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的父母與生命能量來源的父母

眼見的父母與生命能量來源的父母寫於2009年

(2010-11-08 14:10:48)

 

家族系統排列

麗江

金剛亥母靈洞

分類: 身心靈合一療愈工作坊

作者   張瀞文

20101108補充

    這篇文章寫完之後,我爸媽並沒有更快樂,2009年10月我回去台灣受菩薩戒時,因為大外甥的行為問題導致家中發生極激烈的衝突,外甥的身心狀態非常不好(極暴躁,氣喘,過敏,臉都是黑氣,身體很臭),我提出讓他跟我回馬的建議,我爸終於願意答應,2010年一月我帶他回馬。

    這是一年領受如如法教的實戰年。

    因為這孩子極為難管教,這年我承受極大的考驗。但是現在已經走完,最終的覺察是我終於斷了情執這項三毒,過程曲折以後有空再分享。

    這年我把父母的心肝金孫接來,讓他們少了互斗的戰場,彼此赤裸地面對幾十年的愛恨情仇,同時我也很少打電話回去。雖然我承擔一個我本不必要承擔的責任,同時我又逐漸放下對父母命運的承擔,最後我發現自己對父母已經一點都沒有罪惡感與牽掛,極容易又極艱難地修完斷滅與父母糾結的功課,但是並不表示我拒絕他們或是不愛他們,目前無法以簡單的字句來表述這個過程與結果。

    我只能簡單地說一個行者要展現大慈悲,必須先成就大無情。

    2010年八月從麗江金剛亥母靈洞回馬,我就發現,我媽在2009年對我做的批評,其實也是大慈悲,那雖是習性的表現,但是也是媽媽的至高母愛。映證了佛說的,妄念即是法性。

    我的媽媽也是一個佛弟子,也是一個行者,她的佛性知道,若是我依舊牽掛著她,我就無法究竟成就,大行者都必須遠離家鄉而斷離親屬,所以她做一些事情讓我因為生氣而開始做與她斷離的動作。

    我一直強調,一定要能看到與領受到父母所代表的至高力量,生命才可能開展。若是一直停留在怪罪父母與命運的不堪,生命之流就會堵住,因無法前進而發臭腐敗。

    幸福是什麼?一切無阻礙並不是幸福,幸福是在覺性中如如走入生命之流,即使眼前是石頭構成的大山也勇敢穿過去,就是幸福。

    幸福不是得來,是在穿越中發生卻又隨即離去的無法擁有與抓住的空與無。

 

文/張瀞文

    性格或是人格是中性的,無所謂好壞,特別是以生命數字學來看任何性格組合都是有正面意義,也都可以發展到最高階。

    而習氣這個字眼指的是性格中的負面表現。相對於習氣的影響,生命創傷反而容易療愈。

    生命創傷療愈之後,更赤裸的是要面對自己的習氣,無法看見自己的壞習氣,習氣根本無機會轉化,身心靈療愈歷程將會卡住或是被習氣吞蝕,即便是西醫的治療都受到患者習氣的影響。

    習氣表現在外,家族系統排列中顯現的卻是內在的真實狀態。

    父母的內在狀態必然是愛孩子的,卻因為某些因素讓孩子難以相信父母對他的愛,或是讓他抗拒父母的靠近與連結。

    父母的習氣是障礙之一,父母內心是愛孩子的,習氣卻是一再傷害孩子或是讓孩子以為父母並不愛他。孩子要去認知與認同哪一個父母呢?真心愛他的或是以習氣表現愛那個父母。

    以對孩子最佳療愈的角度來思考,我們應該嘗試著穿過父母有限能力所顯現的表像去看到內在是愛孩子的父母,去感知父母對我們的最本初、無染的愛。

    但是這很難,極難,特別是對於習氣惡劣的父母,孩子要能做到這點是宇宙超級無敵難。

    今年我所開的其中一工作坊有很多個學員「剛好」都有「恐怖」媽媽,每個媽媽恐怖的狀態不同,有為了掌控女兒而對女兒下蟲蠱,有總是以死來威脅女兒的,有半夜拿菜刀到女兒床邊問他要不要我們一起死,有盡說爸爸壞話不讓女兒愛爸爸的…,有總是對女兒辱罵惡語,有的總是愛在旁人面前講女兒壞話…,花樣多到無法在此完全說盡。

    我讓一個女性學員代表這些人的媽媽,所有自認為有恐怖媽媽的學員都站出來,圍在此代表周圍,進行治療,幾個學員哭到吐,把身體內因媽媽而累積的痛苦與鬱結都鬆動,進而排出。

