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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帝陵守墓記:招村民巡視 用木棍應對盜墓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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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杯白酒下肚,一個身材壯實的「守墓人」滿臉通紅,說話一字一頓:「年輕的時候充滿激情,現在是深深的無奈。」 

同桌的另一個人也有些憤憤不平:「帝陵分布那麼廣,我們就十幾人,只有木棍和小手電筒,盜墓的拿四五十厘米長的電棍,裝備比我們還強!到2013年局裡才給我們配了警棍。」

井增利沒喝酒,只是微笑看著他們,似乎對眼前的對話司空見慣。井增利是陝西省渭南市富平縣文物旅遊局文博股股長,和盜墓人的貓鼠遊戲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比起這些戰友,井增利多了幾分學者氣質,席間幾位文物工作者都叫他井老師。1987年,他從武漢大學歷史系畢業,進入富平縣文管所。「最初只把它當職業。研究文物,對背後的故事挖掘得越多,感情越深,文物工作成了一種使命。」

十八座唐帝王陵墓圍繞在西安市周邊。在「唐十八陵」中,五座位於西安以北的富平縣,和縣內的西魏文帝永陵、北周文帝成陵同屬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加上西漢萬年陵(葬著漢高祖劉邦之父劉執嘉)、唐高祖李淵獻陵陪葬墓群,組成富平的「七帝八陵(含太上皇陵)」。

富平帝陵地面建築破壞嚴重,在鄰縣蒲城的橋陵,才看到保存較好的帝陵風貌。澎湃新聞記者 蔣晨悅 圖

8月4日,電影《盜墓筆記》上映,一周內票房突破7億;另一尋墓探險題材的電視劇《老九門》也在網上熱播,點擊量超50億。魔幻和獵奇的觀影大潮沖刷著全國院線,而富平124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60多位「守墓人」的生活顯得平淡無奇。若說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與帝陵的沉重分量不相襯的,守墓人的捉襟見肘。

清代學者畢沅為豐陵所書石碑。澎湃新聞記者 蔣晨悅 圖

發現盜墓賊

唐獻陵的25座陪葬墓分布在周長4公里的圓內。8月5日,巡查中的群眾文保員老陳獨自騎電動車繞著這個圓轉。

每經過一個冢,他都下車上前仔細察看。碰到草叢,他就用鐵杴敲地面探路,防止自己掉到盜墓洞里。一旦發現盜洞,老陳馬上回家拿鐵杴,把洞填了。>>掉進盜墓坑是有先例的,老人掉進盜墓坑兩三天,餓了吃黃土渴了喝雨水...

經年下雨和莊稼澆地,使填過的盜洞容易塌陷,發現塌的跡象,老陳得再回填加固一遍。

群眾文保員陳效民  澎湃新聞記者 蔣晨悅 圖

大多數時候,守墓乾的是枯燥的體力活。但群眾文保員還有一個任務,發現盜墓人立即上報文管所。

2013年秋天,老陳吃過午飯,騎著電動車繞獻陵陪葬墓群巡查。他經過村南一塊新發現古墓的玉米地,玉米稈齊人高,濃密得像個巨大的帷幕。井增利愛用「青紗帳」的雅號稱呼它們。不過在推車進「青紗帳」時,老陳的心情沒有那麼愜意。

文保員沒有配武器,而盜墓的一般有幾個人,寡不敵眾。他壯著膽子緩緩前行,隨時做好調頭的準備。

沒進去多遠,老陳望見古墓旁有三四個人影。隔著幾十米,沒看清他們的動作,只見地上放著成扎的飲料和一堆食物。

離古墓不遠的一棵桐樹上,有人吭了一聲。

是放哨的。老陳心裡一驚。

「我當時頭髮都炸起來了!」老陳雙手舉過頭頂,表情誇張地向澎湃新聞回憶遭遇盜墓人時的心情。電動車馬上調頭,推出玉米地外。慌忙間,他索性扔下車,跑到遠處的樹林躲起來,給縣文物執法大隊打電話。

