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淺釋(四)
「一身復現剎塵身」:我這個一個身,又現出微塵剎土那麼多的身,「一一遍禮剎塵佛」:每一個身又都遍禮剎塵數那麼多的佛。這完全是普賢菩薩幫助我,我才有這種的境界,拜一佛就是拜無量諸佛,拜無量諸佛也就是拜一佛。你能修這種法界觀,你一個人就能遍禮一切佛。你在這兒叩頭,也就是在十方三世一切佛的面前都叩頭呢!這也就好像無間地獄的無間似的,可是這個不是地獄無間,這是法界無間、修法無間。
於一塵中塵數佛 各處菩薩眾會中
無盡法界塵亦然 深信諸佛皆充滿
各以一切音聲海 普出無盡妙言辭
盡於未來一切劫 贊佛甚深功德海
「於一塵中塵數佛」:每一粒微塵裡邊,都有佛剎微塵數那麼多的佛。「各處菩薩眾會中」:這些諸佛都各處於菩薩、羅漢、聲聞、緣覺、比丘、比丘尼,以及一切眾生的眾會之中。「無盡法界塵亦然」:這個無盡無盡沒有窮盡的法界,微塵也是無盡的。「深信諸佛皆充滿」:我深信法界之中,極微塵數那麼多的世界都充滿諸佛。
「各以一切音聲海,普出無盡妙言辭」:每一個身都用一切的音聲海,普遍發出無盡無盡那麼多微妙的聲音、微妙的言語、微妙的讚歎,都用這一切的音聲海讚歎佛。「盡於未來一切劫,贊佛甚深功德海」:盡於未來一切的劫,都來讚歎諸佛好像大海那麼無量無邊的甚深功德。
以諸最勝妙華鬘 伎樂塗香及傘蓋
如是最勝莊嚴具 我以供養諸如來
最勝衣服最勝香 末香燒香與燈燭
一一皆如妙高聚 我悉供養諸如來
我以廣大勝解心 深信一切三世佛
悉以普賢行願力 普遍供養諸如來
「以諸最勝妙華鬘」:「以」字當用字講。我用很多很多最好、最殊勝的妙華鬘。我們供佛要用最好的東西來供佛,不要拿我們自己都不想要的東西來供佛。華就是種種的花,鬘是用華結成的鬘,是屬於幢幡之類供養品。
「伎樂塗香及傘蓋」:又唱種種的歌、奏種種的音樂來讚歎佛。塗香,這種香塗抹起來有一股香氣。傘蓋,傘是好像幢形的傘,四周有一些穗垂下來,很好看。蓋就是寶蓋。你若開了天眼通,就能看見虛空里有很多很多的幢幡、寶蓋,這都是一切菩薩用來供養諸佛的。
「如是最勝莊嚴具,我以供養諸如來」:像上邊所說的這種種莊嚴的東西,我都拿來普遍地供養所有佛剎極微塵數那麼多的如來。
「最勝衣服最勝香」:我又用最好的衣服和最好的香來供佛。「末香燒香與燈燭」:香末、燒的檀香,和在佛前供養的燈燭。「一一皆如妙高聚」:我觀想我所供養的這種種的微妙莊嚴具,都好像須彌山那麼大,又像大海水那麼多。「我悉供養諸如來」:這些寶物,我都用來供養十方的如來。
「我以廣大勝解心」:我修的這種供養是廣大的供養,我明白這種廣大供養的心就是一種勝解心,一般人不明白的我明白了。我這種的供養心是法界的供養,以法界心供養法界佛,以法界佛來入法界心,所以叫勝解心。「深信一切三世佛」:深信就是一種真信、沒有窮盡的信。就是法界、虛空沒有了,眾生界、眾生的業障、眾生的煩惱都沒有了,我這種信心也不會沒有的。我深深相信所有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的諸佛。「悉以普賢行願力」:都以修行普賢菩薩這種行願的力量。「普遍供養諸如來」:普遍地以法界量來供養法界的佛。
我昔所造諸惡業 皆由無始貪瞋痴
從身語意之所生 一切我今皆懺悔
這是說的懺悔業障。
為什麼要懺悔呢?因為「彌天大罪,一懺便消」,只怕你不懺悔,你若是一懺悔,不論你有什麼罪業都會沒有了。孔子也說過:「過則勿憚改。」你有過不要怕改,你若一怕改,這過就愈發多了。「過能改,歸於無」,有過若能改,就沒有過錯了。如果你想遮掩你的過,不叫人知道,那你的過錯就會更加重、更加多了。愚人無過,一般愚痴的人都說自己沒有過錯;小人文過,小人犯了過錯就把它掩飾起來,不叫人知道;君子改過,君子有過了就歡喜改過;聖人寡過,聖人的過就很少很少了。佛菩薩就沒有過了。
「我昔所造諸惡業」:在往昔,在過去生中,無量劫以來,我生生世世所造的惡業。為什麼我造出來很多的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痴」:都是因為自己從無始劫以來,生出一種貪心、瞋心、痴心而造出來的。由於貪而無厭,就造了很多罪業。如果得不著自己所要的東西,就生出一種煩惱,這就有了瞋心了。煩惱怎麼生出來的?就因為愚痴。一開始是個貪心,這個貪心根本就是一個愚痴,是從無明那兒生出來。「從身語意之所生」:從我的身所造出來的殺生、偷盜、邪淫;從我的意念所造出來的貪、瞋、痴;從我口所造出來的綺語、妄言、惡口、兩舌。「一切我今皆懺悔」:所有這十種惡,我現在都要懺悔,要改過自新。
講到「痴」,這個痴就是一種執著。一般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有執著,貪財的就有財的執著,好色的就有色的執著,好寫文章的就有文章的執著,好作詩的就有詩的執著。今天我就講一個歡喜作詩的和尚的執著。這個和尚歡喜以文會友,他這種執著很厲害,是凡有學問的人到他寺廟上來他就歡迎,沒有學問的人來他就不歡迎。有學問的人到他這兒來能作兩首詩,他就留人吃飯、住宿都可以的;如果是不會作詩的,不要說吃飯、住宿,就連門都不可以進。因為他有這種執著,所以就有了魔障。什麼魔障呢?
有一天晚間,來了一個人,因為這座寺院離附近的鄉村還很遠,這個人就要在廟裡過夜。小沙彌就對他說:「你想要在這兒住,我師父是有規矩的。你要作一首詩,或者作一首賦、一篇文章才能留在這兒住。你是會作文章,還是會作詩、作賦呢?」這個人說:「我什麼都會。」其實他根本連字都不認識,不過天就要黑了,他就想先騙著在這兒住一宿、吃兩頓飽飯再說。這個小沙彌就回去對他師父講:「這個人說他會作文章,又會作詩、作賦,詩歌詞賦他都來得。」他師父說:「那就留下他了。」於是乎就把這個人留下,又給做很好的齋菜給他吃。
這個人大概好幾天沒有吃飯了,也不管作詩不作詩,就先吃一頓飽飯再說。吃飽了,這小沙彌又給拿來一壺茶,然後就從外邊把門給鎖上了,防著他跑掉,明天好和他要詩。這個人因為吃得太多了,半夜鬧肚子就要上廁所。但是想要開門出去,這個門又被從外邊鎖上了開不開。沒有辦法,他就拿起花瓶來,就瀉到那花瓶里了。一個花瓶瀉完了,又瀉到另一個花瓶裡邊,把另一個花瓶也瀉滿了。瀉完了,他就把壺茶里的水給喝了。然後又瀉,他就用這個茶壺來裝,瀉得茶壺裡也都是。
第二天早起,小沙彌就來開門,又給他送飯。等他吃完了飯,小沙彌就問他說:「你昨天晚間作詩了嗎?」他說:「我作了兩首詩,在花瓶里呢。」這個小沙彌一聽他作了兩首詩,於是就把門打開,叫他走了。他走了之後,這個老和尚就問小沙彌,說:「昨天晚間來的那個人,他作沒作詩啊?」小沙彌說:「有,他說作了兩首詩,放在花瓶里了。」老和尚說:「那你給我拿來,我看看啦!」小沙彌就進到房間里,伸手到花瓶里去拿,結果抓了一手的屎。他以為是在另外一個花瓶里,又用手去拿,也是抓了一手屎。他想用茶壺裡的水來洗一洗,倒出來的還是屎!老和尚就催他,說:「你都拿來啊,他作的詩呢?」小沙彌只好把兩隻手這麼一攤,說:「你看!這不就是『兩手屎』嗎!」這個老和尚以後再也不留人,也不叫人作詩了。這一個人屙了兩花瓶屎,把他這個執著給治去了。