    這次治療之後,幾個學員的生命力量開始展現,兩個月後有個學員的媽媽對女兒說:「你可以走你自己要走的路了。」媽媽終於放手,願意讓女兒自由踏上自己的命運。

    此治療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超越媽媽恐怖的習氣行為,與純粹母親的力量連結,並且把媽媽因為習氣而加諸在女兒身上的痛苦,在工作坊的當下通通卸下,卻不指責與審判媽媽的習氣,卸下母親給予的痛苦、重新與母親純粹的愛更穩固的連結、回到孩子的位置,只有此三個目標。

    我們先來思考,這世界上誰有完美的父母?即使孔子被認為是完人,在孔子的孩子眼中,孔子也可能是不完美的,孔子也可能傷害過孩子的心。

    親子之愛的事實是大部分的父母自己也承受的來自父母的創傷與痛苦,大部分的父母對孩子本初的愛都受到自身製造的貪嗔痴三毒所污染,此污染結合的本身的習氣加上對孩子的愛,打包成五味雜成的愛的包袱,送給了孩子。

    以我的狀態來說,2009年六月我在海寧格新取向大會中作了與父母連結的練習,我發現與父母連結已經全然沒有障礙,做完練習後我非常喜悅,大會負責人說我這次回台看起來很不一樣,我說,「是啊!因為可以在孩子的位置正常地愛爸爸與愛媽媽了,過去四十年的連結都是阻塞不通的,現在覺得很平安。」

    在現實中,與原本難以接近的父親,變成很親近,這種親近不是肢體的也不是實際距離的,而是心與心之間的親近,不需要實際親密接觸,心中天天會想起爸爸,想起來時內心深處是安定溫馨而且清楚感覺到父親的愛與力量,很多年前想起爸爸時浮現的卻是怨言與負面情緒。

    因為我終於知道爸爸有多愛我們,自小在他的兇巴巴的言行下,他是如此深愛著我們,這樣的了悟讓我們彼此的心都很滿足與柔軟,不需要嘴巴說著,爸爸我愛你,不需要去擁抱他,但是無形中心與心的聯結是無礙的。(以我的專業經驗,我們東方人要學西方人跟父母說愛來愛去的話與抱來抱去的動作,不見得那麼舒服與自在,那是西洋人的文化,我們不需要強迫自己去學習,亞洲人有亞洲人表達愛的形式,中國人自古就有自己表達愛的形式,不必要硬生生去學歐美人親來抱去的那套。)

    2005年我開始透過看書及DVD學習海寧格的療愈法門,終於了解爸爸對我們的愛以及他這麼多年的處境與心情(以前學那麼多療法,沒有一種可以做到這點)。

    自小我就是媽媽的情緒垃圾桶,聽著媽媽說爸爸有多麼不好,聽她說多麼後悔嫁給我的爸爸…,我被媽媽拉入她那邊,幫助她與父親對抗,我與弟弟是我媽與我爸作戰的馬前卒。媽媽永遠像一個受害者,把爸爸說成加害者,我就變成保護媽媽的大人,媽媽變成一個受害的小孩。

    我跟隨著媽媽搖旗吶喊著討厭爸爸、批評爸爸、看不起爸爸,結果是不能讓自己的愛流向爸爸,所以也無法接受到爸爸給我的愛,父女之間愛的流動堵塞了,這有多痛苦啊!一個孩子竟然有爸爸卻不能毫無障礙去愛爸爸,也不能知道爸爸有多愛他的孩子。

    海老的教導讓我知道自己應該回到我應該在的位置,不要再做不像孩子的孩子了,回到父母是大,孩子是小的適當序位,在我的實際工作經驗中,我甚至認為這是身心靈療愈的第一步,有此議題者,若是不能接受此觀點,堅持要保護、可憐父母或是審判父母,他的療愈不可能產生真實的移動。

    那年九月我受到海寧格的啟發,等不到年底回台,我對爸爸作了一件事情。

    我打電話回台灣去跟我爸說,「爸爸,你辛苦了,這些年你辛苦了,我要謝謝你養大我,對我們的付出…」我一邊說一邊哭,感覺到我爸在電話的那頭也是要哭了,爸爸跟我說他也是對不起我,當初沒有能力給我出國去讀書…,他以前從沒有這樣表示過,只是擺一張臭臉,我一直以為他根本不支持我…。

