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製表產業的無冕之王

2012年11月03日 09:45  REVOLUTION芯動 評論(19人參與)

　　Nicolas G. Hayek已經辭世一年多了，但他的光環絲毫沒有減弱，而其一生的成就依然活躍地與我們同在。

　　瑞士鐘錶產業最該感謝的人就是Nicolas G. Hayek。無論大廠小廠，都紛紛向這位已故巨擘表達敬意。在遠東錶廠殘酷橫掃市場並且摧毀一座又一座瑞士鐘錶堡壘後，是他的前瞻性遠見與不屈不撓的意志，使得瑞士表得以持續滴答走動，讓我們將時鐘回撥，從頭開始講述這個故事。

Nicolas G. Hayek

　　早期經歷

　　Nicolas G. Hayek於1928年2月19日誕生在貝魯特。他的父親是一位美國牙醫，當時在貝魯特美國大學擔任教授；他的母親則是一位黎巴嫩女士。Hayek就讀貝魯特的法國耶穌會中學，在法國通過中學畢業考試後，攻讀物理、化學與數學。他娶了一位名為Marianne Mezger的瑞士女人(有傳記作家說他不顧父母的反對)，並移民到瑞士，於1949年開始在一家保險公司的數學部門工作。1951至1957年間，他在保險公司擔任過數個主管職位。後來他甚至在岳父生病時，臨時接手經營其陷入困境的鑄造與機器製造事業。 

　　1957至1963年，Hayek與一位商業夥伴在蘇黎世經營商業顧問公司。1963年，他創辦了工業顧問事業，並於兩年後以「Hayek工程」(Hayek Engineering AG)的名稱註冊此公司。他的公司在後來的歲月里蓬勃發展，成為在瑞士與國際都備受推崇的企業。這間總部位於蘇黎世的顧問公司大約有300個左右的客戶，並且遍布三十多個國家，其業務包括鋼鐵、機械、汽車與公共服務；舉例來說，Hayek密切參與AEG-Telefunken在1979年的重組。多年以來，他的建議受到許多機關團體的重視，例如Alfa?Romeo阿爾法·羅密歐、Audi奧迪、BMW寶馬、Deere &?Company、Digital?Equipment、Dresdner?Bank, Krupp、Mannesmann、Mercedes-Benz梅賽德斯、中國冶金工業部、Nestlé雀巢、Olivetti、Siemens西門子、US Steel、Volkswagen大眾汽車、Voestalpine與世界銀行。 

　　他曾經擔任德國雷根士堡尊貴的Thurn and Taxis家族(該家族歷史極為古老，創建了德國的郵政業)，以及德國前總理Helmut Kohl的顧問，後者還於1995年邀請Hayek加入一個17人團隊，負責德國與歐洲未來的研究、科技與創新。一年後，法國政府任命他為「法國創新委員會」(Groupe de reflexion sur l"innovation)的主席，而其他歐洲政府也同樣仰賴並信任他的顧問服務。 

　　人生轉折點

　　1980年初Hayek首次接觸鐘錶產業，他當時受託重組SSIH(Société Suisse pour l"Industrie Horlogère)與ASUAG(Allgemeine Schweizerische Uhrenindustrie AG)。那時，兩家企業都因為突如其來的石英危機而岌岌可危，當Hayek接手時，所面臨的是已經僵化的企業結構，與行動缺乏策略的管理階層。他所提出的解決之道不同於一般商業顧問，他建議SSIH與ASUAG合併，而不是要求債權銀行將大部分廠房遷移海外，或甚至將瑞士員工的薪資降到最低。根據他的建議，這兩家負債纍纍的公司(已由債權銀行接管)合併為SMH(Société Suisse de Microélectronique et d"Horlogerie)，在與一位銀行家的午餐會議上，Hayek首次有了參與鐘錶產業生意的想法。 