十方一切諸眾生 二乘有學及無學
一切如來與菩薩 所有功德皆隨喜
這是說的隨喜功德。
「十方一切諸眾生」:眾生就是眾緣和合而生。好像做人吧,不是這麼簡單就做了人的,你要做人的事才能做人,你若做鬼的事情,那將來就做鬼。眾生也可以說是從現前這一念心所造成的。你現前這一念心想要做佛,就修佛道,將來就成佛;你現前這一念心想要行菩薩道利益人,自利利他,自覺覺他,那麼就可以做菩薩。你若是想要修聲聞乘,就會證得阿羅漢果;你若修緣覺乘,就會證得緣覺的果位。你若想生天,就行五戒十善;你若想做人,就要受持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這樣子就可以做人了。你若想做修羅,就天天和人鬥爭、生瞋恨心,這樣就可以做修羅;你若想做畜生,就做一些個愚痴的事情,就可以做畜生;你若想做餓鬼,就做一些個黑暗、見不了人的事情,就可以做鬼;你若想到地獄去,就造多一點罪業,這就可以到地獄去;所以這一切都是唯心造。本經上也說:
若人慾了知,三世一切佛; 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根本也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也沒有佛,也沒有菩薩,也沒有人,什麼都沒有!那麼為什麼又有了?這都是我們現前的一念心所造成的,所以才有十法界這種種的形相。如果我們一念不生,連心都沒有了,
無心無念福無邊,私慾雜念是罪愆。
你若無心也無念,那就是無邊的福。你若有一些自私、自利的貪慾,這就是造罪。所以佛說:「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眾生都有佛性,眾生也都沒有佛性。怎麼說都沒有佛性呢?你若不修行就沒有了,你若修行就有了。又可以說修也有,不修也有。你修,這佛性是存在的;你不修,佛性也是存在的。又可以說修也沒有,不修也沒有。怎麼說呢?你若執著說:「我有佛性。」那就有所執著了。你若沒有所執著,有而不有,無而不無。修也沒有,不修也沒有,你不要執著!方才說的那個故事好像是個笑話,其實這就是在破除人的執著的。為什麼我們沒有成佛?就因為有所執著。所以要把這個執著去了,然後才可以成佛。
「二乘有學及無學」:二乘就是聲聞、緣覺。由初果到三果都叫有學位,四果阿羅漢是無學位。「一切如來與菩薩」:以及所有一切如來和菩薩。「所有功德皆隨喜」:聲聞、緣覺、有學、無學的功德,我都隨喜;佛的功德,我也隨喜;菩薩的功德,我也隨喜。像微塵那麼小的功德,我也隨喜;像須彌山那麼大的功德,我也隨喜。不是功德小的我就不隨喜了,功德大的我就隨喜了;也不是功德大的我就不隨喜,功德小的我就隨喜。無論大小的功德,我都要隨喜。所謂:
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你不要以為那個惡是小的,你就去做去;也不要以為那個善事是小的,你就不去做去。你要知道所有的山都是由微塵積聚而成的。一粒微塵雖然小,積多了也變成一座山;一件善事雖然小,但小的善事做多了,也就變成無量無邊。十方所有世間燈 最初成就菩提者
我今一切皆勸請 轉於無上妙法輪
這是說的請轉法輪。
「十方所有世間燈」:這個十方也就是法界,法界也就是十方。世間燈,佛為世間的明燈。以前沒有佛的時候,這個世界是黑暗的,有一些個旁門外道、邪師說法。怎麼叫邪師呢?邪師的知見不正當,他不能教人正知正見,只會教人邪知邪見,引人入一種魔的境界。一個人有邪知邪見就是黑暗,你有正知正見就是光明。
以前我說過:
懵懂傳懵懂,一傳兩不懂;
師父下地獄,徒弟往裡拱。
這就是邪師說法。他或者教你吃一點葯,就可以得到虛空的那種境界。然後他就給你證明,說:「這就是虛空,虛空就是這樣子,你這回證果了,得到四禪了。」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這還不要緊,這很平常很平常的。甚至於他還說:「你現在得到虛空啦,和佛是一樣了,佛不過也就是這麼樣子。」這就令人錯了知見,指人錯路了。他自己也不明白,糊糊塗塗的,這叫懵懂。懵懂就是懵懵碴碴的,什麼事情也不清楚,糊裡糊塗的。他自己糊塗,還要人向他學這個糊塗,這就叫懵懂傳懵懂。這一傳,就變成兩個人都不明白了。為什麼都不明白呢?不明白的人傳不明白的人,這不兩不明白嗎!這也就像盲人給人引路一樣,自己已經是個瞎子,還給沒有眼睛的人帶路。那個沒有眼睛的人以為他是有眼睛的,豈不知他自己也看不見路,但是他就要騙人,給人家去引路。
做師父的自己也沒有明白怎麼樣修行,就這麼糊糊塗塗的跑到地獄去了。這個徒弟一想:「師父在前頭走,這一定不是錯路。」所以他從後邊也就跟著去了。但是跟到地獄門口,那個門已經關上了,他就像豬似的用嘴去拱,想把門給拱開。等把地獄門拱開,他師父看見他,就說:「你到這兒幹什麼來了?」徒弟說:「你做師父的都來了,我做徒弟當然要跟著你來嘛!這是個什麼地方啊?」這個師父說:「我現在還不太清楚,不知道這是什麼佛的世界。」等一會,夜叉來了說:「你這個做師父的不好好教徒弟,盡打妄語騙人,這回到拔舌地獄去!」這就墮了拔舌地獄。那個徒弟雖然沒有騙人,但也做了一些個壞事。夜叉就說:「把他放到油鍋里煎他一煎。」
徒弟說:「這回可糟啰!師父你騙人墮拔舌地獄,這是你罪有應得呀!因為你耽誤人。我跟著你學這個糊塗也造了很多罪,要被用油鍋來煎,這個罪可真不容易受!」這個師父說:「現在我也沒有咒念了,我也沒有法子,我救不了你了!我連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這一個師父帶著一班的徒弟,就都跑到地獄裡受苦去了。所以邪師說法啊,就把人誤了,把人帶到地獄去了。
我們修行要尋訪善知識。善知識就是有智慧的聰明人。我們學道必須要跟著有智慧的人學,不要跟著愚痴的人學。有智慧的的人的理論、知見是正確的,不會引導人走到邪路上去。佛沒有出世以前,這世間上就儘是這一類懵懂傳懵懂的師父。佛出世了,就好像有了燈光似的,把世間都照得光明了。
「最初成就菩提者」:最初成就菩提者,就是最初成佛的這個佛。誰是最初成就菩提的呢?誰都是最初成就菩提者。什麼叫菩提?有人說:「我聽講經的法師說過,這菩提就是個覺道,覺道就是菩提。」覺道,覺的是什麼道?道是什麼覺?你覺悟一切的惡事都不要做,一切的善事都應該做,這就是個覺悟,這就是個覺道。你如果只明白做惡,不明白做善,這也是個覺道,但你覺悟的是個惡道。所以你明白做善事,不去做惡事,這是個覺道.這個覺道也就是節節高,好像那個竹子,一節比一節高,這個菩提也是這樣子,你應該一步比一步高,要步步高升。由凡夫到成佛,這是步步高升,就是覺的善道,這就叫作菩提。你若步步下降呢?那你就是覺的惡道。所謂「君子上達,小人下達」,小人就往下跑,君子就往上跑。
最初成就菩提者就是最初成的那個佛。最初這個佛是怎麼成的呢?我們知道念經是修行,念咒也是修行,行菩薩道六度萬行這都是修行。可是最初沒有佛以前,沒有人知道六度萬行,也沒有人明白怎麼樣修行,也沒有誦經、念咒的法門,那他怎麼成的佛呢?