    這樣的對話就是把家族系統排列與海寧格式治療語句活用了,只要了解並全然接受海老的心法,不須有實際的排列,就可以應用於生活中,而啟動了家族系統中靈魂的移動。

    那次之後,展開兩條療愈路線,第一條開始覺知到父親驚人的生命力量,與父親有了越來越流暢的連結;第二條,我開始以孩子的視覺,以一個小的低的視覺看見媽媽另一個面目,看見她的習氣真相,覺知到讓我震驚的現實。

    以前受到媽媽的影響,認為我爸是個失敗的人,因為我爸這輩子總是在投資生意,一開始總是有不錯獲利,之後就崩盤、大虧、欠債,接著又做其它生意,開始都不錯,債還清之後又崩,父母也因此經常吵架,但是我爸確實賺過很多錢,我簡單幫他估計一下,光是房租就給出了至少3000萬台幣。

    然而,受到媽媽的影響,我光看到爸爸的失敗,沒看到他在事業起伏中展現的力量、勇氣與擔當。

    爸爸在最潦倒時,也不曾放棄自己,更不曾放棄我們三個孩子與做為一家之主的責任,從不晚歸,從沒離家出走,沒有酗酒,不曾家暴,不賭,不嫖,不玩樂,每天一早就開店,工作到半夜收店,睡覺時已經半夜兩三點了,宵夜就只是一碗泡麵,一年365天從不休息。我還沒搬來馬來西亞前,某天回娘家,我跟他不知道聊到什麼,他用台語跟我說,「…我雖然這輩子一直失敗,失敗後還是要繼續打拚啊,不打拚怎麼辦呢?再怎麼樣辛苦都是要努力打拚…」,那時我心裡有個點,慢慢擴散開來,當下我知道若是我永遠不被逆境打敗而能越戰越穩、越挫越強,都是遺傳到我老爸這種打不死的毅力、耐力與抗壓性,而我將以此為榮,這是老爸給我最宇宙無敵強的財產。

    從那通電話之後,我在爸爸跟前徹底是小,我視父親完全是大,原來爸爸一直是家裡的一座山啊!爸爸所承載的生命能量像瀑布一樣的流向我,自小常有的無依感漸漸消融。

    但是這不表示我把爸爸的習性美化了,習氣歸習氣,他還是一樣跟媽媽感情不好,常常一不高興就生氣亂罵人…(我現在看到他那模樣會暗笑,嘿嘿!這是我老爸!),但是父親所代表的生命力,以及他作為我的父親所給過我的,我通通看到了,並且得以真正接收,也吸收進去我的生命中,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因為我從錯誤的大的位置走下來,乖乖地在他面前變成位置低低的小孩,因此我才能真正接受到本初的父親能量以及他給過我的一切。

    至此我才真正暸悟,我的生命不就是來自於父親嗎?若是做為一個孩子的心理位置,在父親前面是高高在上,批判或是可憐父親,如何接得到父親的生命能量。若孩子認定父親是可憐的,認定父親是虛弱、無力量,這孩子會有真正的力量嗎?若是孩子控告與審判父親,不就是打算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監獄嗎?如此不就也是把自己最根本的存在送進監獄嗎?

    此時,我寫著寫著,過去跟爸爸的衝突在腦中一一閃過,心輪中同時浮現當時的傷痛與對父親的愛,突然也接收到他那時候的負面行為後面的父愛以及他自身的苦痛,一切都混雜在一起,成了混濁的父愛,現在我要把爸爸給我的純粹父愛撿起來,珍惜地收藏起來,把讓我傷痛的拋到窗外,讓風帶走。

    從通電話之後,我爸爸也漸漸以正面的方式對我表示他的父愛,若是我不能回到小孩的位置,一個高高在上的小孩,父親要如何去愛他

    海寧格說過,孩子與父親的連結,象徵孩子與整個世界的連結,父親是把孩子帶向整個外在世界的人,也是外在世界與孩子之間的橋樑,若是無法與父親連結,孩子就無法走進與融入這個外在世界,成長後的各種關係—人際關係、愛情與婚姻、事業等等都會無法順利開展。

    跟爸爸的連結有了進展之後,同時帶動了與媽媽的連結狀態。

    我一向跟媽媽比較親近,自小作媽媽的垃圾桶,跟她站在同一陣線,跟媽媽親近的原因之一是我們一起與父親對立,雖然對媽媽也有很多不滿,因為我是大,媽媽是小(後來我才發現媽媽非常堅持要做小),我對她採取的是包容態度,對爸爸則是批判態度,在爸爸面前我是大,但是我爸也是大,所以我們以前是對峙的關係。      

