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看待甘陽的?
1月7日,中山大學博雅學院院長甘陽被「青椒」李思涯當眾掌摑,學界嘩然。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樣「激烈」的事件?出手的原因究竟何在?我們應該怎樣看待這樣的行為?
請看李思涯碩士導師、社科院學者蔣寅先生對此事發表的意見,原文刊登於《東方早報》1月31號期,原題《青年學者的晉陞之路有多難》,作者授權話題公號全文轉載。
燕都客:這些天網路哄傳中山大學博雅學院青年教師李思涯打院長甘陽的事,您知道吧?
金陵生:我當然知道,當事人李思涯是我指導的碩士硏究生,第二天就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在院里開會時打了甘陽一記耳光。燕都客:您的此事是什麼反應?
金陵生:我的第一反應是不該動手打人,第二是感到很遺憾,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有什麼不能通過對話來溝通呢!
燕都客:李思涯說了他為什麼打甘陽嗎?
金陵生:還不是被逼急了,職稱被壓著一直不能升。燕都客:但一打人事情性質就嚴重了,最終兩敗俱傷,李思涯受到懲處不說,甘陽先生也沒什麼光彩的。
金陵生:是啊,按常理說,打人肯定是不對的。問題是當事情發展到非常理時,就無法用常理來衡量了。現實生活中對他人的暴力行為,乃至自焚式的抗爭,都是不願好好說話嗎?除非精神不正常的,多數情況屬於無處講理,無法解決問題。對無法用和平和理性方式消解的壓迫,除了忍受,就是爆發為過激行為。然而忍受從來也是有限度的,最後都有忍不了的時候。李思涯打甘陽,與其說是暴力行為,還不如說是一個抗議的姿態。要真是泄憤施暴,也不會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並讓同事攝錄下過程。燕都客:這麼說來,甘陽先生報警似乎有點小題大做。
金陵生:結果李思涯被拘留,中山大學非但不調查事件的前因後果,反而斷然解聘,您看到中大公示解聘李思涯的說明了吧?燕都客:理由很充分啊!
金陵生:那是一派胡言,沒有一點符合事實,你會看到李思涯拿出鐵的證據,證明中大為掩蓋一個小的謊言,又編造了更大的謊言。儘管我熟知魯迅那句名言:「我向來是不憚於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卻也不能料到甘陽先生和中大竟至如此無恥,如此不堪。23號我在香港中文大學開會,港台學者提到此事都覺得太過分了,不可思議。燕都客:這也很自然,官官相護,學校利益至上。大學爆出各種不良事件,不都是拚命捂著嘛!連校長、官員涉嫌抄襲,檢舉的教授還要受打壓。
金陵生:這倒罷了,我看了最噁心的是網上一些博雅學院學生糗李思涯的文字,電影課不提李思涯怎麼引導討論,只說他上課就是放電影。看來博雅學院的學生,都是不讀原典來認識藝術的。看這些文字,不只見素質差,更見出心術不正。燕都客:事到如今,塵埃落定。再譴責打人行為,追究行為責任,已沒太大的意義。重要的是應該對事件爆發的原因加以反思。據網上說,李思涯聲稱打甘陽是出於評職稱受到壓抑。
金陵生:是的,我也很感慨。我做職稱評審委員20年,什麼樣的情況都見過。職稱老評不上的人,有在院長家門口打滾的,有坐在所長家裡不走的,但還沒見有人打過誰。燕都客:這可見李思涯受到的壓抑必定是非常厲害,而且清楚壓抑的來源。
金陵生:是啊,所以說這絕不是一件像網上說的毆打老學者和院長的暴力行為,而是向體制和學閥的抗議姿態。評得上評不上職稱,本來不是某個人能說了算的,那是職稱評委會投票的結果。李思涯打甘陽,意味著他清楚甘陽是壓制他晉陞的人。
燕都客:但這也可能是他的主觀推測呀!
金陵生:李思涯就職以後,多次向我訴說,甘陽總是以種種理由不讓學院的青年教師晉陞。2015年3月當著學院眾教師之面承諾秋季會開展職位晉陞工作,到了10月又說另有安排沒有晉陞計劃。
燕都客:即便是甘陽不讓他晉陞,肯定也是有理由的。李思涯符合晉陞條件么?