我們現在說,你若能誦〈楞嚴咒〉,就七世都可以像石油大王那麼有錢,所以有的人聽到這個講法,就拚命念〈楞嚴咒〉。為了求富貴來誦〈楞嚴咒〉,這是錯了!雖然誦〈楞嚴咒〉最低限度都可以得到七生有如石油大王那麼有錢,但其實誦〈楞嚴咒〉的目的不是在求富貴,是想要成佛。你誦〈楞嚴咒〉就可以得到這個菩提,就可以步步高升,一步比一步高。你就是像石油大王那樣富貴,那也還是人間的富貴而已,出世的富貴才是真正的富貴。
所以〈楞嚴咒〉和〈大悲咒〉,要有善根的人才能誦念,如果你沒有善根,不要說誦念,就連〈大悲咒〉、〈楞嚴咒〉的名字也聽不見。你們現在計算計算,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沒有聽過、念過〈楞嚴咒〉的?有多少人沒有聽過、念過〈大悲咒〉的?今天我看見果寧在教他們念〈大悲咒〉,這是最好的一個修道的課程。他們若是想學,應該講誦持〈大悲咒〉的利益給他們聽,令他們都會念、會持。能誦持〈大悲咒〉、〈楞嚴咒〉的人,將來的成就都是不可思議的,不但可以做石油大王,或者還可以做國王。
我們誦咒、誦經,就是為的成就這個菩提。那麼最初成就菩提的佛,究竟他念什麼咒、什麼經呢?在無量劫最初、最初的那個佛,就是開闢這個世界的,他本來就是佛,所以他什麼也不需要念。為什麼本來就是佛呢?因為這個佛也談不到最初的佛。誰成就道業了,誰就是最初成就菩提者;誰沒有成就道業,就不是成就菩提者。最初這個佛呀,他是本來就有的。好像那個天主就是跟著佛教這個佛的意思變化出來的,所以叫天主。
「我今一切皆勸請」:十方三世佛和最初成的那個佛,現在我都勸他們。勸他們幹什麼呢?「轉於無上妙法輪」:請他們轉妙法輪。轉就是轉動;無上就是沒有再比它更高的了;妙法輪就是不可思議的法輪。
講經固然是轉法輪,誦經、持咒、印經也是轉法輪。好像我們這個複印的機器,你這麼一轉它就印出來了,你不轉它就不印,你說妙不妙!這就是轉妙法輪的一種表現。這是用我們看得見的來比喻,其實這個妙法輪根本就看也看不見,想也想不到的,它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所有的話都沒有辦法形容,你心裡想走這條路也沒有了。所以說口欲言而辭喪,心欲言而慮亡。
你口裡想說,但是找不到言辭來說;你心裡想要想一想它,但是思慮這條道路也亡了,這是真正在轉微妙不可思議的妙法輪。有人說:「我沒有看見有哪一位佛在世間上轉妙法輪。」這是因為你走的地方少,所以沒有看見。
又說:「整個世界所有的地方我都到過了,我就是沒有看見哪一位佛在轉妙法輪啦!」你說你走遍世界了,你到了虛空里沒有?虛空那兒就有佛在轉法輪。你若是想要看佛轉法輪,就到虛空里去。但是到了虛空,你也不一定看得見。你看不見,是不是就沒有呢?不是的。轉妙法輪不一定要你看得見。再者,天上也有諸佛在那兒轉法輪呢,你也看不見,所以不能說你看不見就是沒有。你若明白了,一切一切都是轉妙法輪;你若是不明白,就是佛轉妙法輪你也不知道那就是在轉法輪。你若是覺悟了,世間所有一切的森羅萬象、依報、正報,無非都是在轉妙法輪。要不然怎麼說:「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里轉大法輪」?這就是轉妙法輪。
有一個人聽我這樣講,很同意我這個講法,說:「你這回講的是對的,天主也就是佛,佛也就是天主,這只是名稱不同,原來他們是一個的。就好像一個人有很多的名字一樣,是不是這個道理呀?」不是。我方才說這個天主,這是一個比喻。並不是說天主就是佛,佛就是天主。你不要自作聰明,不要以為你這回又開了悟了。為什麼呢?我再給你講一講天主和佛的分別。這個天主只是三十三天(忉利天)的能天主,在〈楞嚴咒〉里叫「因陀啰耶」。「南無因陀啰耶」這一句就是說的這個天主。這個天主往昔是個女人,她看見一座寺廟壞了,佛像也沒有房子住了,就那麼在露地里打坐。這個女人看這佛像被風吹雨淋的,於是乎她就發心重修這座廟。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所以她就找了另外三十二個女人一起來修廟。廟造好以後,她就生到三十三天做了天主。這是天主的一種因緣。
佛是無始無終,沒有一個開始也沒有一個終了,所以我方才說的這個天主只不過是個比喻。比喻一般天主教說他們的天主能造萬物。那麼誰造他的呢?沒有人造,他自己造自己。天主能自己造天主,我們為什麼就不能造呢?為什麼就要等著天主來造呢?這簡直是最愚痴、最沒有智慧的一個思想。又說天主只有一個,其餘的眾生都不能做天主,那麼這個天主就是一個孤獨的天主啦。他要做孤獨的天主就由他自己做去了!我們世間的人都要有一些個好朋友,怎麼做了天主以後,反而變成一個很特別、與眾不同的東西。所以我認為這種天主做了也沒有什麼大意思,莫如不做!
再者,在佛教里來講天主只是個護法,在佛的面前沒有坐的地方,只能站著,就好像護法韋馱尊天菩薩和伽藍菩薩一樣。那麼天主為什麼不說他上邊有佛呢?這是天主的一種自私心,就好像一個國家裡頭有一個鄉下的村長,好像地保官之類的小官。但是這些鄉下人通通沒有到過大城市,沒有見過大場面,所以也不知道還有其他更大的官。這個地保官就對他們說:「世界上我是最大的,你們都要聽我的話。我叫你們做什麼,你們就要做什麼。」這一些個鄉下人一輩子就在這個鄉下地方住,沒有見過世面,所以就相信這個地保官的話,以為他是最大的了。天主也就像這樣子自我稱尊,說:「我是最高的了。」你說高矮就要拿出一個道理公開來講一講,你的教理也應該公開來講的,不可人家問你:「這三位一體,這是怎麼……?」你就說:「這不可問的!這一問就有罪了!得罪天主了。」這簡直是愚民政策。「你不明白嗎?你不要問,你一問就犯法的。」這就是一種愚民政策,教老百姓都不要有知識,因為他怕老百姓有知識就會造反。天主不教人學佛法也就是這個道理。因為你學佛法,以後成了佛就比他大了嘛!
諸佛若欲示涅槃 我悉至誠而勸請
唯願久住剎塵劫 利樂一切諸眾生
這是說的請佛住世。
「諸佛若欲示涅槃」:有的人不願得到涅槃,說涅槃就是死了,所以他不願意入涅槃。其實涅者是不生,槃者是不滅,涅槃也就是到常寂光凈土。常寂光凈土不生也不滅,不增也不減,不垢也不凈,是諸佛所住的地方。
我們現在所住的這個世界叫凡聖同居土,有凡夫、聖人、也有佛、菩薩、聲聞、緣覺同住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叫凡聖同居土。二乘人所住的叫方便有餘土。怎麼叫方便呢?因為這個地方也不錯,住著也過得去,不過不是究竟的涅槃,是偏真有餘的涅槃。菩薩所住的地方叫實報莊嚴土。菩薩在這個莊嚴土裡遊戲神通,凈佛國土,教化眾生。唯獨諸佛所住的地方才叫常寂光凈土。
你們學佛法,什麼叫四土應該要知道,不要好像某某人說他自己已經成佛了,我問他:「你在那一土上住著?」他就答不出來了,他自己根本就沒有地方了,這是成的什麼佛呢?連個佛所住的地方都不知道,還說自己成佛了!他又說:「Every body is a Buddha!」我說:「你成的是什麼佛啊?」他也沒有口開,沒有話講了。「誰給你授的記呀?你成佛叫作什麼名字?」他也說不出來了,這就證明他是個冒牌的佛。所以成佛啊,你要知道你到什麼地方去,叫什麼名號。好像舍利弗尊者跟著佛學四十多年,然後釋迦牟尼佛給他授記,說將來他成佛叫華光佛。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假的,佛也有假的,哈哈哈!佛無量劫以來所教化的眾生,他都度了了,這叫化緣已盡。佛教化眾生的因緣盡了,所以他就要入涅槃,到常寂光凈土去。
「我悉至誠而勸請」:普賢菩薩修這十種的大願,諸佛若要入涅槃時,他就至誠懇切地勸佛不要入涅槃,再多度一點眾生。「唯願久住剎塵劫,利樂一切諸眾生」:希望佛久住剎塵劫,來利樂一切眾生、教化一切眾生。
所有禮讚供養佛 請佛住世轉法輪
隨喜懺悔諸善根 迴向眾生及佛道
這是說的普皆迴向。「所有禮讚供養佛」:前邊所有的禮敬諸佛、稱讚如來、廣修供養的福。有的說是「供養福」,供養佛也就是供養福,因為佛是福慧二足的兩足尊。「請佛住世轉法輪」:我以最誠懇的心,以普賢菩薩十大願王這種的願力,請佛常住在世,常常轉妙法輪。
