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女人為什麼總是神色焦慮？

 文 | 劉原

從前，原叔是一個心憂天下的人，右手寫著黃色專欄，左心室關注的卻是時局。如今不做報人了，對時局的興趣遽然消退，我現在更關注的是社會情緒。

最近我發現，視野中的女性普遍焦慮。

焦慮並不稀奇，從達官巨賈到販夫走卒，誰不焦慮？那麼多不可描述的社會現狀和生存窘境，沒有一個人可以安生。

鑒於男人和女人這兩個物種的巨大差異，他們焦慮的領域截然不同：男人為社會屬性而焦灼，女人為個體屬性而焦灼。男人往往關注的是社會的體制及變化給自己帶來的影響，所以他們盯著國家和政府的舉動，女人往往關注的是自身感情和家庭，所以她們盯著男人的舉動。

貌似千百年來男女差異一直如此，但這幾年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女人越來越喜歡罵男人了，而且罵男人已經成為一種政治正確，中國女人對中國男人似乎充盈著無盡怨氣。

二

原叔得表個態：我對女性痛斥操蛋男人毫無異議。

你看人類歷史上，那些惡貫滿盈的王八蛋都是男人，所有的血腥屠戮、陰毒算計都出自男人的手筆。

在當劊子手、當獨裁者這種事上，女人弱爆了。從社會破壞性的角度，男人從來都是作惡的主角。

前幾天在北京地鐵上欺凌兩個姑娘的，是一個年輕男人。這些年常有新聞說，有些老頭上了公交無人讓座就辱罵掌摑女孩搶座位，這也夠操蛋，他們碰見壯年男人就不敢這樣了。

許多中國男人還喜歡打老婆，這也是沒把女性當人看，在外面慫，回家拿老婆撒氣。不過湖南還好，湘女家庭地位高，新聞里一般都是妻子把丈夫打得鬼哭狼嚎，然後丈夫找婦聯哭訴。

如果從公共性的角度譴責男人，我不單不反對，簡直還對你五體投地。你讓我列出史上最令人憎恨的名單，TOP100肯定都是男人。

但現在的很多女子，只曉得從雞毛蒜皮的角度去罵男人——我生日了你竟沒買花，我要買LV你竟然不捨得究竟是錢重要還是我重要。  

把自家的男人罵完了，就去罵別家的男人。

前段時間何潔離婚，許多公號文趕緊跳出來，斥責何潔老公是渣男。我仔細看了下，她老公沒出軌沒賭博沒吸粉，就是兩人性格不合。

在一方尚無明顯過錯時，就跳出來去當朝陽大媽、當娘家人。嗯，可以成立一個道德委員會了，同時把婚姻法上關於離婚自由的條款去掉。

對真正欺凌女性、傷害女性的事情，不關心不呼籲，對別人閨房裡的私域事務，倒來勁上心了。我得說，這習慣不好。

你們去注視做愛中的男人吧，我只注視作惡中的男人。

三

張口就罵渣男，已經成為一種政治正確。

多年前，我有一個女同事，未婚，也是開口閉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提醒她：莫要老說這話，這會顯得你閱人無數的樣子，對你以後擇偶不利。

這不是譏諷，是一片好心。

女人說「男人沒有一個好」，就像男人說「世上只有東莞好」，背後的潛台詞信息量都很豐富。

你也許碰上了一個薄情郎，也許正處於家庭崩潰的邊緣，也許身邊的男人渣得不能再渣，這都能理解和同情。但是，真沒必要因此而厭惡上一個物種，尤其，這個物種的基數是幾十億。別這麼煩躁。

我倒從未聽男人說「沒有一個女人是好東西」。你以為世間都沒有壞女人？只是男人都藏在心裡而已。

原叔年輕時也見過惡毒、勢利、無恥的女人，不止一個。但在我寫過的幾百萬字專欄里，你可曾見我吐過槽？我要是去抱怨這些，那不是比怨婦更怨婦。

我記憶中還有許多美好的女子，她們與年少時的我擦肩而過，有緣無分，她們在許多驚濤駭浪中的淡定和大節，令中年時的我肅然起敬。因她們，亦因我有母親也有妻子，我從不否定整個女性群體，要是絕望和偏激到那個程度，我就當基佬去了。