    我跟爸爸之間的連結障礙打通之後,開始逐漸生媽媽的氣,氣她害我不能愛爸爸,覺得我被媽媽騙了四十年。氣她後,卻又讓我有罪惡感,讓我內心一直與此議題搏鬥。

    我也發現媽媽不喜歡看到我們跟爸爸有親密的互動,從那通電話後,我就不太願意聽她數落父親,她就轉而去向妹妹傾訴,搞到妹妹快要憂鬱症,我跟妹溝通之後,妹妹也看清楚這自小我們看不清楚的真相。

    我跟妹妹說好,我們都不再涉入他們的恩怨,單純地做孩子就好,以孩子的位置去愛父母與看著父母,之後,我發現妹妹的狀態也正在改善中。

    我跟我妹退出父母的戰場,他們兩之間的愛恨情仇全都集中發泄在我弟弟、弟妹與他們的孩子身上。2007年我整年在家研究精油,沒有回台灣,年底回去時發現家中非常可怕,簡直像一鍋滾燙的麻辣鍋。

    若是只聽我媽說,一切就都是我爸的錯誤,最可憐的就是我弟的兩個兒子,扮演我們小時候的角色—父母互剁的菜砧板,他們彼此怨恨對方卻不直接攻擊對方,而是以孩子與孫子作為互斗的戰場,刀刀都砍在孫子身上,這場戲我看了40年才看出門道來,看起來爸爸是壞人,媽媽是受害者,事實上大部分衝突中的位置都剛好相反,媽媽才是先發暗器傷人的人,很多怨偶中表面上先生是加害人,事實上並不然,男人因為是男人,所以很容易背黑鍋。

    然而,這是他們夫妻的恩怨,我們孩子都要徹底退出,在旁看清楚就好,雖然我們看著也是很痛苦,我依舊讓自己保持中立。

    當時我面對的情境是重新可以深愛著爸爸,卻難以像以前一樣的愛媽媽,因為我看到媽媽遮蔽了家中的愛的流動,以及習慣以隱性的手法製造家庭內的衝突與痛苦,我也看到這是媽媽從原生家庭學習來的求生存的策略,理性上我告訴自己這是她的習性,我可以包容;情感上我覺得被騙了,而開始生氣,一股憤怒急著要奔出。

    一切都看到了,我對自己說,「是,我看到了!」

    接下來我要怎麼去面對?

    總是願意勇敢面對殘酷不堪的現實是我的優點,再怎麼痛苦,咬著牙流著血我也去面對,這是我覺悟到的生命實相,我能做的就是帶著覺察與勇敢去面對這一切的一切。

    2007年底因為娘家中情況太糟糕,我媽的情緒與身體都非常惡化,我決定帶她回馬調理,她在我家住兩個多月,被我發現一件驚人的秘密,原來媽媽有八個墮胎的孩子。

    當我一個個超渡了八個無緣的弟弟妹妹之後,我對媽媽的憤怒難以壓制,怪他們為何不避孕…,因為家中都是弟弟妹妹的嬰靈,所以這40年家中總無法平靜與和睦,他們夫妻總是吵架,爸爸事業不順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我們三個孩子情緒不穩(我弟與妹小時候都有怪異情緒性的習慣),手足之間像仇家,我跟妹妹的愛情與婚姻路都很坎坷,大家工作都不順,家裡的每個人的一切都非常不好,快樂與和諧不會發生在我家,而我過得非常辛苦,從十多歲就覺得自己在沼澤與流沙地中奮力向前走,一股力量總是要把我向下拖去,不讓我好好活下去。

    家中有怨恨的嬰靈所產生的業力是很驚人的,而且我家有八個,其中有一個妹妹非常厲,可以算是厲鬼。她挾著最後一個弟弟,跟我談條件,最後還是都超渡了。但是我聽了媽媽說這妹妹被墮胎的經過,我整個人像是被刀子割著一般,據說墮胎的原因是害喜太厲害,四個多月時把妹妹…,媽媽說:「誰叫她讓我這麼不舒服,我跟她說你讓我這麼難過,我就不要你了…」我聽著心好痛,但是不敢讓自己去大聲批判媽媽,心裡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喊著:「媽媽是殺嬰兇手!」。

    這個聲音讓我整個靈魂都在激烈顫抖。

    這顫抖來自與弟弟妹妹所承受痛苦的連結,也來自我接收到媽媽這40年所承受的罪業。雖然媽媽說出來時沒表現太多悔恨,但是我知道她有,長久以來壓抑著的罪疚感,若不顯露,反而更具殺傷力,她因此才會總是顯出很多具殺傷力的言行。墮一個會痛,墮到那麼多個,只好帶著冷血的臉,按著淌著血的心去逃避自己所造的罪業。我當時才恍然知道,每每聽到誰懷孕,媽媽大多表現出嫌惡的表情,原因在此。