「隨喜懺悔諸善根」:我的隨喜和懺悔所生出來的種種善根。因為一懺悔罪業就消了,罪業消了善根就增長,所以懺悔也是種善根。「迴向眾生及佛道」:所有的這一切諸善根,我都迴向給法界眾生。我所有的功德都是法界眾生的,法界眾生所有的罪過可以都交給我一個人來負擔,我願意代眾生受苦,來迴向這個佛道。
我隨一切如來學 修習普賢圓滿行
供養過去諸如來 及與現在十方佛
未來一切天人師 一切意樂皆圓滿
我願普隨三世學 速得成就大菩提
這是說的常隨佛學。
「我隨一切如來學,修習普賢圓滿行」:我願意永遠都跟著佛來學習佛道,學習普賢菩薩這種的圓滿行力。「供養過去諸如來,及與現在十方佛」:供養過去一切的佛,和現在十方一切諸佛。
「未來一切天人師,一切意樂皆圓滿」:未來一切天人師,也就是佛,所有一切意念裡邊所歡喜的事情,都能成就。「我願普隨三世學,速得成就大菩提」:我願意常常跟著三世諸佛來學習佛法,很快很快的成就大菩提的覺道。
所有十方一切剎 廣大清凈妙莊嚴
眾會圍繞諸如來 悉在菩提樹王下
十方所有諸眾生 願離憂患常安樂
獲得甚深正法利 滅除煩惱盡無餘
「所有十方一切剎」:所有就包括整個法界。所有法界十方一切諸佛的國土。一切剎,就是一切的剎土,所有一切佛的國土。「廣大清凈妙莊嚴」:都是廣大清凈沒有絲毫染污的,有不可思議的微妙來莊嚴這十方的法界。「眾會圍繞諸如來」:又有菩薩、聲聞、緣覺的海會,或者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天龍八部的海會,來圍繞這一切諸佛。「悉在菩提樹王下」:這十方諸佛國土都有菩提樹,每一位佛都在這菩提樹下成道。
「十方所有諸眾生」:十方世界所有一切的眾生。「願離憂患常安樂」:我給他們迴向,願這十方世界所有的眾生都離開一切的憂悲、苦惱,常常得到安樂。「獲得甚深正法利」:都得到甚深般若妙法的利益。「滅除煩惱盡無餘」:滅除所有的一切煩惱,所有的煩惱一點也都不留。可是說得容易,行之就很難了。你想沒有煩惱,這個煩惱又來了;想要斷煩惱、斷煩惱,又斷不了。這個煩惱就好像和你不知有多少大劫的親蜜因緣,所以你想離也離不開。
為什麼你離不開煩惱呢?就因為你沒有智慧,也就是因為愚痴,所以才離不開煩惱。有智慧的人就會把煩惱照破了,照破煩惱,煩惱就盡無餘了。所以我們聽經聞法,雖然說是學習智慧,其實這個智慧並不是從學習來的,是我們本有的。我們本來就有這種智慧,不過我們太久沒有用這種甚深的般若智慧,就把它忘了。現在我們聽經聞法,就把我們本有的智慧都想起來了。你想起來智慧,愚痴、煩惱就會跑了,你就是不趕它,它也存在不住了。這個煩惱無明就住在黑暗的地方,你這地方有光明它就跑了。
光明是什麼呢?光明就是智慧。黑暗是什麼呢?黑暗就是無明,無明就是黑暗。所以你若沒有無明,就沒有煩惱,就生出真正的智慧了。無明就是糊塗,糊塗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有煩惱呢?就因為不明白了,若明白就沒有煩惱。
我為菩提修行時 一切趣中成宿命
常得出家修凈戒 無垢無破無穿漏
天龍夜叉鳩槃荼 乃至人與非人等
所有一切眾生語 悉以諸音而說法
「我為菩提修行時」:我為求菩提覺道而修行的時候。你想要有智慧就要修行,你不修行就沒有智慧。你看那些聰明人都是修過道的,或者是前生看經看得多,今生也就聰明了;或者前生修苦行修得多,今生也就聰明了。但是這種苦行不是睡覺的苦行,也不是吃飯的苦行、懶的苦行。什麼都不幹也是不容易的、也很苦的,這也要有點定力才可以懶,若沒有定力,總在那兒坐著也不舒服,站著也不自在。修行有種種的修法,有以布施來修行,有以持戒來修行,有以忍辱來修行,有以精進來修行,有以禪定來修行,有以般若來修行,有這種種的不同。
講到這個地方,我想起一個公案。在一萬年以前,有這麼一個老修行。怎麼知道在一萬年以前呢?當然知道啰,現在的考古學家幾萬年以前的事都知道,何況佛教有五眼六通的這種本領,幾百萬年以前的事也都可以知道的。這個老修行怎麼修道呢?他就打坐。最初他一開始打坐的時候,坐一陣子,這個腿就痛得受不了。他就和這個腿痛來鬥爭,說:「你不願意痛嗎?那我願意痛啊!」就和這個腿來談判。這個腿說:「哦!我受不了了!」「你受不了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他還是繼續打坐。最初忍了半個鐘頭,把腿換一換。然後又再練習坐一個鐘頭。一個鐘頭、一個半鐘頭、兩個鐘頭,就這麼繼續坐下去,以後一坐就可以坐幾天或者幾個月,甚至幾年都可以了,到底把他這個腿痛戰敗了。他坐的時間久了,就總也不願起身了,一坐就坐幾十年。坐了幾十年,起身換換腿,又繼續坐,就等著釋迦牟尼佛出世,好來幫著釋迦牟尼佛弘揚佛法。因為他歡喜入定,就總也不醒了。這一睡就睡了幾千年,身上的衣服都爛了,臉上都是塵土,頭上也被小鳥蓄上窩了。雖然是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座泥像似的,也不知道他坐了多少年。
到了唐朝,有個玄奘法師要到印度去取經,走到半路上就看見這個老修行。這時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爛得不能再爛了,衣服上、臉上、頭上的塵土都厚得不得了。玄奘法師就敲一下引磬給他開靜。叮!這個老修行醒了,問玄奘法師說:
「你做什麼?」
「那麼你做什麼?」玄奘法師說。
「我在這兒等著釋迦牟尼佛出世呢,我要幫他弘揚佛法。」
「哦!你這一覺可就睡得太久啰,睡了幾千年。釋迦牟尼佛入涅槃都有一千多年了,你還等著釋迦牟尼佛出世!」玄奘法師說。
「那沒關係,我再打坐。我等著彌勒菩薩出世,我再幫彌勒菩薩教化眾生。」於是乎就又想要入定了。因為他入定慣了,所以就總想要入定。
「老同參,你不要再入定了。現在釋迦牟尼佛雖然已經入涅槃了,但佛法還是在世間,你幫著我去弘揚佛法好了。」玄奘法師就說。
「我怎麼幫你弘揚佛法呀?你又是誰?」
「我是唐朝的出家人,法名叫玄奘,我現在預備到印度去取佛的法寶。等我取回來一定要有人來幫著我弘揚佛法。你總在這地方打坐,等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情也不幹,這未免太可惜了。你來幫我弘揚佛法吧。」
「我可以幫你嗎?」
「可以。不過不要用這個身體。你現在這個身體,我相信站都站不起來了,因為你坐的時間太久,這個腿甚至於都要長到一起了。所以你要換一換你這個房子,搬一搬家。」
「那我搬到什麼地方去呢?」
「你就搬到長安,到有黃色琉璃瓦的人家去投胎去。等我回來以後,我再找你去。」
「那好,我相信你的話,我幫你去弘揚佛法。」於是乎他就跑到長安投胎去了。
本來玄奘法師叫他投生到黃琉璃瓦的人家,但是他記錯了,記成綠琉璃瓦。這一跑就跑錯了,跑到尉遲公的家裡,給尉遲公的哥哥做兒子去了。
玄奘法師離開長安的時候,唐太宗就問他,說:「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你回來的時候,要給我來一個信,我好歡迎你去。」玄奘法師就指著朝門外的一棵松樹說:「這棵松樹的樹枝現在都往西方長。你看它的樹枝若向東彎了,這時候我就回來了。」所以唐太宗就常常看這棵松樹,看它的樹枝什麼時候向東彎。
經過了十四年,有一天這棵松樹的樹枝真的都向東彎了。你看,奇怪不奇怪?這棵樹就有這麼大的感應。太宗就說:「大約今天玄奘法師該回來了,我們快到城外去歡迎他去。」於是乎大家都到城外去歡迎,果然就把玄奘法師接回來了。玄奘法師見著太宗,高興得不得了,說:
「我給我主萬歲賀喜。」
「你給我賀什麼喜?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啊。」唐太宗說。
「我走的隔一年,陛下你不是生了一個太子嗎?」玄奘說。
「沒有啊!你走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有生過太子啊!」太宗說。玄奘一聽,說:
