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好因為我是亞洲人而不是我努力？華裔姑娘談在美國遭遇的刻板印象

最近，一位華裔姑娘的TED演講視頻在社交媒體上引發熱議。

這位美國華裔女孩名叫Canwen Xu，現在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讀書。她來自中國的南京，2歲時隨父母移民到美國。

在演講的開場白中，Canwen先做了一個簡潔的「自我介紹」：

我叫Canwen，我會鋼琴和小提琴。我立志成為一位醫生，最愛的科目是微積分。家裡有虎爸虎媽，他們從不讓我在外過夜，不過他們會做出補償，每天給我做最愛吃的食物——米飯。我駕駛技術可不怎麼好。

乍一看，這一自我介紹似乎並無不妥之處。

緊接著，Canwen問大家，大家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意識到剛剛的「自我介紹」不過是她開的一個玩笑？台下觀眾一片嘩然。正如大家所料，Canwen的演講主題正是「種族」。

事實上，以上這一段並不是Canwen真正的自我介紹，裡面的種種其實是身為華裔美國人的她在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刻板印象。

Canwen從小生活的地方種族多樣性並不顯著，她常常感到困惑，不知該如何在中國人和美國人兩種身份之間找到平衡。

我很難處理好我身上所謂「異域風情」的中國傳統和我主流美國人身份之間的關係。

她曾是班級里唯一一個亞裔面孔。所有孩子都注意到了Canwen的不同，包括Canwen自己。那時，她面臨著兩個選擇：

順應別人的刻板印象，或者成為和別人一樣的「白人」。非此即彼。

如果Canwen選擇了前者，就會出現這樣一些現象：

對我來說，這就意味著，擅長數學讓我感到不自在，因為人們總說，這是因為我是亞洲人，而不是因為我確實努力學習了。

這就意味著，如果有男孩約我出去，那是因為他對黃種人感興趣，而不是真的喜歡我。

那時的Canwen甚至認為，自己身上最特別的點就是自己的亞裔身份。

Canwen坦誠，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種族主義者或近種族主義者。但大多數人都會多多少少有些「clueless」（無知）。在Canwen看來，「racist」、「non-racist」、「clueless」之間有著明顯差別：

非種族主義者會說：「我是白人，你不是。」

種族主義者會說：「我是白人，你不是，所以我比你強。」

「無知」的人會說：「我是白人，你不是，我也不知道咋辦。」

Canwen表示，這些「clueless」的人仍是心地善良的人，但他們常常會問一些讓你想要「翻白眼」的問題。比如：

「天哪，你是中國人啊！我有個朋友也是中國人，你倆認識吧！」

對此，Canwen表示，我還真不認識，哥們你不知道吧，世界上有13億多中國人呢！

再比如：

「你的名字是從哪兒來的？」

Canwen表示，這個問題是在逗我嗎？到底想問啥？通常，Canwen會說，我爸媽給我取的名字，那你的名字又是哪兒來的？

不過，在這眾多煩人的問題中，最經典的仍是這一句：

你從哪裡來？

每當聽到這種問題，Canwen通常會和對方打一會兒「太極」：我來自愛達荷，之前住在南達科他，還在北達科他住過，對了我還在得克薩斯住過哦。

一套太極下來，對方早已投降。Canwen表示，你們如果真的想問，乾脆就問「Where is your family from?」

雖說Canwen在面對這些問題時心態還不錯，但是在跨文化環境中長大的Canwen漸漸發現，這些問題讓自己開始排斥故鄉的文化——真正屬於自己的文化，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周圍同學的認同。

那時，Canwen開始和他人一起貶低自己的種族，假裝自己很討厭數學。

然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這居然奏效了！通過排斥自己本來的身份，Canwen越來越受歡迎，有了越來越多的朋友。

我越否定自己中國人的身份，就越受歡迎。

我的同學們更喜歡我了，因為我變得更像他們。

我也開始更加自信了，因為我變得更像他們。

Canwen漸漸發現，在不斷排斥自己中國人身份的過程中，自己也一點點地迷失了自我。她意識到，無論多麼努力地假裝自己和周圍的同學一樣，他們終究都是不一樣的。

Canwen最近回顧了自己少時玩的一款遊戲，驚覺自己創建的每個角色都是白人，更糟糕的是，這是她在潛意識裡做出的選擇，她從沒想過要創建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物。

我甚至沒有思考，「白人」也變成了我眼中的常態。

她認為，亞裔美國人在美國大熔爐中扮演了一個奇怪的角色。

我們是模範少數族裔。美國社會利用亞裔的成功向其他有色人種證明，美國社會不存在種族歧視。那麼，這對我們亞裔美國人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著，我們和他們不夠相似，不能被接受；我們和他們又不夠相異，不至被厭惡。

在她看來，亞裔美國人始終處於一個灰色地帶，社會也不知道怎麼辦，便根據膚色將亞裔劃為一類。

他們說要否定自己的傳統才能融入大家。他們說外來者身份是我們唯一的特徵。他們一層一層剝掉我們的身份，直到我們變成不那麼外國的外來者，不那麼美國的美國人。而只有身邊沒有來自同一國家的人的時候，我們才是獨立的個體。

Canwen告訴大家，自己並不是時時都有勇氣討論種族問題，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因為害怕人們說她太敏感、太容易被激怒。但她希望自己能保持這份勇氣：

種族問題是有爭議。正因如此我們才需要討論。

現在的Canwen已經褪去了當年的惶恐與不安，為自己的身份感到驕傲：

我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一部分是美國人，一部分是中國人，這兩者共同組成了完整的我。

Canwen Xu的經歷讓很多少數族裔小夥伴感同身受。

Pinky of the Vang：

這個演講很好。我也是亞洲人，被歸為灰色地帶，被標上亞洲人刻板印象，個中掙扎我感同身受。很高興知道不止我一個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Fumika S：

喜歡這個演講。當老師講到種族歧視的時候，總是會提到黑人有權獲得平等的待遇，但亞洲人卻總是會被排除在種族歧視和種族問題之外，因為相比於其他少數族裔，他們的膚色更淺。然而，亞洲人確實被區別對待，當他們聽到那些有關刻板印象的老套笑話時也會覺得不舒服。

一·Mira·一：

我也很討厭別人問我從哪裡來，但我通常都會懟回去：我來自地球！

編輯 張小松  來源： 中國日報雙語新聞 （ID：Chinadaily_Mobile 唐曉敏 孫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