和他做朋友,和我的兄長姐姐沒有關係。" 她以為這番話會得到顧卿言的嘲諷,卻在顧卿言的眼睛裡看到了對自己的認可。可顧卿言並沒有被她的話說的改變心意。 顧卿言的聲音溫柔悅耳,帶著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你的話沒有錯,但得不到家人支持的友情很難維持。更何況比起兄長和姐姐,一個只見過兩面的外人並不是那麽重要。你是一個好姑娘,仔細想想,到底應不應該惹兄長和姐姐不開心。" 白玟玟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你不知道我來見他一次多不容易,我想和他做朋友,我和我哥哥姐姐不一樣,我也不會告訴我哥哥姐姐。" 顧卿語坐在顧卿言的懷裡,聽到這裡,轉過頭來誠懇道:"白姑娘,對不起。你哥哥姐姐照顧你,如果為了我,你會欺騙他們,或者惹他們不開心,那我真是對不起你。" 白玟玟氣急,站起來去拉他:"誰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和我像原來一樣。" 顧卿語的肌膚滑膩,不知怎麽一用力,從她攥的緊緊的手裡脫了出去。白玟玟越發生氣,顧卿語十分內疚,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卿言擋在他們兩個人中間:"白姑娘,世上有些緣分就像雨滴落在荷葉上,風吹過便結束了。如果強求緣分停駐,就要費太大的力氣來維持。到最後不但不會感覺不到這緣分的美好,還會怨恨它覺得被它所拖累。" 白玟玟哭的眼睛發紅,咬牙叫顧卿語:"顧卿語,你出來說,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顧卿語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的眼睛:"哥哥不希望我和你做朋友,他說你的哥哥姐姐不喜歡你和我們來往。白姑娘,我會記著你來下雨澆我的藥草。以後我們就不見面了。" 白玟玟咬著下唇,又怒又氣又委屈,聽他說完這幾句話,忍不住呵斥他:"你為什麽這麽窩囊,什麽都要聽你哥哥的。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漢。"  顧卿語有一瞬的黯然,默默轉身回到顧卿言的身後,伸手從後面抱著顧卿言的腰。那是一種躲避外界的姿勢,裡面透露出來不用言語就能明白的對顧卿言無盡的依賴。     白玟玟看著顧卿言和顧卿語,感到自己沒有一點辦法,失聲哭泣:"顧哥哥,你為什麽要這樣。我哥哥姐姐不喜歡你們顧家,我從來也沒有不喜歡過。" 顧卿言大覺頭痛,心知肚明眼前的白玟玟把顧卿語誤會成了同族。顧卿語不是龍,這個秘密其實顧家沒有多麽刻意的去保守。 顧卿言對此總是帶著順其自然的心態,可並不捨得讓顧卿語過早的知道真相,接受他與大家並不相同這個一定會讓顧卿語感到難過的事實。 白玟玟對顧卿語的喜歡,沒有足夠深厚的感情長久維持。她並不清楚顧卿語就是白家最厭惡的妖類。雖然並不是誰刻意欺騙她,卻也不能否認欺騙了她的事實。 顧卿言對這糾纏的女孩子實在是不耐煩,嘆了一口氣,無奈道:"白姑娘,請你離開這裡,以後也不要再來。" 他帶著顧卿語,倏地消失在白玟玟的面前,回到了房間裡面。顧卿語趴在窗口看抱頭痛哭的白玟玟,露出難過的表情。 顧卿言心裡覺得有些煩悶,他畢竟還年輕,左右為難的感覺太過積鬱。白玟玟這件事讓他覺得無力,顧卿語也不像從前那麽聽話,帶著薄怒道:"你不捨得她,就推門出去吧。" 顧卿語嚇了一跳,立刻不張望了,跑回來坐在顧卿言身邊,抱著顧卿言的手臂,仰頭看他,委屈的喊:"哥哥。" 顧卿言躺在床上合著眼睛,低聲道:"別來和我說話,讓我安靜一會。"聲音里透出可怕的疲倦。 顧卿語這下明白他是真的不開心,老老實實的坐在床邊,充滿擔心的看著顧卿言。外面白玟玟是怎麽樣,他再也不關心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早了很多。天空飄起第一場雪花的時候,顧卿言完成了他在青龍引的任務。漫長的冬季可以一直留在山莊中。 枝頭的樹葉落盡了,顧卿語和往年一樣,游上岸來,在顧卿言給他專門搭建的溫暖樹屋中冬眠。 顧卿言把柔軟的葉子為他鋪在樹洞里,撫摸他細膩光滑的鱗片。顧卿語的眼睛微微眨動,最後合上把身體盤捲起來。 這一年裡發生了許多事,顧卿語和從前不一樣了。他想的事情更多也更聰明,將來總有一天不會繼續相信他也是完全正常的龍。 與其等著他被意外傷害,不如由自己來告訴他。顧卿言坐在老樹的外面,看著沈睡的顧卿語。決心明年春天到來的時候,就把自己收養他的一切原由全部講給他聽。 草木黃了又綠,芳草發出了新芽。白玟玟帶著第一場春雨來到名花湖。她下完雨後在名花湖的上空猶豫。 終於對顧卿語的思念戰勝了她的自尊。哪怕再被顧卿語親口說一次不要和自己來往也沒有關係,只要再見見他就好。 悄無聲息的降落在名花湖畔,湖邊沒有人,白玟玟不知道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她退了幾步坐在湖邊老樹旁的軟榻上。靈敏的耳朵聽到輕微的呼吸聲,白玟玟急忙跳起來,尋找聲音的來源。 老樹有幾人合圍的粗細,白玟玟緩緩轉過去。她發現了呼吸聲的來源,樹洞里盤旋著一條白色的蛇,正在迷糊著晃頭,看見她立刻吐出信子。 凄厲的尖叫響徹名花湖的上空......     顧卿語才睜開眼睛就看見白玟玟。雖然說哥哥讓自己不要和白玟玟做朋友了,但是見面也應該和她打個招呼。 他迷糊著晃晃頭,還沒有開口,白玟玟就看著他尖叫。顧卿語被嚇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做一個男子漢要勇敢,他遊動過去,想安慰白玟玟。 白玟玟拔出寶劍,看著向自己游來的蛇,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腿開始發軟。蛇忽然開口:"你來下雨麽?" 白玟玟顫抖著又尖叫了一聲,猛的一劍刺了下去。蛇妖發出聲音,嚇的她肝膽欲裂。但她畢竟是龍女,仗起膽子,希望可以驅走蛇妖。 身體上傳來的痛楚一瞬間就擊倒了顧卿語。顧卿語在地上翻滾,鮮血從傷口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白玟玟嚇的哆嗦,用寶劍指著顧卿語,看面前的蛇是不是還有餘力,隨時準備再補一劍。 顧卿語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她要刺傷自己。他本能的感覺到白玟玟手裡的劍很可怕,不只是可以讓自己流血受傷這麽簡單。顧卿語勉強停止翻滾和她默默對峙。 顧卿言忽然出現在他們中間,一股巨大的力量把白玟玟推的向後,連退了幾步落入湖中。 顧卿言正在午睡,方才被白玟玟的尖叫聲驚醒。還沒有來得及想怎麽回事,就又聽到了一聲尖叫。他無暇細想,直接來到湖邊。留有餘力的把白玟玟甩出去後,看到醒來的顧卿語。 顧卿語也看見了他,立刻用僅剩的力氣盤旋在他身上,等著他來救治自己。顧卿語不知道為什麽白玟玟要刺自己一劍,眼淚從黑眼睛裡不斷的落出來。 顧卿言看了他的傷口,刺的不重,但顧卿語從小長到大,傷到的機會屈指可數,受不了這種疼痛。他受的兩次傷,都和白家姐妹有關,難道真的和這對姐妹這樣犯沖。 白玟玟從湖裡出來,衣裙全都濕透了。她看顧卿言抱著那條蛇,才要開口。顧卿言已怒道:"誰准你進來的,滾出去。" 白玟玟已經想起顧家的小龍養著蛇妖的事情,她咬了咬下唇:"你讓顧卿語出來,我親自給他道歉。就算我傷了這......" 顧卿言大怒揮袖,幾道青色的光芒從他的袖口飛出裹住了白玟玟。白玟玟覺得自己身周全是冰冷的寒氣,凍得她牙齒打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卿言怨怒攻心,冷道:"你傷的就是顧卿語,你要跟誰道歉。從今往後,白家任何一個,踏入我的山莊一步,就要留下命在這裡。" 白玟玟被狂風捲起,摔落在名花湖山莊之外。她胸口血氣翻湧,半天才能掙扎著站起來。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可怕,更讓她失魂落魄的是顧卿言的話。 那條蛇......是顧卿語。 那個在荷葉下沖自己微笑,送給自己水珠,牽著自己的手一起晃鞦韆,感謝自己帶來雨水為他澆灌藥草的美麗少年顧卿語。他不是龍......他是蛇妖。 原來顧卿言才是名花湖的小龍,而顧卿語就是那條哥哥會用戲謔口氣說起的"蛇寶寶"醜陋的蛇妖。     白玟玟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裡。她獨居的院落沒有其他人。白玟玟跌坐在地上,心裡一陣陣的動蕩。一會想,他是妖他是妖,一會想,我傷了他我傷了他。 那盤卷著的蛇和顧卿語的面目無論如何也不能重合到一起去,白玟玟失聲痛哭。明明他問自己了,問自己是不是去下雨,為什麽沒有仔細聽聽他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的到了晚上才起來,一個人爬回房間去。腦子裡全是流血的顧卿語和她對峙時的畫面。顧卿語的眼睛裡又震驚又憤怒,那是因為想不到自己會傷他麽。 白玟玟夜裡哭醒,傷心至極。那荷葉下沖自己微笑的少年,再也不會理睬自己了。白玟玟蜷縮在床上,抹了抹眼淚,可是他也有錯,他為什麽要欺騙自己說他是顧家的小龍。 如果......如果他直接告訴自己他是蛇妖。白玟玟怔怔的想了一會。假如他直接告訴自己他是蛇妖,也許自己再也不會和他接近了。 白玟玟討厭妖,並不僅僅因為家人的話。妖們大多為非作歹,這是個事實。在龍族的聖地青龍引,保存著大量龍族煉製的瓊漿和培育的仙果。這些都是龍族的成員為本族聚會和年幼的小龍們增長靈氣準備的。 青龍引的瓊漿和仙果常常引得靈氣高強的妖去搶奪。這些集龍族之力養育的仙果和釀造的瓊漿需要十分多的純凈靈氣和美好願望在一起為之努力。妖們並不是沒有這個能力去製造,只是誰也不捨得拿自己的力量去製作幫助其他人的東西。 白玟玟和白珊珊的母親就是在保護龍族的領域時被蛇妖所傷,回來之後一直難以痊癒,沒過幾年就早早辭世了。對於龍族五六百年的生命來說,母親的離去太讓白家的子女心痛。 可是顧卿語和那些妖不一樣。白玟玟不由自主的想,他是顧家養大的,他那麽溫柔有禮,他一點都不像貪婪兇殘的蛇妖。 白玟玟坐起來,把燈點燃,對著搖曳的燈火想和顧卿語相見時的情景。也許顧卿語雖然是蛇,卻和花妖一樣有溫柔善良的心腸。 等到天色微微明亮起來,她再也忍耐不下去。穿好了衣服,披了一件披風。她要去名花湖山莊找顧卿語,告訴顧卿語,自己不是有心傷他的。 她昨天被顧卿言趕走,靈氣受到了損傷,不能駕馭雲。選了一匹龍馬,騎著前往名花湖的方向。龍馬日行千里,神駿非凡,並不比她駕雲來的慢。 將將要望見名花湖山莊,龍馬的韁繩被一個人扯住,狂奔中的馬人立而起,聲勢驚人。白玟玟幾乎被甩了下去,抱住馬的脖子,安撫龍馬。 拉住龍馬的是一位少年,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衫,布料十分輕柔,寬大的袖子在風中被吹拂的流動,眉目像是仙人妙筆畫就,眼睛裡卻有著彷彿萬年不畫的冰山。 他手裡拿著一把劍,問白玟玟:"這柄劍是你掉的麽?"     白玟玟安撫好龍馬,略微蹙眉。這是她的劍,她昨天傷了顧卿語後,心神恍惚,竟把這柄劍丟在了路上。 眼前的人感覺不到仙氣,也感覺不到妖氣。這種情況他在顧卿語身上遇到過一次,卻沒有在意。現在又遇到了一個,心裡有些防備。 "是我的劍。" 劍上有她家族的徽記和她的氣息、來人既然問出這句話,根本就是已經肯定這件事了。白玟玟也不是賴賬的性格,只是暗自提起靈氣,隨時可以出擊。 對面的少年輕輕撫摸劍刃:"你傷了誰,那個人在哪裡?"他抬頭看向白玟玟,眼裡有一閃而逝的紅光。 白玟玟心中抽緊,握牢馬韁。她不是膽大的女孩子,驟然見到顧卿語的真面目都嚇的她失態。現在面前的這個少年雖然沒有妖氣,神情和語氣卻十分冰冷可怕。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讓開。" 直覺讓她覺得面前的人會對顧卿語不利。顧家小龍對蛇妖很好,甚至用自己的龍鱗為蛇妖做衣服。在她的心目中,不相信有任何人會比顧家小龍對蛇妖更好。 雖然她不明白顧家小龍為什麽要那樣做,卻覺得小龍對妖都很好,一定不會是壞人。面前的這個人要尋找顧卿語,那就不是顧卿言的朋友或者親戚。不能告訴他關於顧卿語的消息。 那少年凌空向她伸出手,白玟玟驚叫了一聲,頭髮彷彿被無形的手用巨大的力扯在半空中,掙扎不開。 "告訴我,他在哪裡?" 聲音很低,少年似乎沒有開口,可怕的痛楚進入白玟玟的身體。她痛楚掙扎,咬緊了牙關,竟然沒有再叫出聲。 有時候女孩子很脆弱,一點小事情就會尖叫。有時候又很堅強,彷彿淬火萬遍的鋼條,無限堅韌。 那少年也有些為她的堅持感到意外,竟然笑了笑,鬆開遙控的力量:"不愧是龍族的少女,你既然傷了他,他就是你的仇人,把他在哪裡告訴我,我會幫你。" 白玟玟忍痛道:"你找他做什麽?" 那少年眼中微弱的紅光再閃,為他俊美的面貌添上邪意:"我要在一個人的墓前放干他的血,看那個人會不會活過來。" 白玟玟嚇的戰慄,身體一陣陣的抖,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顧卿語是蛇妖,只當他是自己的朋友,喃喃道:"你真瘋狂。" 龍馬忽然轉身狂奔,這匹馬和主人心意相通,感覺到白玟玟的恐懼,帶著她逃離。馬背上忽然一輕,白玟玟被凌空拖住,在強烈的痛楚中失去意識。 顧卿語的傷不重,塗了葯就不疼了。顧卿言坐在他身邊,給他把被子蓋好。 顧卿語抓著他的袖子,明亮的眼睛似乎比平時黯淡許多。顧卿言覺得心疼,把他抱在懷裡。顧卿語的眼淚悄悄流出來,沿著顧卿言的領子流下去。 "哥哥、哥哥、"好不容易快睡著了,又睜開眼睛叫顧卿言。 顧卿言柔聲回答:"我在這裡。" 顧卿語把臉埋在顧卿言的衣服里:"哥哥我害怕。" 顧卿言抱緊了他:"以後白家的人再也不來了,好孩子不怕。" 顧卿語感覺他的溫暖,淚流的更快:"哥哥我怕,我覺得心裡怕。她為什麽刺我?"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七章--------------------------------------------------------------------------------

顧卿言抱著他躺在床上,溫柔的撫摸他的頭髮:"卿語,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顧卿語忽然警覺起來,帶著畏懼望著顧卿言。顧卿言感覺到他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僵硬,安撫的把他抱的更緊。 "卿語,你叫我的父親做伯伯。" 顧卿語用眼睛在顧卿言的臉上小心翼翼的掃了一遍,才點了點頭:"嗯。" "所以你和我不親兄弟,你有你的父親,我有我的父親。" 顧卿語臉色漸漸變白:"哥哥,我想睡覺。" 顧卿言不捨得他難過,將照明的珠子裝在錦囊里,擁著顧卿語入睡。夜裡顧卿語的傷口疼的他睡不著,心裡的事情也讓他煩躁。 他伸手拉顧卿言的頭髮,忽然孩子耍脾氣似的用力拉了一下。顧卿言立刻醒了過來,把他向上抱抱,柔聲問:"怎麽了?" 顧卿語的聲音很低:"哥哥的父親不是我父親,我知道的。我小時候,你說我父親在很遠很遠的天邊。" 顧卿言都快不記得這件事了。聽他說起,仔細回想。自己的確在很多年前,顧卿語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跟他這樣說過。 顧卿語拿枕巾蒙著臉:"哥哥要跟我說什麽事?" 顧卿言困難的開口:"我想和你說,其實你本來不姓顧,你和我不是親戚。" 顧卿語雙手捂著臉,聲音悶悶的問:"不是親戚,哥哥不是我哥哥了麽?" 顧卿言連忙道:"當然還是。" 顧卿語的聲音小小的傳出來:"不,不是親戚,我就和其他小龍和你的關係一樣。" 顧卿言親吻他的額頭:"其他小龍和我也有關係,顧家的小龍是我的弟弟妹妹,別家的小龍是我的同胞。但是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和我朝夕相處,我們每天在一起。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也不能這麽親近。" 顧卿語哽咽:"可是你以後也可以和他們親近。" 顧卿言搖頭:"你可以重新長大一次麽?不可以。我也是一樣,過去那麽多年我們在一起,誰也改變不了。就算我們自己有變化,也改變不了從前。" 顧卿語把枕巾拉下來一點,眼睛裡蒙著一層淚:"哥哥,你今天晚上想和我說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說,我真的覺得很害怕。" 顧卿言在心裡嘆息一聲,儘可能帶著安撫的語氣和顧卿語說這件事:"卿語,如果有一天別人會告訴你,我寧可是我先告訴了你。說了之後,我們還是和過去一樣。我不會允許別人再傷害到你,任何人都不允許。" 黑暗中有人輕笑了一聲:"哄孩子很麻煩,何必自找辛苦。" 顧卿言驚的肝膽皆寒,把顧卿語擋在自己身後。這個人能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的面前,實在是太過可怕。 那人漫不經心的道:"你想知道他要說什麽,我告訴你,他想和你說......" 顧卿言大怒:"住口。"     床帳緩慢的向兩側打開,房間里一點點的亮起來。青白色的光從黑暗中說話的少年掌心燃起,很快離開他,升到房間的高處去,把四下照的分明。顧卿語在身後抱住顧卿言的腰,不住的發抖。 顧卿言只穿著白色的中衣躺在床上,世家子弟自有風流氣度,半點也看不出失態與慌張。他緩緩坐起來,英俊的眉目完全隱去了慣有的溫柔之意,露出了肅殺的氣息。 床前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年,看著顧卿言的臉,輕輕擊掌:"顧長照的兒子生的真俊俏,對得起你母親了。" 顧卿言的父親向來有美男子之名,顧卿言的眼睛生的最像父親,自己也頗喜歡。他的母親深居簡出,已經有多年未見過外客。

