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予張愛玲一生「蒼涼」的底色?
張愛玲的母親黃素瓊(後改名為黃逸梵)為貴族之後,卻是那個年代的前衛女子。張母受過民國初年新式的淑女教育,具有繪畫、文學、音樂等涵養。是那個充滿時代「范兒」的文藝女青年,這位喜歡穿高跟鞋的小腳女人,「踏著這雙三寸金蓮橫跨兩個時代」(張愛玲在《對照記》話),從清朝走到了民國,又從中國走向了世界,成了那個年代出走的「娜拉」。夏志清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中評價:「她的母親在當時應該算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子。」而張愛玲的父親是一個表面上洋化西派、實際上卻陳舊老派的標準遺少。他飽讀詩書,也通洋文,但是始終一事無成。一般民國遺少吸大煙、討姨太太等新舊陋習一應俱全。
張愛玲的父母,他們是中西碰撞下的夫妻。一個西洋化與一個舊習氣顯然是格格不入的,兩個人必然有了矛盾和對立。張愛玲沒有趕上前朝顯赫、繁華的熱鬧,卻趕上了父母無休止的爭吵。張愛玲的童年就是在這樣一個封建化和西洋化畸形交織的家庭度過的。她的母親為了自身的幸福,狠心地拋下年幼的兒女,當時張愛玲4歲,毅然跟隨小姑出走歐洲留學去了。所以張愛玲的一生,無論在上海、香港還是美國,她一直都不能忘卻是她童年時的生活,童年的生活給予她很深刻的記憶。她在《對照記》中,面對童年時拍的一張老照片,她寫了這樣一句話:「我喜歡我四歲的時候懷疑一切的眼光。」,這句話不僅可以讓我們從中解讀張愛玲的童年生活,也可以從中破解張愛玲「蒼涼」的人生底色的密碼。
隨著母親的遠走,4歲的張愛玲便開始了另一種記憶。那些照耀陳舊洋房裡的陽光,正在逐漸褪去。年幼的張愛玲,在失去母愛之後還要承受舊家庭的污濁。在父親又娶繼母之後,便開始在繼母和父親的統治下,受盡煎熬。因此,在她幼小的心靈里,家不僅沒有絲毫的溫馨與甜蜜,而是那麼黑暗、寂寞與荒涼,並散發著腐爛的氣息,成為了伴隨她一輩子的傷痛的記憶。孤獨和寂寞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她童年生活的最大生活情感體驗,張愛玲,一個曾經的貴族小/姐/,在時世的激烈動蕩中,艱難地生存著,壓抑地生活著。對此,張愛玲是如此論述的:「我們從小就活在遺老遺少的家庭陰影中,見到、聽到都是那些病態的人、病態的事。生活的上空一直籠罩著黑色的雲霧,讓人覺得苦悶,有時幾乎要窒息。」 她對生活、對世界的最開始的感受來自家庭。而家庭給她的最早的印象是父母婚姻的失敗,讓她飽嘗盡了人世滄桑與世態炎涼,這對她後來人生的影響之大是難以想像的。多年以後,我們從張愛玲的作品中就可以看出充滿著一種悲劇意識,這種悲劇意識彷彿是與生俱來的,不知是巧合還是註定?她七歲時寫的第一部小說,就是關於一個家庭悲劇的故事。小時候家庭生活的不幸和失敗的婚姻,在她生命中留下了永遠的陰影,也形成了她孤傲乖僻的性格。她用深刻而冷峻的筆刻畫出一個個具有悲劇命運的女性,她用幾乎不帶任何個人感情色彩的描寫,在無形之中用事實傳達出一種悲劇的意味,為作品打下厚重的蒼涼的底色。 《金鎖記》中的曹七巧是一個封建制度下的悲劇人物,她為追求黃金而出賣了自己的靈魂。《金鎖記》中的婚姻是枷鎖,鎖住的是愛情,刺激的是對金錢的慾望。作為一個下層出身的女子,她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哥嫂為了金錢,葬送了她的愛情。最後造成了她的心理變態: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親手破壞了兒子和女兒的愛情與婚姻,將她的悲劇傳送給下一代。在《金鎖記》中,或多或少有張愛玲舊時家庭的影子,或是將其幼時的家庭體驗在《金鎖記》中表現了出來,《金鎖記》僅僅是一個例子,張愛玲作品中的悲劇意識無處不在,正如她那句我們熟知的名言: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張愛玲幼年失落於家庭,又與家庭一起失落於時代的失落感,形成了張愛玲深刻的悲劇意識,而這也形成了其獨特的悲情藝術審美感和創作觀。因此,在她的作品中,藝術氛圍是蒼涼的,人物的心境也是蒼涼的,她營造的藝術世界也是蒼涼的。「蒼涼」是張愛玲文學創作基調的底色,其作品時時處處滲透的是作者令人徹骨冰涼的悲觀,衰頹時代所獨有的悲哀和深刻的蒼涼感,在她的作品中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夏志清在《中國現代小說史》中曾評價「張愛玲是個徹底的悲觀主義者,可是又是一個活潑的諷刺作家,記錄近代中國都市生活的一個忠誠又寬厚的歷史家。她態度誠摯,冷眼旁觀,隨意嘲弄,真實描述,皆成妙文。這種成就得益於她嚴肅而悲劇式的人生觀。」
有人說是性格決定命運,而我認為是命運決定性格,最起碼在張愛玲這裡是對的。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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