四

我大體還算政治正確。自我感覺。

我曾從事18年的媒體行業里，女性是半邊天甚至大半邊天。她們中的多數，勤奮聰穎，視野廣闊，自立自強，令人尊重。經營困境不會徹底摧毀媒體，但若是哪個媒體的女員工同時請假，這個媒體可以立馬關門了。

我從不在女同事面前講黃段子，因為有性騷擾嫌疑，即使她們在酒桌上強烈要求我也不講。開會的時候若有懷孕女同事，我會提醒男同事把煙掐滅。

在許多個拂曉，我經常是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的，而此時保潔阿姨已經上班了。我總是微笑著和她們打招呼，感謝她們。

我從心底尊重每一位勞動的女性，她們不僅承擔著工作，也承擔著家庭。將心比心，我的妻子也是一名職業女性，我希望她也得到這樣的尊重。

但是。

但是的後面，往往沒有好話。

我只尊重善良、勤勞、自立、自尊、慈悲的女性。

對那些惡毒、刻薄、勢利、虛榮、懶惰、撥弄是非的女人，我歷來厭惡。可以說鄙夷。我這種心理是多數男人的心理，其實也是多數女人的心理。身為女性的你們，比身為男性的我更了解某些女性。

不知何時，世道的風向變了，許多一心只想趴在男人身上籍此換取富貴生活的女子，忽然高亢地說：老娘要你所有的錢，要你端洗腳水，要我想要的一切，你不能給？那你是渣男。

這是歇斯底里的焦慮。

五

我對西方的女權主義，是尊重的。

她們爭取的是男女平權，爭取的是責任、待遇、機會上的均等。這沒有錯，必須支持。當然偶爾也覺得她們過激了一點。比如開戰鬥機、搬磚這類活，我覺得還是男人干比較好。這不是歧視女性，而是尊重男女的體質差異。

爭取男女平權，是爭取人類平權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絕不僅僅是女性的事，它體現著整個社會的文明程度。

但中國的一些打著女權旗號的文章，爭取的是非法定的利益，而非責任。甚至，她們念叨的權益是畸形的、特供的權益：老娘啥義務都不承擔，但老娘啥都要，反正你得把老娘當皇后供起來。她們習慣給男人羅列幾百條標準，比ISO還細緻，但不會給自己列任何標準。

這樣的利益訴求，當然不能跟老闆講，否則會被炒魷魚。

所以只能對自己的男人或是可能成為自己老公的男人講。色厲內荏地講，厚顏無恥地講。

我必須冒著掉粉的風險指出：這不是女權主義，這不是政治正確，無論是從傳統價值觀還是從普世價值觀來看，這都是屬於寄生蟲的吶喊。

你可以去歐美街頭隨機拉一位女性問詢：整天做白日夢嫁個有錢男人，然後讓他買LV買豪車豪宅，這算不算女權？

她們多數會鄙夷你。

六

在一篇公號文里看到一個調查：養了10年的狗重要，還是交往了1年的男朋友（女朋友）重要？

許多女人的回答是狗重要（然後是各種吐槽，反正男人不如狗）。

男人們，還用說嘛，當然都回答女朋友重要。

假若男人們說狗重要，女人們一定炸鍋了。

知乎上有篇文章，有個女子自稱不肯生娃，迫於父母公婆還有丈夫的懇求才勉強生了，但談好條件不哺乳，完全不照顧孩子，完全丟給家裡老人，偶爾來了興趣就把孩子當玩具逗逗。

此文的點贊數以萬計。

主角的性別若換成男，那一定被罵成渣男中的渣男吧？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用羞辱、賤化男人的方式，用甩責任的方式去追求社會地位的升級，這不叫女權。尊重一定是互相的，彼此的。

做家務、帶孩子，不是夫妻某一方的特定責任。一個合格的男人都會兼顧事業和家庭，李安就是個家庭煮夫，至今還在燒菜。當年老布希在耶魯上學時，小布希出生了，老布希在校園裡整天曬尿布，被校長罵。耶魯至今流傳著校長不讓一個美國總統曬另一個美國總統尿布的故事。

有一段時期，原叔每天傍晚開完會就衝去幼兒園接流氓兔，牽著他去菜市買菜，然後洗菜做飯，必須兩個小時內完成所有工序，然後趕回報社值夜班。因為兔媽下班更晚，我不做飯，娃就要餓肚子（不點外賣是怕潲水油且快餐太辣）。我覺得這事天經地義啊。