顧卿言最是敬重父母,面前這個少年卻用輕佻的口氣漫不經心的提到他親人的名字,已經惹怒了他。 只是越憤怒,顧卿言便越冷靜。他因為生性沈穩和善於攻擊的天賦,被選為青龍引的守護者之一。這幾年在青龍引親自抵禦那些有野心的妖物,比從前還要鎮靜自持。 他不知道面前人的來歷,心裡明白遇到了生死之敵。他的住處如今已在顧家的領域內,不只有龍族的防禦結界,還有顧家的結界。結界倘若有小妖怪倒是可以容納,靈氣越強的便越難闖入。如果有闖入的人,也就不是自己的力量所能低檔的了。 黑衣少年看著顧卿語抓在顧卿言腰上的手,低聲道:"把他給我,留你性命。" 顧卿語抓著顧卿言的手用力縮緊,整個人緊緊貼著顧卿言。恨不得能把自己縮的小小的,藏在顧卿言的身上。 顧卿言微微搖頭,沒有說話。他全部的精神都在關注黑衣少年的一舉一動,不會輕易開口。 黑衣少年額心漸漸出現一顆硃砂痣,襯的肌膚若雪,目若點漆。他緩緩抬起手,像是文人準備鋪開紙畫一幅梅花。 顧卿言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從自己的頭上壓下來。他首當其衝與這股壓力抗衡,擔心顧卿語受不了,又分出一半的靈氣去護佑顧卿語。冷汗從他身上滲出來,顧卿語把他抱的更加緊。不知過了多久,汗水已經將頭髮浸濕,沾在他的臉頰上。 那少年咦了一聲,坐在床前的踏板上,很真誠的讚美:"你父親年輕的時候,也不見得能擋住這麽久。" 顧卿語一直不出聲,這時忽然開口:"你要我干什麽?" 那少年聽見他的聲音,整個人怔了一怔,忽然流下淚來。他像是無限悲傷,淚水成行滾落。就連施加在顧卿言身上的龐大壓力也出現了鬆動。 顧卿言趁機脫離了他的掌控,迅速咬破手指在顧卿語的身上畫了一道符咒。龍族擅長操縱水的力量,沒有比血更具有力量的水。顧卿語身上的符咒發出耀眼的光芒,一瞬間他便從房間里消失了。 那少年暴怒,向顧卿言擊了一掌,消失在門外。顧卿言被那一掌震的吐血,默默調息了一會,虛空摟住床上一處虛空:"別怕,哥哥帶你走。" 顧卿語的身體全部隱藏起來,他抓著顧卿言的手,強忍哽咽:"哥哥、哥哥,我不怕。" 顧卿言故意讓那個了解顧家的少年以為自己用顧家的逸蹤絕技送顧卿語離開。逸蹤術施展起來會在短期耗費施術者的全部靈氣。那少年一掌擊來,以為他死定了,沒有再察看。 顧卿言剛才曾動念真的用逸蹤術送顧卿語離開,又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他若死了,顧卿語將來未必活的下去。縱然活的下去,也不會快活。何況那少年神秘莫測,逸蹤術能不能送顧卿語到安全的地方不被他追蹤到也很難說。     顧卿言山莊這邊家丁不多,這時人人全不知覺。顧卿言出去叫醒了一個,讓那人告訴大家從不同的路離開山莊趕回顧家。 顧木木飛在顧卿言的肩頭,他是不肯顧卿言分開走兩條路的。顧卿言也不說他,帶著他和顧卿語在黑暗中全力前行。 以他的能力,在轉瞬間回到顧家並不是辦不到。帶著顧卿語和顧木木,奔赴到一半已經覺得不支。 在遠遠看到顧家門前湖泊的時候,顧卿言再也不能向前。他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柳條柔軟的糾纏,柔和卻扯不脫。顧卿言停下腳步,面前悄無聲息的站著那個黑衣少年。 "交出來吧。"聲音十分悅耳,卻令顧卿言心底升起絕望。 少年的怒氣像是全部平息了,顧卿言只覺得更可怕。如果不是他有足夠的把握,怎麽會這樣不動聲色。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人已經被震的飛了出去。緊緊抱住自己腰的顧卿語,忽然失去了重量。 那少年卡著顧卿語的脖子,掌心的火在顧卿語的身周焚燒。顧卿語發不出聲音來,痛苦的掙扎。 顧卿言設置在他身上的隱身符已經被破解了。沒有符咒能低檔靈氣之火的焚燒,這是令隱身人最痛苦的破解方式。 顧卿語困難的轉頭看顧卿言,向他伸出手來求救。顧卿言的眼睛染上了一層赤色,怒火和心痛激的他微微發抖。 "放開他。"

顧卿言陷在那柔和卻可怕的力量里,難以施展本領。暗自提起全身靈氣,準備搏命一擊。全力的出擊或者可以打破這少年對自己束縛的力量,也一定會送掉性命。 那黑衣少年看他這個樣子,嘆了口氣,把掐住顧卿語的手指略微鬆了松。用幾乎能算作溫柔的聲音開口:"你回家去吧,如果不用他死,我不會殺他的。他是那無情無義混蛋的兒子,將來也要無情無義的,你這麽喜歡他只是自討苦吃。" 顧卿語哭叫掙扎:"哥哥、哥哥......咳......咳......" 顧卿言怒道:"不用你管。" 顧卿語被鉗制住不能動彈,忽然化回原形。尾巴倏地伸出纏住顧卿言,用力把自己向顧卿言那邊拉扯。 少年掐著他的七寸,看著他變成紅色的眼睛,露出大覺有趣的神色。平常人會因為發怒而眼睛變紅,顧卿語的眼睛卻完全像是火焰在燃燒。 那少年喃喃道:"真像,聲音像,長得也像。" 顧卿語發出可怕的聲音,猛的掙脫他的手幾寸,狠狠咬在那少年的手腕上。那少年捏的他鬆開牙齒,不以為意的輕輕撫摸他的頭。 束縛顧卿言的力量忽然卸去。那少年笑了笑,飄然遠走,聲音遙遙的傳回來"我叫姬如玉,你父親認識我。" 顧卿語的哭聲在寂寞的夜色里消失無蹤。顧卿言坐倒在地,他的靈氣消耗太多,顧卿語又被那少年虜走,此刻再沒有一分力氣。 顧木木落在他的肩頭,默默的在黑暗中陪伴他。顧卿言伸手輕撫顧木木的羽毛,緩緩的倒了下去。     顧卿語被姬如玉捏著,痛楚難當。他長到這麽大,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對待。一路上發狠的全力掙扎,找到機會就在黑衣少年的手臂上又咬了幾口。 姬如玉混若不覺,只是一邊飛奔,一邊想心事。他手上掐的緊了,顧卿語就開始痙攣窒息,只怕沒支撐到回去就一命嗚呼了。掐的稍微鬆了,顧卿語就拚命掙扎,怎麽也不肯妥協,甚至不肯稍做放棄。 姬如玉只好停下來,把顧卿語舉到面前:"你再鬧我就回去殺了那條龍。"他的眼神冷漠銳利,希望這條小蛇明白自己說的不是假話。 沒想到顧卿語聽見這句恐嚇,燃起怒氣,眼中紅光更盛,尖牙閃閃生光。尾巴纏繞在姬如玉的身上用力縮緊,勒的姬如玉也覺得氣息不順暢。 姬如玉握住顧卿語的手又收緊一些,顧卿語纏著他的尾巴漸漸無力,但是眼中的紅光閃爍,看的姬如玉一陣心寒。他想乾脆打昏顧卿語,對著那雙眼睛,竟然下不去手。 姬如玉鬆開手把顧卿語拋在地上。給了顧卿語一些靈氣安撫顧卿語的疼痛,暫時平息他的暴怒。他不想帶著一個不懂得控制妖性的顧卿語回到白玉樓紅梅冢去。 顧卿語慢慢化回人形,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猛的撲上來咬在姬如玉的手臂上。姬如玉一腳踢倒他,顧卿語再撲。如是再三,姬如玉只好先把他困在柔軟的靈氣範圍內。 他急著趕回暗帝的紅梅冢去,用這種辦法困住顧卿語,走起來就要慢太多了。假如是面對別人,他甚至可以用意念侵入對方的身體。但顧卿語和他有血緣之親,實在無可奈何。 顧卿語的毒對他沒有作用,他的本領對顧卿語效果也很有限。盲目的侵入顧卿語的身體,也許會受到顧卿語要回到顧卿言身體去的強大願望反噬。 姬如玉拖著靈氣的光圈,不得不放慢腳步。顧卿語在光圈裡掙扎、發狠、痛哭。姬如玉大覺頭疼,顧卿語的聲音不斷傳來。 "哥哥、哥哥......哥哥救我......哥哥......" 姬如玉回頭瞪他,顧卿語瞪回去。顧卿語覺得他可怕,但是畢竟不知道可怕到什麽地步。他現在更明確的是姬如玉把自己帶走了,還欺負了顧卿言。 姬如玉停下腳步:"我帶你去見你爹爹。" 顧卿語搖頭:"我只要我哥哥。" 姬如玉大怒揮手,終於沒打下去,恨聲道:"不孝子,你爹爹為了你......為了你......" 他想說什麽,終究沒有說下去。 顧卿語憤怒至極的在靈氣的光圈裡踢打,眼睛裡的紅色重新升起來,變得越來越濃。在姬如玉看來,這是可怕的徵兆。如果顧卿語父親的力量在他的體內復活,因為顧卿語強大的怒氣和怨恨歸屬在顧卿語的身上,暗帝復活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姬如玉伸手拉住他手腕:"怎麽脾氣這麽大,先去見你爹爹,再去找你哥哥。"     顧卿語根本不想和他說話,發怒咬他的手腕,姬如玉只好鬆開手。暗帝為了保護兒子,將自己的力量封存在顧卿語的體內。 這力量最初只是湧來能保護顧卿語在蛋殼裡不被傷害,並不一定會被顧卿語得到。隨著年齡的增長,顧卿語的身體會漸漸能夠接受和駕馭來自暗帝的力量。可他自己並不知道有這件事,只有在顧卿語遭遇危險,或者在憤怒和悲痛的情緒下,父親的力量才會被喚醒,真正成為屬於顧卿語的。 暗帝則因為保護兒子付出全部的力量,陷入了不醒的沈眠中。雖然沈眠並不等於死亡,可這樣幾乎永遠的沈眠,與死亡又有什麽不同。 現在的顧卿語已經長大了,不需要父親的力量也可以活下去。如果要暗帝復活,就不能讓暗帝的力量在顧卿語的體內復活,而是重新引導回暗帝的體內。 顧卿語用一種拚命的狠勁來咬他,離開顧卿言的恐懼和憤怒不是自己能輕易壓的下去的。這種憤怒越強大就會越難控制。一旦暗帝的力量在顧卿言的身上復甦,連自己也可能逃不開顧卿語盛怒下的破壞與毀滅。 姬如玉默默看著顧卿語,不信自己會被這個終年待在山莊里的孩子為難住。他鬆開手,撫摸自己一路被顧卿語咬了無數口,幾乎可以改作成篩子的手臂,想到一個更好的方法。 束縛顧卿語的靈氣加重,顧卿語開始由少年的身軀向幼童縮小。等到他只有現在的一半高,姬如玉停了下來。他蹲下把顧卿語抱起來,顧卿語驚疑不定,放聲痛哭。 姬如玉抱著他飛奔,不再理睬他的哭泣和求救。即使暗帝的力量被喚醒,幼童的身體不能完全駕馭,他也不會當作一回事。 顧卿語瘋狂哭泣,動聽的嗓音變得嘶啞。姬如玉帶著他離開仙族世代居住的地方,進入了妖族所在的領地。 看見姬如玉這樣一個美麗的少年和他懷裡的美麗孩子,路上有不知生死的蠍妖圍了上來。姬如玉隨手殺了兩個厲害的蠍妖,其餘的便嚇的四散逃開。 顧卿語看見那兩個妖怪死後的模樣,慘叫著把頭縮在姬如玉的懷裡。姬如玉怔了一下,伸手輕輕摸了摸顧卿語的頭。 顧卿語把頭抬起來,怒目而視:"別碰我。" 姬如玉用力在他頭上點了一下:"誰要碰你,你被殺了我也不管。" 顧卿語在那手指上重重咬了一口。姬如玉嘆息不屑:"咬人咬人,你只會咬人,不知道他們兩個生你出來做什麽。" 顧卿語咬牙:"我只要我哥哥,只要我哥哥。" 姬如玉帶著他飛奔,冷笑道:"誰是你哥哥,你爹娘只有一個孩子,你哪裡來的哥哥。" 顧卿語反駁:"我沒有爹娘,我只有哥哥,顧卿言是我哥哥。" 姬如玉真的笑了幾聲:"可笑,顧卿言是一條龍,你是什麽?他跟你什麽關係都沒有。" 顧卿語好像聽見了最可怕的一句話,他的臉色慘白,身體發冷:"顧卿言是我哥哥,我也是龍。"     姬如玉不願再跟他磨牙,只道:"你不是龍,你是蛇。你爹爹是蛇,你怎麽會是龍。" 顧卿語的臉色慘白到極點,很快又因為極度的氣惱變紅。他想咬緊牙關,牙齒卻不斷的撞擊,發出咯咯的聲音。 姬如玉懷裡的身體變得僵硬,覺得不妙,低頭去看他。顧卿語已經氣的昏迷了過去,一雙手握成了拳,因為用力過度,指節的位置全都是一片青白色。 姬如玉略微有些悔意,把顧卿語牢牢抱在懷裡。這裡離他的住處還有很遠,他只會傷人的本領,不會救人的本領。他自己的力量已經算出神入化,身上沒有帶著療傷救治的藥物。 顧卿語醒來是在第二天的清晨。他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羊脂白玉的床欄,月白色煙羅紗的床帳。 空氣中飄著清淡的草木香氣,顧卿語坐起來,雪白的絲被滑落下去。外面傳來隱約的簫音,十分凄楚憂傷。 顧卿語坐在床上聽著,想起自己被擄來,和顧卿言分離開。那個擄自己的混蛋說,自己和哥哥不一樣。哥哥是龍,自己是蛇。心要碎裂痛楚瀰漫全身,顧卿語倒回床上,痛的沒有一分力氣。 顧卿語難過的想,我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只要不是哥哥說的就不相信。可是為什麽我長不出龍爪,為什麽其他小龍有龍爪。哥哥說我和他不是親人,我到底是殘疾的龍,還是......蛇...... 簫聲如泣如訴、幽怨低沈的傳進來。顧卿語蒙著腦袋,那聲音像是知道他醒了,雖然沒有提高,卻一直在向他的耳朵內鑽。 顧卿語猛的坐起來,跳到地上去,光著腳在溫暖的地板上向簫聲傳來的方向奔跑。他很快就跑到了房間的外面。房間外盛放著紅梅,紅梅中間有一條鋪著花瓣的路。簫聲從路的盡頭處傳來。 顧卿語踏在花瓣上,感覺十分柔軟,似乎花瓣鋪了無窮的厚。他跑了好一會,回頭看房子都已經變得小了。簫聲終於一點點的近了,顧卿語放慢腳步。 姬如玉坐在前面不遠的一座小橋上,手裡拿著雪白的玉簫,頭髮鬆鬆的挽在頭頂用簪子束好。顧卿語猛的衝過去,搶過他的玉簫扔到橋下。他被姬如玉的靈氣變成了孩子模樣,沒有辦法去咬姬如玉的手臂,抱著姬如玉的腿狠狠的啃下去。 姬如玉把他抱起來,顧卿語又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尖牙還在,毒雖然不能傷姬如玉,牙齒一樣是利器。 姬如玉嘆了口氣:"我一輩子受的傷,也沒有這兩天你咬出來的傷口多。" 顧卿語氣的口唇顫抖:"你滾你滾,你是混蛋,你是壞人。" 姬如玉抱緊他:"我不是混蛋,我是你舅舅。你母親的弟弟。" 顧卿語奮力掙扎他的懷抱:"我沒有母親,我只有哥哥、哥哥!" 姬如玉深吸了一口氣:"你母親已經不在世上了,要不是生了你,也許還能多活幾年。如果你沒有母親,你又是從哪裡來的,怎麽能認識你哥哥。我不喜歡你母親,可是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姬如玉經過昨天已經略微了解顧卿語的脾氣和性情。他說這番話是想安撫顧卿語的情緒。果真顧卿語的怒氣收斂了一些,露出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哀傷。 姬如玉從來不把親情放在眼裡,顧卿語雖然和他有血脈上的親緣,是他惟一姐姐的骨肉,對他來說也不存在太多意義。 他要顧卿語身上的力量去喚醒自己心愛的人,就要哄得顧卿語自願。只有萬不得已,才會去用顧卿語的血做最後的努力。 顧卿語憂傷的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他。姬如玉柔聲道:"我帶你去見你的父母,他們都是因為你才離開的。" 顧卿語掙扎:"我不要去,我要我哥哥、我哥哥。" 姬如玉壓下心底怒氣,繼續溫柔哄他:"看一眼爹娘去好不好,有他們才有你。"心裡暗罵妖就是妖,被龍當成龍養了這麽多年,還是無情無義。 他自己無情,用一樣的心思去想顧卿語,其實是誤會顧卿語了。顧卿語一直長在山莊里,父母對他幾乎不存在。如果真的無情無義,也就不會因為聽見他提起父母而覺得哀傷。 姬如玉看他平靜下來,抱著他向小橋的另一邊走。顧卿語茫然望向前方,漸漸被姬如玉抱到一個明亮的所在。這裡的院牆都是白玉雕琢出來的,柔和細膩。 溫暖的陽光灑在院中的青草上,流水在房屋邊的小橋下流過。姬如玉把他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氣,帶著他走進了房間。 轉了幾轉,來到了明亮的卧室。床帳上刺繡著幾朵紅梅,被挽起來掛在兩邊。床上躺著兩個人,蓋著和顧卿語醒來時一樣的絲被。 兩個人都只像是睡著了,肌膚潤澤,表情溫柔安祥。男子面如白玉,眼角微微向上,眉毛彷彿用炭筆才畫過一樣黑。女子眉目秀麗,睫毛十分長,濃密的似一把小扇,長得和姬如玉有七分相似。 顧卿語一步步走近,踩到床的踏板上。一顆心不住的跳,幾乎要越出胸腔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哥哥顧卿言。可眼前的是自己的父母,誰能見到自己的父母而不動容。 顧卿語伸手撫摸那男子的臉,手指才一碰到,就感覺像是有什麽竄入自己的體內猛的震了一下。像是那些雷雨天,打在名花湖上的閃電。 他撫摸那男子黛青色的頭髮,把臉貼在那男子的臉上,想在那男子身上得到更多的東西。他已經相信姬如玉沒有欺騙自己,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可是卻再也沒有剛才的那一下震動了。顧卿語急切的在父親身上四處撫摸,手指在無意中划過那男子的鼻端。顧卿語驚的收回手,不可置信的又放回去。 姬如玉柔聲道:"你父親還活著,他只是永遠的沈眠了。" 顧卿語又伸手去試母親,和父親一樣有氣息。 姬如玉低聲道:"她也在沈眠,但是她和你父親不一樣。她只有一次醒來的機會,醒來後也就永遠的離開了。" 顧卿語轉回頭:"你是說我爹爹還可以活過來?"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八章--------------------------------------------------------------------------------