「這奇怪了,我叫一個人來給你做太子,怎麼這個人沒有來呢?等一等,等我今天晚間觀察觀察,看看他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唐太宗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情,就這麼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了。
等到晚間,玄奘法師一打坐觀察這個因緣,一看這個老修行跑到尉遲公家裡去了,現在正是十四歲,長的高高大大的,一天到晚也不守規矩。你看!這個老修行,因為以前守規矩守得太厲害了,來到尉遲公家裡就不守規矩了。怎麼樣不守規矩法呢?他又吃肉、又喝酒、又玩女人,無所不為。因為尉遲公家裡有錢有勢,又有地位,所以他做什麼事情也沒有人敢管他。
玄奘法師一看他走錯路了,跑到尉遲公的家裡去。第二天就對皇帝說:「我昨天說你生了太子,原來這個人走錯路了。我本來叫他來托生做太子,但是他跑到尉遲公家裡去了。你現在要下聖旨叫他出家。因為以前我和他有約,他要來幫著我弘揚佛法的。」唐太宗一聽,說:「可以的。」於是乎就下了一道詔書,要尉遲公的這個侄子奉旨出家。皇帝的命令就叫詔書,又叫聖旨。尉遲公一接到這個聖旨,就叫他侄子來,說:
「皇帝現在叫你出家。」
「豈有此理,皇帝怎麼可以叫我出家呢!我還沒有玩夠嘛,我怎麼可以出家呢!」
「這不可以的,皇帝叫你出家你不出家,那是要斬頭的。你不聽皇帝的命令,那還得了!」尉遲公說。
「那我去見皇帝,我同他講道理去!」
玄奘法師早就知道他不想出家,前一天就對皇帝說:「明天尉遲公的侄子會來,他要當面同你講道理。他出家會有條件的,但無論他講什麼條件,你都答應他,他歡喜怎麼樣都可以。」唐太宗說:「可以,明天再講了。」
第二天,尉遲公果然就帶著他侄子來見皇帝。唐太宗對他說:
「我現在相信佛法,出家是最好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希望你也出家來弘揚佛法。」
「你要我出家?但我有三樣東西舍不了。你若能答應我這三個條件我就出家。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寧可你把我殺了,我也不出家!」你看,這真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有三個什麼條件呢?」
「我最歡喜喝酒,出家人不準喝酒,但我這是奉旨出家,我要例外,我要喝酒。我出家以後無論走到什麼地方,後邊都要有一車酒跟著我。」
「這個我答應你。第二個條件是什麼呢?」唐太宗說。
「我歡喜吃肉,出家人要吃齋,我不能吃齋,我一定要吃肉的,一天不吃肉也不行。所以無論我走到什麼地方,也都要有一車肉跟著我。」
「也可以!這是小問題,我答應你。還有第三個條件是什麼?」太宗皇帝說。
「出家的和尚沒有太太、沒有女人。你強迫我出家,但是我不能離開女人,我無論走到什麼地方,也要有一車的美女跟著我。我要一車酒、一車肉、一車美女。你若答應我這三個條件,我勉強可以出家。這三個條件中有一個條件不答應我,我也不出家的!」
「你想的這主意太壞了!」太宗說。
但是玄奘法師事先已經交代,無論他要求什麼條件都要答應他,所以太宗還是答應他,說:「好了,你要一車美女我也答應你,只要你出家就可以。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了,你現在可以出家了吧?」他一想,自己最歡喜的東西都有了,皇帝都滿了自己的願,雖然心裡還不太高興,但也只得垂頭喪氣的到大興善寺出家去了。
大興善寺是唐玄奘那時候修的,從山門到方丈住的地方有十里路,大約有三、四哩那麼遠,裡邊幾萬人都可以住得下。這回皇帝命令叫人來出家,所以大興善寺就鳴鐘擊鼓,很鬧熱的。寺院里有什麼佛事就敲鐘擊鼓,護法善神就都來維護,所以寺院里的鐘鼓不是隨便願意敲就敲,不願意敲就不敲的。若有法會就一定要敲一敲,不是通知人,是一切護法都要聽這個號令。這時候大興善寺就有一個人打鼓,一個人敲鐘,乒乒乓乓、叮叮噹噹的就這麼打起來了。
尉遲公的侄子走到寺院裡邊,聽見鐘鼓這麼一響,他赫然間就開悟了、明白了。「哦,原來我是那個老修行來的!」就向後邊這三車擺一擺手,說:「你們都回去、回去了,現在我都夠了,都不要了!」於是美女也回去了,酒也跑了,肉也沒有了。他就這麼來到大興善寺出家,所以有人又叫他三車祖師。
這三車祖師就是窺基法師,是講唯識的。他絕頂聰明,無論什麼經典一看就記得,過目不忘,就有這麼聰明,這也是他修道的一種因緣。以後這位窺基法師對唐朝佛法的弘揚是出了很大的力。
「一切趣中成宿命」:無論在那一個惡趣裡邊,都能成就宿命通,都知道宿命,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這叫四惡趣。「常得出家修凈戒」:你們不要以為很容易就出家的,隨隨便便誰都可以出家。出家是不容易的。所謂:
莫道出家容易得,皆因累世種菩提。
在寶華山那個地方有一個山洞,有的過不去那個山洞就發魔障,或者就死了,死在裡邊。還有這個受戒,受沙彌戒還可以,等受比丘戒的時候,有的就發神經病,就不能受這個戒了。這種情形很多很多的,為什麼呢?就因為沒有德行。前邊說的這個三車祖師,他在前生修行了不知多少年,今生他還迷了,出家的時候還要一車酒、一車肉、一車美女。等到一聽到鐘鼓齊鳴,他就覺悟了,原來自己前生是個修道的人,於是乎就幫著玄奘法師來弘揚佛法。他研究唯識宗。
當時還有一位聲望更高的法師,名叫道宣律師。這位道宣律師專門修持戒律,行、住、坐、卧四大威儀一點也不馬虎,都有一定的規矩。像什麼呢?行如風,走路的時候就像「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微風慢慢地吹,水上就沒有波浪;風若大了,水就有波浪啦!走路也要像那個樣子。立如松,站著的時候就好像一棵松樹那麼直。坐如鐘,坐在那個地方就好像一架鐘似的四平八穩。卧如弓,躺著的時候要像一張弓似的。這行住坐卧四大威儀,他都修持得非常好。口也不隨便講話,眼睛也不隨便看東西,耳朵也不隨便聽音聲。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不合乎禮的,他不看;不合乎禮的聲音,他也不聽;不合乎道理的話,他也不說;不合乎禮的行為,他也不去做去。因為他持戒持得太真、太好了,就感應到天人給他送供養。他也是日中一食,一天只吃一餐。這一餐他自己也不必做,就由天上的天人給他送供。這個天人叫陸玄暢。
窺基法師也就是三車祖師,在沒有出家以前什麼肉他都吃過,出家以後,最好的齋菜他也都吃遍了。人間所有的食物他都吃過了,他又生出一種貪心來。貪什麼呢?他說:「我沒有吃過天上的飲食,道宣律師有天人給他送供,我到他那兒去趕齋去。」他當時是奉旨出家的,非常有地位,又是個國師,所以他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這天一早起,他就來到道宣律師的地方。道宣律師就招待他。他說:「喂!什麼東西我都吃過,但是天上的飲食我沒有吃過。等一下天人給你送供來,你要分給我一份,你不要自己都吃了。」道宣律師說:「好,分給你一份,你在這兒等著啰!」等著、等著,都過了午了,天人也沒有來。這下他不單沒有天上的飲食吃,連人間的飲食也都吃不著了。因為道宣律師那兒根本就不預備食物的,也沒有廚房,也沒有米、面、油、鹽、菜,什麼都沒有,乾而潔凈的。若真要吃,只可以吃草、吃樹葉之類的。窺基法師就有點不高興了,說:「你原來儘是騙人的。你說有天人給你送供,怎麼到現在也不見有天人來送供呢?」道宣律師也不講話,因為他持戒的,不願意多說話,你說我騙人就騙人,你說我打妄語就打妄語,我也不需要辯。這一等,就等到天黑了。從長安到終南山有七十里路,晚間天黑也不能走了,窺基法師就只好留在那兒住一宿啰。