金陵生:李思涯2009年在香港科技大學獲得博士學位,以留學生身份受聘於中山大學博雅學院,2010年定講師。按現在的規定,博士畢業兩年就可申報副教授,博士後出站可直接申報副教授。有的地方,國資博士後在站期間就參評副教授。李思涯的成果已符合條件,博士後出站四年居然還是講師,不知道哪個學校還有如此淹滯的例子!這麼下去,很可能就拖到聘任期滿,然後被以不能晉陞為理由解聘。誰能忍受被這樣對待?燕都客:晉陞職稱光論年資恐怕不行吧,還得看學術水平和成果,各個學校都有自己定的杠杠。
金陵生:您說得不錯,但無論在哪裡,年資都是晉陞職稱的主要依據,首先要年資夠了,科研成果又達到要求,才可以晉陞。在我畢業的上世紀八十年代,職稱積壓得那麼厲害,我入職五年晉陞副研(三年前已承認資格),也算是很晚了。現在職稱名額如此寬鬆,博士後出站四年還晉陞不了副教授,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燕都客:我還是那句話,究竟李思涯的學術水平和科研成果是否夠標準呢?
金陵生:我不清楚中山大學——主要是甘陽先生,持什麼標準來衡量學者。號稱研究西洋哲學的甘陽先生可能不太了解研究古典詩學的學者需要閱讀多大數量的古籍文獻,像他那樣沒有博士學位、沒做過正式教職、不用經過學術評審就被中山大學抬舉為教授兼院長,大概也很難體會當今年輕學者發表論文的艱難。以我的標準來看,李思涯的學術水準和研究成果,在哪個大學都足夠晉陞副教授了。燕都客:吳諺說「瘌痢的兒子自家好」,老師對自己的學生難免有所偏愛的。你能比較客觀地評價一下李思涯的學術水平和成果價值嗎?
金陵生:您剛才已否定了我做出客觀評價的可能,但沒關係,我可以先說一下硬指標的東西。據我檢索期刊網,李思涯論文共收錄14篇,其中《文學評論》1篇,《文學評論叢刊》1篇,《文學遺產》1篇,《中國文化》3篇,《中山大學學報》1篇,《北方論叢》2篇,《蘇州大學學報》1篇,《中國文化研究》1篇,《江蘇大學學報》1篇,《中國詩學》1篇,《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學報》1篇,除了《江蘇大學學報》,其餘都是CSSCI收錄的期刊和輯刊。《文學評論》和《文學遺產》是公認的權威期刊,劉夢溪先生主編的《中國文化》也是圈內公認的高端刊物。另外,我知道李思涯還有3篇論文發在《淡江中文學報》、《逢甲人文社會學報》和《人文中國學報》上,這都是港台知名的學術期刊。一般大學評副教授,只要一篇權威期刊、三篇核心期刊,甚至不要權威期刊,五篇核心期刊就可以,李思涯這些論文在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肯定是夠條件的,在普通高校說不定評教授也夠了吧?更何況他還有一部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的專著《胡應麟文學思想研究》和一部與陳建華教授合著的《紅顏禍水》呢。後者是復旦大學出版社印行,已被譯成韓文。燕都客:那這些成果的質量如何呢?
