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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釋道的性論

   莊子言人生如『白駒過隙,忽忽而已』,將人生之美,之明亮,之飄忽寫盡。人類的慾望與熱念就在此短暫的瞬間升騰,幻滅,生命力也隨著這升騰與幻滅二不斷地爆發出新的火花,照亮我們人生全部的歡愉與憂愁。在諸多慾望中,長生與愛情的慾望尤為強烈,強烈到我們可以因愛戀而永生,也可以在永生制種嘗遍那痛失所愛的悲傷與痛苦。因此我們說,除卻生與死對話的那種嚴峻的時刻,我們漫長的人生之中更多地要去體驗生死夾縫中的那一刻,只有在那一刻,我們的痛苦與抉擇方能顯示出我們人之為人地本色。。。。。而性愛作為一種人生真境,我們精神與肉體的追求與嚮往無不投射其中。對性愛不同方式的取捨使我們的存在更為豐富,它不僅關涉到人類整體的繁衍綿延,而且關涉到我們每一個個體的身心健康,生命力的充分發揮和體現。       原始初民並沒有在情感上有更多複雜的困擾,那是一種群居的生活,生存是第一位的,婚戀顯然無足輕重。私有制產生的一個顯著明證就是把某個女人據為己有。隨著人類精神的不斷進化,人類更走向某種極端:禁慾或縱慾。男女二性的關係由最初的陰陽混沌如一而變為水火不容,相互利用的衝突的雙方。一分為二,「二」則意味著分歧,混亂與邪惡。人性變得不可捉摸。於是人類的精神生活也開始了痛苦的抉擇:要麼禁慾,要麼縱慾,要麼結婚。而任何一種生活方式的選擇都可能將我們引入更深的歧途。彷徨與困惑:精神與肉體在較勁;人的社會性與個體的孤獨感在衝突;心靈在撕裂;男女在異化。。。。。。 釋家:生命的覺悟    在古老的印度,最有名的詩是艷情詩,歌頌肉體的美和情慾的快樂。最著名的行為則是立群苦行,鞭苔肉體的殘毒的自虐行為。看來,無論古代文明還是現代文明,人們都在同樣的困境中備受煎熬。就這樣,在公元前六世紀的一個深夜,一位偉大的王子離開了王宮,拋棄了榮華和上千名沉睡中的美女,開始了他偉大的人生實踐和禁慾的生活。據說魔羅曾變化成美女來誘惑他,但這位王子是個意志堅定的人,他掃除了這個魔障,並最終進入了自己的清凈之途。    在他看來,人生的一切都是環境,絕不可靠,肉體也不過是一些渣滓,唯有內心的覺悟才是真諦。女性一旦不再作為異己的力量存在,不再作為男性慾望的對象,她們便得到了釋迦的尊重。歷來出家的大多數人雖能在思想上作如是觀,但肉體的困擾並不就此完結,於是佛教徒為了壓制這種自然的需求,依舊強調禁慾,或在蘇摩酒中求得幻覺上的逃避與沉醉。    西方人一向驚訝於東方人在享樂上的剋制情緒,尤其是當東方人把禁慾生活當作一種自覺的人生選擇的時候。禁慾的動機通常是有二:一是人生痛苦,愛欲便是其中最苦;二是自我禁慾可以比世俗生活獲得更有智慧,更快樂,更有力量的生命。自覺地放棄一種快樂。。。。。。從凡夫俗子的混亂心境演變為自製的聖人。就這樣,佛陀的說教旨在使人們擺脫貪慾與情慾的蒙蔽,而不是由於缺乏精神力量而變得無能,告誡人們應該自覺地生活在聖潔當中。  道家:生命的迷途    女性對於宗教始終是個微妙的話題,要麼她是個大魔障,要麼她是個大拐杖,中國的道教尤其作如是觀,道教內丹房中術的全部主旨就是通過性,消滅性,超越性。如果說,「人的軀體結構就是人的命運(拿破崙),逃避肉體就是逃避做人,就是逃避精神,那麼,道教關於肉體的態度則始終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高度。    從老子《道德經》迄始,就開始強調女性的力量和陰柔的無堅不摧性。從某種意義上講,老子是個女性崇拜者,這種崇拜的心境到了後來的道教之中,有了更深的變異:女性成了得道成仙的大拐杖。然後便有了黃帝御女三千,白日升飛的神話,帝王般的糜爛生活在「審夫陰陽」,「和平壽考」等養生理論的修飾下變得更加有持無恐。男女性愛變成了性與自愛,性不再與愛相關,不再與激情甚至是本能相關,它成了一門純粹可操作的技術,飄忽在人性之外。「過憂不及」,縱慾比禁慾個人類帶來更大的災難,正常的情感淹沒在血腥的男女采戰之中,宮廷由此變得瘋狂而更加荒誕。    