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香港出席講座:作家不應像政治家到處做演講

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眯著眼笑著說,因為虛榮心作怪,兒時自己與夥伴們徒手握住燒得灼熱的鐵棍放在肚皮上的愚蠢行為,就在小說成名作《透明的紅蘿蔔》當中有所體現,「我很多小說作品的情節都源於童年生活的體驗,加入適當的想像內容,就升華為文學創作,這讓我自己很自豪」。

  2日,莫言在香港公開大學參加名為「幻覺現實主義與中國當代文學」的講座,這是其自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以來首次來港,多間香港本地中小學師生亦慕名而來,座無虛席。莫言鼓勵學生們從時代的發展及自身的生活經歷中獲得寫作的養分。

  關於幻覺現實主義在他作品裡的體現,莫言再舉例近期又被翻拍為60集電視連續劇的《紅高粱》,雖然飾演男主角的內地影星朱亞文抱怨高粱地里悶不透風,置身其中,皮膚像被刀割一樣疼痛,但在他的小說里,那卻是一片紅得無邊無際、美得十分浪漫的高粱地。「其實我青年時期在高粱地里噴農藥時也覺得那是『人間地獄』,只有做完直起腰來時才覺得是『天堂』啊。」說到這裡,凝神聽講座的觀眾再次忍不住為莫言的幽默鼓掌。

  原著小說改拍為電影,是作品受歡迎的表現。但莫言就勸告在場學生,寫作應堅持自己的感覺及保持原汁原味的構思,不要為了寫而寫。「我當年為張藝謀寫《白棉花》時,就是老想著按照人家的要求去寫才被批評為太過刻意雕琢的。」他笑稱,自此之後寫小說總是想著給導演們設置各種各樣的「障礙」,讓他們「拍不成電影版本」。

  本次雖為文學講座,但莫言卻未有拘束在文字象牙塔內,反而與在場觀眾起細膩而豐富的創作故事及得獎後的心路歷程,其幽默言語不時引來陣陣笑聲。

  「有人問我《透明的紅蘿蔔》裡面那隻紅狐狸有什麼特別的象徵意義,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沒見過紅狐狸,就寫進去了。」莫言又說,「但他們想得越複雜,我心裏面越開心。」此言一出,台下觀眾哄堂大笑。

  面對得獎後的質疑,莫言在講座現場亦毫不諱言拉美魔幻現實主義文學代表人物馬爾克斯及其代表作《百年孤獨》對自己早期創作的影響,但就強調每個作家都植根於不同的民族文化及生活體驗當中,因而會形成不同的風格,而中國當代文學的獨特性更加是備受世界文壇肯定的。「所以若年輕作家想寫出自己的風格,對自己國家的歷史、民族文化的深度了解是非常重要的。」

  面對在座的香港師生,莫言坦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外界關注突然暴增,讓他每次站在台上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我認為作家就應該簡簡單單、專註地從事寫作,而不是像政治家一樣做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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