金陵生:評職稱、評獎本來只應看成果的質量,而不應論刊物的等級,定出硬性的要求。硬性規定論文的刊物等級,本身就是評委會缺乏判斷力的標誌。沒有能力判斷成果的價值,只好將判斷標準與刊物等級掛鉤。現在刊物等級給你答案了,你又不信任,再來追問成果的質量,這不是自相矛盾嗎?燕都客:但為了弄清問題所在,我還是想聽聽您對李思涯學術水準和成果質量的評價。
金陵生:先說說李思涯從我讀碩士的經過吧。他本來投考北大的現代文學專業,面試時老師問他,艾略特《荒原》對中國詩人有什麼影響,他讀過北大某教授講這個問題的著作,知道是什麼看法,但自己沒專門研讀過,就如實回答沒讀過。最終他沒被錄取,卷子調劑到我們所。筆試和面試都不錯,我尤其欣賞他對待學問不自欺欺人的態度,這是學者最可貴的品質。讀碩士三年,他給我的印象是性格爽朗、品行正直,有很好的悟性和感受力,最突出的是有獨立思考的習慣和能力。後來經過激烈競爭,他被香港科技大學人文學部錄取,師從陳國球教授治中國文學批評,三年半完成博士論文《胡應麟文學思想研究》——這是很不容易的,在港、台讀博士,通常都需要更多的年頭才能完成,五六年、七八年都是常事。他的課程作業量大面廣而有深度,也顯示出科大的學術訓練是嚴格而有效的。燕都客:他的博士論文原創度高嗎?對胡應麟研究有什麼貢獻?
金陵生:胡應麟是明代學識最淵博的幾個文人之一,向來為學界關注,各方面的研究成果也不少,但都只涉及某個方面。李思涯則對胡氏在文章學、詩學、戲曲、小說論述中表達的文學觀念做了有機性的整體研究。書中提出的明代士人以學術和文章為界限的意識分化,是很有價值的觀點,不僅為胡應麟文學思想的詮釋提供了鮮明的時代背景,也為文學史研究確立起一個長時段的認識框架。這部論文奠定了他的學術基礎,同時也拓展了知識面。後來撰寫的《王維七律的歷史論述》、《論明代復古派對杜甫的態度》和《&<牡丹亭&>中&<關雎&>的意義》、《&<牡丹亭&>內外的腐儒世界》等論文,都顯出較強的跨文體研究的學術能力——這在當今學者中是很難得的。
燕都客:能做跨文體研究有什麼特別的,當今這樣的學者很少嗎?
金陵生:做古代文史研究,最難得的就是打通,文史哲打通,詩文詞曲小說打通。跨文體研究,可藉助於交叉研究的優勢,帶來新的視角和參照系,發現專門文體研究者不易察覺的問題,得到新穎的結論。在近代以來四代學者中,第一代學問爾雅,博通多能,常能跨文體做研究,如馮振先生諸子學和唐詩學兼長,朱東潤先生兼擅史傳和詩歌研究,俞平伯、吳世昌先生既精於詞學又是《紅樓夢》專家,馮沅君先生詩歌、戲曲、小說並通,先師程千帆先生兼治文學理論和唐宋詩,並旁及校讎學;林庚、劉大傑、周祖譔等先生甚至獨著文學通史。在學術現代化初期,成果積累少,研究深度淺,兼通諸文體還比較容易。到20世紀八十年代以後,學術積累日漸深厚,對學者的文體學修養和學術史知識要求更高,跨文體研究就變得很困難了。我曾說過,過去的學者多能旁通(跨文體),現在的學者只能直通(某文體的跨時代研究),就是指這一現實。我本人也只研究詩學,不涉獵其他文體。燕都客:姑且承認你的說法有理,但這也不能說明李思涯的研究水平一定就高啊!
金陵生:這沒辦法,只能靠同行專家評議。但有一點是無可懷疑的,他的論文都出於自己開掘、獨立思考所得,絕沒有人云亦云,追風趨時,或炒冷飯的平庸之作。從早期的《「以物」如何「觀物」》、 《不見:&<漢書·李夫人傳&>的另一種讀法》、《大眾窺視、規則建構與模寫真實——從「八卦新聞」的角度看&<鶯鶯傳&>》,到近年的《中國詩學言說方式現代轉型原因初探》、《「興象」與盛唐詩風格的構建》(待刊)、《&<牡丹亭&>中嶺南才子柳夢梅的意義》(待刊),內行不難從題目就看出作者的學術眼光。事實上,他的明代文學思想和《牡丹亭》研究都對先行論著和學界定論提出一定的挑戰,未必能得到一致的好評,但這卻正是有創見的論著必然的境遇。能被全盤認同的論著,一定重複了許多學界共識。
燕都客:照你這麼說來,李思涯應該是很優秀的青年學者啦,那為什麼在學界不顯得很突出,在單位得不到承認,或者說得不到甘陽先生認可呢?