　　Hayek的直覺告訴他，人生最重要的機會已經到了。他把握這次機會，加入新公司，並投入了絕大部分的個人資產，他聯合Stephan Schmidheiny與其他投資者取得SMH的多數股權，迅速成為董事會主席，憑藉充裕資金與策略性思維，他開始拯救垂死的瑞士製表產業。 

　　Hayek針對重新獲利與恢復生產採取了一個非常規的方法，盡最大的可能重振已合併的SMH的廠房。Hayek表示：「那時，每個人都預計我會先復興歐米茄、浪琴、雷達與天梭等的品牌。」不過，他仔細尋遍這個搖搖欲墜的鐘錶王國，發現之前因未獲青睞與重視，而被放棄的一些計劃，該腕錶計劃是由年輕工程師所提出，他們研發出一款只需51個零件的腕錶，而非需要150個零件的傳統精密時計。

Nicolas G. Hayek

　　Swatch表拯救了整個產業

　　這個概念後來成為世界最知名的Swatch表，其源頭來自兩位工程師：Elmar Mock與Jacques Müller。在當時ETA總裁Ernst Thomke的指導下，他這兩位工程師針對錶殼作為機芯夾板的概念(由Concord Delirium腕錶系列率先採用)進行研發，將其應用在以便於客制化的工業塑膠打造的石英錶上。此外，這些零件由工業機器進行製造與組裝，而非製表師。 

　　但只有Hayek看出這種製造技術的潛力，並且將其應用在不可思議的全新時尚瑞士製造的機械錶中，以對抗廉價石英錶的猛烈攻擊。他的願景帶來瑞士製表產業的第一波反擊，結合了瑞士製造的品質與色彩鮮艷、設計導向、時尚魅力的塑料腕錶，構成後來知名的Swatch表。Hayek邀請合適的人選共同實現這項計劃，證明了自己除了其他才華，還擁有絕佳行銷策略能力。 

　　伴著誇張的廣告宣傳，Swatch表於1983年3月1日在蘇黎世首次推出，一開始就大獲成功。僅僅兩年後，Swatch表的銷售量已達4百萬，該數字在1988年則越過5千萬；透過定期改款以及藝術家創造的限量版的策略，Hayek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潮流，吸引人們購買自己的第二、第三隻用表與收藏表，透過精彩公關活動不斷提升Swatch風潮。舉例來說，他安排重達13噸的巨型Swatch表懸掛於法蘭克福、紐約與東京的摩天大廈聚焦世人目光。Hayek曾說過Swatch擁有一個訊息：「最高品質、最低售價、精彩刺激以及生活樂趣的品牌概念。」

　　為了紀念第一億隻Swatch表的售出，他於1992年在曼哈頓籌辦了盛大的「Swatch世界節」。Swatch的銷售量在1996年越過2億隻的里程碑。來自2006年的最新官方統計數字則是3.33億隻Swatch表，可想而知後來的銷售數字將會多麼龐大。有趣的是，Swatch品牌的光輝後來促使其創造者為整個公司家族改名，以彰顯其成就：Hayek在1998年正式將SMH改名為Swatch集團。 

　　重振浪琴

　　縱觀過去，Hayek並未疏忽SMH旗下高價鐘錶品牌的發展；隨著資金的注入，錶廠的機器再次開始運轉，而這些品牌也就這樣踏出了重要的第一步，直到SMH重新完全掌控浪琴之前，其發展過程特別緩慢與困難。針對浪琴那時的情況，Hayek表示：「浪琴之前售出了一些許可，授權不同國家的廠商可以製作及銷售旗下部分表款，唯一條件就是這些當地製造商所製造的浪琴錶都必須使用來自瑞士的ETA機芯。

　　在那個時候，鐘錶機芯製造商ETA努力賣出最大數量的機芯給瑞士與全球所有鐘錶品牌，其目的就是為了賺錢，當時根本沒有人想到品牌、品牌培養與腕錶成品，因此浪琴的情況急劇惡化，有時還發生令人髮指的誇張狀況，這個傳統品牌因為機芯銷售而被濫用。」 

