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叄】
來自專欄 紅泥灬小火爐
上回說到何伯死了，在火化何伯遺體的大火中，水東流看見了十六年前的血海深仇。
說起十六年前水園的血海深仇，就不得不提一下天麓國政權變換。
三十年前，先皇病逝，並沒有留下遺詔冊立太子。
正宮戚皇后所生皇子是三皇子，時年四歲；
潘貴妃所生皇子是大皇子，時年八歲；
蘇婕妤所生皇子是二皇子，時年六歲。
因天麓國強敵環伺，所以立儲君不論嫡長，只看能力。這樣才能保證國家傳到最合適的人手裡。
歷代皇帝，無不是經過權謀宮斗、血雨腥風，才登上這至尊之位。
雖然先皇早死，皇子都還未成年，但皇子背後的支持者都不是省油的燈。
畢竟從龍之功，可以換來幾輩子的榮華富貴。
戚皇后外家是侯爵，潘貴妃外家是丞相，蘇婕妤外家是文淵閣大學士。
硝煙一開始只是在文臣之中醞釀，隨著情勢愈演愈烈，握有兵權的武將也開始紛紛站隊。
但天麓國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為免國家動蕩，儲位之爭，一月之內必出結果。
歷代皇帝駕崩前，會安排一位託孤的親王，在危急時刻拿皇帝印信調動兵馬，指定繼承人，穩定朝局。
這一次沒有這樣的親王，也沒有人知道先皇的印信保存在哪裡。
起初，支持皇后所出三皇子的人最多。
一是嫡子是正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文人更容易接受，並且不管是哪個皇子登基，皇后都是太后，可以避免站錯派別受到打擊報復；
二是三皇子年紀最小，輔政的人有更多的時間培植自己的勢力。
但世事難料，皇后在宮裡突然被毒殺了，三皇子也被人推進池塘差點淹死，救上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
現在大皇子呼聲最高，但也嫌疑最大。
就在朝中大臣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定西王進京了，帶的十萬兵馬駐紮在城外。
定西王是先皇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甫一進京就得到太后的支持。十萬兵馬的強勢介入讓定西王有一錘定音的底氣：潘貴妃以謀害皇后及三皇子的罪名賜死，大皇子年幼，只是受牽連，被囚入冷宮，終生不得出；扶持蘇婕妤所生二皇子登基，自己做了輔國柱臣。
這年，是貞定元年。
十二年後，當今陛下年滿十六，大婚冊後，準備親政。
定西王以皇帝年幼尚需學習為由，拒不還政。
又過兩年，君臣矛盾愈演愈烈。一邊是羽翼漸豐勵精圖治想大有作為的年輕皇帝，一邊是手握重權野心膨脹想自己登基的皇叔，只是這些，都還掩蓋在大家默契的表演下。
貞定十四年春節，正月初一，定西王帶一萬兵馬入禁宮，發動政變，意圖強迫皇帝禪位給他。
沒想到蘇太后已經帶著皇帝出逃，宮裡只有皇后魏氏這個空殼子。
自此，君臣撕開偽裝，露出本來面目。
定西王佔了京城，在大臣們的一臉懵逼中強行登基，改年乾元，然後發文海捕貞定皇帝和蘇太后。
原來蘇太后預料到君臣相爭的這天，早早在天權郡做了謀劃。只要他們能安全到達，就可以召集天下兵馬，反攻回京。
至於蘇太后和皇帝一路歷經飢餓、疾病、凍餒、傷痛，多次險象環生，不在此一一細表。
只說四月份二人到了天權郡，立刻有人接應，整張巨大的情報網和命令網運作起來，無數蓋著貞定帝私人印信的密令聖旨飛到全國各地，各路兵馬一改混亂，開始有條不紊的調動。
六月，貞定帝的兵馬開始反攻開陽郡，過了開陽郡，京都天麓府就暴露在視野里了。
八月，乾元帝兵敗，準備撤軍。
但大家都知道，乾元帝沒有希望勝利了。與其說是撤軍，不如說是一群四散奔逃的散兵游勇。但在逃跑之前，他們還想撈些好處。
八月十五，月圓之夜，普天都在歡度團圓佳節的時候，開陽郡陷入屠殺和血淚之中。
破軍府，也不能倖免。
水園就在府城最中心的位置。
水家是做生意的，雖遠遠稱不上富可敵國，但在這一府七縣，可以說是首富了。
加上水園養了一批護衛打手，一般的士兵也不敢前來騷擾。
但事情總有例外。
在這戰亂的年代，鋌而走險就能獲得財富。
只要你的膽子夠大，刀夠快，你就可以實現野心。
水園裡的人以為他們是安全的，以為這批士兵會很快退走。
他們忽略了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也能造成致命的威脅。
這天，水家上下齊聚一堂，在後花園的思晚亭擺了月餅果品，對著一泓池水，滿院清輝，共享天倫，其樂融融。
水東流的爺爺奶奶、父母叔伯、兄弟姐妹都在，上下共二十七人。
最小的是小叔家的東晴妹妹，還不到一歲，只會說一些簡單的詞語。
男人們說著生意，女人們說著孩子，孩子們在一邊玩耍，影子被月亮投在地上，輕風把歡聲笑語傳到很遠，這是最美最生動的畫面。
大概是看哥哥姐姐們玩得高興，小東晴不樂意了，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一直叫著「月月。。。月月。。。」
水東流當時八歲，最是喜歡逞英雄當大人的時候，平時也特別喜歡和這個小妹妹一起玩，就走過去跟東晴說話。
「小晴想要什麼呀？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玩啊？」
「月月。。。月月。。。」小東晴還是把小手掌揮向天空。
「想要月亮？」水東流捏了捏小東晴胖乎乎粉嘟嘟的小臉蛋，「哥哥這就給你摘月亮咯！」
水東流環顧一周，看到在亭子不遠的地方有一棵大榕樹，枝繁葉茂。
看上去月亮好像就掛在樹梢，抬手可摘一樣。
水東流蹭蹭的跑過去，就往樹上爬。娘親招呼小廝跟上，可別讓兒子摔了。
爬到樹頂的水東流看向涼亭，距離有點遠只能看到人的剪影，談笑聲漫過水麵再飄過來，染上了朦朧和模糊。
他剛想大叫來吸引小東晴的注意力，
變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
~未完待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李白
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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