金陵生:這就是國內學界很讓人遺憾的現實了。現在學術期刊和出版社,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青年學者發表成果,尤其在高端刊物極為困難,因而難有突出表現。更何況青年教師(網稱青椒)處於高校的底層,薪酬低、課時重、待遇差,承受著教學、科研、住房、職稱的多重壓力,要在短時間內做出優異成果更為困難。現在大學不是儘可能地減輕他們的壓力,給他們提供較為寬鬆的科研、生活環境和學術發展空間,而是竭力將來自主管部門的種種評估——諸如項目、課題、評獎、出國訪學等指標的壓力,都轉嫁到他們頭上,設為評職稱的硬性指標,差一項都不能晉陞。燕都客:莫非李思涯也有一些硬性指標沒達到?
金陵生:他還算運氣,硬性指標都達到了。我另一個學生,畢業多年,專著也有了,論文也夠了,就是申請不上課題,評不了副教授。李思涯卻有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中國詩學言說方式的現代轉型」和中山大學青年教師培育基金「中晚明的文道分離與博學思潮」兩個課題,還參與了已故青年學者張暉的國家社科基金課題「南明詩史」。順便提到,李思涯是張暉在香港科大求學時的師弟。燕都客:哦,那李思涯的發展明顯不如張暉好啊!
金陵生:這個問題就複雜了。他倆本有相似的學術背景,在我看來也有不相上下的發展潛能,資質和能力則各有特點,各有所長。但最終學術成就和影響明顯有了落差,這除了與個人努力有關外,所處環境也有重要影響。張暉在文學所,享受到留學人員的政策待遇,雖說福利方面受條件限制,不盡如人意,但學術方面獲得較好的發展空間,一直被作為青年學術骨幹來培養。本所兩個院級「基礎學者」名額,一名資深學者,一名青年學者,後者就遴選了張暉。燕都客:那李思涯在中山大學博雅學院沒有享受到什麼待遇和培養條件嗎?
金陵生:我不清楚。當初他告訴我在博雅學院就職時,我還很高興——中大畢竟是國內名校,院長又是社科院出去的著名學者,我覺得他在那兒會有很好的發展。但年復一年,每次見面或通電話,他總不免訴說處處受到甘陽壓制的抑鬱。職稱毫無希望。我還問他,你是不是什麼地方開罪甘陽先生了。他說沒有的事,就不知道為什麼甘陽橫豎看他不順眼。燕都客:網上說李思涯性格孤僻,不與人交往,只喜歡打遊戲。
金陵生:李思涯為人坦誠,性格耿直。如果說不會溜須拍馬、阿諛奉承,容或有之。要說性格孤僻,這是哪裡的話!在我看來,他性格倒是外向得很哩。至於打遊戲,只是個人娛樂的一種方式,別人不打遊戲,可能天天看肥皂劇。我也打遊戲啊,很好的休息方式!燕都客:那您認為李思涯評不上副教授,完全是出於甘陽個人的壓制啦?
金陵生: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原因呢?年資早夠了,學術成果也夠了,學術水平也不差,項目也有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燕都客:您怎麼知道不是職稱委員會的集體決議,而是甘陽個人的阻撓呢?
金陵生:李思涯說甘陽建博雅學院6年多,僅晉陞過一次職稱,那次晉陞,包括他在內的三名教師都完全合乎中山大學晉陞職稱的條件,甘陽有意向人事處只報兩個名額,企圖玩「二桃殺三士」的把戲,另外兩位都有關係,甘陽在部分教師參加的學院會議上舉例那兩位老師可以晉陞,中大又規定一次晉陞不上就要隔年進行,李思涯那次只好放棄向學院提交材料。之後博雅學院就沒進行過晉陞的工作。2015年10月,李思涯給同學信中寫到:「前天別的學院朋友問我:『今年申請不申請升職,10月15日截止。』我竟完全沒得到通知。今天去學院問升職稱的事,學院辦公室秘書回答:『院長說今年沒有計劃。』被甘陽坑得沒話說了。」顯然,甘陽確實有一手遮天、左右李思涯晉陞的力量和行為。燕都客:話說到這一步,整個事件就成了李思涯對甘陽壓制他晉陞副教授的抗訴?抗訴不一定非要打人啊,不能通過正常渠道反映問題么?
