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美國,我最大的失敗竟然是路考
對新移民來說,美國政府的兩個機構你會對它們既愛又恨:一個是移民局,另一個就是DMV。
我一共失敗了三次,第四次才通過,這是我這輩子里同一個考試失敗次數最多的一個考核,對考試失敗很少有嘗試的我,一次次路考的失敗,無疑是對自己自信心的一個巨大的打擊。
Google三年
文/魏奇志 (Renee Wei)
一試難過
每個人都有一個弱項,在我的一生,考試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個問題,不論是北京市恢復中考後的考高中,還是之後只有百分之三入學率的高考,我都沒有被淘汰過。然而,對考試一向自信的我,來到美國,卻遇到了從未想像過的最難通過的考試,並創下了自己一生考試失敗次數的最高紀錄,這一生里最難通過的考試,就是我考駕照的路考。
美國的交通局叫做DMV: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s。這是你最不喜歡去但一定要去的地方,對新移民來說,美國政府的兩個機構你會對它們既愛又恨:一個是移民局,另一個就是DMV。
移民局給你發可以讓你工作的綠卡、批准你的美國身份,而DMV給你可以開車的駕駛執照或身份證。在美國駕照就是身份證,因為沒有車,就像沒有腿一樣寸步難行,可以開車就邁出在美國行動自由的第一步。
但移民局和交通局的共同特點就是來此辦理手續的人員主要是新移民,由於辦事效率跟不上移民數量的增多,所以排隊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移民局有時要排幾年的隊,等你的預約排到了,面談當天的等待也是長久而艱難的,甚至有時要早晨5點鐘就在寒風中站立,希望能領到一個靠前一些的號碼。
雖然DMV沒有像移民局那樣等待漫長,但DMV也是每天都人頭攢動,每次進來都至少要幾個小時的等待,再加上不會開車的種種其他困難,讓我內心對早日得到駕駛執照有一種焦急的渴望。
人在焦慮的時候就缺乏耐心和忍耐度,越是你希望儘早完成的事,左趕右趕,想提前結束,現實里往往在匆匆忙忙之中,意想不到的事故或錯誤就會延誤了整個過程的進展,而越是拖延,我們的耐心就變得越小,這樣下一個錯誤的出現就極具可能,欲速則不達就是這個道理。
我們往往在危急之中,忘記了生活的其他更多智慧,比如降服以及放慢生活速度的重要性,現在生活節奏變得越來越快,經常一心幾用,干著一件事,再想著另一件事,一點小事不如願,甚至我們的自高與驕傲就時常要冒出來,生活再讓自信滿滿的自己碰一鼻子灰,慢慢地學會謙和下來並接納生活的饋贈。無論生活發生什麼樣的情況,我們都可以冷靜處理與接受,實際上我們的所有錯誤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成為我們抱怨的對象,就像這考駕照一樣,我們是自己汽車的司機,任何其他的人,最多只能當個教練,真正架車的只有我們自己。
去DMV申請駕照,首先要進行筆試,對我來說,這個很容易,學習了交通規則之後,一次筆試就通過了。這之後,DMV給你一個臨時駕照,也就是學生駕照,你可以在有正式駕照的人坐在你的車裡的時候,開車上路了。同時有了學生駕照,就可以找教練練習開車了。
我的第一個駕車教練是我的先生艾瑞克。社會上有一個普遍的說法,說千萬不要讓你的親人教你開車,但往往智慧是需要實踐才能被體會的。我和艾瑞克從一開始都一起忽略了這個智慧。
周末的清晨,我們起個大早到空無一人的地鐵停車場或學校操場開始我的駕駛練習課,艾瑞克是個極有耐心的人,講解要領也很清楚,但方向盤只要一到我的手裡,汽車鑰匙將汽車一啟動,我渾身的肌肉就開始發緊、呼吸短促、心跳加快,眼睛也不知不覺地瞪大了起來。
「放鬆,放鬆!」艾瑞克在旁邊越是給我暗示,我就越緊張,當腳點油門的那一瞬間,自己明明知道是要輕輕地一點,但不知怎的,車還是「呼」地一聲沖了出去。
後面的情形你就可以想見了,艾瑞克高喊:「剎車!剎車!」手閘後來是被他拉起來了,但車還是衝出去十幾個英尺之後才停了下來,這時,平日溫文爾雅的先生已經面目全非:對我狂吼:「你怎麼不踩剎車呢?」
我也大叫起來:「你喊什麼呀?!難道我不想踩嗎?你以為我不想踩剎車嗎?可我的腳一直踩的都是油門!」
還好,艾瑞克的耐心和勇氣很快又恢復了,我們調整了心態之後,又開始啟動,我可以把車開動了,但拐彎的時候,離旁邊的路燈柱太近,又引來先生教練的一陣咆哮,我這回忍無可忍了,把車一停,打開車門下來,走到乘客座位的那邊,把艾瑞克的車門一拉:「下車,你去開吧,我不學了,我要回家!」
我和艾瑞克從來都沒有高聲吵過嘴,教我開車是我們大喊說話的第一次。之後,我就發誓寧可花昂貴的駕駛學校的教練費,讓外人教我,也不再讓艾瑞克教我開車了,為學開車傷夫妻感情,不值得,太不值得了,代價過大,ROI (投資回報率)太低。
