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約車非法營運：痛並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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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市場上大多數的專車、快車司機仍未完全達到合法營運的要求，監管部門一次次突擊式的執法整肅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非法營運問題。網約車市場嚴格執法的重點不應該放在牌照上，而應更關注服務管理

法治周末記者彭飛

法治周末特約撰稿曹源

隨著美團打車的強勢推出，出行市場競爭態勢進一步加劇，也再次將非法營運難題擺在公眾和執法者面前。

3月底，成都、上海、杭州、南京等多地執法部門採用約談、下發限期整改通知書、開具重磅罰單等方式，陸續對出行市場再度進行嚴厲整頓。

滴滴出行和美團打車相關負責人接受記者採訪時均表示，目前正在積極配合政府要求，逐步合規。易到專車也表示，為全面加速合規化，將對取得「雙證」的合法網約車給予特別的考核和獎勵機制。

然而，記者在北京、上海等地了解到，目前市場上大多數的專車、快車司機仍未完全達到合法營運的要求，監管部門一次次突擊式的執法整肅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非法營運問題。

對此，北京市才良律師事務所律師王令認為：「網約車市場嚴格執法的重點不應該放在牌照上，而應更關注服務管理。要讓網約車市場的進入變得更容易，但是進入之後的管理要更加嚴格。」

國家行政學院行政法研究中心副主任張效羽也表示，解決非法營運，「不應當是關注有沒有證，而是應關注營運過程中是否有損害消費者權益的行為」。

合法網約車數量少

網約車新政出台一年後，來自北京市通州區徐辛庄村的宋師傅如願拿到了網路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和運輸證，車輛行駛證的使用性質一欄也變為「預約出租客運」，隨後，宋師傅正式成為易到專車的一名合法網約車司機。

儘管保險費提高了，使用年限和行駛里程也都受到了限制，但宋師傅說，他再不用為執法檢查擔驚受怕了。

來自河北省保定的滴滴網約車司機趙志華就沒那麼幸運了。網約車新政實施之後，他向租車公司租賃了一輛北汽電動汽車，除了每月繳納3000元的租賃費和平台20%的傭金，還要時刻提防不期而至的執法檢查。

「到了機場、火車站附近，我會囑咐乘客，如果碰到執法人員，就說我是你表哥，過來送你的。我叫趙志華，保定高陽縣六合庄人。」趙志華說。

2016年7月，七部委聯合出台《網路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簡稱「網約車新政」)。隨後，各地出台實施細則，分別從戶籍、車型等方面對網約車准入門檻進行設定，如北京要求「京籍京車」，上海要求「滬籍滬車」，南京要求「本地戶口或居住證，排量1.8以上」等。網約車准入門檻的提高，使得像宋師傅一樣取得「雙證」的合法營運車輛和駕駛員數量大幅減少，而絕大多數和趙志華一樣的網約車司機都成了非法營運者。

「目前網約車市場准入門檻過高，對駕駛員戶籍、車輛軸距、價格、牌照、車長、排量等方面的限制，已經嚴苛到制約網約車發展的地步，建議對網約車駕駛員與車輛准入標準適當降低。」今年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民革中央組織部部長葉贊平在《關於完善網約車管制政策的建議》中直言。

葉贊平估算，我國網約車駕駛員獲證率只有10%左右、車輛獲證率只有5%左右。

競爭加劇，非法營運越發嚴峻

3月下旬以來，美團打車、攜程、高德等陸續宣布進入出行市場，行業重新洗牌，低價競爭導致無證經營、套牌經營等非法營運問題更加突出。

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執行院長傅蔚岡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網約車的執法強監管並不能根本性地解決非法營運的亂象，反而會導致市場扭曲，讓打車更難。因為強監管導致供給減少，反而會導致無證車、套牌車的大量出現。儘管執法監管從未停歇，但不少網約車平台虛假註冊賬戶、向不符合標準車輛派單等違規情況仍無法杜絕，出租汽車企業和從業人員面臨著不公平競爭，倒逼執法監管進一步加強。

據媒體報道，4月3日，上海市交通執法部門在14個執法點開展網約車非法客運專項整治行動。當天執法人員共查處利用網約平台從事非法客運的案件37件，其中「滴滴」29件，「美團」6件，「神州」1件，「嘀嗒」1件。而此前半月，上海市交通執法部門已經累計查處非法客運案件211件，其中「滴滴」148件，「美團」63件。

上海市僅僅是各地網約車非法營運亂象的一個縮影。4月3日，南京交通部門同樣就50例非法網約車違法案件向「滴滴」「美團」平台分別開出了150萬元的罰單。據悉，這也是南京網約車新政落地以來，交通部門開出的最大金額的罰單。

4月6日，上海市交通委員會執法總隊下發「責令改正通知書」後，美團集團高級副總裁王慧文在北京總部組織召開了反思整改動員會，認真復盤上線兩周以來存在的問題，制定了具體整改措施，並成立「整改工作組」。

美團相關負責人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美團打車已於4月8日啟動專項行動，重拳打擊「套牌車」問題，保證行業健康運行；滴滴方面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目前滴滴也成立了專門小組打擊虛假註冊行為，加強司機教育，方便乘客投訴。

建議對網約車管理寬進嚴管

近日，杭州交通運管部門計程車處副處長鬍惠建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杭州交通運管部門在監督檢查中發現，駕駛員未取得網路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車輛未取得網路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的情形大量存在。

胡惠建還指出，交通運管部門對滴滴公司屢次處罰、多次約談，但上述違法行為依然存在。

據悉，截至3月底，杭州市已辦理經營許可證的網約車平台12家，已取得從業資格證的網約車駕駛員僅為1.2萬人，已取得網約車運輸證的車輛僅有1.02萬輛。而公開數據顯示，杭州活躍的網約車數量在3萬輛左右。這意味著杭州市大部分網約車屬於「非法經營」狀態。

不僅如此，上海市城市交通運輸管理處副處長馬斐近日接受媒體採訪時也指出，長期佔據上海市超過70%以上份額的滴滴平台，至今未取得上海市場的網約車經營許可，一直處於「非法經營」狀態。

「如果嚴格分析網約車市場的非法運營問題，當前多數網約車都是非法運營，這恰恰說明有關網約車非法運營的規定存在問題。『法律不強人所難』是一個基本的原則，網約車執法必須注意到這一點。」張效羽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遍地「黑車」，實際上是監管方式存在問題。

張效羽建議，只要具有駕駛證和車輛行駛證，年檢合格的都能從事網約車運營。從根本上解決非法營運問題只能將網約車准入條件降到合理水平上，讓市場來決定網約車資源配置。同時對這些運營活動中的具體行為進行嚴格監管，藉助互聯網大數據創新監管方式，將計程車和網約車放到一個平台監管，也就沒有非法營運問題了。

王令也建議，網約車監管方向要作出調整，要從關注牌照向關注服務質量轉變，進一步簡化牌照的審批程序，不應該給網約車的准入設定過高的門檻，而應該對乘客的投訴進行認真查處，出了違法問題嚴肅處理。如果被投訴司機又恰恰是無牌車、套牌車等，則要對平台加大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