傍晚,文管所和執法大隊來了八九個人,幾個盜賊早已不知蹤影。井增利在現場拍了幾張照片,大夥就一起拿鐵杴填盜墓洞。在零星小雨中,他們一直填到凌晨十二點多。

在富平,像老陳這樣的群眾文保員有40多個。上世紀90年代市場經濟高速發展,文物走私和買賣飛跑,盜墓猖獗,文物部門開始在各帝陵所在的村子裡打聽、尋找忠厚老實的村民,勸他們擔任群眾文保員,協助巡查陵墓。

如今,富平縣設唐定陵、唐元陵、唐獻陵和城區4個文管所,每所4人。縣文物旅遊局執法大隊由5人組成,他們和文管所專職人員、業餘群眾文保員一起,組成一線文物管理和保護網。帝陵多依山而建,分布廣而荒涼,如果沒有這40多位群眾文保員的幫助,21名專職文保人將疲於奔命。

1993年左右,文管所找到了正在地里幹活的老陳。儘管陝西省和渭南市有專項經費,但直到現在,分到每個群眾文保員的每月也只有50元。老陳剛做文保員時更低,每月只二、三十塊錢。在他之前,已經有好幾位群眾文保員中途退出。

老陳花了兩年時間才把25座陪葬墓全部摸熟。1995年炎夏,為了制定工作計劃,他隻身騎自行車,用兩天時間逐一排查每座古墓。工作計劃交到文管所時,工作人員發現他右腿有些跛,問起來,他只是說沒什麼,繼續盡守墓人的本分。

2016年春節期間,井增利去老陳家看望,問他怎麼走路怪怪的,老陳才將隱藏20多年的秘密托出。1995年排查古墓時,地里的草又高又密,遮住了盜墓洞。缺乏經驗的老陳一腳踩進洞里,差點整個人掉進去。他的腰卡在洞口,腿也扭傷了,好不容易才爬起來。落下腿傷後,老陳每次去巡視,碰到草叢都要用鐵杴敲地探路。

如今,只要天氣潮濕,老陳的腰腿就痛。

他不止一次掉進盜洞受傷。上世紀90年代,村裡盜墓的人很多,在七座帝陵周邊,幾乎每座村子都有人從事盜墓行業。村民發現,常有些家境普通的人家突然蓋起了房子、置好了家電,花錢也不心疼了,言行變得謹小慎微,不透露自己的行蹤和錢的來源。村民們懷疑,這是盜墓發的橫財。

兒子陳飛從初中就開始幫父親填盜墓洞,「放學吃完飯去,大晚上挺害怕的,也擔心碰上盜墓賊。」

家人害怕有人上門報復。但老陳認為,自己沒做虧心事,不需要害怕。

頭幾年,張引娣心裡怨老陳,夫妻倆也為這事吵過架。「不過他幹了這麼多年,看到他那股認真勁兒,也慢慢理解他了。」

直到2005年,因為大型的打擊盜墓行動,本地人盜墓才有所遏制。僅老陳居住的荊山塬一帶,就抓了十幾個盜墓賊。

互設線人

富平縣文物旅遊局文博股股長井增利   澎湃新聞記者 蔣晨悅 圖

盜墓的除本地人外,還有四處流竄的盜墓團伙。

2012年10月13日深夜,富平縣公安局淡村派出所破獲一起跨縣團伙盜墓案。2013年2月21日,陝西省公安廳、省文物局、富平縣公安局和文物旅遊局聯手河北邢台警方抓獲一跨省盜竊唐懿宗簡陵石獅的團伙。
盜墓者通常在當地村民中找「內線」。

10年前,西北工業大學數學系教授倚朝暉拿出自己的10多萬積蓄,重修家鄉富平縣昌寧村的明代重寧堡城牆。城堡的保護範圍內時有違章建築,也常有人打文物的主意。「碰到違章建房或者文物盜竊,我們打電話給文管所和群眾文保員,隨叫隨到。」倚朝暉說。

