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和月亮

爺爺奶奶和月亮

爺爺奶奶應該是和我最親切的長輩了，我從小就在他們身邊長大。有很多童年時期的記憶成年以後也總能回想起來。比如說，小學時候每次下過雨就會有很多蜻蜓，扇著半透明的翅膀，在空中飛得很低很低，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就在爺爺家門前的街上用掃帚撲蜻蜓——有時候不小心把蜻蜓撲死了，也會難過半天。每逢放了暑假，我們幾個小輩都來到爺爺奶奶家，到了傍晚奶奶就會把涼席拿出來，鋪在門口，我們或坐或躺在上面，看「愛吃韭菜」的月亮奶奶，等待黑夜降臨。幾個孩子就這樣在彼此的陪伴中、在奶奶的歌聲里睡著了。

我經常對月亮有一種親切感。中學的一天我在家看了名偵探柯南，睡覺時腦袋裡竟然一直晃著兇手的面孔，甚至不敢把頭從被子鑽出來。等我終於露頭出來，只看到月光透過樹枝映在窗帘上，光影斑駁，靜靜照著我的房間。濃濃的黑夜裡，月亮給了我溫柔的安慰。韓劇《請回答1988》里，晚回家的阿澤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吃媽媽特意留給他的晚餐，表情是滿足的，鏡頭裡是月亮、院子和他。月光似乎總是和溫柔、情意、思念綁在一起。我們讀過「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這樣的詩句...詩歌大概是我們最接近古人的地方了吧...我們唱的歌兒有「月光下的鳳尾竹」、「月亮走，我也走」...月亮被人們賦予了豐富的涵義，注入了深沉的寄託，在他們哀傷時、思鄉時或者無從抒意時，月亮似乎總是安慰著人們。

「今月曾經照古人」，現代人的的憂愁和煩惱古人也有過吧，他們卻可以把情緒用詩詞表現得那麼美，美得精緻。也許這種質樸在傳統詩歌里才抒寫得淋漓盡致，但每每我發覺原來古人也和我一樣，我們有同樣的哀愁別緒，我便覺得我不孤單，即使遇到這樣那樣的不快，我也會想，這也是美麗生活的一部分了。

傳統在現代人的家家戶戶里都可覓蹤跡。比如說結婚要算日子，生孩子要坐月子，過年要給老人磕頭拿紅包，過年過節要供奉懷念先人......雖然不是津津樂道，人們也習以為常。結婚要在良辰吉日，給新人討個好彩頭，坐月子是為了給產婦調理身體，給長輩磕頭以示尊敬，供奉先人是對宗族傳統的提醒。我們說生活要有儀式感，傳統習俗和慣例也為生活準備了豐富的儀式。讓我覺得可惜的一個傳統節日是中秋節，假期短暫很少有人選擇回家團聚，我也往往等到國慶七天假才回去看我的爺爺奶奶，八月十五月兒圓我也隻身在異鄉為異客了。我們在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的故事中長大，卻不再提及，現在也只有學校里的小朋友對他們最為熟悉了吧——他們在經歷著我們的成長過程。後來的每一個中秋節，都不再有兒時的味道。

我懷念故鄉的安寧滋味，而我的故鄉卻已像一列等待疾馳的高速動車。我和我的同齡人既無歸處，只兀自遠方。又或者，「也許我走過了太多的地方，我已有了太多的第二故鄉」。舊時月亮照今人，成長中的無數個瞬間、無數種思緒都已說給這月亮聽了，這月兒知道從古到今無數人的秘密心事。每當興趣索然的時候，就抬頭仰望，數一數月亮之上那些熱忱的心情，想一想這煙火生活。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