現實中，女性的家庭責任比男性重得多，逃避家務的男人比比皆是，這是很醜陋的。任何女人都厭惡這種男人。由此及彼，一個女人逃避撫育孩子的責任雖是個人選擇，但也不用這麼沾沾自喜地炫耀吧？

如果不準備承擔家庭責任，最好是獨身或丁克。

一邊睥睨四海視男人為豬狗，一邊朝思暮想有個持黑卡的多金男駕著七彩祥雲吊著串邁巴赫鑰匙深情款款而來，這睡眠，還挺深的嘛。

七

女性是一個柔弱的群體，也是一個很容易受到冒犯的群體。

作為男性，我們能從各種新聞中想像當女人受到性侵害性騷擾、受到家暴、受到用工歧視的痛苦。每當我看到這類新聞，都會深深地噁心，中國的皇權和男權都是一樣的禍害百年。

做女人不易。當我家猴娃出生後，我甚至理解了女性為何易患產後抑鬱症：你若讓我像兔媽一樣徹夜不能眠，我會瘋掉的。

其實女性在乎的遠不止這些。

一句「生於1988年的中年女子」可能冒犯她們。趙雷在《歌手》上的那首《三十歲的女人》也可能冒犯她們。我仔細看了歌詞，沒覺得有多冒犯，倒是趙雷新推出的獻禮版《成都》MV把我結結實實地噁心了一把。

趙雷的錯不在於冒犯而在於饒舌，天下女人嫁不嫁關你鳥事，嘮叨個P。我就從不關注剩女問題，因為這是別人的自由，不嫁當然可以，丁克當然可以，做拉拉也當然可以。我也是30多歲結婚生子的，我礙著誰了？

但客觀地說，從文藝創作的角度，如果連這樣的歌詞都不能寫，那麼無數文藝作品裡的所有女性反派角色就更不能寫了。

女性厭惡趙雷主要是因為被「30歲」觸痛。我厭惡趙雷是因為他的跪舔。這就是男女差異。當然咯，大家可以求同存異：反正我們都不喜歡他。

我自己也反思了一下，曾經有女性讀者憤恨地抗議我在專欄里使用「木瓜奶」這個詞，說我歧視女性。可我也無數次抹黑自己抹黑男人，說什麼牙籤啊死蚯蚓啊雙峰下垂啊。自嘲和自黑，在我看來都是正常的。你沒看出的，是我對歲月的唏噓和哀鳴。作為一個白髮如霜的老男人，我真的沒嘲笑誰。當然，如果我傷害了你，我道歉。

但是，如果規定描述女性時必須用盡世界上最美好的辭彙，那是不正常的。那是戈培爾的思維。

順便聲明，我從來寫男人比寫女人要狠毒得多。

我當然知道女性都喜歡聽好話。兔媽經常受不了我那些冷峻的真話，我說我尊重你所以才說真實的話，哪天我只說塗脂抹粉心花怒放的話，那一定是把你當傻子糊弄了。

告訴姑娘們一個真理：那些滿嘴甜言蜜語把你哄得欲仙欲死的男人，都是來騙炮的，而那些試圖和你講道理並且因此令你不爽的男人，他們是真誠的、尊重你的。

此規律適用於男人之間。原叔一直最警惕的就是逢人嘴巴抹蜜的男人，此乃大偽之徒，不可同道，不可合作。倒是那些直言諍言的人，不會把你當猴耍，是正兒八經和你交流的，是值得成為合作夥伴的。

但許多女性是聽不進這條真理的。

當然，能勘破這事的男人其實也不多。

八

歸根結底，女性還是太容易受傷。

相對而言，男人的神經要大條些。

原叔在博客時代和微博時代，發過許多彪悍的言論，都是針對公共領域的。然後招引了許多攻擊。我曬個娃照，他們從不浮頭，但只要我一批評社會現象，他們就像狙擊手一般點射了。

有兩個女的攻擊比較有趣。一個攻擊我的相貌，說我獐頭鼠目，一個攻擊我的文章，說我文字爛得不行。

這是典型的女性思維，覺得這樣可以讓我受傷。你若攻擊一個女人是丑鬼，她定然恨你一輩子。但原叔偏偏從來不注重相貌，家中亦有鏡子，丑不醜自己明白，而文章爛不爛，自己也有數。

