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同事知道了他兒子是一個gay

同事老黃是一個百分百的直男癌，說話三句都離不開生殖器之類的話語，各種民間口頭問候俗話更是隨手拈來。諸如「屁眼改×，不是個玩意!」 「吃雞巴打嗝一股鳥味」……這麼多年共事下來真讓人大開眼界，也體會到了我們漢語文化豐富多彩的一面（低俗太甚）。

老黃喜歡喝酒，每天必喝，據他自己所言每年喝酒至少200斤。由於消費觀念所限，老黃同志喝酒基本都是比較便宜的散裝白酒，同時配以廉價香煙。每日早上渾身散發一股濃濃的白酒和煙味，更有人調戲老黃，說他撒一泡尿下去可以灌醉一窩螞蟻。

老黃同志在參與我們項目組之前是一位消防員，到今年已經40出頭了。在我們項目組他除了開車，還負責一些挖掘、搬運之類的體力活。他兒子今年參加高考，估計18歲左右。

這幾周我們在新疆北部做踏勘項目，二十多號人，白天取景，晚上采數。老黃晚上基本沒事，自己常備花生米，自斟自飲，有時候會拉上幾個小年輕一起鬧著喝點。

同事小林是一個南方男生，人長得清秀，只不過說話有點嗲、走路愛扭腰，經常被老黃各種損，什麼泰國剛做完手術的、要不要給你介紹一個東北老爺們之類的話題都出自老黃之口。小林則根本不把老黃放在眼裡，只會給老黃翻個白眼，大寫的鄙視。

這周一下了一天的雨，所有人都貓在賓館，打遊戲、鬥地主無所事事。晚上的時候同事小何過生日，組織了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同事一起吃飯，由於老黃開車，也畢竟參與。起初他忍著不喝酒，後來有人勸說，說回去打的。這次沒有喝白酒，喝的是本地的烏蘇啤酒。

一瓶兩瓶三四瓶，酒勁漸起。說話自然三兩分開，老黃同志還是那樣口若懸河，唾沫橫飛地講著各種各樣的段子，宛如脫口秀一般娓娓道來。期間也會說一些他兒子的話題，孩子初中的時候他同學叫他化學小王子、高中運動會100米短跑冠軍，說到這些老黃臉上顯得光彩熠熠。

老黃過兩天就要休假了，我們也給老黃說一定要好好陪著孩子參加高考，孩子填志願的時候可以問我們，我們能給一些建議。

老黃同志這時突然間一聲哀嘆，說他兒子現在不聽話，和他對著干，連學校都不去了，他說現在就想回去把他兒子狠狠地收拾一頓。到底怎麼回事？我們覺得很奇怪。但是他卻不細說，拿起一瓶酒，示意大家喝酒，咕嘟咕嘟喝掉了一瓶啤酒。

酒，一直還在喝著，老黃的心事好像卻越來越重了。

我湊近老黃問道：「哥，到底咋回事？」

「養個兒子還不養條狗呢！這小子凈給我丟人，真想把他趕出家門，就當沒有這個玩意！」老黃很憤怒。

「說啥呢，哥！怎麼也是你和嫂子親生的，一手養大的，唯一的寶貝兒子，成績沒考好，沒事啊！還可以再考么。」我還是在勸著他，但是覺得肯定還有什麼事，老黃不願意說。

「不是學習成績的事，兔崽子在學校不學好，給我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讓我們老黃家的臉都沒處放啊！要是被我看見，我肯定要打斷他的腿！現在我給他打電話，還嘴硬。現在我電話他都不接了，學都不上了，家也不回！」

小何的朋友要大家去唱歌，老黃對這個沒興趣，不願意去。我決定留下來，陪著老黃。雖然平時比較討厭老黃同志的污言穢語，但是看著這個年近中旬的父親的無奈，多少心生了一些同情。

桌上就剩我和老黃兩個人了。在老黃眼裡我們是有文化、有學歷的年輕人，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能像我們一樣，考一所不錯的大學。以老黃的經濟能力，供孩子上大學，上研究生，甚至出國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老黃深吸一口煙，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啤酒。給我講述他兒子的事情。

他兒子，其實有點像小林，為這個事他沒少罵兒子，甚至幾次出手打他，但都是沒辦法改變。高三晚自習很晚才下課，他卻不去上自習，躲在宿舍和一個男生鬼混。學校老師給黃嫂子打電話，言語激烈，不經意間說他兒子是不是同性戀。兒子很執拗，對於老黃的質問，承認了。這個消息對於這個家庭來說無意間等於晴天霹靂。所以遠在外地的老黃心裡滋味可想而知，特別是像老黃這樣的直男癌，無疑會將此視為一個天大的恥辱……

講述間老黃老淚縱橫，聲討著一定要將這個不孝之子，碎屍萬段，與其斷絕關係。

我感覺他的兒子現在的處境應該不比他的老爹好到哪裡去。我這時不再勸老黃了，順著他的意思，說這樣的兒子就應該趕出家門，斷絕關係，太辜負你的養育了。

「如果他現在死了怎麼辦？」

「不可能，他臉皮厚著呢。以前打他的時候，嘴硬的很，連哭聲都沒有！」

「他現在高考在即，遇到這樣的事，也不是他故意要告訴你們的，現在他電話不接，家也不回，也不去上學，他這不是左右為難嗎？現在自殺率那麼高，你不怕？」我覺得這樣會嚇著他。

「死就死吧！我就當沒這個兒子！」老黃嘴上說著硬話，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

……

第二天，老黃很早就起來找我，讓我千萬不要把他說的話告訴任何人。我知道這事挺嚴肅的，肯定不會說出去的。上午老黃著急忙慌地請了假，買了機票回家去了。

文章原發於公眾號 「我們出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