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新論史:蕭何張良是如何倖免於劉邦「虎口」的

2015年12月26日 10:21

來源:鳳凰國學 作者:王立新

 

漢代接秦而來,歷史上盛稱漢承秦制。儘管有學者認為漢代是中國的第一個平民政權,但除了皇帝原本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下層出身的地痞無賴以外,實際上很多最重要的措施,都是效法秦朝並在秦朝的基礎上稍加改制而來。也就是說,漢朝實行的不是平民政治,依然是「敲剝」平民的秦政治。

劉邦乘秦末之亂而起,以孑然一身獵獲天子之位,心驚膽顫,惟恐主宰大權得而復失。從登上大位之初,就形成了對功臣們的猜忌。漢代的功臣,大多沒有好的結局,尤其是漢初的功臣,結局多半凄慘得令人目不忍睹。

蕭  何

蕭何:第一功臣竟因這等小事幾乎喪命

在漢初的功臣中,丞相蕭何算是幸運的,沒有被處死。雖然沒有被處死,但也是幾入死局。

相國何以長安地狹,上林中多空地,棄;願令民得入田,毋收稾,為禽獸食。上大怒曰:「相國多受賈人財物,乃為請吾苑!」下相國廷尉,械繫之。數日,王衛尉侍,前問曰:「相國何大罪,陛下系之暴也?」上曰:「吾聞李斯相秦皇帝,有善歸主,有惡自與。今相國多受賈豎金,而為之請吾苑以媚於民,故系治之。」王衛尉曰:「夫職事苟有便於民而請之,真宰相事;陛下奈何乃疑相國受賈人錢乎?且陛下距楚數歲,陳豨、黥布反,陛下自將而往;當是時,相國守關中,關中搖足,則關以西非陛下有也!相國不以此時為利,今乃利賈人之金乎?且秦以不聞其過亡天下;李斯之分過,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淺也!」帝不懌。是日,使使持節赦出相國。相國年老,素恭謹,入,徒跣謝。帝曰:「相國休矣!相國為民請苑,吾不許,我不過為桀、紂王,而相國為賢相。吾故系相國,欲令百姓聞吾過也。」 (《資治通鑒》卷12)

懌讀如義,是愉快、高興的意思。

蕭何因為長安地方狹小,耕地不足,就請求劉邦把皇家苑囿開放給百姓種植,反正空閑在那裡也沒用。劉邦大怒,就誣稱蕭何私受商人賄賂,把他關進了牢獄,而且還動了刑罰。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人出來給蕭何說話。幾天之後,有一個姓王的衛尉忍不住問劉邦說:「蕭相國究竟犯了什麼大罪,受到這樣的粗暴待遇?」劉邦回答說:「我聽說李斯給秦始皇做宰相,有好的事情都記在始皇帝身上,有壞的地方都記在自己名頭上。他可倒好,收受商賈的賄賂,又跑到我這裡堂而皇之讓我開放上林苑,討好老百姓,我必須懲治他。」這位姓王的衛尉還真是不同凡響,竟敢面對劉邦這樣的暴君直陳胸臆:「如果確實有利於百姓,向皇帝請求,這是宰相的責任哪!陛下為什麼因此懷疑蕭相國接受了開發商的賄賂呢?(笑聲)那時沒有這種名目,其實就是開發商。王衛尉接著說:當年形勢那樣緊張的時候,如果蕭相國一動,那麼恐怕關東已經不屬於陛下了,蕭相國不在那個時候下手,反倒在一切都安定了的時候收取商人的錢財,來敗壞陛下的聲譽,這可能嗎?李斯作宰相欺上瞞下,秦始皇聽不到批評的聲音,所以才導致了國家滅亡。李斯阿諛皇帝,隱瞞過失,太過分了,有什麼值得效法的呢?您這樣懷疑蕭相國,太小看蕭相國了吧?」劉邦聽了以後很不高興,但是回頭細想,已經殺了那麼多功臣名將了,再這樣做下去,恐怕沒有人肯為自己效力了。於是就把蕭何放出來了。蕭何一向恭謹莊重,這一次竟然光著腳謝恩。可見在他心中,這次沒有被殺,實在太僥倖了。他太了解劉邦了,這個無賴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哪裡會考慮合不合適,應不應該呀!劉邦卻又就此大耍手腕,說:「相國不用謝我,您沒有什麼過錯。我之所以把您關進大牢,實在是想讓老百姓知道您是賢相,我是昏君哪!」他關押蕭何反倒成了為蕭何爭取民心了!真正是殺人魔王和陰謀高手哇!