　　Hayek最顯著的特點是因他的毫不在意直言不諱而引發爭議。在接受一位瑞士記者採訪時，他總結了浪琴於南韓的狀況(浪琴在南韓擁有授權廠商)：「在瑞士，浪琴像是一位天真無邪的18歲年輕淑女；但在南韓，浪琴錶像是一個牙齒已經掉光的80歲妓女。」評語很嚴厲尖銳？不，這就是最真實的Hayek！你可以想像這位165公分高的長老站在一群說德語的瑞士Romandy地區商人面前，向他們解釋這個世界如何運作的情況。

　　毫無疑問地，生於黎巴嫩的Hayek在其瑞士同仁眼中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大人物。許多同儕形容他為樸實、情緒化與偶爾的壞脾氣，而他的直言直語不時還會惹人生氣。也正因他的直言不諱，讓我們看到浪琴現在的成功並且想到其高獲利時，便知道Hayek的努力與不時引起爭議的話語都是值得的。 

　　拯救歐米茄

　　歐米茄起初的情況也相當糟糕。當時為了增加腕錶製造產量，歐米茄的管理階層大幅降低品牌時計的品質，經營者捨棄採用純金打造錶殼，反而認為鍍金版本比較恰當；但歐米茄的老客戶並不欣賞這種裁決，因而逐漸放棄歐米茄的產品，Hayek表示：「他們不斷預測會有獲利，但在統計所有數字後，卻發現歐米茄再一次虧損了5千萬瑞士法郎。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是肩負失敗責任的那些人會針對這些壞消息提出最不切實際的解釋，比如他的祖母生了個寶寶、夏天經常下雨，或甚至雲層今年都有點太高，甚至是上帝沒有像平常那樣友善地對待我們，諸如此類的借口。這種人對於每次失敗總能找到借口，所以Hayek意識到必須一個個將他們開除，直到最後只能由我親自掌管歐米茄。」

　　歐米茄在現今世界的崇高地位和響亮名聲正是Hayek策略的有效證明。其部分原因在於Hayek知道在早期階段必須針對行銷宣傳投入大量資金。與此同時，Swatch集團的頂級品牌刪減了廣告預算，將絕大部分資金投入新技術的研發，其中的重點品牌就是Hayek最愛的心血結晶：寶璣。

　　於1999年接掌寶璣，並且成功取得其半成品機芯製造商Nouvelle Lémania經營權的兩件事情，使Hayek內心深處升起一股媲美寶璣大師晚年時的精神。深受寶璣大師的啟發，這位多重企業製表王國的老闆的思維方式與作為突然開始轉變。他認為行銷不再是重點，而是將焦點轉為大力發揚寶璣大師的精湛技術和文藝贊助。Hayek同樣投入了可觀的資金進行現代化的研發，這包括重建寶璣的傳統，以及收購併修復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寶璣表款，此外，受惠於Swatch集團全新製表見解的品牌還包括寶珀與格拉蘇蒂。

N.G.Hayek

　　無冕之王精神永存

　　這位思維敏捷的守護者能夠迅速理解狀況，並以適當的速度調整自己。他的演變可被歸納為從「Swatch先生」到「歐米茄先生」再到「寶璣先生」。對Hayek來說，事業和家人意味著一切，Hayek家族的後代目前都活躍於這個企業中，兒子Nick是董事會主席暨顧問委員會成員，女兒Nayla是顧問委員會主席，而孫子Marc則接掌Swatch集團的奢華品牌，涵蓋寶璣、寶珀與Jaquet Droz雅克德羅，因此他算是Swatch集團創辦者的預定接班人。未來，他也將跟隨祖父的腳步，然後依慣例地將棒子交給自己的後代。 

　　雖然這位表壇無冕之王已經離開我們了，但他的願景與熱情將永遠陪伴我們，精神回蕩在巴塞爾鐘錶展的大廳，永存於我們手腕上每一隻寶璣、寶珀、Jaquet Droz雅克德羅、格拉蘇蒂、歐米茄、浪琴與Swatch表的脈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