有個男的攻擊就陰險得多，拿我當年因為某篇報道被撤職來說事。但這也傷不到我。做過新聞的人都知道，因為報道而被幹掉簡直是媒體人職業生涯的巔峰和榮光，咱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你真要攻擊一個男人，一定要攻擊他的痛處。譬如你罵我，惟有說我雞雞小，秒射，才能令我心底蒼涼地疼痛一下。

男人皮厚。但女人不同。女人只要看到對女性稍有不恭的言論，就會瞬間代入，覺得侵犯了自己。但對真正踐踏女性、侮辱女性的許多言論，她們反倒無感。這其實是一種弱者心態。

你罵男人都是渣男，我不反對，因為許多男人確實很渣啊，你罵中國人素質低，我也不生氣，因為許多中國人確實沒底線啊。

冒犯不冒犯，無非一念之間。

再說，能被一句話一首歌冒犯，然後怒火中燒，是不是太玻璃心了點。

有這閑空，不如對霧霾怒火中燒一下？

九

我能理解，無數中國女人有苦悶，但無處發泄。

男人可以用吃喝嫖賭去發泄，但女人不能。

男人胸有塊壘可以去愛個國砸個車，有時是日本車，有時是韓國車，但女人不能。

所以女人喜歡嘮叨。這也算是一個紓解渠道。這比那些王八蛋男人為了發泄拿U型鎖把日系車主砸出腦漿要文明一萬倍。

女人還喜歡八卦，然後當女明星們的娘家人，罵她們的出軌老公。這也是一個紓解渠道。好在女星永遠湧現，情變永遠不斷，所以這種憤慨可以海枯石爛。

作為一個從不關注他人隱私的人，我不是太理解。女星們過著再奢華的生活，都沒你半毛錢關係；當她們偶爾陷入情感糾葛時，你為何要這麼積極地去分擔她們的痛苦？再說，勾搭走她們的渣男老公的，不正是女人么？

天涯論壇有一個「娛樂八卦」（以前幾乎全國的娛記都潛伏在那裡），把幾乎所有男女明星都扒了個遍。全是不可描述的級別。你們痛心疾首的女神與渣男的故事，在那裡全成了渣男和渣女的故事。世上哪有女神。

看戲就好好看。老是義憤填膺想衝上戲台把男主揍一頓，不如沖一杯姜撞奶壓壓驚？

許多年前，我供職的某個門戶網站，有一個論壇叫「婆媳之間」，火爆得不行，全是兒媳對婆婆的各種吐槽。你隨便發一句「婆婆今天虐我了」，下面就是幾千條跟帖。我研究過這個論壇，忽然發現無數跟帖的女網民全是兒媳，沒一個婆婆。

因為，兒媳都是年輕人，婆婆都是不會上網的老年人。

這樣的單向指責，至少是不公平的。

世上有許多操蛋的婆婆，但也有許多操蛋的兒媳。

當年那些一邊倒罵婆婆的女性們，如今也都差不多可以當婆婆了。循環劫。

每個女子都終將老去。年輕時，要想想垂暮時自己的樣子。

也許是這個世道太壓抑太暴戾了，於是無數男人和女人，眼中都有數不盡的死敵。

十

我認為，罵街是一個中性詞。得看你罵誰。

你若苦於霧霾、水土食品污染、貪腐或者各種社會不公而罵街，那麼你至少是個有基本良知，有正確三觀的人，而且有血性。

你當然知道罵這些有風險。於是你閉口不談。你滿腔的怒氣只衝感情領域的男人而去，而不沖社會領域的男人而去，這當然安全。安全得要死。

撒點潑，發點嗲，當然不會有人半夜抄水表。

今天罵這個男人出軌，明天罵那個男人扒灰。真正作惡的、令你生活不幸福的那些男人，你從來不談。你小心翼翼地選擇著焦慮的準星。

許多年裡，有很多女性為公義、為家國、為權益而輾轉呼喊，但應者寥寥。而只要一個女人哭訴老公出軌啦男友不體貼啦，一大群女人就嘩啦啦上去聲討男人這個卑劣的物種了。

中國無數的男人，跟無數的女人都處於被欺凌、被壓榨的底層，都在掙扎中苦痛中，你從無憤怒，從無體恤，只覺得自己是公主命，於是只罵這些下等人，僅僅因為他們無力將你供養得肥白狀、歲月靜好狀。

