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3）左鄰和右舍中間隔了一整條走廊

「周澤，我分手了。」

深夜，響起的鈴聲尤其刺耳，我一下就被驚得從床上彈起來，看到亮光是出現在我的枕頭旁，才發覺是我的手機的聲音，急忙爬下床，連鞋都沒穿就拿著手機跑到宿舍陽台上，接了電話，是錢紫。

「為什麼？」我問她。

「不知道，他說沒感覺了。」

我說：「你怎麼想的？」

然後電話那頭的錢紫就開始哭起來，哭聲之大，即便是沒開免提，在安靜的夜裡也顯得有些違和。

正當我不知道有什麼安慰的話可以起作用，有些心虛地叫她別哭的時候。陽台門被打開了。接著我看見兩個室友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門口，其他人也都或趟在床上或坐起來都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

「該睡覺了。」其中一個高個子滿臉不耐煩的沖我吼到。。

我有點不好意思，還有害怕，就急忙摁斷電話，回到了床上。然後就隱隱約約聽見陽台上高個子叫罵的聲音。

「吵得老子要抽個煙冷靜冷靜。」他這麼說。

這算我的高中生活發生的第一次矛盾。我一邊覺得抱歉，一邊又覺得有點委屈生氣，

接著手機屏幕亮了，是錢紫的簡訊，她發的：你怎麼掛了？

我盯著那些字，一直到屏幕熄滅，沒有回復。然後那天趴在床上想了很多，我是第一次覺得，高中好像也就這個樣子，也是第一次覺得，原來已經不是在家裡了。

那天還做夢了，那個夢我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我夢到一群人在打架，然後我想起我自己有一袋蘋果在剛才勸架的時候被我放在走廊里了。我回到走廊里去找，發現幾個吊著胳膊，打著石膏的病人，每人手裡那這個蘋果，正在那裡啃，還笑嘻嘻地看著我。我想，這都是些什麼人啊？接著他們把正在吃蘋果朝我扔過來。

於是我落荒而逃。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了我媽聊天。當時我的想法是順便找個人聊會天，但最後想來想去還是打給了我媽。聊著聊著就開始不對勁了，語氣就開始哽咽起來。

我媽說：「你哭啦？」

我說：「沒有，媽，學習環境真的好艱苦，八個人。」

我媽說：「廢話，你以為在家呢？」

這點我必須重點說明，我媽平時真的是一點也不慣著我，小時候因為不吃飯差點沒把我綁在柱子上打。但那天那天我知道她應該是感覺到什麼，但也沒仔細問我，畢竟也是親生的，估計是怕我自尊心受挫。

但是在那天晚上，宿管阿姨就滿臉堆笑的走到宿舍，問誰是周澤，我說我是，然後就把我帶到了三樓的四人間：325.。

在抱著被子換宿舍的時候我還碰見了陳立，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我，問我是不是要退學了。我白他一眼，和他說是我搬上來了。他看看我的宿舍，又轉頭看看他的宿舍。笑呵呵地說，：「行啊周澤，以後咱倆就是左鄰右舍了」。

我看他一眼，有點無語，不知道他是怎麼把位於走廊兩端的325和302兩間宿舍聯繫到左鄰右舍的，這個「左鄰」和「右舍」中間簡直就是隔了一條走廊。

「得嘞，左鄰您慢走，右舍我先走了」，我說。

「我是右舍。」

我朝他擺擺手沒接話，然後走進了新宿舍。

我其實是喜歡新室友的，儘管他們看上去有點不太普通。剛去的那天晚上，一位很壯碩的室友就拉著我說：「澤哥哥，歡迎你哦」，來表示他的熱情，他說他叫吳志強，有著很柔的鐵漢柔情。另外一位叫莫虎虎的室友也是蠻奇怪的，帶厚厚的反光的鏡片，每天炫耀著他來自傳說中雙鴨山的普通話。至於還有一位叫蔣旺的室友，至少在我醒著在宿舍的時候，我沒看見他醒過。但後來回想起來，他們雖然奇怪，卻是我遇到最好的室友，沒有之一。

那個星期的周五中午我又在食堂遇見了陳立，他一個人。

當時我以為的高中食堂文化就是一群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飯聊天，當時的我還覺得一個人吃飯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後來的我卻偏偏喜歡一個人的獨來獨往，當然，這是後話。

看見他是一個人，我就拉著同班同學坐到了他的旁邊。

「同學，一個人啊」

「嗯」

「我來陪你了哈哈，對你好不好？」

他聽了我說這句話，斜著看了看我，沒有接話，但好像在思考了什麼，然後接著問我：「周澤，你周六有空嗎？」

「啊？」

「周末有空的話，陪我去挑衣服行嗎?我想買衣服。」

我有點莫名其妙，說：「你怎麼不找我哥，我哥也有空啊」

「你哥不是航天一中的。」，他說。

然後他忽然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齒。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種很異樣的感覺，覺得他很好看，很純凈，很舒服。

我聯想到了礦泉水。

那天回家我想起這件事總是覺得怪怪的。因為我覺得和陳立還沒有那麼熟，至少還沒有熟到可以出來一起逛吃。

萬一尷尬怎麼辦？但又轉念一想假期都一起旅行過了，估計也不會太尷尬。想來想去，我決定還是爽約一次，然後我打開QQ，想了好多理由準備和他說我有事不能去。

但是要發出去的一瞬間又猶豫了，然後又改變主意，把原本打好的字一個一個刪除。

還是去吧，我想。

第二天周六，我還是和陳立一起出來了，就是那天，我還看見陳立帶著一個女生來了。

他說她叫李雪，是他女朋友。

很漂亮的女孩子，小小年紀就很有氣質，就是我一方面總覺得她有些高傲，一方面我又吃驚於陳立這樣一位好學生竟然會這麼早的就加入高中早戀大軍中的一員。

不得不說，有些人，一看就會一見如故，有些人，一看就會覺得合不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不喜歡李雪，但也找不到討厭的理由。

然後三個人就這樣逛了起來，說是三個人，其實也就是他們兩個挑挑選選，我一個人在旁邊無所事事的四處打量著。

「周澤你過來，看看我好看嗎？」陳立笑著招呼我過去。

「丑。」我還沒過去就回答了。

等我和他並肩站在鏡子前時候，看著鏡子里的他的眼睛，說實話，那是我第一次仔細看他的臉，我不太擅長形容一個人的五官，我也不覺得他帥，畢竟帥是沒有標準的。

只是當時覺得，很舒服，至少讓我覺得很舒服。直到後來我看了夏目友人帳之後，我不止一次和他說：「看你倆多像。」

他也總是笑著說我幼稚，真人怎麼能和動漫比。

那天買完衣服，我們一起下樓，結果剛下扶梯的時候我就遠遠的看到楊欣，那個很特別的語文課代表女孩，距離太遠我也沒好意思去打招呼，就只是悄悄用手肘捅了捅陳立，問他：「你覺得那個女生怎麼樣」

陳立看了看沒有回答，而是問：「你們班的？

然後還沒等我回答，旁邊的李雪就直接接過話去，她說楊欣是她初中同學，可以把她的QQ給我，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我覺得這種事還是自己去問比較好。

那天吃完飯以後，李雪問陳立帶紙和筆沒有，然後還是神神秘秘地悄悄把楊欣的QQ塞給了我。

晚上到家躺在床上，拿著李雪給的那張紙條，突然看到陳立發消息過來，問我是不是喜歡楊欣，還發了一個壞笑的表情。我想了想，爬起來用電腦搜了下那個QQ號，看了看簡介。

上面寫著，那傢伙很懶，什麼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