第一次正式的路考,我因右拐時停頓的時間不足三秒,而沒有考過。第二次是平行趴車車輪子的方向打錯了。第三次是什麼原因,我現在已經忘了,但只知道當時考官就知道我沒有考過,直接了當對我說:「開回DMV吧。」
要知道每一次去路考艾瑞克都要請一天假陪同我去,因為我開車去 DMV 的時候,必須有一個有正式駕照的人坐在我的身邊,那最方便的人就是可憐的先生艾瑞克了,他要陪我在那裡等待幾個小時,然後我的考核結果又是如此不好,每次從 DMV 出來,在回家的路上,我都哭出聲來:「難道我真的這麼笨?這個該死的駕照怎麼就老是考不下來呢?」
欲速則不達。
生活一次次這樣輕聲地告誡我,讓我放慢生活的腳步,讓我增加耐心,但我那時沒有傾聽內心聲音的心情和能力,我急急地叩打著生活的大門,急急地叩打美國的大門,我想更快地融入這個陌生的國度,許多我的同學們,那些科大學理工的同齡人大學一畢業就來到了美國,開始融入這個國度,雖然我比他們來得晚了十年,但我和他們受過相同的教育,我也要像他們那樣在這個國家成功發展,雖然我是學新聞文科的。
可生活有它自己的速度和程序,生活看待成功有它自己的邏輯。當我沒有準備好的時候,當我煎熬的時辰沒有完的時候,我就只好站在門外擦眼淚。等我的功課學到家,性子被磨練得軟了,技術滿滿練就了,生活的大門就會自自然然地從裡向外打開,而且悄無聲跡。
我一共失敗了三次,第四次才通過,這是我這輩子里同一個考試失敗次數最多的一個考核,對考試失敗很少有嘗試的我,一次次路考的失敗,無疑是對自己自信心的一個巨大的打擊。
事不過三,三是一個有趣的數字。往往一件相似的事,發生三次之後,就會引起重視。同時,三次的失敗也會給人帶來巨大的懼怕,而每一次的失敗所付出的代價也會越來越大。
三次路考失敗後,筆試就作廢了,我又要重新交考駕照的錢,重新進行筆試。那一次我用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大的耐心來準備路考,艾瑞克我已決意不再麻煩他請假送我去路考了,取而代之的是艾瑞克的父親,我的公公 Cliff。在路考之前,我公公還來陪我在路上開了許多次,對他來說,我已經是很好的司機了,因為他坐在我開的車上越來越放鬆,甚至開始打瞌睡,這種信任,給了我巨大的勇氣和鼓舞。
不出我之所料,這回我一次成功,考完路考,我沖著公公Cliff跑過去,給了老人一個大擁抱:
「我考過了,Daddy!」
Cliff 還是一如既往,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你一定會考過的!」
當然那天晚上我們全家去外面吃飯,慶祝我的人生最艱難的考試終於結束。想起我那些白白流掉的沒有必要的眼淚,心頭還是有點委屈,指著艾瑞克抱怨道:「都是你,看,只要你爸爸一陪我去考,我就能過。」
其實,自己心裡都知道,人真是忘本的東西,自己不爭氣考不過,一定要拿別人當出氣筒,人對自己的失敗最容易的逃避就是在外界找個原因和理由,誰會願意自我負責呢,說別人總是輕鬆容易的。實際上我們的外在生活是我們以往的選擇決定的,和別人關係不大。
忠厚的艾瑞克只好誇張地作擦汗狀:「謝天謝地,你終於考過了,否則我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
我的考車經歷是我在美國經受的一個不小的打擊,無獨有偶,有一次和我的大學好友何方聊在美國的艱辛時,偶爾提起了這四次路考的經歷,她在電話里差點都笑翻了:
「你這可不算什麼,本小姐我可是比你還有本事,你猜猜我考了幾次路考才過?」
「幾次?」我問,
「六次。我要交兩次考駕照的錢,考兩次筆試,你那點挫折可不算什麼啦。再說,你身邊還有先生和公公可以仰仗,我獨身一人,我找誰呢?還不都是花錢請駕校的教練去陪我考路考。」
何方曾在洛杉磯中文報紙當新聞記者,整天駕著車飛跑在新聞的第一線。我想,我們當年學開車的痛苦,早已成為歷史,被遺忘在自己成長的路途中了。取而代之的是生存能力的增長和對困難的自如處理,現在開車對我來說,已經和吃飯一樣,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過去路考的艱辛早已忘在了腦後。
更可笑的事還在後面,因為自己經歷了當年學車的艱難,所以只要周圍有朋友在學車,我就特別為他們擔心,總覺得人家也會像我那樣經歷那麼多的波折,就特別心疼他們,於是還經常自告奮勇地主動義務陪人家來練車,剛開始艾瑞克一聽我要去教別人學開車,就嘲笑說我是瞎子拉著瞎子過街,但見我的學車弟子一個個都一次就拿到了駕照,艾瑞克再不和我開此玩笑了。
能當教練的,過去大概都是當過運動員的,也許不是一個好的運動員,但失敗得多了,倒練就成一個好的教練了。
本文節選自豆瓣閱讀專欄《Google三年》
Google 三年作者 魏奇志 (Renee 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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