這叫專撿軟柿子捏么？

十一

關於寫這篇公號文，我猶豫過許久。兔媽（註：本文作者的妻子）也勸阻過我，因為可能會得罪很多讀者，尤其女性讀者。

在雞蛋和牆之間，我歷來站在雞蛋這邊。我是極不願批評雞蛋的。我不願將筆鋒朝向弱者。好在原叔一直對牆冷嘲熱諷，所以，偶爾批評一下雞蛋，貌似也還有這資格。

但我真的是不吐不快了。這個世道的男人們，所作所為已經罄竹難書了，而許多女人們，對這些罄竹難書的事情三緘其口，卻只顧罵不能滿足自己欲壑的男人們，罵與己無關的跟女人們滾床單的男人，還沾沾自喜狀目空四海狀。無聊，很無聊。

我當然知道挑逗公眾，或者說庸眾的情緒，能夠令商業利益最大化。但是，這吃相挺難看的。聰明而狡黠地躲避核心問題，整天渣男來渣男去，將制度原因外化為性別因素，這不叫女權，叫雞賊。

當個體和社會無法相融時，我們當然也無法讓男人和女人相融。

但是，在只見霧霾不見霞天的時代，我們需要知道焦慮的根源，痛苦的根源。

男人真的不是女人的敵人。操蛋的男人才是。不公平的土壤才是。

當我看到那些待價而沽的女子在網路上橫眉豎眼地指著這個社會裡最貧窮、最寒酸的底層男子們百般羞辱時，心底總會隱隱地難過。這種難過不為我自己，我是已婚老男人，跟婚戀市場沒半毛錢關係。

我只難過這世道怎麼成了這樣。男人們已經夠髒了，女人也跟著一起臟，連勢利和惡毒都可以這麼光明正大。

十二

我和兔媽一直很希望有個女兒。這也是我們生二胎的動因。

去年兔媽懷孕之後，我曾經無數次地想，若是有個女兒，我該怎麼教育她？

我歷來鄙夷「男窮養女富養」的理論。呃，你富養女兒，就是為了讓她從小養尊處優，今後不會嫁窮小子只嫁富小子？把女兒的一生寄托在她所嫁的人身上，那真是莫大的悲哀。

我自己少小離家獨立謀生，所以我希望孩子也像我一樣，自立，不依靠任何人。如果有女兒，我一定會教她這樣去面對未來。我從來討厭好吃懶做貪慕虛榮的女子，所以肯定不能讓自己的女兒成為這樣的人。我會教育她通過奮鬥去謀求美好的生活，自己掙的錢，自己花著安心。我會告訴她，自己困頓時，要安靜，不焦灼不自卑，自己富庶時，要平和內斂，尊重每一個階層的人，尤其是底層的人。

但流氓兔（註：作者的兒子）添了個弟弟。看來我是沒有外公命了。

女人要讓男人尊重自己，不是靠發嗲撒潑，不是靠整一個網紅臉、硅膠胸。良家婦女再拼容顏，都拼不過東莞和天上人間。在註定衰老的漫長歲月中，惟有人格，惟有智識，能令男人敬畏你，愛你。我知道許多女性定然對我的觀點嗤之以鼻，其實理解這話很簡單：現在你見過嫖客去娶那些美貌妓女么？

女人以為男人全為色而來，就像男人以為女人全為錢而來，那就絕對化了。男人以錢誘女人，遲早會被更有錢的富豪友贈綠帽；女人以色誘男人，終究會在人老珠黃時被棄如敝履。你既然下了誘餌，魚兒都會在吃盡誘餌後散去。

祝福天底下所有人格獨立、真善美的女子們。

這樣的女子很多。我曾與一位著名的報業兄長聊起許多掌故，許多過往煙雲，他忽然感慨地說：在大是大非面前，在利益面前，在人生的關隘，男人們往往都是飄萍，堅如磐石的都是女人呵。

你們的堅忍、溫和、大義、慈悲，和許多櫛風沐雨追求公義的男人一樣，都是我對這個世界尚存幻想的理由。

我愛你們。我只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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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427次推送，Dong  Dong  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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