    從超度完之後,我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的角度看著媽媽,憤怒奔騰不止,就這樣過了大約一個月,我越來越痛苦,我跟先生說「我受夠了,我要回到小孩的位置,不要再批判媽媽。」之後我就住嘴,心也停止在批判,痛苦才逐漸的退去,憤怒也逐漸的退去,那吶喊的聲音變小,從憤怒變成啜泣,卻無法徹底消音。

    這件事情讓我徹底暸悟海寧格說「孩子就是小,需要留在小的位置才會平安」的意義。

    憤怒退去,心靈深處卻有另外一股巨大的悲傷不斷湧上來,我一直忍著卻難以抑制,對這些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的思念與悲傷不斷湧現,嬰靈超渡了,但是活下去的人的心痛尚未超渡。不管開車或是走路,都不斷浮現,最嚴重的是我腦中不斷浮現我媽最後一次墮胎的情境。

    那時我小五或是小六,我媽要我陪她去診所,沒說去墮胎,但是我知道。去之前,家裡的大人為了要不要再生孩子吵很兇。那時家裡還負債,我們一家睡在店裡用木板隔起來的小閣樓上,阿嬤要我媽生下來,堅持算命的說這胎一定是男的,一定要生下,我爸才會旺,我沒聽到爸表示什麼,後來媽媽問我「要不要生?」,我回她「生出來要睡在哪裡!」,我突然發現這麼多年我腦中一直記得這句話,心中認定是我害死弟弟,因為是我叫媽媽不要生他,當這念頭越來越清晰,接著就浮現當初在診所走廊等我媽墮胎出來的畫面,現在的我看到那時候的我,好傷痛,好傷痛,看到媽媽回家後,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哭,爸爸不說話,阿嬤一直罵,晚餐時間到了沒有人煮飯…。

    在超渡弟弟妹妹之前,這些都深深潛入潛意識中,直接與他們的靈溝通時,他們這麼多年來因為沒有身體可長大的飢餓、渴望與傷痛都被我活生生的感知,我對那個弟弟的罪惡感整個湧現,心裡有個聲音,「是我害死弟弟,我活著,他卻死了,這是不對的…」,直到來年我回去參加海寧格亞洲大會才解決。

    2008年家族系統排列亞洲大會第一天下午的工作坊,當瑪利安娜老師講著孩子與母親時,我悲傷不止,不斷流淚,當老師說到孩子出生難產或是一出生就因病與母親分開的影響時,我想到兒子出生時的難產,更是悲傷到不可抑制。

     我兒子出生是產道內的臍帶繞頸,生出來已經全身是黑紫色,呼吸衰竭,任醫生怎麼拍打,都不會哭泣,急救了10多天才脫離危險期。

    老師的話讓我想起當時我看著兒子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悲傷,但是我一坐上治療位置,說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媽媽有八個墮胎的小孩』,老師就開始排列…。

    排列之後,我一關關想通了,這次難產是我的自我懲罰。2006年我第一次見到海寧格,他什麼都沒問,只說一句話這女人有罪惡感,就開始幫我排列,海老讓一個人躺在我面前,當時我哭著爬向代表,心裡叫著阿嬤,眼睛卻不看代表的臉,我一直不完全了解其中的意義,第二次排列後我才明白,其實那個人不只代表我阿嬤,也代表著家中沒出生的弟弟妹妹,也代表著我的家族中所有未安息的亡靈,我無法看代表,表示我當時還看不到這些家中未安息的弟弟妹妹。

    2008年五月,排列中媽媽的代表雙腿發軟無法站立,事後代表對我說,她感知我媽媽心裡有很多恨意,恨到很想殺死我爸爸。是的,我終於看清楚這對夫妻的業力有多重,我們作為孩子,只能僅僅作為孩子就好,不管爸媽是相愛或是相恨,不歸我們的都該放下。

    弟弟的兩個兒子都有些情緒問題,老二個性又特別靈敏,是個老成不多話的九歲男孩,這次排列完第二天早上,我跟老二坐在客廳吃早餐。我跟他說「沒事了,姑姑昨天都解決了。」,說完他竟然轉頭,很嚴肅看我一眼,跟我點點頭,說「我知道。」我很驚訝,問他,「你真的知道?」,他看著我,很認真對我點頭。