曾有盜墓團伙的線人向倚朝暉「示威」。一次在朋友家做客,一個鄰村的人得意地對倚朝暉說,「你們村子裡有哪些寶貝,我比你還清楚!」

倚朝暉問:「你盜墓的?」

對方沒再說話。>>一不小心就被惦記上:建築工地挖出墓穴 6名男子半夜結夥盜墓

因富平接連發生盜墓案,守墓人們開始定期秘密夜巡。

井增利乾脆也在帝陵周邊的村子裡安插「內線」。2013年夏天,他從線人那裡聽說富平三庄村有人盜墓。白天,井增利和幾個工作人員假裝路過,來到偏僻的莊稼地,看到留在地里的探眼(盜墓者用洛陽鏟打探眼以測出古墓大小和中心位置)和土塊後,便悄然離開。

入夜,井增利一行人來到古墓附近,他讓同伴留在原地,獨自進村找線人了解情況。和線人聊完往回走時,他迷了路。掏出手機,發現被自己誤調成了飛行模式,對電子產品陌生的井增利弄了半天,沒能把手機調回靜音。

突然,井增利的身後馳來一輛摩托車。借著燈光,他才發現自己正走在一片墳地間,頓時毛骨悚然。他立在雜草叢中一動不動,摩托車司機猛加油門開了過去,「也不知道那司機是路人還是盜墓的。」

摩托車過去後,他害怕了,明明白天走過的路,怎麼會是墳地呢?

驚惶的井增利繼續往前走,怕暴露自己,路上碰到人也不敢打招呼。經過民居,一條狗朝他吠起來,「感覺特別無助。」他繞到別人家後門坐下,小心翼翼拿出手機。

一看時間,深夜十一點了。

琢磨了半天,井增利才把手機調回靜音。打給線人,電話那頭說,「你往西一百多米就看見我了,我亮著手電筒。」

「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井增利有氣無力。

他不敢打給隊友,怕影響行動。「當時真是絕望,最後是他們給我打電話才找到我。」

有了這次失敗的經驗,後來的夜巡有更周密的布置。那是七月中旬的夏夜,守墓人們準備好手電筒和自己找來的木棍,向預定的地點圍攏。

臨行前,他們曾商量,碰到盜墓人該怎麼辦?打起來又怎麼辦呢?雖然執法大隊有行政執法權,但沒有刑事執法權,就不能逮捕、搜查或管制盜墓人,針對盜墓行為,他們只能巡查陵墓、宣傳文物法和配合公安執法,職權比文管所大不了多少。

最後他們決定,怎麼也得先把人控制住,還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等確認對方是盜墓的,馬上報案。
那晚,月光從頭頂的樹葉間流出,清風吹過寂靜的田野,遠處偶爾傳來火車的轟鳴。久違的安逸讓每個人都顯得有些興奮,他們不由得悄悄開起了玩笑。

「有人還小聲講起了故事,大家彷彿是在偷偷地舉行一個月光party。」他們幾乎忘了是在執行任務。

一個巨大的手電筒光束出現在離他們百米內的地方,他們收起笑容,打開手電筒迅速靠近。快到跟前,對方收起燈光奪路而逃。幾個人追上去,只見對方一共三人,一個竄入玉米地,兩個順路飛奔。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守墓人差點追上對方。第一個守墓人「離盜墓人只有一米遠,對方亮出一根電棍,噼里啪啦響」,守墓的被嚇得頓住了腳。第二個守墓人跟對方只有兩隻手臂距離時,一個不小心差點摔了跟頭,對方已然跑遠。

人沒逮著,他們回頭查看剛才盜墓人出來的玉米地,又是一個即將挖成的新盜洞。

還有一次,他們悄悄潛入玉米地,井增利發現地上有個沒熄滅的煙頭,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察覺背後有聲響。慌忙中,井增利為了嚇跑盜墓人,大喊,「快把槍掏出來!」沒等同伴反應過來,盜墓人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用「手電筒和木棍」干守墓的尷尬不止存在富平一地。在被評為國家5A級旅遊景區的帝王陵墓建築群清東陵,2015年10月31日凌晨,盜墓團伙洗劫該處的景妃園寢,期間竟持刀追砍警衛。7個月後,孝庄太后的昭西陵遭盜。

