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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痴老頭居深山50年守護瀕臨滅絕蛇種

1989年,陳遠輝在郴州莽山發現一條色彩鮮艷的扁頭白尾蛇,他將這條蛇命名為「烙鐵頭」。這是世界上發現的第50種毒蛇,全世界只有湖南莽山地區有分布,且數量稀少,被譽為蛇中「大熊貓」,黑市上曾賣出100萬一條的驚天價格。陳遠輝是「蛇痴」,是蛇博士。他行走在莽山的叢林里,守護烙鐵頭蛇近50年。 (來自:騰訊大湘網)

在湖南省的最南邊和廣東省的最北邊隔著一道天然屏障,地理書上管這道屏障叫「南嶺」,在郴州宜章,人們叫「莽山」。莽山的「莽」原是蟲字邊的「蟒」,「蟒」有蛇蟒之意,後來人們覺得這樣看上去有些嚇人,於是去掉一邊的「蟲」字,變作了「莽」。七月的莽山仍是霧蒙蒙的,一千多米的海拔上沒有絲毫暑熱之意。大概在山頂還有些冷,兩隻短尾猴下山覓食,在進山的大馬路上被人發現,其中一隻小的受了傷,沒了雙手,人們趕緊叫來陳遠輝給小短尾猴治療。短尾猴被陳遠輝安置在蛇館外頭,那裡有一棵老香樟,陳遠輝在老香樟下搭了一個鐵籠子,像這隻受傷的下山覓食的小猴子,在鐵籠里已經住了三個。短尾猴雖是野生,卻並不十分排斥人類,陳遠輝遞給它餅乾,它用僅剩的兩隻腳放進嘴裡,吃的很是開心。給短尾猴處理完傷口陳遠輝又去蛇館裡面,那裡面還有一隻受傷的烙鐵頭蛇,昨天給它打過針,今天他得去看看情況。 (來自:騰訊大湘網)

蛇館裡面一共四條烙鐵頭蛇,除了受傷的藏在窩裡那個,另外三條都巋然不動的躺在那裡,無論外面遊客怎麼敲玻璃,或者用手電筒照它的眼睛,它們絲毫沒動靜。對於聲音和光線,蛇向來沒有感應。許久之後,陳遠輝悄悄地從裡面打開門進去,他開門很輕,腳踩的極其小心,即便如此,最近的那條趴在木頭上烙鐵頭蛇猛地豎起圓扁的腦袋,細長的舌頭一進一出,身體沿著木頭向前挪了挪,朝著陳遠輝的方向。陳遠輝並不靠近它,他拿著鉗子走到一團由松枝幹草堆起的蛇窩邊,用頭頂的放射燈查看另外一條受傷的烙鐵頭蛇,然後緩緩走到前邊假山處,那裡有烙鐵頭蛇昨晚排出的糞便。他仔細拿著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拍照,一連拍了好幾張,然後用火鉗將這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夾出去。出來的時候陳遠輝告訴外頭遊客,烙鐵頭昨天吃的老鼠,所以糞便顏色深。 (來自:騰訊大湘網)

給蛇療傷,打掃清理這樣的事情陳遠輝做了近50年,從他1989年發現那條色彩鮮艷的扁頭白尾蛇起,從此後,他這一生,就與蛇再未分開過。陳遠輝今年68歲,早已從莽山林業局退休,但他還是常常定點的來蛇館。蛇館在莽山腳下,距陳遠輝住的莽山鄉衛生院還有十多公里,從前這十多公里他大多用腳走,60歲那年,陳遠輝考了駕照,從此後每天開車在莽山蜿蜒的山路上,最高開到海拔1600米。開車進山的時候畢竟在少數,陳遠輝更多時候都在莽山的叢林裡頭考察,那裡大多是沒人去過的無人區,陰暗潮濕,不見天日。蛇是冷血動物,最是喜歡這樣的地方。 (來自:騰訊大湘網)

陳遠輝考察有時候一兩天,有時候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年輕時候他背著帳篷和大麻袋,麻袋裡面裝上一個星期的餅乾和礦泉水,還有必不可少的溫度計和指南針。後來年紀大了,60歲以後,他再進山科考時候帶上的最重要的就是女兒。女兒從小耳濡目染關於蛇的東西,並且和陳遠輝的烙鐵頭蛇一起長大,對於各種蛇毒非常了解。如果他被毒舌咬傷,女兒醫治起來他很放心。但是被蛇咬的多了,也偶爾有意外的時候。在研究烙鐵頭蛇的幾十年里,陳遠輝先後被咬過九次。前幾次他拿自己做試驗,咬傷了只做解毒措施,不上止痛藥,陳遠輝想體驗下烙鐵頭蛇的毒性。這次的感受大概是終身難忘的,以至於68歲了談起被蛇毒折磨整宿的時候,陳遠輝仍忍不住撫住胸口。撫胸口的時候他用的左手,陳遠輝的左手於常人有異,少了半截中指。這半截中指的故事恰與他第九次被烙鐵頭咬傷有關。 (來自:騰訊大湘網)

