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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生男孩,三次切開子宮,四次全身換血,丈夫卻不聞不問……

菓妹曾覺得,母親都是偉大的,後來才發現原來偉大兩個字,不足以形容母親。

孕婦在手術室生產時,險象環生,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手術室的那道門,對於孕婦和孩子來說,既是生門,也是死門。每個孩子同自己的母親,都是生死之交。

而你可曾想過,生育並不僅僅是母親一個人的事情,更牽繫著一家人的悲歡喜樂,還有醫護人員的全力呵護。

孩子的生日是母難日,而對於高危產婦來說,這樣的日子更是一種歷劫。

前年冬天曾上映過一部紀錄片《生門》,記錄了在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婦產科,四名高危產婦的故事,圍繞著她們的生產,我們看到了在生命誕生現場本該擁有的喜悅,以及不該擁有的揪心。

影片獲得了最佳記錄長片奧斯卡提名獎,上映之際,電影院中都是此起彼伏的哭泣聲,沒有人因為感動,全是為孕婦們感到痛心。

導演陳為軍也講:「都說生育是兩個人的事,是老公、老婆的事情,其實不是。真正面對一切的,是女人。」

去年年底導演又放出了13集的電視劇版:攝製組跟拍了三年,拍攝了40個孕婦,網路播放量超過6000萬,豆瓣評分高達9.4,講述生命誕生時的悲歡喜樂,人事無常。

很多人說,生孩子不就是進產房生產嗎?他們不知道的,即便是醫學技術已經如此發達,在現在的中國,每天依然有約830名產婦死亡。

生產,對於每個母親來說,都是一道跨越生死的門檻。

在病床上輕鬆地準備迎接自己第二個寶寶的夏錦菊,一臉淡定:生孩子這事兒我也不是頭一回了,有啥好緊張?

事實上,她早被診斷為兇險性前置胎盤,生孩子很容易引發大出血。

果不其然,孩子順利降生,夏錦菊立馬出現了大出血,每分鐘500cc大量出血的子宮,聽起來就足夠膽戰心驚,夏錦菊心跳連續停了兩次

為了保住她的生命,醫生建議切除子宮,但夏錦菊苦苦哀求,她不想失去再做母親的機會:能不能不切啊,我才三十三歲呀。

她的父親連簽字都是顫顫巍巍,在走廊上焦慮萬分,內心無比恐懼,生怕自己女兒就這樣離去,卻維繫著表面的淡定:她平安就好了。

是啊,比起切除子宮,女兒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萬幸的是,夏錦菊的出血情況得到了控制,腹腔纏滿紗布的她,終於被平安送到 ICU。

整個手術期間,夏錦菊共失血1萬3千毫升,醫生跟她父親說,相當於全身血液換了四次。

老父親在醫院的長椅上,掩面哭了好久:不知是為女兒從鬼門關回來喜極而泣,還是因為女兒對生育如此執著而替女兒感到不值。

自始至終,她的丈夫,都沒能露面。

別人問,她老公呢?只有一個回答:他在廣東,忙著做生意。

究竟是有怎樣天大的生意,讓你捨得讓老婆獨自在醫院生孩子,經歷生死考驗?

陪伴夏錦菊的,攥著她的手生怕失去她的,都是她的父親。而她那麼執著於冒著生命危險為他生孩子的男人,卻始終缺席。

懷孕6次,生產兩次,三次經歷剖腹產,夏錦菊念念不忘保住子宮。那些影片外的潛台詞我們都懂得:她怕失去子宮,無法生下兒子。

在被告知病危後,家人才打電話給她老公:「放下手中的事,立馬飛到武漢來!情況很危急!」

被各種明星媽媽影響,我們總以為生孩子是多麼容易的事情,事實上誰也不敢保證不幸會不會突然降臨到自己頭上。

從鬼門關回來的夏錦菊,醒來後看到孩子,虛弱的她卻感到無比溫暖,甚至還同醫生報以微笑。

而在鏡頭中,我們始終沒有看到她的丈夫。

不僅僅是生產,甚至是在養育孩子上,不少丈夫也是缺席的,這便是當下熱門的話題「喪偶式育兒」

有的男人覺得,自己提供了精子提供了生活費,妻子就該乖乖在家裡當著賢妻良母兼保姆。港真,這樣的老公還不如隔壁老王。

與沒有丈夫陪伴在身邊的夏錦菊不同,丈夫陪在身邊的曾憲春,同樣是兇險性前置胎盤,這也是她第五次懷孕。

這麼兇險依然要生孩子,只有一個目的:生男孩

按照農村的傳統觀念,她必須要生個男孩,如果沒有男孩,便會被人笑話。

因此已經生育了兩個女孩,曾憲春還兩次因干農活流產,她還是得冒險再次懷孕。

可以想像,如果這胎女孩,她必然得繼續生下去。

丈夫心疼妻子,可是有什麼用,他不敢同父母抗爭,不敢同落後的風俗習慣抗爭,只能看著自己的妻子孱弱地躺在病床上。

或許曾憲春對他來說,是妻子,是孩子的母親,可是對於他的家人來說,曾憲春不過就是個行走的子宮。

為了保住這個孩子,鏡頭前我們可以看到,曾憲春一家忙裡忙外,家人特別擔心著急。

可是事實上,所有人關心的,都是怎麼把兒子生下來。

就連曾憲春的小姑子,在得知嫂子第三胎是個男孩後,在鏡頭前突然情緒崩潰,泣不成聲:「我哥之前只有兩個閨女,一直以來想生個男孩。家裡面就我們(兄妹)兩個。為了保這個小孩,我們家裡面都好辛苦。」

