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諾貝爾文學獎漫話（52）非惟荒誕抑或真實存在

騰小松畫

        加繆的獲獎評語是「作品透著明晰與熱忱闡明了我們這個時代人類良知的種種問題」。

非惟荒誕抑或真實存在

        譯    名：阿爾貝·加繆

        生卒年月：1913、11——1960、1

        國    籍：法國

        代表作品：《鼠疫》

        獲獎評語：作品透過明晰與摯忱闡明了我們這個時代人類良知的種種問題。

          阿爾貝·加繆是和法國哲學家薩特齊名的存在主義大師。

          儘管他後來一再否認自己是存在主義者，但他的哲學思想和對世界環境事物的闡述卻散發著強烈的存在主義激素，而且這種激素最終導致他與薩特分道揚鑣。

          加繆的思想履歷表現出曲線發展過程，剛步入社會階段，他是一個激進的共產主義信仰者，還加入過法國共產黨阿爾及利亞支部，這些不尋常的舉動不能不讓人們聯想到他的成長經歷。加繆是在阿爾及利亞蒙托維市郊的一個貧民窟里長大的，父親是法國公民，為了謀生漂洋過海去阿爾及利亞打工，第一次世界大戰受傷而死。幼小的加繆由西班牙血統的母親撫養長大。由於家境貧寒幾度輟學，幸好他的中學老師看出了他的哲學天賦，鼓勵他繼續求學攻讀哲學專業，倔強的加繆靠著半工半讀，不但修完了哲學還對文學藝術產生了興趣。

          畢業後，他沒有按照老師指點的方向研究哲學，而是當了一名直面社會的記者，想通過自己的筆來改變勞苦大眾的境遇。他還經常參加進步團體「勞動劇社」的活動，自編自演一些描寫礦工罷工之類的劇目，以此來喚醒民眾的覺悟。但是，他的進步熱情並沒有促使他超越民主主義的界限，而是很快退縮回去。後來他去了法國，在二戰中參加了戴高樂領導的抵抗運動，並出任戴高樂派的主要輿論工具《戰鬥報》主編。

          這期間，他認識了存在主義大師薩特，二人稱兄道弟相見恨晚，特別是薩特提出的「存在先於本質」的哲學命題令加繆讚賞不已。他們都認為「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在荒謬與痛苦面前，作為主體性的人可以按照個人意志作出「自由選擇」，以維護個性和「自我」的存在。

          這個命題的合理性在於強調了人的自由發展，這一點很重要，世界上任何的發展歸根到底是擴展人類享有的真實自由的過程。而自由的真正享有不能不依賴社會財富和社會權力的支持，但人類在獲取財富和社會權力的過程中，確實加大了阻滯自身自由發展的風險，有些風險甚至已經變成了現實。根據這種判斷，薩特才認為「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

          加繆以這個哲學理念為支撐創作了他的成名作《局外人》，時間是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正處於黎明前的黑暗階段，無論是正義的還是反動的陣營都出現了悲觀、苦悶、彷徨的情緒，該作品試圖把這種情緒抽象為一個「局外人」，這個「局外人」具有一種荒誕的情感，總是與社會格格不入，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偶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是錯誤的，因而把自己當作與世無關的人，甚至對母親的去世、情人的求愛和莫名其妙的殺人被判處死刑都無動於衷。作者想通過這個「局外人」形象來抒發自己的「荒誕的世界需要人們用荒誕的行為應對」的哲學觀點。有評論認為，該作品「深刻而嚴肅地闡明了人類良心上今天所遇到的問題」。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加繆迎來了思想和藝術的高峰時期，他的長篇小說《鼠疫》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作。這是一部具有象徵意義的寓言體小說，作者描述了一座城市由於老鼠成災導致鼠疫蔓延，全城面臨著一場巨大災難，市民們在災難面前表現出不同的人生觀、道德觀和生死觀，他們或忘我工作或祈禱上帝或拚命逃離或打家劫舍，這些精彩紛呈的各色人等向人們再一次展示了荒誕世界的荒誕方法論。加繆曾解釋說：「我想通過鼠疫來表現我們所感到的窒息和我們所經歷的那種充滿了威脅和流放的氣息。我也想就此將這種解釋擴展至一般存在這一概念。」

          加繆認為「一般存在」的意義在於「我反抗故我存在」，這一哲學思想集中體現在他1951年出版的隨筆《反抗者》中，他把自己的哲學思考與政治現實緊密地聯繫起來，宣稱法國資產階級大革命是「沾滿鮮血」的暴行，俄國十月革命是「野蠻」行為。這種判斷引起了好友薩特的不滿，由此爆發了二人的激烈論戰。

          薩特主張作為認識論範疇的世界確實充滿著荒誕，但作為方法論範疇的人應該積極應對掌握主動權，不能在虛無主義的陷阱中打轉。加繆則寸步不讓，他認為荒誕的世界是一種緊張關係，沒有明確的目的和秩序，更談不上人的主動性。二人爭論的焦點是「人類如何應對這個荒誕的世界」，實際上也是人類如何獲取有理由珍視的那種生活的可行能力問題。

          二人的論戰似乎沒有給薩特帶來勝利的曙光，倒是為加繆增添了榮譽。1957年，瑞典文學院急火火地將諾貝爾文學獎的獲獎喜報送到了加繆手中，表彰他「作品透著明晰與熱忱闡明了我們這個時代人類良知的種種問題」。

          3年後，加繆——這位閃爍著思想靈光的著名小說家、劇作家、哲學家便永遠地倒在了出遊時的車禍現場，終年47歲。

        加繆部分作品年表

                  1937年 出版隨筆集《正面與反面》

        1938年 出版散文集《婚禮》

        1940年 發表中篇小說《局外人》

        1941年 出版哲學論文集《西西弗的神話》

        1944年 劇本《誤會》

        1945年 劇本《卡利古拉》

        1947年 出版長篇小說《鼠疫》

        1948年 劇本《戒嚴》

        1949年 劇本《正義》

        1951年 出版隨筆集《反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