姬如玉聽見這聲爹爹,心裡有些發酸。這混蛋不就是為了這一聲,什麽都捨得了。他看著顧卿語的眼睛:"你希望他復活麽?" 顧卿語爬上床去,坐在父親的身邊,俯身把臉貼在父親的胸口,聽那裡微弱的心跳。他憂傷的抱著父親的手臂,感覺自己和床上的人有著說不出來的一種親近。 "希望。" 真的希望他睜開眼睛,告訴自己他是誰。是我的父母,要告訴自己為什麽他們不在自己身邊。哥哥不在伯伯身邊,是因為哥哥長大喜歡靜,自己搬出來的。為什麽他們在自己還不記得他們的時候就離開。 "那你就留下來,跟我在這裡陪他。" 強迫總不如自願,姬如玉大喜過望,連聲音都溫柔許多。他沒有把暗帝力量從顧卿語體內完全驅逐的把握,能說通顧卿語自己願意,是再好不過。 "不,我要去找我哥哥。" 顧卿語抱起父親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臉上。雖然他睡著了,不和自己說話,可就是很奇怪的相信,無論自己怎麽做,他都不會生自己的氣。 "他是龍,你是蛇,總有一天要分開。" 姬如玉知道他最害怕這句話,說到最後一個字,已經覺得有些不想說下去。他暗恨自己不夠狠心,略微有些緊張的看著顧卿語。 "什麽是蛇?" 再聽見那句話,撕裂心肺的痛楚其實沒有減少。顧卿語抱著父親的手臂,竟然也可以撐住。他幾乎半伏在父親的身上,等著姬如玉回答。 "蛇是妖,而龍是神仙。你是蛇,是神仙最討厭的妖。" "我是龍,神仙也不討厭妖,哥哥就不討厭。" "你的爹娘是蛇,你也是蛇。" "我是龍。" "你哪裡像龍?" ...... 顧卿語的眼淚慢慢流下來,抓著父親的衣服,過一會小聲道:"我是還沒有長龍爪的龍。" 姬如玉上前一步,伸出手給他:"我帶你去吃東西,龍爪是不可能後長出來的。" 顧卿語堅持:"可以,我見過。" 姬如玉拉住他的手,把他向床下拽。一股力氣湧來,震的他退了幾步。顧卿語還伏在父親的身上,並沒有什麽動作。 姬如玉看著自己的手,又驚又喜,撲到暗帝的床邊:"你醒了麽,你醒了麽?" 沈睡的人面容溫柔如之前千百個日夜,沒有半分變化。姬如玉又去拉了顧卿語一把,把顧卿語扯的摔在地上。這次什麽事都沒有,那奇異的力量沒有再出現。 顧卿語一步步的向後退,退到床邊去抓住父親的手,用憤怒的眼神看著姬如玉。才緩和沒有多久的氣氛重新變得緊張。 顧卿語咬緊牙齒,面前倏地出現一團火焰,散發出可怕的灼熱。姬如玉退了一步,避開那朵火焰的花。 顧卿語微眯著眼睛,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姬如玉不禁後悔剛才把他從床上硬扯下來。一次次對顧卿語的欺負,似乎只能讓顧卿語變得更強,越來越多的吸收暗帝的力量。這是姬如玉最害怕的事情。

顧木木寂寥的坐在顧卿言的房間外,輕捻手裡的一朵花。顧卿語被那黑衣妖抓去了哪裡,和他分開讓心裡沒有一刻快樂。 顧木木寂寥的坐在顧卿言的房間外,輕捻手裡的一朵花。顧卿語被那黑衣妖抓去了哪裡,和他分開讓心裡沒有一刻快樂。 原來三個一起好好的生活在名花湖,每天不知道多開心。現在卿言受傷了,卿語失蹤了。顧木木曬著太陽,心裡一點都不溫暖。 顧卿言的十二姐姐從房間出來,伸手拎他的耳朵:"木木,你在這干什麽呢。垂頭喪氣的,去姐姐那邊,給你拿好吃的。" 顧木木噘嘴:"不去。" 十二龍女俯身下來,在顧木木的頭上揉了揉:"怎麽了,來吧來吧,給你吃松子。" 顧木木抱住她的手臂,實在有點鬱悶和煩躁:"哥哥什麽時候好?" 他和顧卿言一起長大,靈氣並不弱,但他只會救人的本領,沒有攻擊的能力。顧卿言受的傷他治不好,顧卿語更在他面前被搶走。驕傲的顧木木又是傷心又覺得尊嚴掃地。費了許多辛苦把顧卿言帶回顧家。 十二龍女把他手裡那朵花拿開:"卿言他過幾天就會好了。木木,不要沒精打採的,走,去跟姐姐吃東西去吧。" 顧木木她夫君和她初相識時贈給她的。原本打算這有靈氣的鸚鵡長大了給她做使喚的童子。因為弟弟愛安靜,十二龍女為了捉弄弟弟,把這聒噪的鸚鵡送給了弟弟。沒想到聒噪的鸚鵡也有安靜的一天。 她拉著顧木木的手:"姐姐給你做了好吃的,過幾天卿言好了,你們就去接卿語回來。" 顧卿言臉色蒼白,他躺在床上,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母親守在他的身邊,輕拍他的胸口,安撫的手勢像哄一個幼兒。 顧卿言才吃了葯,覺得滿口的苦澀。顧母遞給他一枚果脯,讓他慢慢咽下去。他心裡煩惱,表情上不免帶了些愁苦的神色。 顧母柔聲道:"卿言,我要和你說說卿語的身世。你父親曾經對他自己許諾,永不透露這件事情,娘親覺得不該繼續瞞你。" 顧卿言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母親的眼睛明亮堅持。母親笑了笑,握緊他的手。 "好孩子,你不用擔心。姬如玉不會殺卿語的。他抓走卿語,是希望世上最深愛卿語的人可以醒來。真的傷害了卿語,那個人不會繞過他。" 顧卿言仍然擔心:"母親,他未必會是一個懂得權衡的人。" 顧母微微搖頭:"你先聽我說完。" "我母親的小妹妹一次外出去龍族領域邊緣的花海賞花,被暗域出來的蛇妖侮辱,回來後生下了一個女兒。她深恨自己的命運,對自己的女兒卻沒有什麽嫌棄,非常愛憐,取了個名字叫做姬瑤光,就是卿語的母親。" "瑤光在母親的細心看護下長大,姬家對她也非常好,她從來都以為自己也是龍。本來這是可以辦到的。無論是什麽族類結合生下的孩子,最終都可以選擇自己的歸屬,而將另一半在修鍊中吸收和消化掉。" "在瑤光長大之後,那蛇妖不知道怎麽聽說自己有一個女兒,竟然給瑤光母女送了一封信。"     顧卿言聽說顧卿語可以算母親家族的後代,十分驚訝,卻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可。等母親說到蛇妖給瑤光母女寫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母親的家族十分善良,但是性情剛烈。這封信一來,多年的傷口被揭起,真不知道會痛到什麽地步。 "蛇妖的信上說,知道自己有一個女兒很開心。他在妖族的暗域稱王,希望女兒到暗域去,女兒想要什麽東西他都會給予。並且說,因為我們家姓姬,他也改了姓姬,取了個十分難聽的名字。還把自己後來生的兒子也改姓為姬。" "瑤光的母親看到這封信,氣的數日不眠。她只把這封信給了自己的母親。表明自己寧死不願受辱,既然知道了當年是誰做的,就不容他在塵世再活下去。" "我外婆心愛這個小女兒,眼看著女兒的一生幸福已經被毀了一半,不准她再出去。為女兒修了一座盛大的山莊散心,每日里讓姐妹去陪著她。時間久了,似乎她也真的把這件事放下了。" "我們與妖族,雖然不算和平,但也有幾百年安靜無波了。妖往往為了偷盜龍族的丹丸而來,畢竟不敢真的作惡。那個蛇妖的確本領非凡,竟然憑一己之力收服了群妖,漸漸聚眾來鬧,對陣中互有傷亡。" "瑤光的母親當時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她沒有做聲,在第三年的夏天,悄悄離開了龍族,去了妖族盤踞的暗域。" "我們再聽到消息時,瑤光的母親已經手刃了仇人,死在了暗域。暗帝的位子傳給了蛇妖的徒弟思中宵。思中宵給瑤光寫了一封信,請她去按照龍族的傳統,帶母親的骨灰靈位回故鄉落葉歸根。" "瑤光和思中宵相逢之後,互生愛慕。思中宵厭惡妖族的無情無義,自私姦猾,是他幫助瑤光的母親復仇。瑤光深愛上他,不再回來,留在暗域和他成親。" "那時候你父親已經做了顧家的龍王。四大龍王只有顧家和姬家去參加了婚禮。思中宵的本領到底比他師父還弱一些,這個暗帝的位子常常受到挑釁。他有一個半龍的妻子,也讓其他妖族不服。瑤光為了他,已經懷了身孕,卻忍痛要化去龍的部分。沒想到身體不適,性命垂危。" "思中宵憎恨妖族,大開殺戒,將妖族中靈氣強大者,逐一殲滅,取他們的內丹煉化,護佑妻子。天命不能逆轉,瑤光帶著孩子死去。思中宵痛失妻子,殉身相隨。" 顧母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這是我們知道的消息。你父王一看到卿語,就認出他是思中宵和瑤光的孩子。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麽活下來,又是怎麽到你那裡去的。" "姬如玉再去山莊之前,先遇到了白家的小龍女白玟玟。說要用卿語的血就喚醒一個人。如此看來,暗帝仍在世間,只是陷入了沈眠。不到萬不得已,姬如玉不敢傷卿語一分。"     顧卿言微皺眉頭:"母親,我一刻也不能放心。思中宵可以說是殺了姬如玉的父親。姬如玉要喚醒他不知道有什麽勾當。他又怎麽會對仇人的兒子好。" 顧母略微搖頭:"若是其他人,這樣說也不錯。姬如玉......他......他喜歡思中宵,他希望思中宵活過來,不是別無選擇,就不會傷害卿語。" 顧卿言捂著胸口坐了起來:"我要去暗域接卿語回來。" 顧母柔聲道:"等你的傷養好了就去吧,除了姬如玉,暗域沒有你真正的對手。姬如玉雖然厲害,顧家的孩子也不怕他。" "思中宵居住的地方叫做白玉樓那裡,有天然的結界,任何靈氣高強的人都會被限制在一定範圍內。如果不是因為如此,瑤光的母親很難手刃仇敵。如今姬如玉應該住在那裡,你和他的靈氣相若,娘親相信他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顧卿言眼中光芒閃動,恢復了許多活氣。自從他受傷回來,這還是第一次露出些開朗的表情。顧母心中安慰,輕拍兒子的手。 "你表哥會和你一起去,有他幫忙一切都會萬無一失。好孩子,你這幾天好好養傷,不要總放不下心來。" 顧卿語坐在父親身邊,低頭打量他。姬如玉坐在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看著顧卿語的舉動。在顧卿語到來之前,即使知道那個人只是在沈眠,卻也覺得他像是死去了。顧卿語來了之後,真的好像他會隨時重新睜開眼睛。只為了這一點,就不後悔擄顧卿語回來。哪怕為了喚醒他,殺了顧卿語。 顧卿語趴在父親的身上,懶洋洋很舒服的樣子。手腳都無比閑適的擺放著,小臉卻是皺著的。他抓著父親的一縷頭髮:"爹爹,我要我的哥哥,你醒了我們一起去看我哥哥。" 姬如玉聞言冷笑,心中對顧卿語的頑固惱怒又不敢輕易去招惹他,只有做出不屑的表情聊表情緒。 顧卿語斜著眼睛看他:"我知道你要說我不是龍,是蛇。可是什麽是蛇,我不信你的話。哥哥永遠是我哥哥。我是沒有長爪子的龍。" 姬如玉嗤笑:"只是沒爪子麽,難道你有龍角?" 顧卿語伸手在額前一抹,露出顧家龍王送給他的龍角。 姬如玉瞠目結舌,良久道:"你從小就有龍角麽?" 顧卿語翻眼睛:"不告訴你。" 他轉過去看自己的母親,凝神打量母親的臉,又輕輕伏在母親身上,感受母親的溫暖。雖然父母都不能和他說話,但這些天他一直在父母的懷裡,好像已經和他們很熟悉了。 顧卿語由衷道:"我娘親長得真美麗。" 姬如玉哼了一聲。 顧卿語狡黠的眨眼睛:"你和我娘親長的有點像,可是比我娘親差很遠。" 他從小長在山莊里,見的外人少。但心思十分靈巧,雖然還不懂情愛,卻隱隱明白姬如玉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每每盛讚自己母親美麗,姬如玉果真一次次露出鬱悶的神色。     顧卿語躺在父母中間,伸手撫摸自己的龍角,不忘問姬如玉:"我的龍角是不是很漂亮。" 姬如玉哼了一聲:"一點都不漂亮。" 顧卿語把腿交疊著支起來,口裡輕輕哼歌,顯得很是歡快。 姬如玉每天照顧他吃喝,還被他呼來喝去,看他的得意樣子,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走到床邊去:"叫他起來。" 顧卿語把父親的手臂擋在臉上,在父親的手臂下面看他:"我爹爹不起來,他在睡覺。" 他在荷葉下看白玟玟,迷住了白玟玟的一顆放心。在父親手臂下,用一樣的表情看姬如玉,氣的姬如玉的肺幾乎炸了。 姬如玉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提了起來,又摔回到床上:"你是個混蛋,你們父子都是混蛋。"帶著滿身怒氣出去發散發散。 顧卿語揉了揉手臂,坐在父親身邊,低聲道:"爹爹、爹爹,你醒來吧,帶我回家去。我不想待在這裡。舅舅太壞了,他打了我的哥哥。" 晶瑩的淚滴落在暗帝思中宵的臉上,顧卿語深深嘆息了一聲,過一會道:"如果你不能醒,也沒有關係。你不用擔心,哥哥會來接我的。" 父母在身邊,可以略微安撫畏懼和煩躁。那個說是舅舅的壞蛋,似乎也沒有很可怕。但是他打傷了哥哥,不要原諒他。如果父親醒來,就讓父親去打他。 顧卿語跳下床,沒有看到父親的睫毛似乎動了動。他跑出去掃了些花瓣,躺在上面曬太陽。姬如玉坐在橋上,看見他出來,把頭轉到另一邊去。他對顧卿語投鼠忌器,只有裝作看不見他才能不生氣。 顧卿語曬好了太陽,爬起來。他湊到姬如玉面前去,坐在姬如玉的身邊,把頭探到橋下照自己的龍角。左顧右盼,上下晃動,仔細的照。 姬如玉把他的玉簫放在盒子里收好,打算站起身來走了。抓了顧卿語回來,一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沒到完全失望,總不會就真的去把顧卿語放血。這些天相處下來,竟然慢慢變成了惹不起。姬如玉站起來,揮了揮衣袖,惹不起總還躲的起。 顧卿語伸手拉他的袖子:"舅舅。" 顧卿語的聲音和他父親酷似,被姬如玉變得小了,也不過是聲音里比從前多了更多的稚氣。姬如玉聽見他用這聲音叫自己,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變得溫柔了。 顧卿語捂著肚子:"我想吃草。" 姬如玉疑惑:"這裡不都是草麽?" 顧卿語慢慢依偎在他腿上,氣息有點虛弱的開口:"我吃名花湖邊的草。" 姬如玉冷著臉想了一會,身影在顧卿語的面前倏地消失。顧卿語一個人坐在橋上,望著遠處。他相信顧卿言一定會來救他的,加上已經熟悉一些這裡的環境,不再像最初那麽焦躁畏懼。 顧卿語伸手把姬如玉裝玉簫的盒子打開,拿了玉簫在手裡。玉質細膩,色澤光潤。簫身拴著穗子的位置刻著中宵兩個字。 天都黑了姬如玉還沒有回來,顧卿語沒有吃的東西,在樹上挑新鮮的樹葉吃了幾片,飢腸轆轆的爬去父母的床上休息。 深夜他聽見聲音,睜開眼睛。姬如玉正在弄燈罩,看他醒了,把手裡的一包東西扔給他。顧卿語打開,熟悉的清香氣飄在空中,正是名花湖畔生長的藥草。     顧卿語抓了一棵放在嘴裡,幾口吞了下去。姬如玉坐在桌邊不知道在想什麽,燈罩沒有罩上,火苗幾乎烤到他的頭髮。 顧卿語下意識的叫他躲開:"舅舅,小心火,你的頭髮。" 姬如玉茫然的轉頭看他,發梢已經落在了火上。他皺眉退開,拍熄頭髮上的火。顧卿語吃了幾棵藥草心情大好,跳下床去給姬如玉一棵:"舅舅,謝謝你採藥草回來。" 姬如玉板著臉:"別來惹我,你吃了這麽多藥草,燉成一鍋湯一定大補,哼。" 顧卿語探頭看他:"燉成一鍋湯大補......然後呢......" 姬如玉忍無可忍:"然後就燉了你。" 顧卿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把燉了自己這件事當真。他爬上去坐在姬如玉的腿上:"你想要我做什麽,告訴我吧。" 姬如玉看著顧卿語的眼睛,和思中宵一模一樣的眼睛。可是思中宵從來不會這麽關注的看著自己。他一手支額,低聲道:"叫他醒來,叫他醒來。" 顧卿語覺得苦惱:"可是我爹爹不醒來。" 姬如玉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凄涼道:"他怎麽能不醒來,他怎麽能......"說完這句話,驚覺失態,把顧卿語推了下去。 顧卿語心裡惱恨他,每天都惦記顧卿言好了沒有,什麽時候來救自己。如果姬如玉對他太無禮,就會立刻發怒生氣。 但姬如玉現在的樣子讓顧卿語覺得有點同情。他自己站起來,慢慢爬回父母的床上,抱著父親的手臂,用眼睛悄悄打量姬如玉。 姬如玉吹熄了燈,坐在月光的暗影里,良久道:"你因為那條龍受傷了恨我,我卻不知道應該去恨誰。如果不是......誰稀罕去傷你的龍。" 顧卿語不出聲,默默的坐著。等到姬如玉幾乎以為他睡著了,顧卿語忽然道:"要是我爹爹不醒來,你怎麽辦?" 姬如玉站起來,慢慢走到顧卿語對面,躺在另一張床榻上,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顧卿語對這個長得像母親的舅舅,自己心裡也說不清楚是完全的恨還是有同情和親近。這裡離名花湖那麽遠,沒想到姬如玉真的會去摘藥草回來。 他為姬如玉的心事覺得憂傷:"你在這裡多久了?" 姬如玉茫然:"從你離開這裡開始,我就一直在這裡。" 顧卿語大驚:"我在這裡過麽?" 姬如玉嗯了一聲:"你就是在這裡出生的,我姐姐修鍊出了岔子,怕你和她一起死去,用盡全部靈氣生下了你。那時候你不足月份,是一隻透明的蛋,可以透過蛋殼看見你在裡面翻身。本來就算是這樣你也活不下去。為了讓你能出世,他把什麽都給了你。" 顧卿語在聽到母親捨命的時候,覺得心底深處瀰漫著無盡的哀傷,疼的幾乎撕碎了他。他痛苦呻吟,掙扎中鬆開了父親的手臂。那股心痛立刻消退了下去。 姬如玉坐起來,本能的關切問他:"怎麽了?" 顧卿語捂著心口:"剛才心好疼。"  他聽到母親為自己不顧一切,自然是難過的。可是之前那種難過,卻是一種痛楚到讓人寧可去死亡的難過。 顧卿語在世上有顧卿言依靠,無論怎麽樣都不會想死。這種痛苦他還是第一次體會,過去很久還在喘息,臉色也變得蒼白。 姬如玉走過去把他抱起來,抱到自己的床上:"跟我睡吧。" 姬如玉的靈氣在如今的暗域早已數一數二,即便是對上龍族的王者,也絲毫不會遜色。無論顧卿語生了什麽病,在他的身周靈氣庇佑下,他都有自信不會出亂子。 顧卿語抓著他的袖子,躺在枕頭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的顫抖。過一會委委屈屈的低聲喊:"舅舅。"他現在無依無靠,這聲舅舅里竟然有一些親近依賴之意。 姬如玉冷道:"喊我干什麽,我是怕你出事不能燉補湯。" 顧卿語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誠懇的看著姬如玉:"燉我也沒關係,不要打我哥哥。我哥哥被你打吐血了,不知道現在好沒好。" 姬如玉對著面前這張與思中宵相似的臉,什麽狠心的話也說不下去。這張臉這個聲音,顧卿語讓他去做什麽,他都無法狠心拒絕。 他輕撫顧卿語的面頰,柔聲道:"那條龍很聰明很厲害,現在差不得該好了。你恨我打傷他麽?"這真是一句廢話,問的姬如玉自己都覺得無聊。 顧卿語凝視他的眼睛,過一會把頭轉開,臉埋在枕頭裡悶悶的說:"你打傷了我的哥哥,我不喜歡你。如果哥哥不恨你,我就不恨你。" 姬如玉已經在這裡守了思中宵不知道多少年,聽見思中宵的聲音跟自己說不喜歡。一時恍惚,痴望著顧卿語:"你不要不喜歡我,我姐姐肯為你做的事情我也肯。" 這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顧卿語不再生氣,伸手過去抱住可任意:"睡覺吧,舅舅。明天早上我們出去玩,我給你用梅花鋪床曬太陽。起來的時候身上就會有香氣。" 姬如玉良久才嗯了一聲,把顧卿語摟在懷裡。如果這個長得像思中宵也像我的孩子是我的該多好。可惜就算是再有神通,這也是奢望。他有些長得像自己,只不過因為他是自己的姐姐生的。 第二天早上吃過了飯,顧卿語真的出去用桃花瓣鋪了兩張床。姬如玉被他拉著一起躺在上面曬透過桃花林落下來的柔和陽光。 顧卿語等著聽他說自己父母從前的事情。姬如玉說過隻言片語,已經讓他出神。他急著想聽父母更多的事。等了很久,姬如玉才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父親思中宵是我父親的徒弟。我父親雖然是暗域幾百年來最厲害的妖,但他和其妖一樣,都是一生做惡無數。就只做了這一件好事,真心真意收了這個徒弟。你的母親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你外婆殺了我父親,思中宵讓你母親來取你外婆的骨灰,從此愛上了你的母親。他們成親後,過的並不順利。那時候你父親希望暗域的群妖像仙人的族類一樣,互相幫助,講究信義。他做了暗帝,一心一意為了他的願望努力。我父親死後,暗域幾個靈氣高強的妖不服氣,說他娶了個半龍,發號施令都是不安好心。" "姐姐為了平息這些話,忍痛悄悄化去龍的血脈。但是她修鍊未成,不但沒有成功,也幾乎將你夭折在腹中。她用盡全部靈氣,保你不足月出世。思中宵回來的時候,姐姐已經彌留。思中宵用了一棵授魂神草,那草能使人沈睡,但只不過是拖延死亡的時間,而沈睡與死亡又有什麽差別呢。睡的再久,也終究要面對。" "思中宵因為我姐姐,在很短的時間內,把那些不服他的妖都殺了。那麽多的內丹,我姐姐卻活不了,就連保住你也不能夠。" "離開了母親的身體,最初你還會在蛋殼裡翻身,漸漸很久也不動一下。他每天抱著你,用靈氣滋養你,希望你的蛋殼會慢慢像其他蛇出生時一樣。他本來最愛我姐姐,沒了我姐姐,他最愛你。如果世上也沒有你,他一定活不下去。"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九章 --------------------------------------------------------------------------------

