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與凡人

                                                                                  神仙與凡人

                                                                                   ――神仙與凡人的辯證法 

    我始終認為，道教在本質上是一種無神造神、無仙造仙的宗教。

    什麼是神仙？且看：

    「唯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易》）

    「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於外者。」（《漢書?藝文志》）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莊子?逍遙遊》）

    「至人神矣！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飄風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乘雲氣，騎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於己。」（《莊子?大宗師》）

    「仙人者，或竦身入雲，無翅而飛；或駕龍乘雲，上造天階；或化為鳥獸，游浮青雲；或潛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氣，或菇芝草；或出入人間而不識；或隱其身而莫之見。」（《神仙傳?彭祖傳》）

    在道教信仰中，這尊神那位仙，何其多哉，直令人眼花繚亂。諸神仙長生不老，不食人間煙火，住在虛無飄渺的天國，行則騰雲駕霧，其形變化多端，其術超越萬眾萬物，大可隨心所欲。這一切，令不少信奉道教的凡人五體投地，心儀之，神往之。

    「人都可以得道成仙。」道教教義如是說。

    問題的關鍵是：凡夫俗子怎樣才能得道？

    答曰：修鍊。

    道教認為，道是虛無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而修鍊，則需清心寡欲，清凈無為。只有這樣，才可返本還原，與道同體。

可見，道是一種高深莫測或者說虛無飄渺的東西，得之何其難。「須知極樂神仙境，修鍊多從苦處來」，凡人終歸是凡人，是吃不了那修鍊之苦的，想那李太白，縱然「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也沒得了道，最終長歌曰：「人生得意須盡歡」。

    某夜，讀穀神子《博異志》，見其中有一得道成仙的故事，忍俊不禁。事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姑抄於次：

    「天寶中，河南緱氏縣東太子陵仙鶴觀，常有道士七十餘人，皆精專修習，法錄（上有竹頭）齋戒皆全。有不專者，自不之住矣。常每年九月三日夜，有一道士得仙，已有舊例。至旦，則具姓名申報以為常。其中道士，每年到其夜，皆不扃戶，各自獨寢，以求上升之應。後張竭忠攝緱氏令，不信。至時，乃令二勇者一兵器潛覘之。初無所睹，至二更後，見一黑虎入觀而來，須臾，銜出一道士。二人遂射，不中，奔棄道士而往。至明，並無人得仙。具以此白竭忠。竭忠申府，請弓矢大獵，於太子陵東石穴中格殺數虎。或金簡玉錄（上有竹頭）泊冠帔，或人之發骨甚多，斯皆謂每年得仙之道士也。」

    如吃人虎或殺虎人之事就不必多說了，單道凡人能創造出諸神諸仙，就足見凡人的力量是最大的了。但凡人與神仙二者間，我想還是快快樂樂地做凡人好些，也可免去了虎噬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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