到了寮房,窺基法師躺到床上就睡起來了,鼻息如雷,他那個呼吸就好像打雷那麼響。本來道宣律師一個持戒的老修行不打妄想的,但這回也打了妄想了。他想:「真是,還是個國師呢!一點修行都沒有,睡覺睡成這個樣子,真是打閑岔。」心裡正這麼打妄想呢,身上就有虱子來咬他了。因為出家人常常很多天也不沐浴,所以身上有時候就會生出虱子。有虱子咬他,他就把虱子抓起來丟到地下。等一會,又有一隻虱子來咬,他又把這隻虱子抓起來丟到地下。就這樣窺基法師睡了一宿鼻息如雷的覺,道宣律師在那兒打坐不能入定,變成打了一宿的妄想。
第二天早起,道宣律師忍不住了,就對窺基法師說:「你呀,晚上睡覺睡得鼻息如雷,太不規矩了,搞得我一宿也不能入定。」窺基法師說:「哦,你說我沒有修行?你才不會修行呢!」兩個人就爭辯起來了。道宣律師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修行啊?」窺基法師說:「你是一個持戒的老修行,應該不殺生的,但是昨天晚間,你從身上抓了兩隻虱子,有沒有?第一隻虱子,你一狠心把它往地下一摔就摔死了。第二隻虱子你又往地下一放,雖然輕一點,但也把虱子的腿給摔斷了!那隻死虱子就到閻羅王那兒把你告了,說你這個持戒的老修行殺生。我到那兒去給你講和,說你是無心的,叫它不要來報仇。閻羅王就叫它去托生,這個冤才算解開了。」
道宣律師一聽,「哎!我晚間抓虱子是慢慢、慢慢的,沒有人知道,他怎麼會知道呢?奇怪了!」窺基法師也不高興了,就說:「我走了,你這兒根本就沒有天人給你送飯,你盡欺騙人!」說完就走了。
到了中午,天人陸玄暢又給送飯來了。道宣律師就很不高興的對他說:「你昨天為什麼不送飯來啊?昨天我有貴客到這兒趕齋,你為什麼不送飯來呢?」陸玄暢說:「請法師您慈悲,原諒我。昨天我本來也拿著供要來供養法師你呀,但是你這兒方圓四十里地都有金光繚繞,我想要進入這個金光之內,但就是睜不開眼睛,沒有法子看得見東西南北。我當時就問了當方的土地神,就是管這個地方的地保官神。他說有肉身菩薩在你這個地方,所以四十里地以內都有這個金光,因此我進不來,請你原諒我。」
道宣律師一聽,「哦,這窺基法師是肉身菩薩!這是不可思議的境界。我還說他沒有修行,鼻息如雷,原來他是故意這個樣子,他的境界是比我高得太多了,連天人都到不了他的身邊。」以後道宣律師就更加精進修行了。窺基法師也不再想吃天人的供,不再打這個妄想。兩個老修行結果都成了當代的高僧。
「常得出家修凈戒」,常常都能出家,修持清凈的戒律。方才講的道宣律師和窺基祖師,都是不可思議的菩薩境界,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現在我們修普賢菩薩十大願王這種的行力,也要發願常常出家。這個出家是出煩惱家、出三界家、出無明家。什麼叫出煩惱家?人人都有煩惱,你若能把這個煩惱放下,不生煩惱,這叫出煩惱家。出三界家,三界就是欲界、色界、無色界。你雖然住在欲界裡邊,但是你沒有這種淫慾心,形色也空了,乃至於無色界也都空了,這叫出三界家。出無明家,這無明就是根本的煩惱,你能把這個無明破了,菩提覺道、智慧就圓了,這叫出無明家。
在中國來講,不一定個個出家都能修行。以前中國有這麼一種風氣,有的小孩子一生出來很多病痛,請醫生醫治也醫不好,看這情形一定要死了。這時候他的父母親就說:「反正他也都要死了,我們就把他舍到廟上作小沙彌吧。」這一叫他出家,他這病就好了,不死了。這種人出家固然是有善根,但是恐怕也迷了。怎麼迷呢?他不知道修行了。善根是有,可是忘了,所以不一定能修行,或者也有能修行的,這是由小的時候許到寺廟上出家的。
還有為生活問題而出家的,有的家裡窮得不得了,聽說出家的飯很容易吃,衣服也很容易穿的,於是乎就出家去了。這是只為衣食著想而出家的。又有的年紀老了,無依無靠,所以就發心出家去作和尚,再收個小徒弟,就有人來孝順。徒弟都要孝順師父的,無論吃什麼都要先供養師父,對師父要恭恭敬敬的。他沒出家以前是個老人,也沒有子女,出家以後有個小徒弟,這就有人來照顧了。這種出家只想要養老,這一等人也不一定能修行。也有的是被環境壓迫而出家的,就好像窺基祖師就是環境叫他出家的,但是他能修行。還有一種,以前中國有一種法律,無論你殺人放火當土匪造了多少罪,你一出家了,政府就找不著你了,這是為躲避法律制裁而出家的,這種也不一定會修行。
還有一種是可以修行的。什麼呢?真為生死發菩提心,這樣子就可以修行。
所以這出家也有種種不同。有時你會聽人說:「他都出家了,怎麼還那麼大的脾氣?那麼大的煩惱?」就因為每個人出家的因緣不同,所以出家後就有種種的情形。
「無垢無破無穿漏」:修持這清凈的戒,猶如寶珠那樣潔凈,永遠都不破戒,在戒律上沒有缺欠。
「天龍夜叉鳩槃茶」:這時候天龍和夜叉、鳩槃茶等等的鬼。
這個龍怎麼做的龍呢?因為它乘急戒緩。它修大乘法精進得不得了,但是它認為持戒是很平常、很普通的,持不持都可以,所以就墮落成畜生。龍也是畜生之一,但因為它乘急的關係,所以就是做了畜生也有神通,龍是有神通的。
天龍、夜叉就包括阿修羅、緊那羅、摩睺羅伽、乾闥婆等的八部神眾。鳩槃茶這種鬼橫著比豎著寬,高有三尺多高,寬甚至有五尺多寬。它沒有腦袋也沒有腿,就像個磨盤或冬瓜似的,所以又叫冬瓜鬼。它等人睡著了就來做怪。做什麼怪呢?它專門魘人,把人魘住。就是你眼睛睜著,也看得見東西,但是你想要動彈卻動彈不了,想要說話也沒有法子發出聲音來。這樣子,有的人憋著這一口氣喘不過氣來就死了,所以這鳩槃茶鬼是很厲害的。可是在這個經上因為有普賢菩薩這十大願王來感化它,所以它不但不會害人,還可以當護法。
「乃至人與非人等」:乃至人或者非人。「所有一切眾生語」:所有無論是天人或阿修羅等等的一切眾生的語言,「悉以諸音而說法」:都可以用這一切眾生的音聲來給眾生說法,遇著哪一類的眾生就說哪一類的語言。
勤修清凈波羅蜜 恆不忘失菩提心
滅除障垢無有餘 一切妙行皆成就
於諸惑業及魔境 世間道中得解脫
猶如蓮華不著水 亦如日月不住空
「勤修清凈波羅蜜」:勤修就是不懶惰、不怕辛苦、不怕疲倦,時時都精進。時時精進勤修清凈沒有染污的這種波羅蜜。波羅蜜是梵語,此雲到彼岸,就是由生死的此岸到達涅槃的彼岸。「恆不忘失菩提心」: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記發菩提心。什麼是菩提心?就是勤求佛道的這個心。勤求佛道的這個心,生生世世都不忘失。
「滅除障垢無有餘」:滅除一切報障、業障、煩惱障的障垢。有煩惱就好像有塵垢似的,現在將這些塵垢都滅除了、沒有了。「一切妙行皆成就」:方才我聽果妙的母親說,將來果妙結婚的時候要到佛堂來結婚。你若是說將來要修道的時候,要到佛堂來參禪打坐,了生死,這就是修妙行了。修什麼行就成就什麼行,這就叫成就不可思議的妙行。什麼是不可思議呢?就是出人意料之外,你想像不到的。想像不到的他竟然得到了,這就叫妙。這個妙就是你沒有辦法想,不單不可以心思,也不可言議。什麼是微妙不可思議的行呢?就是參禪開悟。你能開悟,這就是不可思議的妙行成就了。
「於諸惑業及魔境」:什麼叫「惑業」呢?這個惑就是迷惑,也就是疑惑。這惑有三種,有見思惑、塵沙惑、無明惑。見惑是粗惑,思惑又叫細惑。塵沙惑也叫無明惑。見惑是遇著境界生出一種貪愛的心,這個貪愛的心就是一種迷惑,迷惑多了就糊塗了、不明白了。思惑是對道理不明白了,生出一種不正確的分別心。塵沙惑就言其太多了,好像世間的微塵或恆河沙那麼多。在我們這個心裡邊,有這種無明。這個無明本來是很少的,也很小的,但是它由少而多就變成很多了,所以就叫塵沙惑。好像你見著一種境界就生出一種貪愛的心,雖然說這是見惑,但根本上還是由無明那兒生出來的。為什麼就生出這種貪愛的心呢?這個貪愛的心是從那個地方來的?你溯底窮源找它的根,就找到無明那兒去了。所以無明就是生死的根本哪!我們所以不能了生死,就因為有這個無明障礙著,所以生死不了。
見惑有多少呢?有八十八品那麼多。思惑有多少呢?有八十一品。斷了八十八品見惑就證初果。斷了欲界的前六品思惑,就證到二果。斷了欲界的後三品思惑,就證到三果。斷盡三界八十一品思惑就證到四果。到菩薩的境界上就斷了塵沙惑。到等覺菩薩的境界上,還有一分生相無明沒有破。把這一點點的無明也破了,就成為妙覺了,妙覺就是佛。
業就是你所造的善惡業。所謂:
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
