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拍過一部爛片

05-27

他不只是導演和編劇,他上開心網,上微博,寫專欄,甚至為《獨唱團》寫小說拍過《伊莎貝拉》、《志明與春嬌》、《買兇拍人》、《大丈夫》等電影的編劇兼導演彭浩翔,被稱為「鬼才」。人們說,他代表了香港城市文化中「草根的真實,草根的誇張,草根的幽默,草根的大膽」。他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電影人,但他又不僅僅是一個電影人。不久前,彭浩翔被《南方都市報》評為「年度意見領袖」,又被《TimeOut北京》選為年度城市英雄。的確,他上開心網,上微博,在時尚文化雜誌上寫專欄,屢屢登上娛樂新聞版面,甚至為韓寒主編的《獨唱團》寫小說,現在又在各大城市巡迴簽售新書《愛的地下教育》……由彭浩翔監製的網路電影《四夜奇譚》,截至12月9日累計點擊量突破2.1億人次。在宣傳這部由周迅等主演的系列短片期間,彭浩翔抽出時間跟本報記者聊天。似乎不管什麼話題,他都可以一直聊下去。你會發現,他有一種敏銳的藝術感知,又有一種圓滑的生存智慧,所以他的電影總是拍得很聰明。鬼才名片彭浩翔寫過一本暢銷小說《全職殺手》,後被搬上銀屏。導演處女作《買兇拍人》讓他一鳴驚人,《大丈夫》是他的第二部劇情片,獲得金馬獎最佳導演、最佳編劇在內的4項提名,贏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導演。2004年2月,在推出的舞台劇《再生緣》中,他讓莫文蔚出演張愛玲一度成為圈中話題。之後彭浩翔拍了《伊莎貝拉》、《破事兒》、《青春夢工場》、《出埃及記》、《公主復仇記》、《志明與春嬌》、《維多利亞一號》等電影。專題采寫:南方日報駐京記者陳祥蕉總結電影有一百種題材以前我一直在拍其中五種「為什麼你現在總是戴著墨鏡,想學王家衛嗎?」對於一個導演來說,彭浩翔看起來太年輕、太親切,第一次見面的記者也可以像老友一樣調侃他。他好脾氣地解釋:「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地睡,所以有黑眼圈……」不過仔細一看,彭導的皮膚卻好得出奇。在微博上,老有人向他請教如何保養。據他說,敷面膜的動力來自「快要40歲了」這樣的年齡危機以及北京乾燥的天氣。說到北京,在《指甲刀人魔》中,周迅最後的台詞居然有「果兒」(年輕女孩)這個北京土語,大家都很詫異。彭浩翔得意地說,是他加進去的。他現在已經是一個老北京了。對於玩的地方,原來只知道後海、三里屯,還以為自己很潮,現在滿眼不屑:都是騙老外的。至於吃的,他會聽朋友推薦,如果不好,心裡默默記下:你丫不靠譜。因為《四夜奇譚》和接下來的《會撒嬌的女人最好命》,彭浩翔正式進軍內地。這也是喜歡他的觀眾最擔心的地方。彭浩翔的電影,從題材上來說,基本上都「很黃很暴力」。那部中文名為《青春夢工場》的電影,英文名就是《AV》,直接用了日本AV女優,名噪一時。連《伊莎貝拉》這樣的感人親情故事,一開始也是父親杜汶澤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跟女兒梁洛施上了床,有點重口味。《維多利亞一號》據說太過血腥,有人看得暈過去了,彭浩翔還親自去影院慰問觀眾。《志明與春嬌》可能算是他最乾淨的一部電影,在內地上映時也刪掉了不少黃段子和台詞。在這樣嚴格的審片制度下,彭浩翔能拍什麼?沒想到,彭浩翔最不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拍電影就是要面對一個現實問題,在香港也不見得沒限制。現在越來越多的投資人要投香港跟內地合拍的電影,躲在香港也躲不了,不如直接在這邊拍。」他認為,創作人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故事帶給觀眾,「電影有很多題材,一百種裡面,25種是不能拍的,還有75種可以拍。以前我一直在拍其中5種,為什麼不去拍其它的?」然後他笑笑:「如果我想拍那種明知道通不過的電影,沒關係,還是可以回去香港拍低成本。」在內地,他最不習慣的是劇組人員的分工問題,因為香港和內地每個崗位的分工不同。於是,「罵人之前都要先想一想應該罵誰,要不然罵錯了,大家都很生氣。」心態刻意去開心網等各種地方跟年輕人聊天彭浩翔在業內很受推崇。