金陵生:您說得不錯,是應該首先通過正常渠道申訴,問題是正常渠道經常是不能正常溝通的,否則社會上也不會出現那麼多過激行為和極端事件了。李思涯告訴我,他為此找過人事處,找過校領導反映情況,一再給校長寫信,給黨政聯席會議寫信——這些材料都會在李思涯的申辯文章中公布——但沒人理會。這就像魯迅在《無聲的中國》里說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沒有更激烈的主張,他們總連平和的改革也不肯行。」現實就是,有話好好說,沒人理你的。非要鬧出事了,出現過激行為了,爆出極端事件了,上下這才重視了,要解決問題了。為什麼不能讓事件化解在萌芽狀態呢?所以我說,李思涯打甘陽的惡劣事件,暴露了當今大學制度和管理方面的許多問題,尤其是中山大學各級行政主管的工作作風和個人品德問題。甘陽和中大對李思涯的壓迫,與黨和政府提出的重視人才、培養人才、用好人才的方針相去何遠?燕都客:打人總是不對的,不能用非法手段來謀求問題的解決。
金陵生:那依您李思涯該採取什麼態度呢?告訴無門,就只有忍受著,讀讀《莊子》,喝點心靈雞湯?且不說人方為砧俎,我為魚肉,作為弱勢群體的怨氣最後總會以極端的方式噴發出來;沒有這樣的抗訴,社會和制度又如何能改善和進步?燕都客:這麼說,你認為李思涯打人理由正當,甘陽合該被打?那還要不要法制,還要不要維護甘陽先生的尊嚴?
金陵生:您不要誤解我是在為李思涯打人辯解。我是覺得,事既發生,當務之急是應該反思學校的管理制度和行政工作哪兒出了問題,給當事人帶來什麼樣的傷害,以至於要出此非法手段?而不能只是一味地譴責和追究李思涯打人的過錯,甚至以解聘來掩蓋自己的工作失誤之跡。否則,即使懲處了李思涯,也難保日後再出現王思涯、張思涯,出現更激烈更極端的抗訴舉動。弱勢群體絕望的反抗必然訴諸極端的方式,難道他們生來就有暴力傾向?
燕都客:這一點我同意。我們的確需要通過這一事件,去揭開種種被所謂程序正義的幌子掩蔽的非正義現象,關注背後更深的個人權力對程序執行的影響甚至是操縱,以及權力和程序的透明監督等問題,而不只局限於李思涯和甘陽的個人恩怨,這才有積極的建設性的意義。最後,我還想聽聽,您認為這件事如何處理才算妥當呢?
金陵生:當然是當事人雙方各自檢討自己的過失,李思涯必須為自己的行為道歉,而甘陽先生也應該反省在李思涯晉陞問題上處置失當之處,彌補青年學者在這個問題上受到的傷害,學校更應該反省行政體制上存在的上下壅塞、無法溝通的弊端和官僚作風,還青年學者一個清白的名聲和公正的待遇。燕都客:您的方案倒是頗息事寧人,但只怕哪一方也不會接受。
金陵生:無論如何,這是值得嘗試的。近年黨和國家倡導建設和諧社會,首先基於以人為本、尊重人才和保障個人權益的理念。如果在屬於高知識階層的大學還不能落實這一點,我們還怎麼能寄希望於藉助高等教育提升和改善國民素質,怎麼能實現文明、進步、和諧的強國夢?燕都客:雖然我還難完全認同你對此事的看法,但不能不承認你的建議的確有點道理。
金陵生:我很高興我們能通過對話了解各自的想法。對話正是文明解決各種問題的重要方式,可惜在當今很少能實現。原文刊登於《東方早報》1月31號期
鏈接:蔣寅:青年學者的晉陞之路有多難原題《青年學者的晉陞之路有多難》
「暴君」
引一位丁姓某老師的評價:當代中國第一個走出洞穴又回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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