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小姑子絲毫沒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反而是跟其他人一樣,盼著嫂子能生男孩。

在農村落後習俗的潛移默化下,女性也被這樣的子宮繁衍論洗腦,認為做女人最重要的是,就是為家族生下男孩。

說實話,當孩子生出來那一刻,菓妹已經沒法感動。所有人關心的,都是那個剛生出來的孩子,卻沒有人想過在產房剛剛經歷了生死的母親。

偉大,就如同一道枷鎖,狠狠扣在准媽媽身上,讓她們為了自己的母愛,忘記向家人索取應該擁有的關愛。

來自貧困農村的陳小鳳,本身患有糖尿病,然而又懷了雙胞胎,還被查出中央前置胎盤。

我們看到陳小鳳的老公為她打水,擦拭身體,翻身,對妻子溫柔照顧。然而除了生育的危險,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另一道門檻:貧窮。

醫生告訴他,為了以防萬一,至少要籌集五萬塊。陳小鳳的老公來醫院前就已經借遍了全村,就借到五千塊。

五萬塊對他們來說,無疑是筆不敢多想的巨款。

沒錢找護工,也為了照顧妻子,陳小鳳的丈夫走不開,便委託自己的哥哥回家籌錢。

因此在鏡頭前,我們看到的更多是他們籌錢的過程,鄉里鄉親,所有親戚,從幾十塊到幾百塊,大家都不富裕,可是為了孩子和大人,每家都儘力籌錢,甚至有人把自己蓋房子還有孩子結婚娶媳婦的錢都拿了出來。

最終,母女三人平安,只不過一家人卻從此背上了巨額債務。

或許有人會說,都這麼窮了,幹嘛還要生?想想醫生說的,五萬塊買三條命。五萬塊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可是就像陳小鳳的丈夫從自己哥哥手裡接過錢時所說,還是兄弟姐妹多好啊。

是的,他們總想著,多一個孩子,以後互相有個幫襯,遇到事情,可以跑前跑後。

或許比起有不知道多少數目生意的老公,陳小鳳的老公更懂得生命的可貴。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李雙雙的丈夫。在被推斷出孩子的發育有些遲緩後,家屬堅決要求引產,生怕孩子生下來是個拖累。

儘管,在產檢的提示下胎兒沒有明顯的先天性缺陷。

在鏡頭前,我們看到李雙雙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低聲哭泣,而她的丈夫,則顯得極為不耐煩,更不配合,不但沒有安慰妻子,反而帶有斥責意味道:「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

全程李雙雙的丈夫都對孩子表現出極度的排斥,總覺得孩子生出來就是殘疾人,會有問題。

醫護人員出於人道考慮,進行勸說:「你總要給孩子一個機會啊,你把寶寶抱出來很快就沒了。你要給我們機會給你的孩子機會。我覺得你考慮的應該是人道、人性。」

甚至到後面就像是醫護人員吐槽的,好像是我在求著你生這個孩子。

更加真實的是,這個丈夫不但不想要這個孩子,在聽到醫生所交錢保住孩子,給大人提供救援方案時,幾度猶豫踟躕,關心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反而是冒出一句:

我怕人財兩空。

是啊,對於年紀輕輕的他來說,做爸爸的機會還有得是,何止這一兩次呢。對於年輕的妻子,回頭多安慰安慰就是了,不用太操心。

大概每個人看到這一幕都想罵人,但是屏幕外的我們,又能說點什麼呢?

這一家人的故事,在最後用兩夫妻有些落寞的背影和一行字結束:

雖然醫院和家屬儘力救治,李雙雙之子還是不幸夭折。

究竟是孩子親生爸爸為了一萬塊葬送了孩子的性命,還是孩子沒有這個福氣來到這個家庭多些日子?

誠然,《生門》並不是多麼輕鬆的一部紀錄片,它將生產過程中那些痛苦、揪心聚集在一起,讓觀眾直面生產時的殘酷和真實。

在我們的認知中,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生孩子好像就跟電視劇里演的一樣,懷孕,羊水破了,送醫院,嗷嗷幾聲孩子就順利出來了。

可是事實上呢,生孩子面臨著各種危險,而圍繞生孩子,對於每個家庭來說,更是一次考驗。

或許有人會說,這部血淋淋的紀錄片的孕婦都太集中,每個人身上都有各種社會問題,因此看起來矛盾尖銳,把平時的小摩擦放大,讓觀眾感到難受。

可是誰能說普通孕婦身上沒有可能發生這些呢?

在這部沉重的紀錄片中,我們看到的多是孕婦臃腫、無力、孱弱的樣子,彷彿她們不是女人,更像是生育機器。

原本該陪伴在她們身邊的丈夫、呵護備至的親人,似乎都在缺席。就像之前墜樓而亡的那位孕婦,如果不是到了對生活徹底失望,怎麼會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們謳歌母愛的偉大,卻不應該將偉大當做是一頂帽子,扣在每個准媽媽身上,讓她們一味犧牲和付出,讓原本該在身邊的丈夫,忘記自己應盡的責任,和應該付出的愛。

每個看過片子的人都會感到自己來到世界,是多麼不容易,就像《生門》中所說:「我們不知道將會怎麼離開這個世界,但我們應該知道我們怎麼來到這個人間。」

會深深懂得,原來母難日是自己生日的原由。

有人說,這部片子應該讓所有丈夫來看一遍。

是的,每個母親都明白生產的不易,可是丈夫們呢?或許不會懂得。

什麼時候起,我們能真正把母親的生命同孩子的生命一視同仁,把養育孩子的責任同時放在母親和父親的肩上,我們的社會才算是進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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