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講 國學與人生境界
二、「眾里尋他千百度」
中國傳統的人生境界論在近代以來,面臨著艱難的選擇與重建。1898年發生維新運動之後,中國傳統文化開始了向近代形態的轉變。近代以來先進人物對傳統文化大致有這麼兩種態度:一種是從資產階級改良主義或者政治革命的立場出發,圍繞著改造國民性,將人生觀建設與啟蒙教育結合起來。這一派的代表人物主要有梁啟超、章太炎等人。
梁啟超在維新運動中寫成的《新民說》中提出,中國所以積弱積貧,受外國列強的欺負,除了統治者的昏庸腐敗之外,還在於中國人的素質太差,表現為「愚陋、怯弱、渙散、混濁」等等,從民力、民智、民德三方面可以明顯地看出。要使中國真正富強起來,光靠革命無濟於事,關鍵是使人民這三方面的素質得到提高,進行一番自新。他說:「苟有新民,何患無新制度,無新政府,無新國家?」梁啟超認為,只要有了新民,就不愁產生不了新制度與新國家、新政府,所以他的結論是新民為「今日中國第一急務」。他的學說,對於五四新文化運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國學大師章太炎
國學大師章太炎在1906年《民報》上提出《革命之道德說》,主張用傳統的道德與建設新型人生觀相結合,「舉此四者,一曰知恥,二曰重厚,三曰耿介,四曰必信。若能則而行之,率履不越,則所謂確固堅厲,重然諾,輕死生者,於是乎在。」魯迅先生曾說太炎先生在辛亥革命時期主持《民報》,主要提出用宗教增進道德之力量,用國粹激動愛國之熱腸。章太炎從國學與宗教的角度去建設革命之道德,重在人生境界的建設。尤其是主張用宗教來升華人生境界。他在蘇報案的獄中與同入獄的烈士鄒容所作的《絕命詞》三首中,第二首中寫道:「平生禦寇御風志(鄒),近死之心不復陽(章),願力能生千猛士(鄒),補牢未必恨亡羊(章)。」這首詩中的第三句道出了鄒容與章太炎等人自覺從佛學的「願力」即精神意志中汲取力量的想法。辛亥革命至民國時期,許多文化名人如章太炎、李叔同(弘一法師)、蘇曼殊等人信仰佛教,也是希望從中找到精神家園與人生境界,以超離現實世界。
到了辛亥革命後,五四運動前夜,蔡元培、魯迅、胡適、陳獨秀等人則從新文化運動的角度,對國民性問題,提出了更為尖銳的批評意見。當時的情況是,辛亥革命雖然推翻了滿清統治,結束了中國長達千餘年的封建帝制,然而由於資產階級革命派的先天軟弱性,革命的果實最後被窈國大盜袁世凱所撈取。袁氏復帝制的陰謀被粉碎之後,中國又陷入了更為黑暗的軍閥混戰割據的局面之中,許多投身辛亥革命的志士,如章太炎、蘇曼殊、李叔同、魯迅等人對此深感失望與痛苦,我們只要看一下魯迅先生在辛亥革命之後寫的《野草》、《吶喊自序》等文章,就可以體會從辛亥革命到「五四」前夜仁人志士的灰心失望。與這種心態相通的則是佛學思潮的昌盛,許多人慾在青燈古佛前尋取人生的慰藉。同時,辛亥革命的失改,促使許多思想家將眼光放得更為長遠深刻,他們認為啟發民智,批判舊的文化傳統,宣傳西方啟蒙主義,呼喚科學與民主,抨擊專制與愚昧,是療救國民靈魂的前提。五四新文化運動正是在這種歷史背景與思路下產生的。
陳獨秀在他創辦的《新青年》雜誌
民國初年之後,袁世凱稱帝竊國,不惜向日本帝國主義出賣民族利益與國家主權,激起全國人民的一致反對。當時的一些啟蒙思想家在救亡圖存的同時,也提出了改造國民性,凈化文化空氣,清除精神毒素的文化主張。「五四」時期,陳獨秀在他主編的《新青年》雜誌上痛切地提出;由於長期的封建專制及其思想意識的愚弄與影響,「鑄成今日卑劣無恥退葸苟安詭易圓滑之國民性」,乃是「亡國滅種之禍根」。他的主張顯然繼承了嚴復與梁啟超的新民說與民德說,在斥責封建專制主義及其文化道德體系對國民的戕害方面,言辭更為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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