但其中也有重要的啟示:人們不再把自己封閉在孤獨的精神境界中,而是充分挖掘肉體能量的各種可能性,並希望通過肉體能量的釋放與吸收找到通往長生的門徑。    這確實是對以往傳統禁錮思想或情感泛濫的一種反動,是一場關於生命再造的精神實踐。它是我們從以往的肉體的鄙視或是恐懼的態度中解放出來,並試圖開始對肉體的發揮。但由於它完全擯棄了情感的介入,使得這場實踐缺乏韌性。它對於醫學上的意義我們至今我從判定。但從社會意義上講,它強調一種輕鬆,歡樂的人生觀,強調男女陰陽之融合而不是分離,承認婦女在事務上的重要性,認為健康長壽需要兩性的合作,不受禁欲主義和階級偏見的約束,這些都顯示了道教與儒,釋兩家的不同之處。    從某種意義上講,它抓住了我們人性當中某種根本的,致命的東西,但由於精神力量的軟弱無能而缺乏一種更廣大,更慈悲,更深刻的愛,所以很多人並不能因為只掌握了部分真理而得救,相反地,他們陷入了更大的迷亂自殘當中。。。。。 儒家:生命的尊嚴    如何才能選擇一個恰當的方式,使我們的精神與肉體都趨於穩定?如何使觀念與存在保持同一性,並且附帶快樂?如何求得一種人性的成熟與圓滿?於是一種仁愛的學說更源遠流長。    盧梭曾說:「生理方面的愛是人人都具有和異性結合的慾望;精神方面的愛,則是把這種慾望確定起來,把它完全固定在唯一的對象上。」正是這種人為的情感使人類發明了婚姻。婚姻制和它所帶來的情慾節制,使失去控制的自由歸順於職責。人類社會也開始因此而有序。    所以中國古代最著名的儒家經典開篇統統都是對婚姻制的讚美:《易》基乾坤,《詩》始於《關雎》,《春秋》譏不迎親。。。。「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利之用,唯婚姻為兢兢。」(司馬遷),陰陽之變,為萬物之統帥,匹夫匹婦之愛,是弘通之始。婚姻使人們擺脫了禁慾背後對異性的恐懼,和縱慾行為中對異性的剝削與利用。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在神的面前結合,並表示生死與共,終身廝守。這是人類最感人的發明,它通過人的忍耐,人的無所畏懼,以及人的愛情將人提高到至善的境界。    但婚姻帶來的困惑並不比禁慾或縱慾給我們的更少。在一個相對穩定和舒適的環境中,兩性都開始失去一部分強悍性和氣力。他們更善於合作,容忍,屈從,但他們要共同承擔的東西更多;他們要對整個家庭負責,對人類的繁衍負責。。。。性愛被生命之外的東西所拘束,人們精疲力竭,漸漸地,性愛的狂熱消融在生命相濡以沫的悲傷與歡愉中。。。。就這樣,失去樂園的人們在理性之光的照耀下,重新找到生命的俊厲與尊嚴。    人類已經古老,但人始終幼稚如初,每一代人都從同樣的起點開始,都在同樣的困境前躊躇。。。。。。    到底什麼是性愛的理想狀態呢?那將取決於我們精神和肉體的共同判斷和共同抉擇。任何單項的選擇都將意味著失敗。只有同時促進身心健康的作用,才能幫助人們在自然和社會兩種環境,兩種規律中遊刃有餘。而一個健康的人首先意味著對自己誠實,性愛尤其是一種真境,容不得半點虛假迷亂,在這種真境鍾,誠實與靜心將使人們沉醉於那個生命的暗示:任何精神的歷程只有回合肉體的歷程才更完滿,而任何肉體的歷程也只有升華成靈性的歷程才更高貴。    這是一個新的契機。不再將性停留在肉體的層面,當兩個身體的結合成為兩個空冥靈性的結合時,愛與性便成為神創生的土壤(每個人都有神的種子)。這是一種深刻的從陰陽交合到陰陽突變的交融,哪怕只有一次,這種過程也意味著永恆。    無論禁慾,縱慾還是遵守婚姻的法律,如果不能使我們擺脫肉體官能色慾的折磨,那它都是勞而無功,是一種能量的巨大浪費,是人生苦惱的源頭,是無法痊癒的病態的傷口。。。。。只有當你充滿喜悅而又心性空靈時,你才能體會那種真正的結合。。。。。就這樣,你從生命的黑暗之中掙脫而出,並完成了自我的飛躍:從祭壇走向神壇;從乞討者變為給予者;從被創造者一變而為創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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