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叢中散文：靜看蘆花

文/ 林叢中

原不知道這麼多人如此注目和青睞蘆花。周末出遊南太湖大道，每每看見水岸邊高立的蘆葦上生著閃亮、蓬勃的蘆花，人們便欣喜萬狀，定要用小剪子將蘆葦剪斷，幾叢握在一起，而後望著蘆花隨風舞動，就綻出燦爛笑容。

蘆花確實吸引人，卻非種植的花朵那般嬌艷的美與香濃，它是大自然孕育的純樸的精靈，身上散發著天然、清遠和抵達樸素境界的澹泊之魅。

你看，它高高站在寧靜的水岸邊，飄逸淡雅又素樸莊重。像是對著天地禮拜，心想這是多麼謙卑充滿內涵的植物。若夕陽斜照，那彤色的光芒流淌在織細、溫軟的細絨之間，看上去就似洋溢著童真氣息的臉，讓人滿心疼愛和感動。一枝在手，輕輕撫摸，是這樣柔順，這樣體貼入心，還能感受到幼童之手輕觸肌膚般的微微癢意。這時，你只會親昵地微笑，加深了不可言語的歡喜。也許正是蘆花真純、柔弱和淡雅的稟性，才贏得人們一直的鐘愛。人們將這些大自然的禮物帶回家，小心插入花瓶，以後的日子裡，時時望著蘆花出神、發獃，如望著自己的心。

我很愛這樣雅緻的自然生命。它是那麼的野趣天然，那麼的意味悠長。在我眼裡，蘆花顯示著自然生命的驕傲和尊嚴。它不僅是自然的造化，也是寫意的。一如中國畫中草書的筆法，形神兼備，意態突出。而大地上生長的蘆葦本就是大自然寫就的一幅幅草書，狂放娟秀，粗曠織柔，細細觀賞，正是意韻濃厚，耐人品味。只是蘆花相當柔弱，即使拿在手中輕抖幾下，那些可人至極的細絨也會飄飛，不要說有風吹過了；而我偏是粗手笨腳之人，最怕不小心間就讓蘆花飄得零零落落，不成樣子，失了它那份美麗悠遠的詩意和蘊含。

生命如歌，總有一刻心靜如海。面對蘆花，我會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更願遠遠地、靜靜地觀賞和注視它，相對無言，只靜靜聆聽蘆葦風搖花舞的沙沙，和著浩淼太湖的歌吟，諸多況味全在蘆花里。我只想盡情享受美好的每一刻每一分。如與純樸天真的心靈對話，如探索無言而深遠的夢境，絲毫不覺得壓力。我們應該相信，歲月是有見證的。生命由誕生開始，一逕走來，有盈有虧，幸與不幸，遭遇不同。如果我們換一個正面的思維，那麼生命不會再有埋怨與追悔，反而充滿了感激與感恩，從而展現了歡愉的期待。

一個人活著，總得有個樣。倘追尋美麗的事物，懂得珍惜和尊重各種不同的生命形式。有時該考慮到自己對它無意的折損和傷害，不可輕意碰觸；或許站得遠一些，得到的會更多、更美、更豐潤，就像靜看蘆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