劉邦為什麼這樣對待自己的功臣和宰相?很簡單,怕自己的權力受到威脅,不允許自己的權力受到任何可能的挑戰!劉邦原本就是個流氓,誣陷別人是他的家常便飯,他根本不會因此感到內疚和不安。佔據絕對權力的快感,使得像他一樣的歷朝歷代的最高統治者們全都異化成了權力的奴隸。他們不再是人,而是已經搖身化為權力本身。權力已經把他們變成了魔鬼,無端的坑害別人,正是魔鬼的習慣性做法,一點都沒有什麼奇怪。

雖然劉邦在即位之初的公元前202年夏天,招集群臣論說滅楚的原因時表現得彷彿很大度:

帝置酒洛陽南宮,上曰:「徹侯、諸將毋敢隱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對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因以與之,與天下同其利;項羽不然,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禽也。」群臣說服。(《資治通鑒》卷11)

這裡的「填」字,是措置、安排的意思。劉邦自己覺得他比項羽能容人,比項羽會用人。所以才能最後戰勝項羽。但是實際上他一直就把臣下當狗一樣使用,與其說是會用人,不如說是會養狗。各位請看下面一段話語:

始剖符封諸功臣為徹侯。蕭何封酇侯,所食邑獨多。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銳,多者百餘戰,小者數十合。今蕭何未嘗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顧反居臣等上,何也?」帝曰:「諸君知獵乎?夫獵,追殺獸兔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資治通鑒》卷11)

劉邦在開始分封功臣的時候,因為封給蕭何的稍多,武將們都有很大的意見,說他們自己披堅執銳,大小數百戰、數十戰不等,蕭何沒有一絲功勞,只是寫個文件,發表個意見,怎麼反倒比他們得到的封賞都多、都重。他們要向劉邦討個說法。劉邦就舉了一個例子,說:「各位都懂得打獵吧?」在打獵的過程中,追殺兔子等獵物的是狗,而指揮狗到什麼地方去抓獵物,什麼時候去抓的是人。你們這些傢伙只能抓住兔子,只不過是狗而已,而蕭何卻是指揮你們去抓兔子的人。這個比喻雖然為蕭何多得封賞找到了似乎合理的理由,但卻不小心流露了劉邦在內心裡對各位軍事將領的看法。他真的以為這些人就是他豢養的獵狗。那麼現在狩獵已經結束,還要這些獵狗幹什麼用呢?這也就是韓信、彭越、黥布等的下場和結局。實際上蕭何一樣是劉邦的狗,在劉邦的心裡,他只不過是他豢養的狗群的統帥而已。否則蕭何便不會因為一個不小心的請求,就身系大獄,幾乎喪命。

我在這裡給大家解釋一個詞語,就是「剖符」,什麼叫做「剖符」?古代帝王在分封功臣和諸侯的時候,拿一個竹符作信物,竹符就是竹片,因為用來表示信義,所以叫竹符,符就是守信的證據。把一塊竹筒從中間剖開,分成兩半,每半都寫上相同的文字,如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封某某人為某某侯或某某官,帝王和被封賞的人各自拿一半,保存起來,表示信義,怕忘記了。就像今天的合同一樣,一式兩份,甲方和乙方各自保存以為憑證。剖符就是分封功臣。

那麼漢高祖為什麼這樣對待自己的功臣?各位可以先自己想一想。(稍停之後)其實很簡單,他怕江山丟失,前面我已經說了。但是背後還有原因。各位試想一下,自秦朝統一,而後世帝王均以統一天下為法式,不論有德無德、有才無才、有能無能,都想統一全國。而中國古代的歷史,其實不僅中國,人類古代的歷史,多半都是用武力實現統一的。武力統一的結果,將帥攜眾兵以成功,在軍隊中威望高、影響大、地位也顯赫。如此則新君登基,自然有後顧之憂,這是歷史上的將帥身遭厄運的不可擺脫的原因。惟一的保身之法就是解除兵權,告老還鄉。但是他們又不甘心這樣做,更多的將軍們都牢牢握住兵權不放手,他們以為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富貴和安全,實際上這樣做的結果,正是在走向深淵,走向毀滅。武將除了能征慣戰以外,對社會生活特別缺少見識,他們以為自己曾經立過戰功,曾經被君主所仰仗。但卻忘記了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另外,國家既然已經統一,君主自然不會保留那麼多手握重兵的將軍,統一的意志不允許有任何對於統一本身的要求相違背的事實存在。所以,儘管漢高祖殘忍了一些,但是換了別人,也未必不這樣做。如果漢高祖不這樣大殺這些缺乏自知的功臣,那麼剛剛統一的天下很快可能就會再度分崩離析。所以劉邦的做法雖然卑鄙和殘毒了一些,但是這樣的做法似乎也沒有更多可指責的地方,我們只能就其解除對於統一國家的潛在威脅的做法,也就是方法加以分析甚至批判。但是,戰爭結束以後,手握兵權的武將問題一定是要解決的,這是國家安全、穩定的客觀要求,儘管它被夾在君王獨斷專行的個人慾望裡面,好像就是他自己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力才這樣做的一樣。