"可你太弱了,即使他算得上最強大的妖,也沒有辦法逆天養育自己的孩子。我就在這裡跟著他,日日夜夜的看護你。用最有靈氣妖物的內丹,最珍貴的藥草。  我父親的珍藏全都被用在了你的身上。奇蹟並沒有發生,你的蛋殼仍然沒有變成像我們出世時的那種白色。" "有一次,你三天都沒有動一動。他抱著我姐姐,把你放在我姐姐的懷裡,一遍遍叫我姐姐的名字:瑤光、瑤光、瑤光......" 姬如玉的聲音變得哽咽,瑤光這兩個字說的無限深情,其中的痛楚不需要開口已經讓人心碎。顧卿語默默聽著,覺得自己分辨不出這是父親在為母親痛苦,還是姬如玉在為父親痛苦。 "我聽見他和我姐姐說,如果孩子保不住,他也就不會再活在世上。他有兩個好朋友,是在仙之界的顧家龍王和姬家龍王。他一一寫了信去,告訴他們自己決心陪妻子而去。讓他們不必在為自己踏足暗域,他們來參加婚禮的時候已經在仙界惹出了非議。" 姬如玉用袖子擋著臉:"我知道,他是真的不想活了。我姐姐和你都沒有了,他不明白活著還有什麽樂趣。可我不希望他死,就算知道他活的痛苦,也不希望他死。我把父親藏著的一本書給了他。我父親雖然對這個徒弟很滿意,卻也對他藏著私,把更多東西給了我。" "書里有很多玄妙的法門,思中宵捧書終日研習,終於弄通了他要做的事情。他用一個月的時間,把靈氣慢慢輸給你,在你的蛋殼內貯藏。每天你都在變化,慢慢的恢復活潑,重新翻身打滾,有時候還會在蛋殼的壁上努力撞一撞。蛋殼也漸漸變成了正常的白色。" "這是逆天的法術,施術者會陷入永遠的沈眠。他封閉了白玉樓外的梅林,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在一天早上,用靈氣送你離開了暗域。之後就陪伴我姐姐在這裡,再也沒有離開過。" "暗域聽說他去世了,變得和從前一樣混亂。他們的天性喜歡殘殺,即使用強大的力量約束他們,也只不過是強迫一時。我知道他把你送到仙界去了。他不希望你在暗域里長大。"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留在這裡,他們不會老去,我的面貌也沒有變化。等過了不知道多少年。我忽然想,當初他的力量給了你,是因為他要保護你。現在你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他的力量也可以生存。如果我把這力量拿回來,也許他可以再醒來,就像是復活一樣。" "我發了瘋的在世間尋找你,找遍了仙界,甚至人間界,全始終沒有你一點消息和氣息。直到又過了許多年,我在路上忽然感覺到你的存在。是白家的小龍女刺傷了你,你的血因為她的劍落在了名花湖山莊外的地方。" 顧卿語明白了他為什麽出現,握住他的手:"怎麽才能把力量還給我爹爹?" 姬如玉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在他的面前殺了你,他一定會醒。" 顧卿語已經知道他不像聲音這麽無情,誠懇問:"一定會行麽?一定麽?" 姬如玉才想回答,猛的坐了起來。凝神傾聽外面的動靜,低聲道:"有人在闖梅林結界,很多年沒人來送死了。"      他提著顧卿語的腰帶,顧卿語只感覺到自己晃了一下,已經被送回到房間去。姬如玉念了一道咒語,地上的梅花瓣飛舞在半空中,將思中宵夫妻的房間罩在其中。 帶起的風吹動他的頭髮,髮絲飄繞像春風中遊玩的少年,眼中卻已出現了凌厲的煞氣。他站在橋邊,看對面路上走來的兩個青年。 顧卿言身邊的人穿著淺灰近白的一件衣服,再平常不過,眉目裡帶著懶洋洋的神色,是顧卿言的表哥姬若辰。顧卿言的表情卻很凝重,他不知道顧卿語怎麽樣了,便一刻不能安心。 姬如玉倚在橋欄上,姿態巧妙的伸出手,手指變幻就像是舞者要表現一朵逐漸盛開的花。地上的落花隨著他的手舞動,攔在顧卿言和姬若辰的身前。 顧卿語在門口看著,他一步也出不來。拚命撞那花瓣的阻隔,大聲喊:"哥哥、哥哥、快來呀、哥哥。" 顧卿言聽見他的聲音,略微分心。幾片花瓣突破他的護身靈氣,鮮血從他的手臂上蜿蜒流下,很快一個袖子都變成了紅色的,連地上也灑了一片的血跡。 顧卿語驚恐至極,用身體在花瓣的牆上瘋狂撞動,大聲尖叫。這道阻隔雖然主要用於防禦外敵,對內也有反擊的傷害。顧卿語撞了幾次撞不開,用盡全力提升所有的靈氣撲去。這次他被重重的彈開,滾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落在白玉的地板上,盡然慢慢滲了下去。顧卿語口中的鮮血不斷湧出,又不斷的滲入其中。他漸漸覺得身上發冷,低聲呻吟:"哥哥、哥哥。" 姬如玉回頭看到他唇邊的血跡,惱道:"愚蠢。" 口中雖然如此說,畢竟有些擔心。他與顧卿言姬若辰以命相博,分不得半點心思。姬若晨窺他轉頭的一瞬便將雙方靈氣對撞之牆向他推進了半寸。 強大的氣讓他們的長髮飛舞,衣袖鼓風。看起來像是要乘風而去的仙人,無邊逍遙。實則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丟了自己的性命在這裡。 顧卿言吃力開口:"我們先住手,看看卿語怎麽樣了。" 姬如玉冷道:"先管你自己吧。" 空中暴烈的氣勁震的顧卿言的口中慢慢滲出血絲,姬若辰那懶洋洋的神情已經消失,變成滿面的慎重。他和顧卿言是龍族年輕一代中最善於進攻的高手。兩個人都知道,假如不是先闖到這個對強大靈氣有束縛能力的梅林中,死在姬如玉的手裡只是早晚問題。姬如玉自然也明白這件事,沒有急著立刻殺他們,只是將他們一步步向梅林外推。 顧卿語還在努力的撞姬如玉的靈氣牆。姬如玉向後略揮袖子,廣袖鼓起的狂風將顧卿語猛的向後推去,撞在他父親的床邊,昏迷了過去。 姬如玉現出原形,花瓣都變成利刃,將顧卿言和姬若辰一步步逼的後退。蛇頭上一雙紅色的眼睛,狂風呼嘯著把他們推向梅林外。 梅林深處傳來顧卿語的哭喊聲,姬如玉回頭張望。一雙溫柔的手輕按在他的頭頂,身後站著一個微笑的人。 他的聲音輕柔悅耳,充滿了真摯的關懷:"如玉,誰惹你不開心了。"      姬如玉怔在當地,所有的攻擊都被忘記。思中宵輕輕伸手替他擋下攻來的靈氣,轉頭看向顧卿言和姬若辰,對他們笑了笑。 不知是因為世間無雙的容貌,還是眼睛裡星星點點閃爍的光芒,使這一笑無可形容。既像慵懶的風吹拂俏皮的柳葉,又像少女的手輕撫新開的花瓣。思中宵整個人就像是帶著溫柔的情意和蠱惑的魅力。 "兩位應是顧兄和姬兄的兒子,不要再打了。" 他的聲音和顧卿語十分相像,使顧卿言先一步從他容貌和聲音的魔力里清醒。他驚疑不定,躬身行禮:"暗帝?" 思中宵微微嘆息:"你叫我暗帝,卻不叫我伯父。故人有子,英雄了得,我卻很代為歡喜呢。" 姬若辰行禮道:"暗帝復生,當舉世同慶。" 思中宵凝神了一會沒有理睬他們,半晌才道:"嗯,你們走吧。" 這是很失禮的舉動,由他做出來,卻很難使人心生不滿。從輩分上算,他是顧卿言和姬若辰的長輩。但他容貌仍是青年,說話間眼眸有光芒流轉,竟然隱隱帶著一種嬌憨天真的意味。妖便是妖,蠱惑與天真的神情融在一起,令人難以抵禦。 顧卿語說話時也會眼眸流轉,像是在笑又像是撒嬌。這樣的誘惑通常是無心的,甚至可能只是他懶得動在想辦法你去拿棵藥草給他。如今看來裡面有他父親的許多遺傳。 思中宵把手輕輕按在自己胸口,溫柔至極的答應了一聲,寵溺的責備:"別淘氣,爹爹和他說。" 顧卿言踏前一步:"請問卿語在哪裡,我要接他回去。" 思中宵微微挑眉:"回哪裡去?" 顧卿言神情肅然:"他自幼生長在名花湖,當然是回名花湖去。他從小就離不開家,即使你是他父親,他跟著你住在外面也不會快樂。" 思中宵板起面孔:"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兒子,我若不還給你呢?" 顧卿言正色道:"暗帝若不肯把他還給我,只有讓他不快樂。我終有一日,會再來此地,帶他離開。" 思中宵微笑著打量他,過一會道:"他現在不能跟你走,因為他受了傷不能隨便移動。你養育了他,卻沒保護好他。罰你自己回去,把他留給我。" 顧卿言深吸一口氣:"可否讓我見他一面。" 思中宵搖頭:"我把他放在心裡了,現在不能拿出來。我留給他的力量因為他受傷倒灌回我的體內,他離開我便會夭折。" 顧卿言聞言銳利的目光掃向姬如玉,姬如玉一直神情恍惚,被這利刃一樣的目光掃在身上,才清醒了一會。 思中宵拉著他的手,對顧卿言告辭:"三個月後再來,我讓他見你。" 顧卿言站在梅林外,還想說什麽,漫天的梅花忽然封閉起來,想踏進一步也不能夠。姬如玉對他們來說是勁敵,思中宵卻等於另外兩個字......無敵。 思中宵緩緩步回住所,走到小橋上時放開姬如玉的手:"如玉,你誤傷了我和你姐姐的孩子。你怎麽變得這樣莽撞。"  姬如玉微微顫抖,咬緊牙沒有說話。臉上露出倔強和不後悔的神色,雖然不開口,卻把再有一次我還這樣做的意思表露的明明白白。 思中宵站在原地,露出凝神思考的模樣。剛才他和顧卿言姬若辰說話時也忽然如此,姬如玉看著他的臉,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過一會思中宵柔聲道:"寶寶說是他自己撞在靈氣牆上弄傷的。傻孩子,我當然知道。如玉,我怪你並不全是因為後來你把他推進來那一下讓他撞的更傷,還因為你把他捉來。" 姬如玉把頭轉到一邊,看適才被激戰粉碎的花瓣,染了一地的殘紅。忽然冷冷道:"你生我的氣了,那又有什麽了不起。我要你活過來,就算你殺了我,我死在你前面也快活。我不管你活著心痛不心痛,因為你也沒有管你死了之後我心痛還是不心痛。" 說到後來語氣里已經開始發狠:"我們本來沒有關係,從前沒有,以後也沒有,我愛捉誰就捉誰。" 思中宵輕輕嘆息:"如玉,我們從小生活在一起,關係和親兄弟一樣。你說這樣的話,連寶寶都在不安。" 姬如玉轉回頭,整個人都在顫抖,像是狂風中一片即將被卷落的樹葉。思中宵輕輕伸手抱住他,把他納入自己的懷抱。姬如玉抓緊他的衣服,閉上眼睛:"你醒來了,你醒來了。我每天都在盼著你醒來,你終於醒來了。" 眼淚瘋狂在姬如玉的臉上奔流。思中宵深吸一口氣,把他摟在懷裡,任他哭個夠。已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歲月,連顧姬兩家的兒子都已長大成人,姬如玉卻仍然面如少年。自然是因為他在這讓人不會衰老的白玉樓中守著自己,幾乎從來不出去的緣故。 姬如玉今年有多大,他認識姬如玉就有多久。姬如玉小的時候,他常常背著姬如玉在彩霞瀰漫的時候出去看雲彩,帶姬如玉去山林里采美麗無比的妖花。直到後來認識了瑤光,這孩子再沒有一天真心快活過。 思中宵明白對於自己來說,再見姬如玉就同昨夜睡著今晨醒來一樣。對於姬如玉,卻是無數晝夜的孤寂和期盼。他握住姬如玉的手,兩個人一起走回房間去。 思中宵坐在床邊,凝視躺在上面的兒子。粉嫩的面頰略微有些蒼白,和自己一樣的眼睛緊緊閉著。他是那麽頑固的孩子,為了跑出去甚至不怕弄傷自己。自己睡著的日子裡,他長得這樣大了。 頑固的倔強是繼承了瑤光的性格,認準什麽就百折不回的。他伸手輕輕撫摸兒子的臉,看著兒子身邊的妻子,告訴她:"瑤光,兒子回來看你了。" 風吹進房間,溫柔的把床帳撩了撩,又退了出去。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回答。思中宵把兒子抱起來,感受這妻子和自己血脈帶來的溫暖。 顧卿語的魂靈藏在他的心裡修養,感受到他全部的悲傷,幾乎被那可怕的痛楚擊倒。他在父親的心內翻騰,胡亂的抓撓:"爹爹,爹爹。"      思中宵不敢再想下去,閉目凝神,原神進入自己的體內,找到顧卿語,輕輕站在他的身邊。顧卿語撲上去抱住他:"爹爹。" 思中宵緩緩坐下,把這幾乎讓自己和妻子殞命的寶貝摟在懷裡,撫摸顧卿語的頭髮,充滿愛惜的安慰兒子:"對不起,剛才爹爹在想其他事情。" 顧卿語滿面淚痕,仰頭看著父親:"在想我娘親?" 思中宵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好孩子,以後再說你娘親。你先告訴我,你小時候開心麽,生不生氣我們拋下你。" 顧卿語臉色微紅,他捂住臉,從手指的縫隙里看父親:"小時候,我不知道大家都有父母的,以為只有小龍哥哥有。" 思中宵倍覺心酸,在兒子的額頭親了親。顧卿語接著說:"後來就知道了,哥哥對我很好,我不覺得難過。" 思中宵眼中光芒閃動,"是啊,他對你很好。" 顧卿語雙手支住下頜:"可是爹爹你為什麽不留下他。" 思中宵微微搖頭:"你不懂,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永遠和那條龍在一起?" 顧卿語立刻點頭:"永遠永遠在一起。" 思中宵嘆氣:"你想和他永遠在一起,就要聽爹爹的話。" 顧卿語馬上表態:"我聽話。" 思中宵在他的額心伸指一點,顧卿語眼神迷濛,睡了過去。思中宵把他放好,默默嘆息,良久從自己的心中飛離出去。 姬如玉正在看著他,見他睜開眼睛,歡喜的迎上去:"哥哥。" 思中宵拉著他的手:"去我們的房間休息。如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報應,寶寶他喜歡顧家的小龍。" 姬如玉嗯了一聲,良久才反應過來,不無苦澀的開口:"不是什麽報應,顧家的小龍也喜歡他。" 梅林前面顧卿語醒來的房間就是當年思中宵和姬如玉的住所。思中宵推開門,去點燃燈火。四下里一塵不染,看的出來許久都沒有住人了,卻仍舊天天有人打掃。 思中宵去水井提了水上來,煮了許多水,伸手把自己的頭髮放下來:"顧家小龍和他父親一樣,正直忠誠,是託付終身的上選。可是等閑人都託付不到,寶寶也很難說。" 水熱了之後,他熄了火,脫下身上的衣裳,邁進水中,雙手搭在大鍋的邊沿處:"浸熱水真舒服。" 姬如玉在裡面房間沒有說話,這麽多年一個人度過的寂寞,他已經習慣了不言不語。直到思中宵出來,輕觸他的肩,他才抬起頭,默默的望著思中宵。 思中宵擦拭頭髮上的水:"我為你煮了水。" 姬如玉逕自出去,躍進了井裡。思中宵聽見外面的聲音響動,如果不是知道姬如玉會水,幾乎疑心他跳井自盡。 自己的孩子喜歡照顧他長大的小龍,當父親的難免憂心忡忡。忽然就明了了許多年前姬如玉的一兩分心情。 比不快樂還要悲傷的多。當自己開口讓小龍走,孩子的心裡立刻傳來不舍和痛楚。      三個月並不算久,對等待的人來說卻已經太長。顧卿言獨自來到暗域。梅林依舊怒放,路上撲滿花瓣。這一路走來都是惡妖的陷阱和醜陋景象,讓這裡像是仙境一般。 兩個漂亮的小花妖出來迎接他:"顧家的小龍王,請跟我們來。" 顧卿言被請到白玉樓中,奉上散發著清淡香氣的茶盞,小花妖們天真活潑,一直在悄悄打量他。 門被輕輕推開,思中宵笑著走了進來。顧卿言站起來迎接他,思中宵招呼他坐下,笑道:"卿言,今天留下來,我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語氣並不像是長輩招待晚輩,倒很像是熟悉的朋友,要展現一下廚藝。顧卿言看著他臉上的微笑,幾乎不忍拒絕。 "卿語在哪裡?" 思中宵看向跟著自己來的小花妖,那花妖跑到兩個人的中間,把手裡捧著的盒子珍而重之的放在桌子上。 思中宵輕輕打開蓋子,柔和的光芒升起在半空中。他微喟:"他受了傷,要再養幾個月才能好。我本來不捨得他離開我,可是他一定要跟你去,只好把他這樣保護起來。卿言,這次你會保護好他麽?" 顧卿言把那個透明的蛋從盒子中取出來,看著裡面盤著的小蛇,鄭重道:"我不能保證他永不受傷害。我很多年前曾經說過,我會把他當弟弟看待。我的一切快樂都會與他分享,他的一切苦惱我都會為他分擔。以後也永遠是這樣。" 思中宵微微搖頭:"好孩子,你不要把他當作你的弟弟,只把他當作最親密的人吧。"他一手握住顧卿言的手,另一手在蛋殼上愛憐的撫摸。 顧卿語在蛋殼裡看見父親的手伸過來,立刻盤捲起來,努力的去接觸父親手碰到的位置。思中宵把顧卿言的手覆蓋在自己剛才撫摸的位置。 顧卿言露出笑容,看頂著龍角的小白蛇在裡面努力的撞自己的手。他把這隻裝有顧卿語的蛋小心的抱在胸前。顧卿語興奮的在蛋裡面不住的往他身上撲,可惜每次撲到的都只能是光滑的蛋殼,無奈的滑落到蛋殼的底部去。 顧卿言站起身:"多謝伯父還肯讓他和我生活在一起。" 思中宵嘆息:"你這就要走了麽,雖然是你養大了他,我總是他的父親。" 顧卿言看了看思中宵,又看了看蛋殼中的顧卿語,重新坐了下去。他忍不住問:"卿語什麽時候會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思中宵笑道:"只要一兩個月。"他看顧卿言似乎鬆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守著寶寶很費力?" 顧卿言把一隻手放在蛋殼上給顧卿言撞,"不費力,只是怕他要蛻皮再長大一次,真是太辛苦。" 思中宵望著他那隻手,忽然道=開口:"你帶著他走吧,過些天我會去看看卿語,希望你不要不歡迎。" 顧卿言連忙道:"伯父儘管來。家父聽說您醒來,也非常歡喜。" 思中宵把手伸過去給兒子,顧卿語用頭努力的頂住,蛋殼似乎也有點變得突出來。思中宵收回手輕擺了擺:"你們走吧。"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章--------------------------------------------------------------------------------