「我們那警衛得靠人和狗,房子用棍支著呢,我們哪還有精力想別的,保命都保不起。」清東陵文物管理處副主任王兆華在接受媒體採訪頗為無奈。

幾次驚魂夜巡後,富平縣文管所執法大隊不得不申請更專業的裝備。到2013年,局裡才給他們配備了警用馬甲和電棍等工具。

「要是為了錢誰會去干」

文物工作者巡查豐陵。澎湃新聞記者 蔣晨悅 圖

採訪期間,井增利總愛帶記者四處參觀文物古迹。他在途中介紹文物的故事,說到動情處便聲音哽咽。隨行的一位朋友說:「井老師特別容易感動。」

當下盜墓文學大熱,也帶動一波文物熱。但井增利很不認同:「許多人對基層文物工作有很大的誤解,對盜墓更是有很多想像。『盜墓熱』的背後,其實是對財富的瘋狂追逐。我們基層文物工作者不會看(盜墓文學和電影)。」

而在王兆華看來,這類題材的作品往往會滲透一些盜墓的技巧和方法,對於全國的古墓葬的保護不利。

「但反過來看,對於旅遊又是一種促進,它滿足了人們的獵奇心理。」王兆華對媒體說, 

然而作為陝西省文物大縣,富平旅遊業卻遲遲難以開盤。據井增利介紹,為保護文物,古陵墓的發掘以搶救性發掘為主,極少主動發掘,地面建築便成了帝陵最具觀賞價值的文物。但五座唐陵的地面建築幾乎損毀殆盡,僅剩下少數幾件。

此前有媒體報道,2014年,某生態農業觀光園項目未得到文物部門審批,就擅自在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唐定陵主陵附近奠基施工。後富平縣文物部門介入,要求該企業停工並上報縣政府。

儘管施工叫停,但過程頗為曲折。兩年後,井增利回憶當時的場景說,在施工現場,對方几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人和文物部門的人對峙,「他們有的手裡拿著刀。」

「這是國家級的文物保護單位啊,一個那麼大的招商引資項目開工,事先沒經過文物部門審批,也沒讓我們做前期普探。後來被我們發現了才叫停,這對政府和開發商都是損失。」井增利說。

諸多問題中,最讓守墓人頭痛的是人手不足。一個墓一兩天就能挖開,有時候巡查發現盜洞並回填之前,洞里的文物已經被洗劫過了。

盜墓人掘洞、守墓人填洞,在這個反覆鬥爭的過程中,大量文物悄無聲息地流失。

與文物工作者的小心翼翼不同,盜墓人用打洞、炸藥等粗暴的方法,極易對文物造成破壞。一些盜墓人只盜取他們眼中值錢的文物,隨意丟棄或損毀其他文物。

陝西省考古研究院辦公室主任曹龍對澎湃新聞說,「盜墓的目的是利益,在掘寶的過程中常伴隨著對墓地環境的破壞。即使我們在陵墓被盜後進行搶救性發掘,得到的研究資料也很有限。」

井增利覺得,「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的道理同樣適用於文物。從盜墓團伙、中間商、拍賣行到各級文物市場老闆,「利」字貫穿整個盜墓產業鏈。「像老陳和李所長那樣,要是為了錢誰會去干?」

2016年元旦,李華民才成了李所長。擔任唐定陵文管所所長後,工作跟以前做一般職員沒多大區別,只是多了統籌和領導工作,責任更重了。而各文管所所長和普通人員在工資上沒有差別,也無職務津貼。管理著定陵、豐陵、章陵三個唐陵和一個北周文帝成陵的唐定陵文管所,全所包括李所長在內僅4個人。

25年前,李華民高中畢業,接了父親的班,成為一名文物工作者。

他每周巡兩次墓,每次騎自行車繞十幾公里。中間每經過一個古墓點,就下車前去察看,和附近的村民交談了解情況。1994年,自行車換成了摩托車,近幾年又換成了汽車。而每次巡查,單位只給發20多塊錢的補貼,還不夠油費。

