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華前先訪越南，杜特爾特有何考量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今日起對越南展開為期2天的正式訪問。這是杜特爾特6月底上台以來首次出訪越南，也是菲越兩國最高領導層換屆後，在高訪形式下的首次會晤。當外界目光都投射於杜特爾特下月開啟的中國之行時，越南之行或許不太引人注目，但是「魔鬼總是藏在細節中」，越南之行或許是杜特爾特後續訪問的一個重要風向標。

會談南海但有分寸

越南並非杜特爾特的首訪國，之前，他已借參加東盟峰會的機會訪問過寮國、印尼。但是，相比菲老、菲印「組合」，菲律賓與越南的「組合」更有「帶感」。因為兩國具有一些獨特的共性是其他組合所不具備的：兩國政壇今年都重新洗牌，權力核心層人物都換人；兩國都是南海主權聲索國，而且在南海問題上與中國的糾葛最深，甚至此前都扮演了「急先鋒」的角色。

當菲越新領導人首次在「訪問」形式下舉行雙邊會晤時，彼此會聊些什麼、他們所談的內容是否會與菲總統接下來展開的一系列外訪尤其是訪華相關聯?

外界預計南海問題將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話題，也是杜特爾特此訪一大焦點。據菲律賓主流媒體Rappler新聞網報道，菲律賓外交部發言人何塞此前曾表示，在訪越期間，杜特爾特總統將準備談論南海問題。但何塞強調，關於南海問題的談論「是在重申恪守和平解決地區爭端這一承諾的背景下展開的」。

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杜繼鋒認為，即使談到南海問題，菲越也不太會顯示強硬態度。雙方或許會在南海仲裁一事上重申尊重國際法等基本原則，但是更會強調通過對話和平解決爭端。

其實，在南海仲裁案公布裁決結果之後，菲越兩國都在有意識地給南海問題降溫。杜特爾特盡量與前任留給他的「燙山芋」保持距離，沒有高調主張南海仲裁具有約束力，還迫切希望與中國在今年年內展開雙邊磋商。越南高層的數次表態也體現出重和平輕衝突的立場。阮春福總理在本月訪華時直面南海問題，提出「不排除衝突，不可能取得經濟合作的成功」；越南國家主席陳大光上月訪問新加坡時也說，南海若發生戰事，沒有任何一方是贏家。加上菲方自己為南海議題磋商已定了基調，所以，杜特爾特此次訪越在南海問題上會拿捏好分寸。

中國社科院東南亞研究中心主任許利平補充道，菲越兩國會在南海問題上求得共識，特別是探討如何與美日等域外國家展開合作。但是，雙方不會去激化南海問題，因為把爭端擴大化並不符合兩國利益。相反，如何尋求政治合作、早日達成「南海行為準則」來化解分歧，從而確保自身利益最大化倒是菲越兩國重點思考的問題。

「從合作角度來看，不排除菲越將討論與中國恢復南海油氣資源勘探合作的可能性。」許利平說。此外，菲律賓與歐洲石油公司簽署的油氣勘探合同即將到期，儘快尋求新的合作也是杜特爾特政府的一項緊迫任務。

在對華關係上「對錶」

除了南海問題，中國南海研究協同創新中心研究員、廣西大學中國東盟研究院研究員成漢平認為，在對華關係上，杜特爾特將如何與越南領導人「對錶」、如何提及改善與中國關係也是一個令人關注的焦點。

觀察菲越新領導人執政以來的言行，可以發現，雙方的對華思路都出現一定程度的轉圜。

先看越南。近期，越南國防部長和政府總理先後訪華。英國廣播公司評論，如此頻繁的高層往來體現了在前一段時間緊張的南海衝突後，中越關係正在迅速回暖。越南總理阮春福此次訪華被越南媒體形容為一次「圓滿」的訪問，雙方簽訂了6份協議，取得15項重要成果。此訪還重啟了停滯多年的「越南總理與中國CEO的對話會」。目前，越南已取代馬來西亞，成為中國在東南亞最大的貿易夥伴。至於南海問題，正如前述，越南也放低調門，希望能建立一個解決爭議衝突的對話機制。

再看菲律賓。杜特爾特這位「大嘴」總統，從美國到歐洲、從聯合國到教皇，他可謂罵盡「世間人」。但是，杜特爾特至今對中國還算「嘴下留情」，並未惡言相向。他還頻頻向中國示好，多次表示要與中國對話磋商解決南海爭端，尋求菲中關係「破冰」。杜特爾特日前還稱，想與中俄結為貿易聯盟，可以向兩國出租菲律賓土地，最高租期達120年。在對東盟外國家的出訪安排上，杜特爾特也優先選擇訪華再訪日，傳遞出更重視對華關係的信號。

不過，分析人士認為，鑒於杜特爾特說話時常反覆，甚至出爾反爾，他的說辭究竟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或許可以從杜特爾特這次訪越中看出端倪。

成漢平表示，杜特爾特說話到底靠不靠譜，他是否真如外界所說要擺脫前任阿基諾三世的「親美疏華」的外交政策，走向外交獨立自主之路，越南這一站可視為一個風向標，也可以為其下月訪華提供一個重要參考。

更在乎東盟成員身份

對於杜特爾特下月訪華和訪日，外界熱議。其實，若從出訪傳統看，菲律賓新總統上任後一般還是會先去東盟國家「做客」。本月初，杜特爾特就已訪問過寮國和印尼。現在，第三個訪問國家越南依然是東盟夥伴，可見東盟在杜特爾特心目中的地位和份量。

許利平說，東盟自去年底成立東盟共同體之後，今後10年將進入關鍵的建設期。因此，東盟成員國對區域認同意識很強，彼此都高度重視，但凡新領導人上台首訪必定選擇東盟國家，比如緬甸外長兼國務資政昂山素季、寮國國家主席本揚·沃拉吉、印尼總統佐科等執政後的首訪莫不如此。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儘管常常劍走偏鋒，但他也沒打破這一外交慣例。由此可見，菲律賓首先在乎的是東盟成員國的身份以及獲得區域內的認同。

不過，越南每日快訊引述專家的話分析稱，杜特爾特在訪問中國之前訪問越南，也可能想平衡與中國和東盟的關係。

另外值得關注的是，杜特爾特這次訪越的背景與時機也很微妙。今年是菲越兩國建交40周年，也是兩國結為戰略夥伴關係的第二年。雖然阿基諾三世提升了菲越雙邊關係，但是尚未具體落實，杜特爾特此訪有意將這一關係真正「落地」。據越南每日快訊報道，杜特爾特眼下也是壓力山大，因在國內強力「反毒」，已招致國內外批評如潮，外資也加速撤離。僅僅本月，就有接近4億美元外資從菲律賓股市撤離，直接導致GDP下挫2.5%，比索匯率也跌至2009年最低點。杜特爾特訪問越南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展開，分析人士稱，藉助此行修復菲律賓形象、推動與越南的經貿合作也是杜特爾特訪越的重大考量。

（欄目主編：楊立群；題圖來源：視覺中國 圖片編輯：邵競 編輯郵箱：ylq@jfdai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