顧卿言帶著顧卿語離開,顧卿語貼在蛋殼壁上,眼睛裡忽然落下淚來。顧卿言停下腳步,把他舉的高一些,顧卿語盤捲起身體,哀傷的望著思中宵。 顧卿言側頭看他,顧卿語把小小的腦袋轉回來,趴在他的掌心。顧卿言略微遲疑,不知道該不該這就帶他走。 顧卿語抬起頭看他,黑亮亮的眼睛裡充滿了信任。顧卿言在蛋殼上面輕輕撫摸,然後把他用包裹裝起來,捆紮在胸口。 他走出大廳,思中宵沒有送他,兩個小花妖殷勤的跟在他身後。小橋邊的梅林上方坐著姬如玉,一身的黑衣,廣袖飄落在燦如雲霞的梅花上, 顧卿言躍上龍馬,在梅林中的路上飛奔而去。姬如玉望著他離開,支額沈思。有鈴聲輕輕搖動,把他驚醒過來。

思中宵提著一隻風鈴輕輕搖晃:"下來吃東西,我煮飯了。"

姬如玉看著他,過一會搖了搖頭:"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思中宵躍上樹來,坐在他的身邊:"如玉,你怎麽了,是不是最近天氣涼了不舒服?"

姬如玉躺在樹上:"哥哥,你別來和我說話,我想自己待一會。" 姬如玉會不喜歡他靠近,這實在是從來也沒有的事情。思中宵幾乎怔在那裡,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跳下梅樹,一個人站在那裡。寶寶才被接走了,瑤光永不能回來。在這個暗域,甚至普天下,也許沒有比自己更寂寞的一個。 思中宵回到紅梅冢去,躺在妻子的身邊。瑤光與她的母親一樣,是正直堅強的女子,有著世間最美好的品格。他握住妻子的手:"瑤光,我把寶寶託付給顧卿言了,我不希望寶寶難過。" "顧卿言也喜歡寶寶,他現在只當寶寶是兄弟。如果不教寶寶去守住他,寶寶就要傷心很久很久。"

回到名花湖山莊,顧卿語的興奮難以言喻。他在蛋殼裡瘋狂扭轉,幾乎想立刻就衝出去。養育了他的名花湖,就是他的母親。從小在清澈透亮的湖水中長大,跟溫柔纏綿的水草嬉戲。 顧木木詫異的看著他,落到顧卿言的肩頭上,歪著腦袋打量。為什麽走的是個少年,卻回來了一條還在蛋殼裡的小蛇。 顧卿語努力的在蛋殼撲騰,顧木木把翅膀放在他的蛋殼上扇了扇。顧卿語就往他的翅膀上撞,顧木木飛起來,抓住裝著顧卿語的蛋殼,把他放在了湖水上。 顧木木推著蛋殼在水面上向前走,不斷扇動翅膀。過一會顧卿語自己掌握了方法,在蛋殼裡用力,在湖面上飛快的旋轉。 只是這蛋殼十分奇怪,很快就有水滲了進去。顧卿語低頭看見浸泡自己的水,萬分納罕,一寸寸的沈到了水底去。 顧卿言相信暗帝給兒子的保護不會這麽簡單,耐心的在岸邊等候。沒過多久,蛋殼重新浮上來,顧卿語用靈氣把水從蛋殼中驅逐了出去。 顧卿言教他使用靈氣,駕馭靈氣,他一直都偷懶不肯練習。現在為了保持在水面上,無論如何都得維持著使用靈氣的狀態了。     顧卿言教他使用靈氣,駕馭靈氣,他一直都偷懶不肯練習。現在為了保持在水面上,無論如何都得維持著使用靈氣的狀態了。 於是顧卿言每天都能看到顧卿語努力的在他那個一尺長的蛋殼裡駕馭練習使用靈氣。為了保持在水面上,在裡面用盡全力。等到夜裡顧卿語睡覺了,才會把自己沈下去。 最初顧卿語的努力不是很成功,長期的使用靈氣,即使所需不大,也讓他疲憊。有一次整整一天都沒有浮上來。 顧卿言擔心的潛入水底去看他。顧卿語在蛋殼裡睡著了。筋疲力盡不得不休息,只有頭上的龍角還在微微發光。 思中宵保護顧卿語的蛋殼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水可以全部滲進去。顧卿語可以在養育了自己的湖水裡做溫柔夢。 這時候顧卿言會憐惜他那麽疲憊,也在心裡暗自佩服思中宵。雖然他沒有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卻無疑對顧卿語的個性非常了解,才會用這麽奇妙的東西來使他不得不練習。 顧卿語的蛋殼慢慢長大,十幾天過去就從一尺長變做了兩尺長。他有時候竭盡全力,也可以在裡面變成人形,可惜總是維持不久。 兩尺長的蛋殼成了顧木木喜歡的歇腳地點。驕傲的鸚鵡常常飛過去,落在蛋殼上,愜意的讓顧卿語帶著自己在湖水裡來回飄搖。 顧卿言坐在湖畔的躺椅上,有時候會把顧卿語從水裡抱出來放在身上。他說的話顧卿語在蛋殼裡面聽不到,顧卿語說話他也聽不到。兩個人就默默對眼睛,然後一起午睡。 三天後姬若辰的拜訪讓名花湖山莊變得有些熱鬧起來。顧木木很喜歡這姬家龍王的小兒子,振翅飛到他的肩膀上。 顧卿言擺了青梅酒和姬若辰在湖畔飲酒作賦,天色晚了沒有盡興,就乾脆一起睡在了外面。他們是姑表之親,小時候就十分熟悉。 顧卿言長大之後,和姬若辰志氣相投,一起做伴護衛龍族聖地青龍引,感情不會比親兄弟差一分。但姬若辰十分繁忙,這還是第一次來山莊探望他。 顧卿言和姬若辰談笑、吃飯、彈奏樂器、瀟洒起舞,顧卿語都默默的在靠案的地方看著。等他們兩個睡著後,顧卿語沒有睡。星光點點的灑在水面里,顧卿語頂著他也可以微微發光的龍角在蛋殼裡煩躁的亂轉。 半夜被細雨打醒的顧木木起初還以為水裡來了漂亮的螢火蟲。他飛到顧卿語的蛋殼上。雨夜乘蛋殼游名花湖,不知道多快樂。 雨水對龍族來說,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事物。細雨和空氣一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顧卿言和姬若辰的好夢一點都沒被打擾。顧卿語煩躁的一趟趟推水,顧木木去找個避雨的地方繼續睡覺,他還在推。 好不容易盼望到了天亮,顧卿言醒了過來。堅持到清晨的顧卿語甚至看到了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可是到此為止,疲憊的小蛇堅持不住,沈到了水底去。 顧卿言只來得及看到水面上的圈圈,笑著想蛋殼裡的顧卿語真是變得勤勞不少。     第二天下午姬若辰的妹妹也趕到這裡來。三個人在湖畔吃飯,笑聲飄搖傳到湖底。顧卿語在蛋殼裡聽到,奮起靈氣把水向外驅趕,努力要再浮到水面上看看。 無奈力氣不濟,在水下折騰了一會,不但沒有成功浮出來,連殘餘的那點靈氣也用光了。 顧卿語憤怒的拿龍角頂父親給的蛋殼。現在這種不能出去,不能和顧卿言說話的狀態讓他焦躁不安。 無奈的小蛇懊惱的趴在蛋殼裡,憤怒的把來的客人腹誹了一通。為了早點上去吸引哥哥的注意,十分不情願的選擇先積蓄靈氣。兩耳不聞湖上音,努力休息。 傍晚顧卿語再次把蛋殼升了上去,湖畔已經沒有人了。他不甘心的向岸邊沖,努力離開水的範圍。 可是每次的努力都輕易的被湖水卷回去,最後一次終於落在了岸邊。脫離開水,蛋殼內的顧卿語寸步難行。 顧卿語長出一口氣,放心的趴下了。至少在岸邊,哥哥出來會把我抱回去問問我為什麽上來。雖然他說話我能聽得到,我說話他卻聽不到。 好夢沒有做多久,飛出來的顧木木看見了擱淺的蛋殼和睡在裡面的顧卿語。他輕輕伸爪在蛋殼上提住,把顧卿語又放回到水裡。 顧卿語被水浸的醒來,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岸上傳來顧卿言的聲音,他無暇想自己怎麽又回來了,奮力浮上去。正好看見顧卿言在推鞦韆上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回頭不知道在和顧卿言說什麽,顧卿言走過去和她並坐在鞦韆上,臉上帶著寵溺的微笑。 顧卿語衝到岸邊,顧卿言一眼就看到了他,走到湖畔把他抱起來。顧卿言覺得一天不見,顧卿語似乎又大了不少,在蛋殼上摸了摸,打算把顧卿語放回到水中。他的手一動,顧卿語就拚命搖頭。 顧卿言覺得有些怪,把他放在湖畔,關切的看著他。身後有聲音叫他,那是清脆的少女的聲音。 顧卿言才要應聲回頭,面前一陣淡藍色的光芒閃動。少年的顧卿語出現在他面前,只是已經昏倒在地上。 顧卿言去試探他的呼吸,為他把脈,用靈氣在他身上試探一周。顧卿語似乎只是睡著了,並沒有什麽異常。 姬家的小龍女跑過來,俯身看顧卿語:"這個哥哥好漂亮,他就是瑤光姑姑的兒子麽。" 顧卿言笑著把顧卿語抱起來:"是,以後有空就來和他玩吧,他很想要個好朋友的。" 顧卿語傍晚才醒過來,緊張的坐起來,看見身邊的顧卿言才放下心,伸手抱住顧卿言。把頭貼在顧卿言的肩上。 顧卿言被他驚動,笑著摟住他,讓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以為你還有二十天才能出來。" 顧卿語看著他的眼睛,緩緩把頭低下去,用自己的臉貼著顧卿言的臉:"哥哥,我不是龍。"     顧卿語看著他的眼睛,緩緩把頭低下去,用自己的臉貼著顧卿言的臉:"哥哥,我不是龍。" 顧卿言輕輕答應一聲,摸了摸他的頭髮:"你不是龍,但你還是名花湖的顧卿語,永遠都不會變。" 顧卿語吸了吸鼻子,把眼淚忍回去。努力的和顧卿言貼的更緊,把自己的臉壓在枕頭上,悶聲悶氣的問:"哥哥,下午那個女孩子是誰?" 顧卿言沒想到他先來問這個,笑道:"是姬家的小龍女妹妹,叫做姬若星。比你比年紀還小。你要不要和她交朋友?她是姬家最可愛活潑的姑娘。" 顧卿語搖頭:"不想,哥哥,以後咱們家會常常來人麽?我不喜歡太熱鬧。" 顧卿言覺得有些奇怪,原本以為他會先和自己哭訴父母的事情,沒想到他只提了一句。提了這一句也不見得多放在心上,顯然對自己很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自然是好事,但怎麽會忽然拐到不喜歡來人這件事情上。 "你不喜歡熱鬧?" 這句話問的實在是不怎麽相信。在顧卿語被姬如玉抓走前不久,他們還為白玟玟的事情生氣。那時候顧卿言明明一副覺得寂寞想交朋友的樣子。 "不喜歡!哥哥、木木和我在一起就好。" 回答的肯定堅決,一點都不心虛。好像他從來都是一個喜歡安靜的孩子。那些挽留小鳥多停幾天,和蝴蝶蜻蜓打招呼的事情都不是他做的一樣。 顧卿言在心裡悄悄思考,難道見到了父親,連性格都會改變。想起剛才那句"哥哥,我不是龍。"又不免懷疑顧卿語怕自己嫌棄他,因為自己不願意他和白玟玟交朋友,就乾脆說不想再交新朋友。 顧卿語恢復後沒有回到湖裡去。白天他會去游水,晚上一定跟顧卿言一起住。顧卿言最初幾天以為他還在害怕,時間長了難免覺得有些怪。 他把姬若星找來和顧卿語認識。顧卿語問了好之後就不搭理人家。顧卿言十分尷尬,倍覺失禮。幸好姬若星性格活潑善良,對顧卿語的無禮不計較,之後也常常來看望他。 顧卿言的假期結束,仍舊去青龍引擔任布置結界和守護的工作。他已經是龍族這一代最出色的青年之一。許多適齡的龍女已經悄悄把一顆芳心投在了他的身上。 這天顧卿語坐在鞦韆上想事情。姬若星乘著雲從半空中落下來。廣袖飄舞,披帛翩飛,秀氣的面容做端凝狀。本來想扮作天庭的端莊仙女,沒想到顧卿語毫無反應。 顧卿語不知道在望什麽,姬若星伸手在他面前抖了半天,他才啊了一聲,招呼姬若星坐下。這些天雖然他不夠熱情,也已經和姬若星熟悉了。 姬若星從袖子里拿出兩塊糖,剝了紙遞給他一顆:"顧小哥哥想什麽呢,來了人都不知道?" 顧卿語接過那塊糖,嘆了口氣:"想我哥哥,他平時下午就該回來了。" 姬若星奇道:"為什麽這麽急,顧十七哥說給你帶吃的麽?我哥哥說顧十七哥今天和敖家的龍女姐姐去黃龍閣玩了。"     顧卿語張開口:"啊?!" 姬若星奇怪問他:"小哥哥你怎麽總啊?我娘說爹爹要給顧十七哥和敖家的姐姐做媒。還說他們兩個都很漂亮,將來生的寶寶也很漂亮。" 顧卿語越聽臉色越暗,聽到生寶寶幾乎可以比擬鍋底灰。姬若星終於發現他不大對勁,抓住他的肩搖了搖。 顧卿語臉色漸漸恢復明媚,拉著姬若星問:"你見過敖家的龍女姐姐麽?"

姬若星點頭:"見過的見過的,很漂亮。" 顧卿語伸手捏自己的下頜,做沈思狀問姬若星:"有你漂亮麽?"