張  良

智者張良:放得下才能保得住

在漢初的功臣當中,張良是最幸運的,劉邦統一天下以後,他幾乎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

張良素多病,從上入關,即道引,不食穀,杜門不出,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讎強秦,天下振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戶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耳。」(《資治通鑒》卷11)

張良本來身體多病,這倒成了他逃避危險的絕好理由。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哇!劉邦當了皇帝以後,張良就開始深居簡出,在家裡學習呼吸吐納之法,練習辟穀之術。這些都是後來道教的修鍊方法,所以東漢末年的張陵,在創立五斗米道教派別的時候,自稱是張良的七世孫,可能就是看中了這一點。至於他是否真是張良的七世孫,誰也沒有辦法考證出來了。張陵這個人,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但是他的孫子諸位應該熟悉,就是《三國演義》中佔據漢中一帶的五斗米道的教主張魯,人稱「米賊」。張魯後來投降了曹操。

張良說自己作為韓國的後人,只是替被秦滅掉的韓國報仇。現在秦已滅亡,自己又封侯萬戶,沒有什麼要求了。唯一的願望就是不再參與世事,落得一份清閑,跟赤松子一起,像神仙一樣的游來盪去,哪該多麼舒適呀!

這裡有兩個名詞,需要給大家略加解釋。一個是「道引」,其實就是「導引」,是用調節呼吸並與身體運動相協調的方式,進行體育鍛煉,這是後來道教的養生術之一。「不食谷」,後來叫做「辟穀」。就是不吃飯,不吃五穀,不吃糧食,那不餓死了?可以吃水果和蔬菜。(笑)這也是道教的養生之術。這樣看來,道教實際的產生時間可能不像後世所說的在東漢晚期,大約還可以要提前戰國中期或者再前一點時間。因為這些養生術被張良所採用時,顯然已經很成熟,張良絕不會是初試者。而且赤松子也是道教的神仙之類的人物,如此說來,道教在戰國末期就已經較為成熟了,只是沒有形成教團,沒有明確的教規、教義而已。

張良後來還給劉邦出過謀略,在分封功臣的關鍵時刻,又幫劉邦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上已封大功臣二十餘人,其餘日夜爭功不決,未得行封。上在洛陽南宮,從復道望見諸將,往往相與坐沙中語。上曰:「此何語?」留侯曰:「陛下不知乎?此謀反耳!」上曰:「天下屬安定,何故反乎?」留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屬取天下。今陛下為天子,而所封皆故人所親愛,所誅皆平生所仇怨。今軍吏計功,以天下不足遍封;此屬畏陛下不能盡封,恐又見疑平生過失及誅,故即相聚謀反耳。」上乃憂曰:「為之奈何?」留侯曰:「上平生所憎、群臣所共知,誰最甚者?」上曰:「雍齒與我有故怨,數嘗窘辱我;我欲殺之,為其功多,故不忍。」留侯曰:「今急先封雍齒,則群臣人人自堅矣。」於是上乃置酒,封雍齒為什方侯;而急趨丞相、御史定功行封。群臣罷酒,皆喜,曰:「雍齒尚為侯,我屬無患矣!」(《資治通鑒》卷11)

劉邦當了皇帝以後,準備按功勞逐次分封,但是剛剛封了二十幾個大功臣,其他人就迫不及待的日夜爭功。劉邦看到這些人在一起議論紛紛,就問他們在說些什麼?張良說:「您還不知道?他們這是要謀反。」劉邦問天下已經安定了,怎麼又要謀反?張良就說:「陛下是依靠這些人得到的天下,可是到現在為止,您所分封的都是自己的親戚和身邊的人,您所憎恨的人,非但沒得到分封,反而被您誅殺了。他們這些人中間,沒有您最親近的,但很多卻與您有仇怨,所以要相聚謀反了。」劉邦問張良怎麼辦,張良回答說:「這裡面有沒有您平生最恨的人,大家又都知道您恨他的人?」劉邦說有,就是雍齒。張良就說,那您就先分封雍齒,這樣,那些功臣就會以為連雍齒都封賞了,我們還怕什麼呢!於是劉邦就封雍齒為什方侯,群臣都說:「連雍齒都封賞了,我們還怕什麼!」這裡面的「坐沙中語」就是諸將在一起發怨言,還罵罵咧咧的。