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假使經過百千劫,你所作的業也不會沒有的。你作善就得善業,作惡就有惡業,這個業一直是跟著你的。當因緣成熟再遇上的時候,你自己的果報還是要你自己去承受。你種善因,將來就結善果;你種惡因,將來就結惡果;做好事就得好的果報,做惡事就得到惡的果報。
以前有一個很有錢的人,是賣米和酒的。在中國賣米是論斤賣,要用秤或者斗來量。他就在米裡頭摻上水,這樣米的份量就重了,顆粒也就大了,用斗量就多了,用秤稱也重了。譬如一百磅的米,他就給加上十磅或者二十磅的水,這個米就又大又好看。但是乾了以後根本就沒有多少。這麼樣子,他就賺了很多錢。他又賣燒酒,他說:「有錢的人才喝酒,沒有錢就喝不起酒,我應該賺有錢人的錢。」於是乎他就在酒裡頭加水,一斤酒就對上二兩水,一斤多了二兩,十斤就很多了,這麼他也就發財了。他一生掙的錢不知有多少,太多了。他有三個兒子,因為他一生就歡喜金子、銀子,所以他大的兒子就叫金子,第二個兒子就叫銀子,第三個兒子就叫業障。後來他年老就有病了,有病就快死了,請醫生給治,醫生也束手無策,把手一擺說:「我沒有法子了!你有好東西吃多一點好了。」這就是等時候了。
他一想:「我有這麼多錢就這樣死了,沒有什麼意思!我來和兒子們商量商量,看看哪一個兒子願意跟我去死。平時我最歡喜大兒子,叫他跟我去死去。」他就把大兒子金子叫來,告訴大兒子說:「你知不知道我這一生之中最愛惜的就是你啊。」他大兒子說:「我知道啊!你對我是不錯,你是我的爸爸,你發這麼多財,將來這些都是我的。我知道你對我不錯啊。」他說:「我愛惜你呀,現在我就要死了,我捨不得離開你。你可不可以跟著我去死呀?」大兒子說:「你怎麼病糊塗了,我怎麼可以跟著你去死呢?你是不是和我開玩笑啊?得了,不可以開這種玩笑。」他說:「不是,我和你說真的,不是開玩笑啊!你倒是可不可同我去死呢?」大兒子說:「不可以的!你已經給我娶了老婆,我現在也有兒子了。我死了,那我兒子怎麼辦呢?」他說:「哎呀!我這一生愛惜你愛惜得這麼厲害,我叫你跟著我去死你不肯,你不去就算了!你趕快走,把銀子給我叫來。」
他又和銀子商量,說:「以前我對你哥哥比對你好一點,現在我發覺他對我一點孝心都沒有。我覺得你平時很有孝心的,很聽我的話。現在我要死了,你可不可以跟著我去死去啊?」銀子說:「金子都不願意跟你死去,我怎麼可以跟你去死呢?這不可以的!你要死就快點死了,你不能叫我跟著你死啊!」於是乎一甩袖子走了,邊走邊罵:「你這做父親的真是老糊塗了,真是無知識,我這麼年輕,什麼還都沒有享受夠呢,你就叫我跟著你死,豈有此理!像你這種老人留在世間簡直是廢物!」他只有找小兒子了。
他把第三個兒子業障找過來說:「業障,現在我就要死了,你可不可以跟我去死啊?」業障說:「可以,可以,這我最高興了!你走到什麼地方,我就跟你到什麼地方,我來侍候你。」他人一聽,還算不錯,這一生還有一個兒子陪葬很滿足了。於是業障就跟著他去見閻羅王去了。
閻羅王見他來了,就問他說:「你一生賣米就對水,賣酒也對水,有沒有這回事啊?」他說:「沒有啊,我沒有做過這麼缺德的事情啊!」他這個兒子業障就說:「有啊!我看見你賣酒、賣米都對水的,他說的沒有錯啊,怎麼你不承認呢?」這個兒子到那兒給他作見證,證明他是做了這些壞事來著,所以他也沒有話講了,於是乎就墮地獄去了。這時候他恍然大悟,說:「原來你跟著我來是來給我作見證,見證我造了罪業。早知道這樣,你不要跟我來就好了。」所以說:
金銀不肯去,唯有業隨身;
閻君審問時,業雲真又真。
你死的時候,金子、銀子都不肯跟著去,只有業障跟著去了。閻君審問的時候,業障就說這個也是真的,那個也是真的。所以這個業障是很厲害的。什麼叫業障呢?就是你所做的事情。你做好事就有善業,做惡事就有惡業。惡業就是業障。
講到這個地方,我又想起一個我自己的小故事。那是我作沙彌時候的事情,當時正逢過新年。中國人過年,無論廟上或一般人家都要寫對聯,貼到門上,又叫揮春。廟上或者就寫「如意吉祥」,或者寫種種吉祥的話。
那時候我就寫了「智慧如海」四個字,這四個字我寫得很快,也寫得好像有一點筆力似的。另外有一個師兄也是個沙彌,他看見這四個字很歡喜,就一直念:「智慧如海、智慧如海、智慧如海……」念來念去,總這麼念。念了很多遍,我聽了很討厭,就對他說:
「我看你是『業力如海』。」他聽我這麼一說,當場就大發無明,很生氣地大聲說:
「你怎麼看我『業力如海』?你怎麼看我『業力如海』?」就想要和我打架的樣子。
「你先不要著急,聽我說。我說你業力如海,你不單不應該發脾氣,而且還應該謝謝我祝福你。」
「豈有此理,你說我業力如海,我還要謝謝你?沒有這個道理!」我說。
「你聽我下回分解啊。我給你解釋解釋,你就明白了。」
「你解釋什麼?」
「你知道什麼叫業啊?」
「業就是人所造的嘛。」
「這個業有善業、惡業。如果我說你善的業力如海,那麼你怎麼樣呢?」這回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閉不上了,也沒有話講了。我說:
「我沒有說你是善業或者是惡業如海,你怎麼就發起脾氣來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善業如海。那你現在怎麼樣?」
「那沒有問題了,那我要、我要……」就向我道歉認錯了。我又說:
「沖著我這句話,你就應該請我吃齋的。」他連說:
「好!好!好!」答應請我吃齋了。
你看,就這麼妙,就差一個字,加上一個善字,他那麼大的脾氣即刻就沒有了。你說奇怪不奇怪?這也叫妙法。你懂嗎?就一個字我沒說清楚,他就發脾氣了。我再添上一個字,善業如海,他就高興得不得了。所以一個字就能令人發脾氣,也能令人歡喜。人的這個心是特別奇怪的,一個字就能令人一喜一怒,業力就是這樣子。
還有一次,我手上拿著這麼一捲紙,也是我這個沙彌師兄看見了,他這個人很多事的,很喜歡管閑事,就問我:
「你拿的這個是什麼?」
「這是賣你的契紙。」哈!他又發脾氣了。就因為他歡喜發脾氣,所以我有的時候就找一點工作,叫他發一發脾氣。他又問一遍:
「什麼?」
「賣你的契紙。」
「你怎麼可以把我賣了,你怎麼可以把我賣了!你有什麼權力來賣我?」他發脾氣了。
「我當然有權力賣你,我有這個特權。我賣你,你還要歡喜的。你不歡喜,我還不會賣你呢。」
「你什麼特權?」他更火了,和我大發脾氣了。
「我賣你,有人買你,你一定會歡喜的。」我說。
「豈有此理!你賣我,有人買我,我還會歡喜?你講來聽聽。」
「我把你賣給釋迦牟尼佛永遠作和尚。」他又眼光光的,睜著眼睛這麼看著我,也不閉眼了。我說:「可不可以?你高興不高興?」「可以,可以!」我小的時候很頑皮的。
你看,一樣的事情,經過我這麼一說,說要賣了他,他還很高興。這也是妙法,你不要以為這個是講笑話。
再來講魔境。魔境就是魔的境界。你若不修道,這魔還不找你;你一修道,魔障就會來找你來了。為什麼呢?因為人在沒有修道的時候就等於是個窮人,這個魔就等於是土匪,土匪不會去搶窮人,因為他知道窮人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搶。你一修道了,這就等於發了財一樣。你有錢了,土匪不論白天晚間都會找機會來搶你的財寶,所以你修道就有魔。所謂:
魔是磨真道,真道才有魔;
越磨越光亮,光亮更要磨。
磨得如秋月,空中照群魔;
群魔照退了,現出本來佛。
你修道有一點真正的誠心了,這才有魔來磨你。這個魔也就是來考你的,因為你用功有多少真了,這個魔就要來考試、考試你。你越受這個魔考,就越顯出你的光明來,光亮也就是光明。你一光亮了,更要磨多一點。磨得好像八月十五中秋月那麼明亮。這時候你就能在虛空裡邊照退群魔了。這也就是說你若有了真正的智慧,魔來你就認識了,你的智慧光明就照得這個魔無隙可乘,他就跑了。這時候就現出本來的這個佛了。你修道有所成就的時候,就會有一種魔障發生。就拿守戒來講,你心裡本來想不犯戒,本來不想殺生,但不知不覺就殺了生、犯了戒了。你本來不想偷盜,不知不覺也就犯了;本來不想邪淫,不知不覺也就犯了。怎麼不知不覺呢?就是糊塗了,那時候無明就現前了。無明一現前,就什麼都忘了,受的戒也忘了,持的齋也忘了,就又開齋又破戒了。你本來不想打妄語,這無明發現了就打了妄語;你本來不想飲酒,無明上來也就飲酒了。這都是無明把你的智慧給遮蓋住了,沒有智慧所以就犯戒了,這是一種境界。