姬若星誠實的再點頭:"比我漂亮很多。" 顧卿語站起來,把那顆糖放在嘴裡,含糊道:"小星星,你在這裡等我哥哥回來,跟他說我去我爹爹那裡,明天就回來。" 姬若星拉住他衣袖:"顧小哥哥,我也要去。"

顧卿語安慰的拍拍她的頭:"下次哥哥帶你去,這次哥哥有急事要先走。" 姬若星鬆開手:"下次一定哦,小哥哥不要忘記。"

顧卿語連連點頭,問她:"你會駕馭龍馬的口訣麽?" 姬若星笑:"當然會呀。"

顧卿語拉著她去馬廄:"快教給我。" 姬若星念了一串口訣給他,看著他登上馬鞍,快樂的揮手跟他告別。 龍馬四蹄撒開,恍如飛翔,顧卿語抱著龍馬的脖子,跟龍馬不停的說去暗域去暗域。龍馬踏入暗域的樹林時他有些害怕。如果是龍遇到龍,會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如果妖遇到妖,卻可能有危險。顧卿語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不錯,路上一個妖也沒有。 龍馬踏入梅林,空中立刻想起悅耳的風鈴聲音。顧卿語縱馬奔到房前的小橋邊,才跳下馬就看見父親走出來,笑著站在門口。 顧卿語撲過去,一把抱住思中宵的腰:"爹爹。" 思中宵穿了一件淺灰近白的鶴氅,寬敞的把兒子容納在自己的懷裡。他對顧卿語回來這麽快有點想不到:"你感覺到爹爹說的事了。" 顧卿語略微有點發愁,他握住思中宵的手:"先不說這個,爹爹我餓了。" 思中宵帶他進房間,白玉的地面上鋪了一層溫暖的地板。姬如玉仍舊穿著一身黑衣,端坐在桌子邊,耐心的雕琢手裡的事物。看見顧卿語進來,點了點頭。 顧卿語坐在他對面,小心翼翼的叫他:"舅舅?" 姬如玉答應了一聲,抬起頭露出詢問的神色。顧卿語站起來坐到他身邊去,拖過姬如玉的衣袖蒙在自己臉上:"舅舅,你在干什麽。" 姬如玉笑了笑,把袖子收回來,伸手揉了揉顧卿語的頭。 顧卿語伏在他耳邊問:"爹爹醒了,為什麽舅舅看起來還是不很開心?" 姬如玉微微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逕自走了出去。顧卿語吐了下舌頭,支著下頜等待父親的飯菜。過一會姬如玉回來,遞給他兩根藥草。 顧卿語鼻子發酸:"舅舅。"     姬如玉伸了個懶腰,趴在桌子上:"你的那條龍好麽?" 顧卿語嘆了口氣,他又去拉姬如玉的袖子繼續蒙在臉上,不肯說話。姬如玉摸了摸他的頭,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這裡貼著廚房,常年有火在側,比其他房間溫暖許多。他們兩個各自懷著心事,但畢竟親人在身邊。一切的煩惱似乎都可以在溫暖中慢慢消散。 思中宵把飯菜擺上來的時候姬如玉和顧卿語都睡著了。思中宵罩住飯菜,靜靜的看了顧卿語一會,回到卧室去給顧卿語收拾衣服。 顧卿語被飯菜的香氣誘惑的醒來,盛了兩碗飯,推了推姬如玉叫他和自己一起吃。然後捧著碗飛快的吃完,跑去找思中宵。 他跑進房間,撲在床邊坐在的父親身前:"爹爹,不得了。小星星說哥哥要娶妻。" 思中宵給他擦汗:"有這麽嚴重麽?" 顧卿語鄭重點頭:"爹爹,我該怎麽辦?" 思中宵把他拉的近點,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段話。 顧卿語猶疑:"這就可以了麽?" 思中宵把手背在腦後,緩緩躺在床上:"世上沒有一勞永逸的事情,不要著急。" 顧卿語爬到床上去,坐在父親腿上:"可是我不願意他和別人一起出去。" 思中宵伸指點他的鼻尖:"霸道的孩子,就算你們兩個最好,也不能沒有別的朋友。" 顧卿語抓住父親的手親了一下:"爹爹,要是哥哥娶妻,我就回來陪你。" 思中宵心中感動,只道:"好孩子,你常常回來我就開心了。" 姬若星老實的在山莊里等顧卿言,沒等多久顧卿言就騎著龍馬進了山莊。她高興的跑過去:"顧十七哥,你要娶敖家的姐姐麽?" 顧卿言奇道:"誰說的?並沒有這件事。" 姬若星很失望:"我家裡都這麽說呀。" 顧卿言從袖子里掏出幾枚果子給她,他看了看空曠的山莊,"小星星,卿語呢?" "回他爹爹那裡去了,小哥哥說明天就回來。" "卿語說為什麽了麽?" "沒有說,可能想他爹爹了。顧十七哥,我要回家啦,過幾天我再來玩。" 姬若星自空中駕雲離開,揮了揮手後消失不見。顧卿言走到湖畔坐下來,看著空曠的名花湖。清澈的湖水被威風吹的蕩漾,顧卿言投身入湖,輕輕遊動。 溫柔的水湧上來,顧卿言緩緩沈到水草中去。水草是顧卿語的家,他最喜歡躺在裡面不動。現在他有了新家,有父親和舅舅。回到山莊看不見他,真的有些不習慣。雖然這次和之前那三個月的苦苦等待不一樣,可是感覺心底似乎比那時還要急躁。 水草中隱藏著微微閃光的事物,顧卿言游過去。是顧卿語的蛋殼放在那裡,散發著柔和的光。顧卿言把那蛋殼撿起來,在柔軟的外表輕輕揉捏。想著顧卿語被裝在這裡帶回來的可憐可愛樣子,嘴角略翹。 顧卿語回來的時候顧木木在沈睡,他在房間內找不到的顧卿言,就去問顧木木。把顧木木從樹上抱下來搖晃:"木木哥,哥哥呢?" 

 小龍養個蛇寶寶 番外 龍爹爹和蛇爹爹的相逢--------------------------------------------------------------------------------

顧長照騎著龍馬,在去青龍引的道路上信步踩踏。他並不著急,離定好的時間還早的很。春已到濃時,再不多賞賞,繁花便要謝去。想尋訪春意,就只有待來年了。 風吹起他的頭髮,似溫柔的手。顧長照跳下龍馬,俯身對龍馬耳語幾句,龍馬長長的呼嘯了一聲,歡快的在林間自由奔跑。     顧長照有一個月沒路過這裡了,沒想到好花開的這樣多。偶爾有俏皮美麗的小花妖,看到他也不閃避,只是好奇的眨水靈靈的眼睛。 行至繁花深處,回頭只看見一片無際的花海,前面卻仍有千嬌百媚的花朵,都是尋常難看到的絕色。顧長照擔心再耽擱下去就要晚了去青龍引的時間,又捨不得離開。 遠遠聽見有水聲叮咚,暗自決定到了那裡,就往回走。分開溫柔的綠葉牽絆,又走了半盞茶的時間,水聲已經變得近在耳邊了。 這山上不斷的流下清澈卻細的瀑布,石頭圍成的小湖泊離冒著汩汩的熱氣。一株白色的花散發著美妙的清香,在溫泉中央的石上搖曳。     顧長照腳邊的水有些響動,他低下頭細看,水裡原來躲著一個人。這人不知道是誰,可以瞞過他敏銳的感覺。那人似乎也才察覺到他的到來,在水下伸了伸懶腰。一隻有著修長五指的手先伸了出來,手上的肌膚滑如凝脂,水珠在上面流動,閃耀著光澤。     接著是光滑的手臂,抓住顧長照的腿,緩慢的用一種柔軟的姿態從水中鑽了出來。順滑的黑髮披散在他雪白的肌膚上。長長的睫毛擋住了陽光對眼睛的炙烤。     他不是龍族的任何一個,他是妖! 美麗的妖! 那妖纏在顧長照的腳上,開心的沖他笑了笑,用粉嫩的面頰在顧長照的腿上輕輕磨蹭。身體柔軟的卷上來,像是纏在了顧長照的身上。 臀細膩翹挺,雪白的腿修長白嫩,緊緊的併攏貼著顧長照,引人遐思。幸好顧長照還看清楚了他的胸部。不至於立刻就被蠱惑起全部青春少年的熱血。這美麗無比的妖,他的胸膛十分平整,他是男的。 顧長照咳嗽了一聲:"可不可以請你從我身上下來。" 美麗的妖搖頭,緩緩向上攀,抱住顧長照的腰:"這位哥哥,你從哪裡來。我自己在這裡很寂寞。" 顧長照皺眉去扒他的肩,觸感無比柔膩,沒有辦法捉牢,只能從他潤澤的肌膚上滑開。妖的手臂和腿都纏在他的身上,帶著天真的笑意:"這位哥哥,你是看花進來多麽?" 顧長照點了點頭,無奈再次皺眉:"快下來,否則別怪我傷了你。" 妖如琴弦撥動的聲音帶著委屈:"為什麽,你不講理。如果你在家裡,我可不會到你身上去。" 顧長照用靈氣擋住身體。妖從他身上被震開,摔落在碎石上,低聲痛呼。被碎石劃破出傷口的肌膚滲出紅色。     顧長照大覺歉疚,俯身去拉他起來。那妖順從的抬起手臂給他,眼睛裡似乎有淚光,有妖媚之意又似乎帶著謝嬌憨。 顧長照伸出手,用可以療傷的靈氣,在妖的傷處緩緩撫摸。些許傷口全部在他的手下恢復成光滑的肌膚。 那妖收回手,靈巧的鑽到水裡去,雙手支著下頜,黑白分明的水潤眼睛充滿好奇的看著顧長照。 顧長照坐在溫泉邊,脫了鞋子,把腳伸進水裡,舒服的嘆了口氣。水中的妖抱住他的腿,側著頭看他。 顧長照摸了摸他的頭髮:"你叫什麽名字?" 那妖把臉貼在他的腿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聲音低低的問:"你不喜歡我麽?" 顧長照奇道:"我為什麽喜歡你?" 貼在腿上的妖輕輕拍水:"因為我長得漂亮。" 顧長照搖頭:"我不喜歡你,如果你做壞事,我還會殺了你。" 妖抬起頭來,露出天真的笑意。他在顧長照的腿上輕輕咬下去,並不用力,只是麻麻的酥癢。他努力的把自己纏在顧長照的腿上,是真正的柔若無骨。 自顧自玩了一會後,他趴在顧長照的腿上不再移動,懶洋洋的回答:"我叫思中宵。"他在顧長照的腿上打滾翻身,帶著幾分調皮:"要不要我思念你。" 顧長照伸手捏住他的下頜,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臉,由衷在心裡讚歎他的美麗,大方笑著回答他:"如果你要思念我,就思念吧。" 思中宵打了個哈欠,躍入水中去,靈活的在水下遊動。過一會他露出水面,坐在溫泉中央的石頭上:"龍真是不同,你不抱抱我。你叫什麽名字,你是為這朵花來的麽?" 顧長照微微搖頭:"不為這朵花,我的名字叫顧長照。" 思中宵笑道:"我叫做中宵,能長照中宵的只有月亮。"他輕吻那朵花,把臉貼在花瓣上,然後才問顧長照:"你是月亮麽?" 顧長照忍不住皺眉,原來這個妖孽還在想著誘惑自己。他站起來,穿好鞋子,轉身離開溫泉。身後有悉窣的聲音,思中宵趴在地上,抱著他的腳,軟綿綿的問:"長照哥哥,你去哪裡?" 顧長照想狠心在他抱著自己的腳上踩一腳,就永遠不再理睬這美麗惱人的妖,讓他也不再糾纏自己。可是這一腳,偏偏踩不下去。 顧長照嘆息著坐在地上,不知道該拿這個妖怎麽辦。思中宵立刻跑到他的懷裡去,光明正大的坐在他的腿上,伸手去摟他的脖頸。 顧長照覺得他的身體有些微微的涼,滑膩的幾乎連手都停留不住。他把外衣脫下來給思中宵穿上,把思中宵的手臂套進廣袖裡。笑著問他:"妖族無佳麗了麽,要男的出來魅惑仙族?" 思中宵並不反駁,把頭枕在他的肩膀處,似乎對自己極有自信,抑或很享受和顧長照在一起的時光。無論如何,顧長照並沒有真的立刻推開他,也沒有試圖真正傷害他。 遠處一溜青草微微晃動,像是波浪般流到面前。青草分開,露出一條黑色的小蛇。小蛇彷彿沒有看見顧長照,直接跳到思中宵的身上,用頭輕輕撞思中宵。思中宵把蛇抓起來,從顧長照的身上跳下去:"我要走了,三天後回來,記得來找我。"     顧長照從青龍引回到家中,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披著衣服,獨自去院子里乘涼。那有些涼的肌膚留下的滑膩觸感彷彿還在腿上。 三天後,自己去還是不去。莫非現在暗域的男妖也要倚靠美色來迷惑人心了,或者他並沒有偽裝,真的就是那樣天真活潑。問自己:能長照中宵的只有月亮,你是月亮麽。 等到第二天,顧長照心神不定,總覺得那問句還在耳邊。他給自己找了理由,就當再去看看那片花海也好。 到了那片花海,龍馬開心的自在奔跑。顧長照也在奔跑,向昨天看到思中宵的溫泉走去。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急,或許因為思中宵要離開三天,擔心他守著的花被別人偷走。能聽見水聲時,顧長照放慢腳步。風中似乎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顧長照收斂靈氣,悄無聲息的向那邊掠過去。 那聲音是有人在盜花麽,這兩天的時間,自己並沒有事,不如幫思中宵在這裡守著那朵花。雖然他是妖,相逢也是緣分。顧長照一向是溫柔善良的少年,已經悄悄把這妖當作了朋友。堆積起來的碎石擋住顧長照的身體,他側身看著溫泉里的思中宵,升起被愚弄欺騙的憤怒。 思中宵赤身坐在一個男人的身上,伸手摟著他人的脖頸,撒嬌似的笑著那人耳語。大手在他雪白的腿上撫摸,思中宵臉上帶著天真的笑意,口中昵喃著不知道是什麽哥哥。那人把思中宵壓在石頭上:"這花我要,這身子,我也要。" 思中宵摟緊那人,神情嬌俏的分開雙腿,扭轉迎合。一手自那人的背漸漸向上撫摸到後腦,手中光芒閃爍,壓在他身上的人慘叫一聲被淡藍色的光圈包圍住。 思中宵站起來,兩手都發散出淡藍色的氣,讓包圍著的光圈變得更濃,他冷笑:"要上我,下輩子都休想。"

他制住了敵人的內丹,現在做的是折磨和消化對方的靈氣。光圈中可以看到裡面的妖慢慢現出原形,是一隻黑色的巨蠍。又過了一會,原形也消失無蹤了。 思中宵拍了拍手掌,在那朵花的邊上躺了下來,把一條腿扯麵條似的向上彎折到自己面前,輕輕揉剛才被蠍妖掐青的部分。 "你很開心?" 思中宵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立刻恢復了天真的笑意,從石頭上爬起來,看著碎石後面走出來的顧長照。他跳下水游過去,抱著顧長照的腿:"哥哥,你來了。" 顧長照疲憊道:"我來了,以後不會再來了。"他轉身離開,走的決絕不再有一分的猶豫和遲疑。 "顧長照!" 顧長照沒有理睬,大步往前走,心裡充滿了憤怒。為自己竟然會輕信一個妖痛罵自己愚蠢。竟然真的以為他天真無邪,所有的動作和言語都出自天性。 思中宵倏地擋在他面前,收起了虛偽的面具,露出真誠的神色:"你別走,你來看我的對麽。" 顧長照冷笑:"讓開,否則我殺了你。" 思中宵垂頭:"對不起。"     顧長照伸手去推他,手上籠罩著龍族的靈氣。思中宵不敢和他硬碰,側身讓開,趴在草地上痛哭。 顧長照聽他的哭聲凄厲,似乎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艱難些。等到哭聲變得遠遠的幾乎聽不清楚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往回走並不比離開容易,哭聲又重新變得大了。 顧長照只有快走兩步,看著那雪白的身體在柔軟的綠草上出現,皺了皺眉頭。他是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回來的,真看到了思中宵,又猶豫不決,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去和他說話。 思中宵的哭聲卻漸漸小了,他抹了抹眼淚,站起來轉身回到了溫泉里去。只是一直捂著臉,肩膀微微的顫抖。 水裡一條黑蛇游來,纏在他的脖頸上,吐出紅紅的信子在他臉上亂舔。思中宵雪白的肌膚,襯著一條像墨玉雕刻出來的精緻小蛇,有蠱惑人心的美麗。未乾的眼淚還掛在他臉上,他動作緩慢的爬上溫泉中那塊大石,坐在上面,伸手摸了摸花瓣,露出寂寥的神情。 他把小蛇從身上拿下來,放在嘴邊親了親,吻住小蛇的嘴,淡藍色的靈氣不斷的從他的口中度到那條小蛇的口中。過了很久,才把小蛇抱在懷裡。小蛇微微搖頭,過一會變成了一個孩子,抱著思中宵的手臂,喊了一聲哥哥,暈沈沈的睡著了。 思中宵蜷縮的躺在那塊石頭上,一條手帕遞在他面前。思中宵沒有接,順著手帕看顧長照的臉。 顧長照的神情溫柔,他坐在思中宵的身邊,拿手帕給思中宵擦了擦臉。把手帕輕輕放在他懷中孩子的身上:"這是你弟弟?" 思中宵把那小孩子抱的更緊一點:"是我師父的兒子,和我的弟弟一樣。" 顧長照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細嫩的面頰:"你剛才為什麽哭?" 思中宵臉色微紅,不肯說話。顧長照還是不太敢看他的身體,"我給你的衣服呢,你怎麽不穿衣服。" 思中宵伸手向另一處山石一招,顧長照留給他的外衣被疊的整齊的到了他的手中。他把懷裡的孩子放在顧長照手裡,自己把衣帶系好,才重新坐下來。 "因為傷心,因為你不理我。" "你隨便殺傷生靈,我不喜歡你這樣。如果不是看你肯把靈氣分給別人,我就算走回來也會再走的。" "他們要搶我的花。" "天生萬物,怎麽就是你的。" "花是我先遇到的,所以是我的。可是他們要殺我,要欺負我。我打不過他們,沒有辦法。如果你遇到妖,你不殺麽?" "不是惡妖,就不殺。如果是惡妖,也不會留情的。" 思中宵聽他這麽說,立刻展顏對他笑了笑。容色明麗,遠超過身邊那朵奇花。 "可是惡妖會裝作是好妖怪,等你不注意他的時候再作惡。那時候你會後悔自己養虎為患麽?" "這樣的事從前有過,龍幫助了妖,卻被妖所害。並且妖族並不覺得羞愧,當作得意的事情來四處炫耀龍族有多愚蠢。這使龍族中的很多人,也覺得幫助妖、和妖做朋友真是太愚蠢了。可是中宵,我不覺得這種行為愚蠢。龍族既然是仙族中的一支,就該為自己的善良自豪。假如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善良是愚蠢,那也不配做仙族了。"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一章 --------------------------------------------------------------------------------