張良這一招,可不是單純為劉邦考慮,也是在有限的可能性範圍內,救助這些曾經的功臣。張良只是不好明說,他把劉邦想要殺盡所有功臣的真實心理,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從這一點看來,在漢初的全部功臣中,只有張良是真正的智者,而且懷有仁心。張良確實值得後人尊重。

張良後來在劉邦出兵征討黥布時,身染重病,但還是強起送行,還給劉邦出了個計策:「臣宜從,病甚。楚人剽疾,願上無與爭鋒!」劉邦以張良重病在身,留任少傅,以教太子。

有關張良這個人,司馬光評價說:

夫生之有死,譬猶夜旦之必然;自古及今,固未嘗有超然而獨存者也。以子房之明辨達理,足以知神仙之為虛詭矣;然其欲從赤松子游者,其智可知也。夫功名之際,人臣之所難處。如高帝所稱者,三傑而已。淮陰誅夷,蕭何系獄,非以履盛滿而不止耶!故子房托於神仙,遺棄人間,等功名於外物,置榮利而不顧,所謂明哲保身者,子房有焉。(《資治通鑒》卷11)

司馬光的意思是,以張良的智慧,不會不知道生死對於人生,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樣,誰也逃脫不掉。但他卻願從赤松子游,顯然不是為了長生不死,而是擺脫世事的困擾,躲避人間的是非,這是他的真智慧。正因為這樣,漢初三傑中淮陰侯韓信被殺,丞相蕭何身陷囹圄,只有張良得以安然度過劫難。正是張良把功名利祿看成是身外之物,世間的榮辱也不在他考慮的視野之內,他才得以避免了禍患。這是明哲保身智慧的成功體現。

實際上張良雖然智深,但是他的退隱式的自我處置方式,也不能僅僅理解為明哲保身式的逃避,因為他開始就是為了替韓國報仇,既然目的已經實現,那就自然可以退身出局,功名利祿原本就不是他的目標,這是他與蕭何,尤其是韓信等根本不同的地方。正是這種出發點的不同,導致了做法的不同,同時也最終造成了結局的不同。所以,只要不是為了功名利祿而來,肯定不會遭遇因為追求功名利祿所導致的難堪的結局。「張良現象」,我姑且使用這樣一個名詞,是對世間一切功名利祿之徒的最顯著的警示,只可惜那些功名利祿之徒們,經常對此視而不見,他們或許根本就不想看見。雖然嘴裡說著「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帝業竟謀臣亡」的話語,心理並不真知這句話的要害,只是發發牢騷,表達怨憎情緒,為自己的狼狽而悲慘的結局,做做說辭而已。他們根本就不懂,在專制主義的王朝里,臣下的功績,就是自己的墓地。當大功和盛名到來的時候,也就是死期到了的時候。既然不是在深處盛名時,悟出這個道理,從而主動放棄功名利祿,那就只有等待被強行剝奪的難堪,也就逃避不了遭受殺戮的結局了。

這些人在沒有面臨危險的時候,都會認為張良是個傻瓜;但當遇到危險的時候,才知道張良是個智者。但是他們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張良不僅是個智者,而且宅心仁厚,正是張良的居心純正,才不會被功名利祿所迷惑,才沒有掉進貪功逐利的陷阱中,從而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劉邦在開國之初,面對群臣誇耀自己比項羽厲害的時候說:「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無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擒也。」(《資治通鑒》卷11)

漢初三傑之中,韓信被殺滅族,蕭何系獄遭辱,只有張良一人全身、全節而退。蕭何沒死,實屬僥倖;張良無恙,卻是因為自己不戀名利、地位、官職、財貨,適時退出權力中心的智慧選擇,能做出這種選擇,並不完全出於形勢判斷,更重要的是因為張良心懷善良,心裡一直能夠保持安然和恬淡。權力中心,是最大的利慾場,也是最危險的生死場。捨不得利慾,就出不了生死場,如此說來,漢初的功臣們的悲慘命運,儘管是劉邦的兇殘所導致,但也是他們眷戀功名利祿,為利慾所驅使而造成。正應了那句民間俗語:「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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