《志明與春嬌》上映的時候,北京電影學院一個老師包場請自己的學生們看,他認為彭浩翔已經是大師級導演,能夠把當下城市人群的生活狀態通過一種戲謔誇張、黑色幽默的方式表現出來,舉重若輕。不管是不是過譽,大多數觀眾還是承認,彭浩翔沒有拍過一部爛片。但他也絕對不是一個榜樣,因為沒法複製。我們聊天的時候,有個青年來找彭浩翔,給了他一個碟,好像是自己拍的片子。他希望彭導看了之後,如果覺得不錯,就幫他找找投資。彭浩翔非常鄭重地收下,然後坐下來,感嘆:「我找錢都不容易!因為他們(投資人)覺得我拍的故事比較奇怪。」所以,他的處女作能夠拉到足夠的投資以及葛民輝、張達明等香港知名演員,實在是有當監製的天賦。「身邊的新導演不懂怎樣跟投資人談,沒有溝通的技巧；投資人想投錢,但又不懂創作,覺得導演比較死心眼。我有種比較好的本能,可以跟投資人和創作人溝通。」這種本能,來自彭浩翔的童年經歷:「我從小就有兄弟姐妹,一天到晚在吵架。吃雞腿,我大哥要吃一個,因為是老大嘛,我爸說『讓他讓他』。弟弟最小,弟弟也要吃,不吃會哭。所以我從小就知道,雞腿不一定是留給你吃的。有些獨生子女不懂,為什麼拿走我的雞腿?你永遠覺得雞腿是留給自己的,是誰吃了我的雞腿?為什麼沒有順著我的意思去發展?」後來他還是偶爾能夠吃到雞腿,「有時給點哥哥好處,有時說弟弟的壞話,方法很多,我會平衡得蠻好」。當監製的另一個原因,是他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不想每年都拍電影,但「要吃飯、要交房租」。彭浩翔現在還沒有房子,香港沒有,北京也沒有,工作室也還在找房子。「買不起房子啊,所以拍《維多利亞一號》嘛(劇情是某人為了買某個樓盤,去殺那樓盤的業主,使房價下跌),只是我後面沒有殺人而已!」在心態上,彭浩翔跟普通的年輕人沒有距離。他覺得現在很多導演經常跟創作人混在一起,拍的東西會脫離生活。所以他刻意去開心網等各種地方跟年輕人聊天,在他的IPAD上費勁地用手寫輸入,「我這個機子不能打繁體,簡體我又只會認,不會寫,好痛苦,把我搞死!」包括他寫愛情專欄,專門解答年輕男女的情感問題,現在還結集成一本《愛的地下教育》,據說很暢銷。「不要看我是香港導演,以為我不懂。我要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我不要脫離生活。」計劃如果審查沒有限制,最想拍的是《金瓶梅》現在彭浩翔酷愛在微博上徵集故事。他說,字數上的限制鍛煉了他的文字能力,「在上面寫字就像喝咖啡,像馮小剛導演每個字都在斟酌。我開始寫,也是500字寫一件事。後來刪到200字,事情也能講清楚。」每天有這麼多事,彭浩翔居然還在幫雜誌寫專欄,問他是不是為了稿費,他馬上回應:「中國稿費太低!應該提高稿費。」得知記者的稿費更低時,他拍大腿:「對嘛!我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我是為大家呼籲……」之前他給韓寒的《獨唱團》投稿,說是因為韓寒提出要開中國最高的稿費,「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問他究竟拿到韓主編多少錢?彭浩翔很困惑:「真的不知道,要問下助理,好像還沒有收到吧!」別看彭浩翔糾結在錢這個問題上,其實他內心還是挺高姿態的。問他有沒有拍大片的宏願,他說自己「天生就是拍大片的」,「我覺得《大丈夫》應該是一個大片。」笑過之後,他很認真地說:「現在大家把大片放在同一個框框裡面,其實是有問題的。《漂亮女人》拿到中國不是大片,但在好萊塢是。《諾丁山》也沒有什麼大投資、大製作,也可以是大片。你說前面兩部有大明星,他們的片酬很高,OK,《光祖六壯士》總算是小成本吧,在全世界都賣,很賺錢。但我們會覺得這不是大片。再比如《生活大爆炸》,這個劇本好得不得了,但如果拿給我們中國的投資人看,他們會說,沒有這麼多人對這個故事感興趣。他們有個錯誤的概念,覺得講科學宅男的故事就是給科學宅男看的。像日本《五個相撲的少年》,就是給相撲看的嗎?很荒謬。」他感慨,自己花了這麼長時間去做低成本的電影,觀眾也喜歡,其實很幸運。如果審查沒有限制,他最想拍的是《金瓶梅》。「《金瓶梅》講的是古代女人內心世界的變換。以前的《金瓶梅》拍得跟《玉蒲團》一樣,內心戲沒拍好,一直在弄床戲,我覺得很可惜。」他認為,中國人保守,好不容易找到能脫的演員,又不會演戲。 (本文來源：南方日報。更多精彩內容，請登錄南方報網http://www.nfdaily.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