顧卿語盯著門口,盯著那無風漂浮著的披帛,盯著那輕盈的廣袖,盯著廣袖上刺繡的幾處桃花。直到告別的聲音傳來,他才轉回頭看姬若辰。 姬若辰的眼神溫暖堅定,坦蕩無私。顧卿語低下頭,抱膝坐在軟榻上。只是哥哥在和別人說話,只是姬若辰湊巧來教自己本領。甚至可能是哥哥怕自己無聊,找他來陪自己的。 顧卿言踏進來,顧卿語抬頭沖他招手。顧卿言走過來坐在他身邊,習慣的給他把頭髮理一理。 顧卿語趴在他背上:"我們回家吧。" 顧卿言笑著站起來,和姬若辰道別,背著顧卿語:"走嘍。" 姬若辰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若有所思。又覺得自己想的未免太多了,搖了搖頭。顧卿言那種細心溫柔沈靜的性格,就是養大一棵花,那棵花都會無比依賴他,不希望有人分走他的一點關懷和注意。 顧卿語和顧卿言準備出發,顧卿言吹出悠長的哨音,遠遠的飛過來一隻絢麗的鸚鵡,落在他的肩上。 顧卿語撫摸鸚鵡的羽毛:"木木哥,你干什麽去了,都看不到你。"他伸手摸了摸顧木木嘴邊紅色的痕迹:"你偷吃什麽了,沒有給我和哥哥。" 顧木木高傲的仰著頭,顧卿語一把把他從顧卿言的肩頭抱下來,緊緊的抱在懷裡,笑道:"說不說,說不說,你吃什麽了?" 顧木木撲扇翅膀掙扎,掉了一根美麗的羽毛。他變成人形,馬背上一下擠了起來。顧木木打了個哈欠:"吃了敖家種的桃花,有點苦,你會吃就怪了。" 顧卿語眼睛一亮:"好啊,我去吃,明天我也去吃。" 顧卿言在前面聽見這兩個壞蛋的談話,笑著阻攔:"你不準去。那些桃花栽種很辛苦,是上界的仙品,好不容易成活的。今年的桃花花蕾被木木吃了不少了。" 顧卿語搖晃顧木木:"木木哥為什麽去吃,木木哥為什麽可以吃。" 顧木木化回鸚鵡原形,待在他的懷裡繼續打哈欠。顧卿言無奈:"他是鳥,你也是鳥麽?" 顧卿語吐了下舌頭,想起個重要事情:"哥哥,小星星的哥哥教了我怎麽把靈氣練的純粹,他說如果時間久了,我就可以變成完全的龍。" 顧卿言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龍馬帶著他們一路賓士。顧卿語抱住顧卿言的腰,懷裡是暖暖的顧木木,他覺得這樣的生活永遠都不會變。 白天睡了午覺的顧卿語有點過分清醒,到了午夜還沒有睏倦,他坐在顧卿言的身邊,伸手輕輕撥顧卿言長長的睫毛。 "哥哥,你想成親麽?" "現在不想。" "以後會想麽?" "怎麽了,你想成親?" "哥哥,要是你想成親,你希望是什麽樣子的?" "要看著順眼,溫柔善良。你喜歡什麽樣子的?" "喜歡下雨的時候能幫我擋雨、我做錯事的時候不對我發脾氣、常常惦記我、把我看的和親人一樣重要、可以和我一直在一起不會覺得悶。" "不要對女孩子提這麽多要求啊。"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一章 --------------------------------------------------------------------------------

"不是女孩子可以麽?" "......" 顧卿言咳嗽了一聲:"女孩子不好麽?" 顧卿語向後靠在被上:"女孩子很好啊,小星星和白玟玟都很好。"他把被子打開蒙在臉上,狠狠的蒙住頭。 顧卿言伸手去摟他,他蒙著臉滾在顧卿言的懷裡。顧卿語雪白的腿露在外面,顧卿言忽然覺得心中一動,嚇的悄悄推開了他。 第二天一早顧卿語被顧卿言拉了起來,帶著很大的怨氣被穿上衣裳。顧卿言把他抱了出去,騎在龍馬上時還沒有完全睜開眼睛。 他們回了顧家去,顧卿語遠遠聽到顧家門前的泉水叮咚,變得清醒起來。等到龍馬進了顧家,他先跳下來。幾個小龍圍上來,拉著他的袖子找他玩。 顧卿言急著去找父親,叮囑了他兩句就憑空消失了。顧卿語失落的被小龍們拉著去坐在園子里的鞦韆上,一個小龍坐在他懷裡,等著他講故事。 顧長照聽完兒子的話,輕捻了捻手裡的扇子:"只是這樣?" 顧卿言點了點頭:"我想帶他回家裡住,不知道他會這麽說是不是因為山莊里太寂寞了。" 顧長照略微沈吟了片刻:"他願意的話,回來住也可以。卿言,他說的這個心上人的樣子,大概也不是憑空得來的。雖然要求多了一些,也不算什麽大事。" 顧卿言的額頭出了一層細汗,顧長照拿手帕給他擦了。顧卿言坐在父親身邊,把頭靠在父親肩上:"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長照倒不介意這件事:"你願意怎麽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顧卿言出來的時候,顧卿語的臉色很不好。雖然還在和那些小龍玩笑,根據顧卿言對他的了解,知道他心裡已經很不痛快了。 顧卿言走過去把哥哥姐姐家的小龍們先哄走,柔聲道"咱們在這裡住幾天好不好?這裡比較熱鬧。" 顧卿語冷道:"不好。" 顧卿言陪笑:"那你去不去看......" 顧卿語打斷他的話:"不去。"他想發脾氣,硬忍著沒發作,眼眉已經皺起來了。心裡的鬱悶和惱火從眼睛裡源源不斷的透露出來。 顧卿言拉著他的手,去牽了龍馬,慢慢往回走。有風吹拂,顧卿語隱藏的火氣沒有下降,反而越來越覺得不自在。 顧卿語走了幾步,爬上龍馬,抱著龍馬的脖子。顧卿言停下來,等著他抬頭。顧卿語悶聲道:"你討厭我了。" 顧卿言輕撫他的背:"沒有。" 顧卿語猛的抬起頭:"你有!你今天把我拉來干什麽?!"他氣的哆嗦,又咬住牙不再說。顧卿言躍上龍馬,抱住他,抖了抖韁繩:"先回家。" 晚上顧卿語自己去名花湖住,顧卿言在湖邊看著湖水,一直到深夜,才回到房間去。清早顧木木在外面啄門。 顧卿言被他引到湖邊去,湖水平靜無波,一株荷花的葉子上寫著:"你嫌棄我了,我走了,我不回來了。"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一章  --------------------------------------------------------------------------------

顧卿言看著那葉片,輕嘆了口氣。他撫摸肩上的顧木木:"卿語走了,回他父親那裡去了。" 顧木木沒有好聲音的叫了一聲,飛過去在那荷葉上啄了一口。嬌滴滴的荷花妖現身出來,委屈的看著他。 顧卿言沒有再理睬他們兩個,回到房間去躺在床上。顧卿語的眉目和笑靨眉頭人比他更熟悉。因為太熟悉,反而沒有真正注意過。 曾經顧卿語被姬如玉捉走,是他最痛苦思念顧卿語的時候。之後的三個月等待,焦急的盼望他回到自己的身邊來。 可那種思念,是對親人的思念。擔心顧卿語在外面受到折磨,擔心顧卿語會有危險。顧卿言苦笑,自己的擔心裡有其他的原因麽。就算有,也已經不能分辨。 這之後惟一分開,是顧卿語沒有先告訴自己,就跑回了暗域的白玉樓。他有了父親有了舅舅,從此自己不是他惟一的親人。就像自己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一樣。為什麽會覺得那麽不自在,是因為不習慣分開,還是不願意別人分走了顧卿語。 "喜歡下雨的時候能幫我擋雨、我做錯事的時候不對我發脾氣、常常惦記我、把我看的和親人一樣重要、可以和我一直在一起不會覺得悶。" 這說的是誰,如果是我,或許只是因為長久的依賴。他為什麽不想和女孩子成親。是不是因為山莊里沒有女孩子,讓他不習慣把女孩子當作心上人。 傍晚顧木木來敲門,聽見裡面低低的答應了一聲,推門走近來。他坐在床邊,拉著顧卿言的被角搖晃了一下。 顧卿言握住他的手:"木木,不要鬧。" 顧木木噘嘴:"去接卿語回來。" 顧卿言苦笑:"木木,我沒想明白他為什麽走了。就算接他回來,也不一定能讓他開心。" 顧木木仰頭:"我知道,因為他喜歡你,他覺得你不喜歡他。" 顧卿言撓了撓他的下頜:"真的麽,你不懂。" 顧木木神態驕傲:"就是這樣,他怕你嫌棄他不是龍。他怕你喜歡龍女,不喜歡他。" 顧卿言微微搖頭:"木木,在我小的時候,我總是希望父母給我更多的愛。我依賴他們,看到他們對其他兄弟姐妹疼愛就會覺得不開心。為了得到父母的注意,我會很努力做他們希望我做的事情。直到我慢慢懂得道理,就不會再想從前一樣。" 他微微喟嘆了一聲:"卿語他不希望我和別人在一起,並不代表他是喜歡我。也許只是依賴,是對照顧自己的親人的感情。" 他合上眼睛:"也許應該讓他和他父親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暗帝很愛他,會給他真正父親能給予的。" 顧木木悶悶不樂:"可是我想他,他在我們這裡長大的。" 顧卿言伸手化出光圈,把顧木木籠罩在裡面變成一隻鸚鵡。他把美麗的鸚鵡放在身上,帶著笑意許諾:"我們明天就去看他。" 顧木木扇了扇翅膀,表示同意。=============================================================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一章 --------------------------------------------------------------------------------

顧卿語早上起來就坐在小橋邊發獃,姬如玉坐在梅樹上。思中宵做好了做飯出來看他們兩個都是一副叫不動的樣子,自己躍到橋下去游水。 這兩個的憂愁他沒辦法排遣,索性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悄悄的在他們的眼前游來游去。顧卿語撿起一塊小石頭,砸在父親的頭上。 思中宵游到橋邊去,微笑著看他。顧卿語噘嘴,把臉埋在自己的手心裡。思中宵也噘嘴,游到橋洞下面去。 他輕輕在橋下面敲擊,然後探頭出來看兒子煩惱的表情。顧卿語轉頭看另一邊,思中宵又游到另一邊去看他。 顧卿語抓起一把梅花瓣,團成一團扔過去。花瓣在半空散開,飄灑了思中宵一頭一身。他不在意的把發簪拔下來,把頭頂的花瓣掃下去。 顧卿語噘嘴:"我很煩,你別在我眼前轉來轉去。" 思中宵安慰兒子:"怎麽會一時一刻出結果,都要慢慢來的。" 顧卿語突然叫了一聲,然後頹然道:"不用你管,為什麽要慢慢來。這麽慢,活著都沒有趣。" 思中宵皺眉:"不要患得患失,哪有那麽嚴重。你偷跑出來不也傷了他的心麽。如果我是那條小龍,辛苦把你養大,你這麽不懂事這麽固執,我也不喜歡你了。" 顧卿語臉色慢慢變紅,但還是噘嘴握拳的倔強樣子。 思中宵躍上橋來,坐在他對面,伸指點他的額頭:"你就是過的太順心了,一點點不滿就要發這麽大脾氣。" 顧卿語抓住父親的手,在父親的手臂上用力咬住。他狠狠的咬了有一會時間才鬆開,趴在思中宵的懷裡大哭。 思中宵摸了摸他的頭髮:"好孩子別哭了。" 顧卿語抬起頭,紅紅的眼睛,推開思中宵,爬到樹上去招姬如玉。趴在姬如玉的懷裡:"舅舅......嗚......" 姬如玉把臉貼在他順滑的頭髮上,過一會抬起頭,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抹眼淚。 思中宵在下面看著,撅了噘嘴,自己躺在小橋上,抓起一把花瓣,把自己的臉埋在裡面。對於孩子來說,誰管教他誰不是好人。一貫的寵愛,肯定要帶來霸道嬌氣。活該那條小龍自己收拾。 通向暗域的路上有繁花盛開,顧卿言無心賞花,但並沒有讓龍馬走的太快。顧木木以鸚鵡的形狀趴在他的肩頭。 顧卿言想到顧卿語小時候的模樣,在心裡嘆息了一聲。那時候就是趕他他也不會走的,現在一句話說的不對,就離開家了。 龍馬輕輕踏腳,得得的馬蹄聲踏進思中宵的住處。顧卿語猛的抬起頭,豎著耳朵聽著。思中宵走到樹下沖他伸手,顧卿語跳下來被父親接住,然後推開父親,一溜煙的跑了。 顧卿言走到離這裡不遠就下了馬,把龍馬安置好,自己帶著顧木木走到小橋這邊。看見站在橋上的思中宵,客氣施禮:"思伯父。" 思中宵頭髮散落,衣袖還在滴水,雖然神態自若,這情形也實在怪了一點。他自己倒不在意,笑著招呼顧卿言。 =============================================================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一章 

更新時間: 06/19 2007 --------------------------------------------------------------------------------

顧卿言面色微紅:"我來看望卿語,他在哪裡?"

思中宵讓開路,伸手指了指顧卿語跑走的方向。顧卿言道謝,帶著顧木木追了過去。 姬如玉端坐著從樹上輕飄飄落下來,坐在草地上。思中宵坐在他身邊:"為什麽總這樣坐著?你要當神仙麽?" 姬如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成仙,好啊。" 思中宵笑道:"這裡不好麽,每天自由自在。做了神仙,又要幹活。" 姬如玉拔了一根草拿在手裡,側頭看他:"你要繼續做暗帝麽,從前你不是說,希望妖不再貪婪和殘殺。" 思中宵眼中的冰冷一閃而過:"隨他們去。" 姬如玉把那根草慢慢揉碎了,"從前你有關心分給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 思中宵默然良久,聲音低沈而疲憊:"他們永遠不會改變。我最後悔的就是做了暗帝。" 姬如玉鬆開手,任草的碎屑落下去:"妖的天性就是貪婪血腥,做暗帝要像我父親一樣殘酷。在暗域生活,有感情等於死亡。" 思中宵當年遇到姬如玉的時候,姬如玉還是個小孩子。雖然是暗帝的惟一兒子,並不見得在平時得到太多的照顧。其他的妖不敢和他玩,他的父親也很少理睬他。思中宵始終把他帶在身邊,好東西都會先分給他。 自己沈眠這些年,姬如玉一個人在這裡生活。白玉樓寂寞冷清,暗域紛亂不寧。他的日子想必不會好過。現在親耳聽姬如玉說出這樣冷漠無情的話來,思中宵心裡的痛楚難過交織在一起,滋味難以言表。 姬如玉站起身,思中宵拉了拉他衣裳的下擺:"如玉,你陪我在這裡坐一會。" 姬如玉回頭看了看他,臉上帶著一種不知道該如何的凄涼神情。思中宵心中一震,鬆開了手。姬如玉站在原地,半晌道:"你睡著的那些年我常常想,為什麽沒在你認識我姐姐前,我就死了。" 一陣風吹起他的的廣袖,整個人像是要就這麽飛走,在風中顯得有些搖晃,十分可憐。他說完這句話,終於走遠了。 思中宵坐在那裡,看著他瘦削的背影漸漸隱沒在梅林之中。深紅淺紅的梅花中只能遠遠看到他黑色的衣袖一角。 思中宵心中苦澀難當,他將姬如玉看做至親,卻給了他寧肯死去的痛楚。他寧願在自己沒有遇到別人前帶著快樂死去,也不希望面對自己的關心分給了別人的境地。可是現在已經是如此了,註定這個自己從小照顧到大的親人求死不能的痛苦著。 思中宵獨自在草地上坐著,知道顧卿言經過這裡。顧卿言向他辭行:"伯父,我回去了,改天再來探望卿語。" 思中宵正在出神,聽見他說這句話,迷糊著問:"你不帶卿語走麽?" 顧卿言略微遲疑,仍舊禮貌答話:"卿語說想留在這裡陪伴您。" 思中宵點了點頭:"你走吧。"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一章  --------------------------------------------------------------------------------

顧卿言覺得今天他們父子都有些怪,走出很遠回頭看思中宵慢慢的向房間走去,一顆心才算放下來。顧卿語跟他發脾氣,弄的顧卿言即心疼又頭疼。無論如何有父親安慰怎麽都會好一些。 思中宵打開門,看見顧卿語氣鼓鼓的坐在床上,眉頭皺緊,眼睛裡透出煩躁不安。像是在跟別人賭氣,又像是在恨他自己。 思中宵走到他身邊:"我帶你出去玩。"

顧卿語沒好氣:"不出去。" 思中宵揉了揉他的頭:"和卿言都說什麽了?"

顧卿語不耐煩的推他:"什麽都沒說。" 思中宵俯身親了親兒子的頭髮:"不要急呀,喜歡一個人得不到也是難得體驗。以後慢慢回憶,比直接得到還要快樂很多。" 顧卿語正在傷心著急,怎麽能理解他的話,用力砸床發脾氣:"你出去!" 思中宵退出房門去,留混蛋兒子一個人在房間里鬱悶。他自己去洗了熱水,一頭濕發的遇到姬如玉。 他沈眠之後,姬如玉把這裡的小妖都趕走了,凡事親力親為。思中宵這些天又找了幾個,還覺得冷清,越發可憐他從前一個人過。這麽大的地方,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不知道多麽寂寞。 思中宵想儘力補償,姬如玉這些天卻神情恍惚。難得他主動晃到自己面前來,思中宵拉住他:"如玉,我們明天去挖些花妖回來。" 姬如玉拔下發簪,長發披散下來閃動光澤。他聽見思中宵的話搖了搖頭,頭髮立刻生起波浪:"我不想去。" 這動作已經告訴了思中宵,他是來洗澡的,並不是為了找自己。思中宵不想錯過機會,和他的關係變得真正有所隔閡。 他這次還沒開口,就聽見一陣嚎啕的哭聲傳來。思中宵苦惱皺眉,是那個混蛋兒子在難過。他嘆了口氣,不明白兒子怎麽一身的嬌氣,受不了半點挫折。 姬如玉伸手擋在他面前:"我去勸他。" 思中宵點了點頭,略微有點疲憊的支住額頭:"如玉,卿語這孩子脾氣真大,一點耐性都沒有。真嚇跑了那條龍,怕他要難過一世了。你先去陪他說說話,明天我再帶他出去轉轉。" 顧卿語正趴在母親身邊痛哭,把頭漸漸移到母親的懷抱里,渴望得到她給予的溫暖。姬如玉慢慢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顧卿語的頭。 顧卿語抬頭看他,低下頭哽咽:"舅舅。"聲音比剛才小了不少,看來有些不好意思。

姬如玉望著他清澈的眼睛:"不要哭了,我有辦法讓顧家的小龍立刻喜歡你。" 顧卿語抱住母親一隻手沒有說話,看起來並不相信他。姬如玉明白他的想法,如果有這樣的辦法,思中宵為什麽會娶了自己的母親瑤光。 姬如玉輕輕嘆息:"我得到這東西已經晚了,當初又從來沒想到過。"語氣並不哀傷,卻有掩不住的凄涼。=============================================================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一章  --------------------------------------------------------------------------------

顧卿語鬆開母親的手,將信將疑的問他:"什麽東西?"