    在這次排列之後,我就更徹底回到小孩的位置,一股平安的感覺慢慢彌滿著我的生命,2008年到年底回台後之間,都沒有浮現新的議題。

    2008年底回台兩個多月,發現媽媽每天一早起來就罵孫子的習慣越來越嚴重,我忍了幾天,也只是抱怨一下說每天早上我都不用鬧鐘,都被她大罵與外甥大哭所喚醒。另外,當我對爸爸好,她會有不悅的神情,也不再跟我抱怨父親,因為覺得我不再是她的同路人。

    更重大的發現是當我不想做大,媽媽並不接受,還是堅持要做小。我觀察自己,發現自己回到小孩的位置,反而對於媽媽的負面習性卻難以包容,當我回到小的位置,卻湧出很強烈的需要媽媽肯定的需求,而媽媽的行為卻剛好與我的需求相反,因為我的改變讓她心有不滿。

    回去住到快一個月,媽媽表現出讓我極端受傷的行為。以前她有更多讓我深深受傷的言行,言語辱罵、莫名忌妒等等,雖然受傷重,卻都可以很快原諒她,這次是新的行為,真是讓我覺得不可思議,這次她對我做的事情,也讓我發現,以前她在我身上累積的創傷其實都還在我身上,只是因為我在大的位置以及我深愛她,所以刻意去忽略自己的痛。

    此時她以一種專家似的很大的姿態在很重要的外人面前一直批評我,說我這裡錯了那裡又錯了,事實是她根本就完全不懂我的專業,卻以專家的樣子在旁不斷糾正我,第一次她如此時,我很用力壓抑我的憤怒與想大叫的衝動,我很想大叫「你為何這樣對我,我哪裡對不起你,我是哪裡讓你不滿意,你是想要殺了我嗎?你要我死,你才高興嗎?」我內在有個小女孩在大哭,哭到蹲在地上無法呼吸,但是我那時不能哭,我的孩子在身邊,很多人都在我身邊,因為心極度的痛,表面上我繼續專心幫病人工作,身體里的空氣卻被抽光了。

    這樣行為不只一次,第一次之後我冷淡對她多日,下南部幾天後,就像過去一樣,算了,又過兩天,我先生來台,我請老師與師父一起吃飯,她趁我去廁所時開始數落我的不是,我聽到最後幾句,餐後我先生說,他聽媽媽說那些話,當場都覺得丟臉。

    我真的很生氣,但是我什麼都沒說,只是觀照著自己,我問自己,該怎麼做?可以不再讓自己的心這麼痛嗎?從小去同學家,人家的媽媽都很喜歡我,我的老師稱讚我,那天師父一開始也說認識我10多年,看我這幾年的努力真是以我為榮,我一離座,自己親生媽媽卻在眾人面前毀謗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她要這樣對待我?我若真像她說的一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棒嗎?

    這樣內心吶喊在1992年也發生過,那時我在國外,我不敢接她電話,不敢打開她寫來的信,在我最低潮時她沒有支持我,她的情緒化負面行為反而讓我陷入更深的深淵,當時只知道我若是再接觸媽媽,我一定會自殺。

    最深的傷痛都是來自父母,不是來自別人。是那個父母傷害我們?只是她的貪嗔痴三毒所建構的習氣,傷害我的不是那個給我根本生命的母親,只是母親的習氣。

    我決定繼續生氣,不像以前因為覺得生媽媽的氣而有罪惡感進而壓抑自己對她的憤怒,我要繼續生氣,以一個小孩子的位置盡情爽快地生她的氣,不管這股憤怒將流泄多久,我都願意讓它自由走完,不再收藏。

    以小孩的位置生媽媽的氣是沒有批判的,只是『我生氣』,『我是你的孩子,我這麼好,我是好孩子,我沒做錯事,而你卻這樣對我,所以我生氣。』我以此來進行這個練習。就這樣我超越習氣去看媽媽,我依舊暢快地生著氣,用我清明的心觀照我的生氣,我對她冷冷淡淡,卻還是可以接收到來自母親的純粹生命力量,在2009年海老工作坊的練習中印證我的療愈是正確的。

    決定以孩子位置爽快生氣的幾天之後覺得這種感覺很好,很舒暢,母女之間的糾結,以我的位置來看變淡了,我很舒服,但是媽媽又在外人面前做了第三次,這促使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決定要放下對媽媽的執著。

    自小我就非常在乎媽媽是否快樂,海老說,孩子希望父母快樂而願意為他們做任何事情,包括代替父母去死。

    那天晚上我跟自己說,「從現在開始我放下對媽媽的執著,不再把她的命運、她的幸福、她的快樂扛在我身上,我現在放下對媽媽的執著,我把她的痛苦留給她,我只留下自己的痛苦。從現在開始我只在小孩的位置,做孩子應該做的事情,其它的全然放下,不再擔負。」