對李華民而言,爬山是家常便飯。古墓周圍的草和荊棘往往很高,地不平,摔跤是常有的事。

「有沒有受過傷?」

「前段時間腿又跌了。」

李華民有些靦腆。談工作情況也是問一句答一句,有些好漢不言當年勇的意思。
一線文物工作的作息沒有規律可言。盜墓嚴重的時期,李華民要增加巡查的次數。發現盜墓的,管它是周末還是半夜都得往現場跑。深夜行動和通宵蹲守,李華民都經歷過了。

碰上考古隊白天來發掘研究,晚上停工,李華民就和同事開車去現場守夜,保證文物安全。在寒冬,坐在車子里的李華民又餓又困,他強打精神,一夜不眠。一個通宵,補貼也是20元。

「家人不會有意見嗎?」

「我妻子很支持我的工作……兒子?兒子不會有意見,他小時候我還經常騎車帶著他在山裡轉呢。」

李華民笑得很開心:「我兒子就是在這山裡長大的!」

守陵30年

8月的第一個星期天,井增利載著李華民和澎湃新聞記者來到唐豐陵所在的虎頭山下。歷經千年,虎頭山下已不見一處足以展示帝陵輝煌的地面建築。只有一塊2004年立的石碑刻著「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唐代帝陵(豐陵)」。

李華民指著虎頭山:「山上的石頭都是這幾年回填的,以前很多村民上山挖石頭賣,挖得連陵墓都露出來了。」

李華民和同事上去勸,村民嘴上說好,等文管所的人一走,又繼續挖山。

西安石油大學調研團隊2007年所做的《艱難的存在—唐十八陵現狀調查》指出,上世紀80年代至本世紀初,由於市場對建築材料需求增長,石料、水泥價格攀升,「唐十八陵」所在各縣「因地制宜」發展採石業。上至國企,下至村民個人,從機械化大規模開採到私人爆破、人工背運石頭,「唐十八陵」遭到瘋狂掠奪。唐定陵主峰被炸掉一半,直接威脅到定陵地宮安全。章陵、元陵的主峰幾乎被夷為平地。

2004年,政府對唐陵進行封山禁采,採石行為才得到遏制。

離開虎頭山,又兜了幾里路,井增利找到當年豐陵神道上的一座華表。華表的柱身有一大截埋在土裡,被損壞的柱頭散落在黃土上。

他第一次仔細觀察這華表,是因為一個業餘文物愛好者。

1996年,參加工作第九年的井增利認識了62歲的黃濂。從遼寧省營口市物資局退休後,黃濂賣了房子,走訪全國各地的帝陵和名人故居。1995年,黃濂寫了一本《中國歷代帝陵》,出書後繼續從事帝陵的考察和研究。

黃濂第一次來富平是在秋季,那時井增利只有29歲。他們雇了輛三輪車去看華表,道路泥濘,有些路要人下車推,「路上還乾渴得不行。」

從前每次巡查路過華表,井增利都是老遠地看,確認其安全就走。可黃濂一下三輪車,就走近華表端詳、拍照。

老人對文物的熱情感染了井增利。井增利走過去,和黃濂一起研究華表的雕刻。「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看這座華表,我看上面的許多花紋,那上面還有一隻妙音鳥,畫得惟妙惟肖,真像是飛天一樣!」

豐陵華表的雕刻   澎湃新聞記者 蔣晨悅 圖

自那以後,黃濂每次路過陝西都會找井增利。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是2002年,後來幾年,全國房價攀升,賣了房子的黃濂沒錢再買房,便一直在大連租房住。

再後來,黃濂搬了家,井增利再也沒聯繫上這位他尊敬的師長。

夕陽下,井增利輕撫柱身,認真地給記者介紹這座華表。從模糊的石刻圖案中,依稀還能辨認出那隻曾經精美絕倫的妙音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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