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普通話和方言

關於普通話和方言

  曹雷

  在網上看到廣東一所學校校長禁止學校里說方言。我不知道那是所什麼學校,記得這樣的事我在上海戲劇學院倒是碰到過,因為那是培養演員的學校,學生來自各省市,要不在學校把方言「禁掉」,台詞課上起來就很吃力。拿我來說,要不是嚴格訓練,前後鼻音一輩子也分不清。但是,我並沒有把方言丟掉。

  不過,對於不是從事語言工作的人來說,我倒是覺得普通話能聽能說就可以了,不必人人字正腔圓的。

  說到底,語言是人與人溝通交流的工具。中國這麼大,人口這麼多,方言如此繁多,還有那麼多民族的語言,沒有一種統一的語言,會出現很多問題。所以過去有「官話」,後來叫「國語」,現在叫「普通話」。南宋時期,朝廷南遷,偏安杭州,把「官話」帶到了江南,至今還有將杭州話稱為「杭州官話」,杭州話里有很多「兒化韻」,也是北方的官話裡帶來的呢。

  我有一個親戚,兒時隨父母從上海到香港,在上海時學會滬語和國語;在香港學了廣東話和英語,後來又去美國念大學,大學畢業剛進美國一家公司,恰遇國內去了個團和公司洽談生意,團內有北京人、上海人、廣東人,隨團的翻譯卻聽不懂粵語、滬語,只會說普通話。公司方面把我那位親戚找來,很快就讓各方溝通了。事後,美國公司在短時期內將他提拔為遠東部門的負責人。

  我說這個故事,就是想說明語言作為工具之重要。多掌握一種語言會拓寬你人生的道路。而且如果上述的那個中國去的團里,大家都會說普通話,問題就簡單得多了。

  但是,作為原生態的語言,方言是萬萬不能禁止或取消的。它是語言的土壤,也是普通話植根的土壤。方言中有許許多多來源於生活的生動鮮活的東西,是普通話替代不了的。中國文學的代表著《紅樓夢》、《水滸》等作品中就融入了許多方言的辭彙和表達方式。如《紅樓夢》里的「促狹鬼」就是江南方言里的詞,按方言應該念成「cuo(入聲)ka(入聲)ju」,它的具體意思,江南人都懂(林黛玉就是從江南到北京去的),普通話卻很難翻譯。可是在電視劇里按普通話正音一念,不但北方人不懂,連江南人也聽不懂了。這是很無奈的事。當年以滬語拍成的電視劇《孽債》,在央視播出時改成普通話,那原來生動有趣的語言打了個大大的折扣,也很無奈。我們看北京人藝演老舍的《茶館》,覺得語言特別有味,其實,這部戲說到底是一部北京的方言話劇,有一些對白,即使會說普通話的上海人、廣東人也聽不懂的。

  方言也是一個人與故鄉連繫的情感紐帶。不論你走到天涯海角,聽到鄉音,就知道是故鄉人,就會「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你到了一個新地方,聽不懂當地的方言,會有一種陌生感,孤立感;然而,如果你去學習當地方言,哪怕說不好,你會很容易融入當地人中間,就會受到歡迎。這種由語言建立的情感,也是別的東西替代不了的。

  所以我認為,作為中國人,普通話和鄉音方言,都應該會說會聽,是缺一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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