    對自己說完之後,覺得非常舒服,肩膀變得很輕,走路飄飄然,不似前一天笨重又辛苦的感覺。

    但是我發現媽媽並不舒服,她知道把我惹毛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對她生氣而不講話。小時候若是她亂罵我,發泄脾氣在我身上,我就不跟她說話,她就會買一些食物來討好我,現在又故技重施了。我不接受,迴避她的慣性行為。

    她不希望我放下她,她要繼續攀附在我的身上,不想為她選擇的婚姻負責任,不想為她過去所做的一切負責任,更不想為她現在的種種負面情緒負責,只想繼續胡亂噴洒著情緒地活著,我也知道她不習慣站在大人的位置,從來都不想要,但是那已經跟我無關了,我在心中對她說「親愛的媽媽,謝謝你生下我,你給了我生命,你是大,我是小,你給予我生命,我接受你給我的生命,對我來說你永遠都是對的母親,我穿越所有你的習氣,看見你給我的是完好圓滿的愛與生命力,我已經在用你給我的生命做出對眾生有意義的工作,未來依舊會繼續下去,以此來榮耀你,不管你是不是覺得我榮耀著你,或是你覺得我很差勁沒用,我都將以努力實現自我來回報你生下我養大我的恩德。從此我有我的命運,而你有你自己的命運。謝謝你,媽媽。」。超越了不完滿媽媽的習性,我還是得到完整的母親能量。

    重整了與媽媽的關係,慶幸自己沒有讓我的兒子受到太多我以前受過的傷痛(但是應該還是會有一點啦!)。至於是否還生的媽媽的氣,是的,依舊保持覺知在進行中,40多年的累積的憤怒需要慢慢流動,操之過急反而會有反效應,觀照這些憤怒慢慢離開我,反而有股莫名的喜悅與清明,是滿令人享受的歷程。

    我媽媽是壞媽媽嗎?不是,她可算是個好媽媽,嫁給我爸之後,真的就如她自己所說從沒有過好日子,爸爸也幾乎沒有好好跟她說過話,那態度我看到都想離婚,經濟上、精神上都非常辛苦。墮胎那麼多次也不是她的錯,若是要怪,爸爸要負更多責任,這部份媽媽也已經身心靈受苦40年,當我站在高高位置批判她時就罵過她,為何不避孕?為何不早點結紮?為何讓自己造這麼多殺業?她說她當時不懂,我其實可以體會到當時媽媽身不由己的處境,所以後來排列後,對於八個弟弟妹妹的事情我已經釋懷,只帶著對弟弟妹妹的思念。

    我雖然自小叛逆,但是我很心疼媽媽,經濟上對她不小氣,一直鼓勵她為自己而活,但是2008年底的連串事件也讓我發現,我依舊渴望媽媽的肯定。

    也讓我看清楚我的渴望目前難以實現,用海老教導的「媽媽給的已經足夠了,不夠的我可以自己給自己。」我不再強求父母所不能給予的東西,包括這種言行上的肯定,若是繼續強求,就會產生更多的憤怒與批判。

    放下對父母的執著與放下對父母的期待都是一種靈魂的移動。

    放下之後,可以清明地看著自己,帶著清明平安的能量看著生媽媽氣的能量在流動著,就像秘靜流向大海的河水(真的很不錯!河水本就應流向大海,過去卻因為河道錯位,導致內陸河水泛濫),因為我回到正確的位置,靈魂有了導向自由平安的移動,原生家庭種在我身心靈內的憤怒與悲傷向外移動著,流向宇宙的大海,這人生哪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刻。

     我回到當時在海寧格帶領下與母親連結的狀態,媽媽的代表是代表媽媽純粹無染的愛,我是一個小孩子,被媽媽擁抱著,我全然地接受媽媽的愛,當時我真的感受到我媽給我的愛,我知道她是愛我的,但是我也知道她表達愛的局限,當我的憤怒自由離去,對媽媽的局限的接納也在增長。

     我沒有怨,只感謝此世降生此家庭,讓我從看著父母的命運與自己的命運就全然暸知佛陀的教誨,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愁、悲、苦、憂、惱是苦,怨憎會是苦,愛別離是苦,求不得是苦,若我對佛法的領悟比別人要深刻,需要感謝我的父母,他們讓我徹底暸悟諸苦與生命的虛妄。