你打坐剛剛有點定力,由這個定力就生出一點智慧,就想斷這個淫慾心。於是你就發心了,說:「男女這種問題是一種不好的事情,我一定要把它改了。」你不想斷淫慾心還沒有事,你這一想斷淫慾心的時候,這個淫魔就找上來了。怎麼找上來呢?或者在你睡覺的時候,他就化成種種的美女,你歡喜什麼樣子的,他就現出什麼樣子的美女來引誘你。若是女人呢,他就現出種種美貌男子的像來誘惑你,也就是在夢中來考驗你。這個時候,你一沒有了把握,在夢寐中就犯了戒,就沒有定力了,沒有定力也就沒有智慧了。或者不是在夢寐中,就是在普通的時候,或者是你以前舊有的女朋友或男朋友,又遇到一起了,也是不知不覺把戒就犯了。犯了戒就沒有定力了,於是乎也就愚痴了、沒有慧力了。這都是因為有一種無明來遮蓋住你的智慧,令你破壞戒律,這是另一種境界。
還有,你一天到晚就打坐、參禪,坐坐也會發出魔障。或者看見種種的境界,或者覺得自己有了神通,或者覺得自己的身體有虛空那麼大。《楞嚴經》里講的五十種陰魔的種種境界都現前了,這都是魔的境界。以前有一個老修行,在這兒坐禪修道。在將要入定還沒有入定的時候,就看見一種境界。他看見自己頭上有一根很細的繩,吊著一塊幾噸重的大石頭,就這麼懸吊在他的頭頂上,這繩子上還有一隻老鼠在那兒咬繩子。繩子如果一被咬斷,這塊大石頭一定會掉下來把他砸死。在他看見這種境界的時候,如果他一驚恐,或者一跑,這時候就會走火入魔,魔王就得便了。可是他心如止水。「你把石頭吊在我頭上要把我砸死,我也不管。我就是死了,也要在這兒打坐。」那麼以後他入定了,結果也沒有這麼一塊石頭來把他砸死。
還有,釋迦牟尼佛將要成道的時候,魔王波旬就慌張了,說:「哎!這個悉達瞿曇就要成佛了,我們應該想辦法讓令他不要成佛。」魔王正在想妙法想得愁眉不展的時候,他的魔女來了,就問他說:「父親,你為什麼這麼憂愁呢?」魔王說:「現在瞿曇就要成佛了,我不想讓他成佛。因為他若成佛,我們這些魔王眷屬就沒有勢力了,所以我現在正在想法子令他不成佛。」魔女說:「我去,我去擾亂他的道心,令他生一種淫慾心。」於是乎魔女就要去破壞釋迦牟尼佛的道業。魔女生得非常的美貌,到了釋迦牟尼佛這兒,就用種種嬌媚的姿態來引誘釋迦牟尼佛,想令釋迦牟尼佛生出淫慾心來。
可是釋迦牟尼佛對這種境界根本就如如不動,他還作了一種觀想,說:「你現在以為你很美貌,其實你將來老的時候就會變成雞皮鶴髮,頭髮也白了,臉上也生了皺紋了,很醜陋的。」釋迦牟尼佛這一觀想,魔女也就看見自己即刻就老了,看東西也看不清楚了,耳朵也聽不清楚了,一副老態龍鐘的,於是乎就生出一種慚悔心,就跑了。
講起魔的境界是很多很多的,不過我們修道的人無論遇到任何境界,都不要為它所搖動。你不為一切境界所搖動,這就是定力。你有定力就能度散亂,不散亂就不會走火入魔,就能破除魔的境界。
「世間道中得解脫」:就在這個世間道里就會得到解脫,世間道就是我們這個世間的道理,就在這個世法上就可以出世,就在這世間就可以出世間。怎麼在這個世間就出世間呢?就是不要執著。你離開你的執著就會得到解脫了。怎麼叫不執著呢?就是:
人在塵心出塵,井裡栽花不染塵。
人雖然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心超出這個塵世了。好像在井裡栽上花似的,沒有塵埃可以到得了。「猶如蓮華不著水」:也就好像蓮華出污泥而不染一樣。蓮華的根雖然長在污泥裡邊,但是它的華卻長到水的上邊,一點也沒有被污染。我們人若能不著世間上的這一切法,也就好像蓮華不染塵似的。「亦如日月不住空」:也好像日月雖然在虛空,而不執著虛空,無所執著。
悉除一切惡道苦 等與一切群生樂
如是經於剎塵劫 十方利益恆無盡
我常隨順諸眾生 盡於未來一切劫
恆修普賢廣大行 圓滿無上大菩提
「悉除一切惡道苦,等與一切群生樂」:完全斷除一切地獄、餓鬼、畜生這三惡道的苦,平等地賜給一切眾生快樂。「如是經於剎塵劫,十方利益恆無盡」:像這樣子,經過剎塵劫那麼多的劫,都常常這樣來利益十方一切眾生,沒有窮盡的時候。「我常隨順諸眾生,盡於未來一切劫」:我常常隨順一切眾生來修學普賢十大願王,窮盡未來際的一切劫。「恆修普賢廣大行,圓滿無上大菩提」:我常常都這樣修學普賢菩薩的廣大行門,來圓滿無上大菩提的善根,令它無欠無餘。
所有與我同行者 於一切處同集會
身口意業皆同等 一切行願同修學
所有益我善知識 為我顯示普賢行
常願與我同集會 於我常生歡喜心
「所有與我同行者,於一切處同集會」:所有和我同修行普賢十大願這種行門的修行人,在任何的地方,我們都能聚會到一起。「身口意業皆同等,一切行願同修學」:我們的身、口、意三業也都是一樣的,一切的行願我們也都一樣的同修學。「所有益我善知識,為我顯示普賢行」:所有對我有利益的善知識,都教我普賢菩薩的這種修行的行門。「常願與我同集會」:有緣的人才能聚會到一起,沒有緣的人就是想聚到一起都不可能的。所以常常能在一起修道的人,都是生生世世有這種願力,要在一起修行用功,同聚會在一個法會裡邊。「於我常生歡喜心」:對我常常生出一種歡喜心。若是沒有緣的人,你就是對他再好,他也不覺得好;若是有緣的人,你就再怎麼罵他、打他,他都會生一種歡喜心。為什麼呢?就是因為有緣。所以人與人之間是有一種微妙關係的。
願常面見諸如來 及諸佛子眾圍繞
於彼皆興廣大供 盡未來劫無疲厭
願持諸佛微妙法 光顯一切菩提行
究竟清凈普賢道 盡未來劫常修習
「願常面見諸如來」:我發願要常常到十方國土去親自看見一切諸佛,親近一切諸佛。「及諸佛子眾圍繞」:和一切佛的弟子大眾在一起,來圍繞、讚歎、供養諸佛。「於彼皆興廣大供」:對這一切的眾會都發起廣大的供養心,供養一切的諸佛、一切的佛子。「盡未來劫無疲厭」:我這種的廣大供養心,就是盡未來劫也沒有厭倦的時候。
「願持諸佛微妙法」:我再發願受持十方三世一切諸佛微妙甚深的法,我願意依照諸佛微妙的法門去修行。所謂: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你們不要以為佛法這麼容易就明白了,佛法不單不容易明白,就是遇見佛法也是非常難的,所謂「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佛法難聞,我們現在已經聞著佛法了;人身難得,我們也已經得到這個人身了;善知識難遇,我們要找這個善知識。「光顯一切菩提行」:我要光大佛教,令一切覺道的行門放光,顯現於宇宙之內。「究竟清凈普賢道」:得到究竟清凈的涅槃境界,圓滿普賢的這個菩提大道。「盡未來劫常修習」:盡未來劫,我都要常常修習這一切的普賢行。
我於一切諸有中 所修福智恆無盡
定慧方便及解脫 獲諸無盡功德藏
一塵中有塵數剎 一一剎有難思佛
一一佛處眾會中 我見恆演菩提行
「我於一切諸有中,所修福智恆無盡」:我在三界一切諸有裡邊,所修的福德和智慧,常常是沒有窮盡的。你想要修福就要做好事,你想要修慧就要多學佛法。你多做善功德就有福;你多弘揚佛法,轉大法輪,教化眾生,這就會開智慧。這樣就福也無盡,智慧也無盡。「定慧方便及解脫,獲諸無盡功德藏」:定力也圓滿,慧力也圓滿,用權巧方便和解脫的法門,得到沒有窮盡的這種功德藏。這功德藏猶如虛空那麼大,如法界那麼多,所以盡未來際也不會窮盡。
「一塵中有塵數剎」:在佛法裡邊,大中能現小,小中也能現大。一粒微塵是最小的,可是在一粒微塵裡邊又能現出無量無邊的諸佛國土。「一一剎有難思佛」:以每一個世界裡邊的每一粒微塵作為一個佛剎,在這一個佛剎裡邊,又有無量無邊那麼多微塵數的諸佛國土;在這每一個諸佛國土裡邊,又有不可思議、沒有法子知道有多少那麼多的佛。「一一佛處眾會中」:每一位佛都有一個法會,這些法會裡邊都有諸佛、菩薩、聲聞、羅漢恭敬圍繞、讚歎。「我見恆演菩提行」:我看見這些諸佛海會裡邊所有的菩薩、所有修道的人,也都修行普賢菩薩所修的這個菩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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