姬如玉抬起他的下頜,細看他的雪白面孔:"讓那條龍喜歡你的東西。" 顧卿語疑惑不定:"怎麽喜歡?"

姬如玉鬆開手背在身後:"你希望怎麽喜歡,他就怎麽喜歡。"他說到這裡,露出狡黠的表情:"你自己心裡明白想要什麽麽?" 顧卿語立刻點頭:"明白,我要他只喜歡我,我不希望他成親,不要娶龍女回來給我當嫂子,希望他一輩子屬於我。" 姬如玉坐在他身邊,笑了笑:"你真是個聰明孩子,從前我就不知道這些。" 他悄聲和顧卿語耳語,說了一會把顧卿語領回自己房間。顧卿語還是第一次過來他的房間,覺得布置的和顧卿言很像,都非常素雅大方。牆壁上只掛著一幅思中宵的畫像。有一張小小的桌子,上了一層清漆。床帳是素色的,被子雪白。 姬如玉走到床邊,從床頭捧了一個淺黃色的木盒,示意顧卿語打開:"看一看。" 顧卿語接過來翻了幾次都沒有打開,他不解的看著姬如玉:"舅舅,好像蓋子和盒子長在一起了。" 姬如玉微微搖頭:"打不開是因為不心裡不相信它的神奇,所以就打不開。"他把盒子拿在自己手裡,輕輕向上一翻,就打開了最外面的蓋子。他扣好蓋子,遞給顧卿語。 顧卿語用盡全力,盒蓋紋絲不動。姬如玉面色冷淡,看起來像是他實在打不開就會把盒子收起來了。 顧卿語把盒子捧在手心:"舅舅,這是你在哪裡找到的?" 姬如玉輕撫盒蓋:"在九天之上得來的,這是萬年前天帝小女兒留下的寶物。傳說她喜歡一個俊美的少年,那少年卻不理睬她。天帝贈給她一棵種子,告訴她把種子埋在土地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等到花開了出來,她的願望就會達成。" 顧卿語關切的問:"她的願望達成了麽?" 姬如玉溫柔點頭:"達成了,花開後化作種子,才能在再次收藏起來。只是她雖然達成了與心上人結髮的願望,卻並沒有長相廝守。她喜歡的少年在一次意外中溺水身故,不久後她也因為悲傷死去了。"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好久才接著說:"我也把這棵種子種了下去,花開的時候就知道會找到你的消息,知道師兄一定會醒來。" 顧卿語把手放在姬如玉的手上:"舅舅你不要傷心,謝謝你把它送給我。我會跟種子說,我的心愿里有希望你快樂。" 姬如玉握緊顧卿語的手:"不用,它只能接受一心一意,並且每個人只能用一次。把它埋在土裡之後,你就去找顧卿言。和他說也好,纏著他也好,他一定會是屬於你的。" 顧卿語緊張的點點頭,他把手放在盒蓋上,相信姬如玉為了得到這種子吃了很多苦。哥哥曾經說過妖到九天之上,不需要打架都會覺得步履艱難。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二章--------------------------------------------------------------------------------

顧卿言被一陣拍門聲叫醒,才打開門,顧卿語就撲到他的懷裡。熟悉的少年的氣息,帶著名花湖裡的清新。 顧卿語把頭在他的肩上輕輕蹭:"哥哥,我好想你。" 顧卿言抱緊他:"卿語,你回來了,你不留在暗域陪你父親了?"

顧卿語吸了吸鼻子:"我爹爹有我娘還有我舅舅陪著,我要回來陪著你。" 顧卿語擔心的問:"哥哥我走了又不跟你回家,你有沒有生我的氣?"

顧卿言正色:"有。"

顧卿語把額頭貼在他的下頜:"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我走了是因為我希望你比原來喜歡我還要多。" 顧卿言溫柔問他:"比原來還要多,是多麽多?" 顧卿語抬頭看他的眼睛,確信他是真心問自己,才小心回答:"就是你覺得不能離開我,如果只能和一個人在一起,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 顧卿言拉著他的手慢慢走到名花湖邊,坐在湖畔的軟榻上:"卿語,我曾經在名花湖邊發誓,會分擔你一切苦惱。如果只能和一個人在一起,我很早以前就願意選擇你。" 顧卿語臉色微紅:"哥哥,你不要怪我貪心。如果只能和一個人在一起,我是要和你在一起的,爹娘和舅舅,我都不會和他們在一起。" 顧卿言曾為他離開自己不聲不響的去找思中宵而難過,以為自己在顧卿語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因為他父親的出現動搖。顧卿語這番話卻是對他過去想法的推翻。他心裡有因此而來的愧意和歉疚,也更清楚的發現顧卿語對自己多麽重要。 顧卿語在心目中的地位比自己能想像的更高,哪怕努力的用理智去克制,為了避免彼此為難裝作不在意,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顧卿語把背上的包裹取下來:"哥哥,我要種這棵種子。"他把盒子遞給顧卿言。顧卿言仔細的打量盒子的外觀,花紋古樸大氣,盒身的木料已經因為長久的撫摸變得光亮。他去打盒蓋,奇怪竟然沒有打開。 顧卿語接過盒子,隨手一翻,就打開了盒子。他笑著把盒子捧在顧卿言的面前:"這是舅舅送給我的禮物,可以為人完成一個心愿。" 顧卿言看他小心翼翼的把種子取出來,一臉的嚴肅認真,心裡隱隱能猜中他的願望是什麽。那並不只是希望兩個人在一起那麽簡單。 他拿來鏟子幫顧卿語掘土,讓顧卿語把那顆種子埋下去。顧卿語小心的把土放回去,又用澆灌表面。溫柔的撫摸泥土的表層,像是照顧一個弱小的孩子。 顧卿言和他都洗了手,顧卿語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深吸一口氣,神情變得放鬆。他看向顧木木居住的樹:"木木哥呢?" 顧卿言笑道:"被九天上的鳥勾走了。" 顧卿語驚訝:"啊?不要,木木哥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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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寫的文特別少,但是一直都得到很多的支持。票數和回帖,我有時候怕看,因為自己什麽都沒做,愧對大家的支持。

今天晚上還有更新,希望可以找到自己寫文的狀態。如果找不到,可能真的要大休去了。掉坑的親放心,我會把挖的坑都填了再結束。(除了小洵)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二章--------------------------------------------------------------------------------

顧卿言沖他扮了個鬼臉:"又不是不回來了,你要霸佔木木麽?" 顧卿語是霸道的孩子,他堅持:"木木哥不可以和別人走。" 顧卿言伸手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一下:"怎麽你想這麽多東西,木木當然不走,我們三個在一起。" 湖中的蓮花緩緩打開,小花妖坐在中間打哈欠,看見顧卿語,開心的在花盤裡跳起來踩踏:"哥哥哥哥哥哥。" 顧卿語走過去在他嬌嫩的笑臉上輕輕摸了一下,花妖立刻抱住他手指:"哥哥哥哥,龍哥哥想你,木木哥哥想你想的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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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枚蓮子從天而落砸在花妖的頭上。 顧木木在天上飛下來,落在顧卿言的肩頭,瀟洒的理了理毛。 神出鬼沒的顧木木,溫柔穩重的顧卿言,可愛調皮的花妖,顧卿語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下次就是發脾氣,也不要離開家。 顧木木飛到他肩膀上,貼著顧卿語低聲嘀咕了幾句,顧卿語眼睛閃閃生輝,看的顧卿言覺得心裡有點發毛。平時顧卿語的眼睛也是明亮的,可現在閃爍的分明是賊光。 吃晚飯的時候姬若星來了,跟著他們一起吃晚飯。顧卿語正要找她,沒想到她來的這麽快,拉著她到一邊去:"小星星......" 顧卿言不知道他在做什麽,看他神采飛揚不再像前些天時候那麽愁眉苦臉,總之是放下心來了。心想他從小就是一會一個主意,不答應就不行,長大了也還是這個脾氣,拗了幾天自己就緩過來了。 顧卿言轉頭去看顧卿語,彷彿有光芒從少年快樂的臉上發散出來。顧卿言暗自盤算,他有多久沒這麽開心了。如果他喜歡小星星,可以請父親去為他說親。想是這樣想,卻隱隱覺得心裡有一些不舒服。顧卿言把這當作普通的愁緒。一個只依賴自己的人開始喜歡別人,有些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最後顧卿語和姬若星眉飛色舞,顧木木飛在他們頭頂上加油助威。顧卿言不會去偷聽他們談話,心裡也未免有一點點好奇。 顧卿語這次回來後不但變回從前的乖巧,還主動做了很多過去從來不做的事情。早上早早起來煮粥,給湖畔的藥草和花苗澆水,十分勤勞。 顧卿言已經他只是做幾天,沒想到顧卿語一點沒鬆懈的堅持下去。顧卿言坐在床邊,看顧卿語提著水澆花,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努力。 "卿語,進來。" "哥哥。" "你最近怎麽了,家丁都來和我抱怨沒事請可做。" "哥哥,我是想讓你知道,我會做很多事,我不給你拖後腿的。小星星說......" 顧卿語說到這裡,覺得不對,不再說下去,他抱住顧卿言的脖子,把臉貼在顧卿言身上呼吸他的清新氣息。 顧卿言三天後去青龍引,顧卿語陪伴在他身邊。離青龍引越近,心裡越開心。才一踏上青龍引,就跟顧木木撒歡跑走了。 來到約定好的房間,他拍門:"小星星,小星星,我來了,你東西帶來了麽?"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二章--------------------------------------------------------------------------------

姬若星打開門把他拉進去,床上擺著她帶給顧卿語的禮物。是一件天宮仙子穿著的廣袖宮裝。

顧卿語把外衣脫下去,卻不會穿這件衣服。姬若星給他把宮裝一層層穿上,為他把衣帶束好固定。 "這是哥哥送我的,其實不難穿,就是看起來有點複雜。" 顧卿語拉起腰下的一片長長垂落的尖角,身周裝飾著許多這樣的尖角,尖角上有飄帶輕輕擺動。他伸手撫摸那些飄起來的飄帶,姬若星動作飛快的給他打好絛帶,把他的頭髮拆開,梳好仙子常梳的環髻。 顧卿語對著鏡子左右看看,"像仙子麽?" 姬若星把臉貼在他旁邊:"很像很像。" 顧木木伸手抬起他的下頜:"要不要加點胭脂?" 姬若星搖頭:"這個我可不會,我塗的不好看,我看他不用塗了。" 顧卿語也著急:"我們快走吧。" 他們一踏出屋子,微風吹來,顧卿語身上裙上的絲絛輕揚,飄帶紛飛,整個人像是要乘風而去。 三個人往桃花林那邊走,算算差不多距離,姬若星大聲道:"仙子姐姐,你為什麽會來青龍引?" 顧卿語的聲音本來就是少年的清麗,如果當成女子,雖然不十分像,先入為主之下,也不會讓人懷疑。 "是卿言帶我來的,小星星,一轉眼你長得這麽大了。" 顧木木聽的差點咳嗽出來,來之前明明講好的台詞不是這句。還好姬若星和顧卿語一樣毫無章法,流暢的接了下去。 "仙子姐姐,你是不是要跟卿言哥哥成親了?" 顧木木頹然坐倒在姬若星的袖子里,對他們兩個的聰明程度再不抱一點希望。 這句話說完,他們已經路過了能把聲音傳到桃林中的那段位置。顧卿語和姬若星興奮不已。顧木木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它從姬若星的袖子里飛出去,感受敵意來臨的方向。空中一隻雪白羽毛的鳥飛過來,和他並排落在樹上,低低和他耳語。 顧卿言和姬若辰正在下棋,聽見門外的聲音,一起轉頭去看。門被姬若星打開,一段淺粉近白的披帛先飄了進來。 高高的環髻下一張熟悉的臉,現在似乎有點陌生。修長的睫毛眨了眨,粉紅的唇似乎說了什麽,又似乎沒有說。 顧卿言和姬若辰怔怔的看著,心裡都想起四個字:明豔照人。 顧卿語一步步走進來,伸手放在顧卿言的肩頭:"哥哥,我餓了。" 這句話讓大家回到現實,但驚豔還不能一時立刻散去。姬若辰笑著一手撐腮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妹妹。 顧卿言摸了摸顧卿語的頭髮:"怎麽穿成這樣,你是男孩子呢。" 顧卿語坐在他的腿上,笑而不語。 姬若辰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沒什麽事。"思中宵重生的消息嚇的那些惡妖日夜不安,青龍引前所未有的平靜。 顧卿語摟著顧卿言的腰,和他一起乘龍馬回家。龍馬看到這樣的顧卿語也覺得有些詫異,奔騰在雲間,留給遠處的眼睛一對背影。

-------------------- 小龍要把持不住:)     ================================================================小龍養個蛇寶寶 第十二章--------------------------------------------------------------------------------

一直到傍晚,顧卿語還穿著那身衣服。他在湖邊逡巡,時而做凝視狀,時而做微笑狀。小花妖趴在荷花上抓著荷花葉子看他。 顧卿語玩的盡興了,才回去準備睡覺。他坐在顧卿言的身邊,伸手去解這件衣服的衣帶。顧卿言躺在床上看書,把書放在了一邊,向裡面挪挪。 顧卿語背對著他坐著,上衣緩緩脫落開來,露出雪白的肩背。顧卿語打了個噴嚏,上衣落的更快,露出了細瘦的腰身。

================================================================顧卿語向前挪了挪移,準備把裙子解開。顧卿言伸手摟住他:"別動。"像是嘆息的聲音,充滿投降的誠意。不能再抵擋,於是向面前的美麗投降。在心靈的城門上升起白旗,不再躲避,好好的去欣賞。 顧卿語側身去看他,修長的眼眉黑中有一些黛青。顧卿言伸手撫摸那遠山一般的眉毛,再緩緩向下摸了摸他細膩溫軟的面孔。 這樣的一張臉,純真如清晨在湖畔盛開的白色花朵,不染一絲塵埃,甚至見不得灼熱的陽光。不能想像他是蛇妖,他的神情永遠天真,發脾氣時都讓人不忍心責備。哪怕那脾氣發的莫名其妙。 顧卿語有一點點怔住,他雙手捧著顧卿言的那隻手,合著眼睛感受他的溫暖。最近這一年,他們很久沒有這樣親熱了。 從前和哥哥之間是毫無隔閡的相處,是發自內心的相信彼此都願意為對方做一切事情。可是漸漸變得不同。很清除的明白,他在希望自己長大,他在希望自己不再像從前一樣依賴他。 其實並沒有那麽討厭學習,不肯修鍊靈氣是怕他不再隨時保護自己。 出點紕漏受一些傷,可以換來無微不至的關懷。可以名正言順的賴在他的身上不離開。 能在長大後還永遠在一起的,是相守的伴侶。舅舅沒能和父親在一起,他每天都不開心。哥哥很喜歡我,為什麽沒有露出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樣子。如果他娶了龍女,我會和舅舅一樣傷心。 熟悉的美麗因為不同的裝扮,像是變幻了容顏,發散出不能抗拒的魅力。顧卿語比從前更美麗,很久都沒有仔細看過他。沒有注意到他蒙著一層淚膜的眼睛波光瑩瑩,沒有發現他的唇溫潤柔軟。 顧卿語被顧卿言抬起下頜,覺得有趣,不出聲的順從顧卿言的動作。顧卿言親吻他的頸項,看來像是很多年前給顧卿語的許許多多的吻一樣。只有兩個人的心裡明白,這吻和從前有著不同。顧卿語輕輕呼吸,雪白單薄的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顧卿言把他摟在懷裡,合上眼睛不再看他。 顧卿語輕輕推開他的手,伏在顧卿言的腿上,微微的扭轉身體,低聲喃喃:"抱我,抱我。" 顧卿言想伸手去拉他,被顧卿語靈巧的躲開了。顧卿語細小的乳尖擦過顧卿言敏感的手臂,他抓住顧卿語的手:"別亂動。"   ================================================================

顧卿語的眼睛裡有脈脈的煙波,笑意像是溫柔的湖水湧上來。顧卿言並不是不知道他的感情,一直在跟自己掙扎,這一刻卻被這不能抵抗的情意淹沒。 似乎追究顧卿語是為了什麽要和自己在一起已經沒有意義,太多的陶醉感覺在兩個人之間散發出來。 顧卿言緩緩按住他,把他從衣裳里完全的剝離出來。像是仔細的取一枚珍珠,又像是饕餮高手打開食物。 顧卿語對自己要被吃下去的下場感到無比興奮。他扭動腰身,希望顧卿言的動作再徹底一點。 他在姬如玉那裡學懂了什麽是喜愛,另外學到的就是什麽算親密關係。縱然實際上只能算一知半解,也不影響他對顧卿言施加與從前完全不同的誘惑。 顧卿言俯身輕輕吻住他胸前的乳尖,溫暖濕潤的觸感讓顧卿語微微發顫。他的手悄悄握住顧卿言的一縷頭髮,輕輕的在上面撫摸。 本能使顧卿言明白擁有面前美麗身體的方法,但還是費了一點力氣。顧卿語的身體微顫,疼的眼淚止不住的從睫毛中滲出來。 他抓緊床單,修長的睫毛可憐的打顫。其實仔細分辨的話,他整個人都在抖。為了讓這抖動不那麽明顯,用盡全力的壓制身體的可憐反應。 可憐的顧卿語在心裡腹誹,難道蛇妖不是被公認為很妖媚的妖麽,為什麽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痛苦。 父親思中宵當年魅惑眾生的風采,他也是有所耳聞的。現在不由得想,要麽是舅舅姬如玉因為喜歡父親,對父親的魅力作了誇張。要麽就是父親誘惑妖精這個行為,實在是充滿風險。 顧卿語依靠胡思亂想,分散身體里傳來的痛苦。被按住了輕輕搖晃,他合上眼睛,數顧卿言的動作。在心裡痛哭流涕的喊父母,喊舅舅。為什麽竟然這麽疼,漸漸的什麽都不能想,在疼痛中感受著腿的抽搐。 顧卿言不想傷害他一分,可是他完全不知道下面的一個會是什麽滋味。顧卿語是在太配合,讓他難以半途停止。直到顧卿語再也壓制不住強烈的顫抖。他伸手去模顧卿語的臉,幾乎濕的可以滴水,出了一層的冷汗。 顧卿言緩緩退出來,把顧卿語抱在懷裡。顧卿語的身上也蒙著一層汗,肌膚微涼,濕潤的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的默契不需要說話。顧卿語躺在他懷裡,安穩睡去。他並不知道通常這種事情會帶有承諾的意義。只是努力把他和顧卿言的關係再進一步。 世界上最親密的兩個人能多親密,他就要和顧卿言多親密。腰身酸痛,彷彿筋骨斷折,也都可以容忍了。永遠做哥哥最親密的人,哥哥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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