2003年8月時候,陳遠輝在野外放生一條抓到的烙鐵頭幼蛇,這個過程里,幼蛇忽的扭過頭咬到他的左手掌中指。與蛇打了一輩子交道,陳遠輝很清楚蛇毒黃金生死自救的三分鐘,但是他這回忽略了,等意識到的時候為時已晚,蛇毒滲入骨血,未至下山,陳遠輝先昏迷在山上。陳遠輝整整昏迷了三天,昏迷前,他交代女兒和妻子,只能用自己的葯治療,如果用自己的葯治療死了,那是活該,如果用別人的葯治療死了,那他會死不瞑目。 (來自:騰訊大湘網)

三天里,所有人都以為這回陳遠輝不會醒了,林業局的領導已經安排好寫悼詞,床前還有兩個來採訪的記者。專治蛇毒的蛇博士被自己一手發現和研究的毒蛇咬死,報道出來又將是一個爆點新聞。三天里所有人在床前等待死神宣判結果,妻子和女兒泣不成聲,儘管如此,她們仍在不停給陳遠輝灌藥,陳遠輝自己研製的葯。不知多久後,陳遠輝竟然醒了。陳遠輝想,大概是自己對烙鐵頭蛇的保護積了點善報,死神最後放了他一馬。但是那截被烙鐵頭蛇咬傷的中指已經腐爛發黑,只能切掉。從此後,陳遠輝成了能治百毒的九指神醫,30多年裡成功治療500多名蛇傷病人。 (來自:騰訊大湘網)

陳遠輝放生的烙鐵頭幼蛇是他自己人為養殖的,在莽山烙鐵頭蛇確定為世界第50種毒蛇後,陳遠輝自己在家裡養起烙鐵頭蛇。養蛇完全是陳遠輝自費的,政府沒有經費給他,90年代他拿著自己幾十塊錢的工資供養著幾十條烙鐵頭蛇。蛇需要吃活物,陳遠輝抓不來活的老鼠和鳥的時候,就拿妻子養的雞鴨來喂。喂一條蛇需要全家出動,一個人抓住蛇頭,一個人抓住蛇尾,一個人拿食物,給蛇洗澡的時候也如是。蛇也有生病的時候,會受傷,會得肺炎,會長寄生蟲,陳遠輝曾為此急的通宵睡不著覺。一條烙鐵頭蛇在他這裡,如果是自然老死,他的使命是完成的,如果是生病或意外而死,於他來說就是犯罪一樣的事情。烙鐵頭蛇是他發現的,是蛇中熊貓,國家級保護動物,全世界只有莽山的這幾百條,且瀕臨滅絕。曾有許多人找陳遠輝買蛇,出價不菲,黑市上的價格曾被炒到一百萬一條。陳遠輝堅決不賣,他賣不得,不敢賣,也不能賣。 (來自:騰訊大湘網)

陳遠輝的妻子很長一段時間並不贊成養蛇,鄰居都害怕,家裡環境也變得又腥又臭,本來就不富裕的三口之家因為養蛇的開支愈漸拮据。妻子曾以離婚相要挾,陳遠輝並沒有答應,後來妻子也就放棄了,她是屬實的刀子嘴豆腐心,抱怨的時候仍幫他一同照顧著。養蛇的日子是清苦的,她都陪著陳遠輝走過來,1994年,陳遠輝成功的完成了烙鐵頭蛇的人工繁殖計劃。妻子大概是陳遠輝最對不住的人。十多年前的春天,他陪同院校研究的隊伍一同進山考察,又剩了妻子一人在家。妻子勞累過度突發腦溢血,等到陳遠輝從山裡回來的時候, 只剩下冷冰冰的房子。陳遠輝每回想起仍會哽咽,難過的說不出話。妻子去世已經多年,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相忘。 (來自:騰訊大湘網)

陳遠輝住的莽山鄉蜿蜒在山底的一塊坳口上,他守著這裡的房子很多年,妻子走了,女兒繼承他的衣缽,繼續對莽山烙鐵頭蛇的保護和研究。七月的莽山仍舊霧蒙蒙的,一山繞著一山,神秘的似乎看不到盡頭。下山覓食的小猴子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陳遠輝馬上要將他們放歸山林。也許哪次進山考察的時候會再遇見,猴子大概會記得他,這個滿臉花白的碎鬍子老頭。這山上的烙鐵頭蛇卻不似短尾猴,陳遠輝最在意它們,耗盡一生心血,但它們記不住他。儘管大多數烙鐵頭蛇與他打過照面,甚至被救助過,但蛇生來冷血,通不了人性。陳遠輝不在意這些,他這一生都用在這裡了,這片山林和這裡的烙鐵頭蛇。他希望將來與妻子合葬在一起,在這篇山林里,烙鐵頭蛇爬過他的身邊,興許會在墳頭小憩一會兒。 (來自:騰訊大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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