    佛子行三十七頌中第二十四頌:『諸苦猶如夢子死,妄執實有起憂惱。故於違緣會遇時,觀為虛妄佛子行。』若是從家族系統排列來觀苦,苦也是虛妄的,因為某些苦是來自站在錯誤的序位(大的是小,小的卻是大),帶著錯誤的視覺與詮釋(站的位置導致錯誤的認定),做出錯誤的解決行動(以為自己替媽媽死就可以讓媽媽快樂),這是妄執實有,故起憂惱,所以當遇到違緣逆境時,觀此逆境是虛妄,這是佛子該有的修持。

    『觀為虛妄』此四字,在家族系統排列中不是一個空泛的概念,看清楚家族系統內的糾解與錯誤序位,進而解開與歸位,就是『觀為虛妄』,『觀為虛妄』並不是張大眼睛故意把活生生的人事物當他們是空是幻是不存在,絕對不是這樣。

   2008年底我改良了家族系統排列,結合阿彌陀佛凈土法門的教義與父親一起作了一次與祖父的連結(父親的親生父親,我爸只見過祖父一次,我們沒有從祖父的姓氏,沒有認祖歸宗,所以有父系生命力無法承繼的議題),我們祈請過世的祖父,讓祖父的生命力量進入我爸的生命中,過完年家裡發生大大的系統移動,至今都進行著。

    老爸改變很多,最明顯的改變是老爸變得很有自信,經濟上開始有很大進展。

    老弟變更多,過年後他說突然發現以前那些工作都是在還債,不是為自己工作,我看他變得很勤奮積極且對未來有遠景。(2010年竟然願意去考大學,以42歲高齡考上台北大學的進修部)

    我的觀察是他以前明明有能力有機會卻不敢成功,因為認為爸爸是失敗的人,也因為太愛爸爸,所以他不能成為一個成功的男人,在小孩子不自覺的意識中,他以為若是成功就是在給爸爸難看,因為太愛爸爸了,所以不能讓自己幸福與成功以此表示對父母的忠誠,女孩的母親若是婚姻不幸福且總是向女兒抱怨丈夫的不好與自己的怨恨,女孩長大後若是婚姻幸福美滿會有罪惡感,逐漸地把自己也搞到不幸福。

    從2005年接受海寧格的教誨,2006年接受他親自的排列,海寧格大師給我的禮物隨時間不斷顯現,一次的排列給個案與代表們的禮物是會隨著時間不斷顯現,但是某些眼盲心盲的人卻看不到,他們會說感覺不到療愈,甚至排列之後粗率作一些破壞療愈的言行,這是很可惜的。

    接受家族系統排列之後,若是能持續自我觀照,最好能精進禪修,讓排列產生的靈魂移動更佳有能量,同時保持覺察力的精進可以讓自己敏銳地發現家族系統的正向移動以及新議題的浮現,因為一個議題的排列將引發一連串的移動,系統的移動將鬆動另一塊的鬱結而引發新議題。

    這麼多年來,我走過人生命的諸多高潮低潮,相對於多數人,上天發給我的牌並不算太好,人生該遇到的痛苦我大概遭遇過大半,我常開玩笑說,我的資歷完整,原生家庭經驗堪稱精采,戀愛超過十次,結婚兩次,20初歲就在難民營看到人間極至的苦難,曾經病到以為自己活不下去…,生了孩子一出生醫生就說不是死就是智障…。

    活著真的是一件艱難的事情,能活著,還能幸福自在地活著更是不容易。

    但是,因為這樣就不好好活下去嗎?賴著活,不願面對生命中該面對的痛苦而賴皮地活著,你一定會更苦。

    若是你決定要繼續活下去,若是你真的不想死,在活與死之間,沒有灰色地帶,你只有兩個選擇,就是讓自己勇敢走向好好活著的那端,或是你不要活而選擇死的那端。

    選擇死的那端,就不需要面對活著時不想面對的功課嗎?

    佛經上說,人生難得,要以此難得之人身好好修持,以證佛道,我補充解釋—做人修持完成今生的功課要比做鬼修持要容易一些,做鬼通常比他做時人更加頑固與執著,做人時五分怨,做鬼卻怨成八分。

    本來以為寫此文會一邊寫一邊哭,結果根本沒哭,越寫心越清明又輕鬆,用一種清明的覺知觀看著過去的痛苦,依舊可以感知那些痛苦,但是與清明像是並行線,同時流動著,這是很有趣的觀照。我寫這篇文章揭露家庭中不堪的事實,絕對不是為了清算我父母的錯誤,而是為了激勵更多深陷痛苦的人,那麼多違緣逆境,我與我的家人可以走過來,你與你的家人也可以,我也相信我的爸媽會越來越快樂,習氣越來越清凈,心識越來越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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