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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海域》背景出處

《神秘海域》背景出處

關於寶藏的傳說、傳奇與傳承

  ——《神秘海域》國家地理 發表於61期遊戲人 轉載請註明

文、十大惡劣天氣

黃金國篇

《神秘海域》系列的故事,是從德雷克打撈「祖先」弗朗西斯·德雷克的空棺,發掘關於黃金國傳說的線索開始的。所謂黃金國——即El Dorado,源於西班牙語中的El Hombre Dorado(黃金人), El Indio Dorado (黃金印第安人),El Rey Dorado(黃金國王,《神秘海域》初代的最終寶藏所取的正是這層意思),其原意是歐洲人對生活在今哥倫比亞比亞波哥大、通哈周圍的谷地穆易斯卡部落的傳統儀式。族長會在自己的全身塗滿金粉,併到山中的瓜達維達湖聖湖中洗凈,在這個過程中,祭司會將珍貴的黃金和綠寶石投入湖中獻給神,並且念叨神秘的咒語。這一古老的儀式一直延續至今,被普遍認為是對失落的印加帝國的敬意與懷念。

傳說的起源

所謂印加帝國,是活躍在15世紀南美大陸上的一個王國。和南美大陸上曾經出現過的文明類似的是,印加帝國的發展體現著極大的失衡。他們的農業、天文和曆法知識獨步天下,但在軍事技術上基本上還停留在石器時代。直到被西班牙殖民者吊打的時候,看上去很唬人的印加武士們依然使用木棒和黑曜石武器作戰,還將長期處於青銅時代的初級階段。然而他們在高端的冶金技術上卻表現出了極高的造詣。由於獨特的太陽神信仰,他們熱衷於提煉並且搜集能夠發出太陽光輝一樣耀眼光澤的黃金。

在同期的歐洲和亞洲,黃金是作為一種具有貨幣流通屬性的稀有金屬和打造奢侈品的原材料,而對於印加帝國的貴族來說,它就是一種用於製作生活器皿,甚至是建造建築的原材料而已。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這種土豪作風,給自己帶來了滅國之禍。

公元1525年1月,西班牙征服者弗朗西斯科·皮薩羅,率領百人規模的小型軍團入侵印加帝國,一路勢如破竹,前來阻擋的印加土著戰士在看到這些形如神話中的半人馬(從未見過馬匹的印第安人誤認為征服者和胯下馬匹是一體的),手中持有可以發出雷鳴般巨響的武器的天兵天將之後紛紛嚇破膽。第二年皮薩羅率軍攻佔了印加帝國的卡哈馬卡城,並且成功俘獲御駕親征的皇帝阿塔瓦爾帕。這位土皇帝主動提出用黃金填滿自己的囚室,來換取自由。但胃口更大的皮薩羅要求贖身費用必須為四十萬公斤黃金,他的無理要求被阿塔瓦爾帕一口答應。即便在身陷囹圄的情況下,皇帝的旨意依然被無條件的執行,黃金從全國各地匯聚到庫斯科城。但已經等不及的皮薩羅用奇葩的「叛國罪」將皇帝處決,然後揮師北上,一舉攻佔印加都城。

然而皮薩羅的黃金國之夢,在入城的一霎那就破滅了。除了少數的黃金製品和不可能搬走的黃金建築裝飾物以外,他並沒有找到期望中金山銀海。「人們更願意相信他們早已認定的事情,不管它是不是事實」,在定勢心理造成的「第一印象效應」的作用下,皮薩羅開始關注那些完全不靠譜的流言,對傳說中的帝國寶藏的搜尋,也從對附加拉貢加鎮的掘地三尺,一直擴大到了今位於秘魯和玻利維亞交界處的安第斯山脈中的喀喀湖之中。皮薩羅與其團伙在這裡反覆搜尋了八年時間,最終在一場內訌中死於非命。然而關於黃金城的傳說,卻一直延續了下來。

持續五百年的探索

1540年,皮薩羅同父異母的弟弟貢薩諾·皮薩羅被任命為通哈行省總督,他根據在當地人中流傳的關於在西方叢林深處有一個長滿肉桂,堆滿財寶的山谷的傳言,推斷出那就是哥哥苦苦尋找的黃金城。上任後第二年,他便組建了由340名西班牙人和超過4000名土著人組成的遠征軍,一路向東。在遭受了慘重的傷亡之後,倖存者終於完成了人類歷史上首次陸路橫跨南美大陸(雖然這並不是此行的目的),到達了大西洋的海岸線,同時還發現了亞馬遜河——它的命名,正是來自於在這一地區給尋寶者們留下深刻印象的當地部落女戰士。

關於黃金城,流傳甚廣的一個傳說,就是這座城市位於聖湖(Lake Parime)的湖畔。考慮到印加帝國的流亡者們並不希望讓這比財寶被歐洲殖民者發現,因此黃金城應該並不存在於地表之上,這就意味著發現它的前提,是找到聖湖。對此深信不疑的,正是17世紀初期已經在和西班牙人的海上霸權爭奪中取得優勢,並且在北美生根發芽的英國人。印加帝國狹長的國土,使得英國船隊可以在任意位置展開登陸——當然是不被西班牙人發現的情況下。

聖湖如果是一個外流湖泊,那麼英國探險家只需要乘船沿著內河航行,就有機會發現傳說中的黃金城。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1595年,英國探險家沃爾德·雷利爵士(Sir Walter Raleigh)從新世界啟航前往蓋亞那,他認為只要沿著奧里諾科河一路向西,就能找到印第安失落之城Manea,也就是隱藏在歷史塵埃之中的黃金城。但歷史學家分析他此行的真實目的,是當好大英帝國在南美開展殖民活動的探路先鋒。這一時期的南美主要水道,如梅塔河、烏雅皮瑞河、奧亞波克河、考拉河、巴拉圭河、卡洛里河、內格羅河、布朗庫河、聖弗朗西斯科河等主要河道,均被信奉「黃金城靠水」理論的尋寶者的船隊翻了個遍。

1617年,已經在外摸爬滾打了22年的沃爾特·雷利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北美,他沒有找到關於黃金城的任何線索。但此行卻讓西方人得到了從亞馬遜叢林到奧里諾科河之間的大片未知世界的第一手信息。雷利爵士通過自己的筆記和繪畫,讓人們知道了南美洲大陸中西部地區的部落分布、動植物種類等等豐富的自然與人文知識。僅休整一年之後,爵爺就帶上自己的兒子瓦特·雷利再次踏上征程。由於年事已高,不久之後老頭就在特立尼達島上進行休整,由兒子繼續率隊遠征。然而不久之後噩耗傳來,探險隊捲入了和西班牙人的衝突,結果瓦特遇害,跟隨自己大半生的助手勞倫斯·吉米斯(Lawrence Kemys)被迫自殺。悲傷失意的老雷利帶著幾十年在美洲探險的心血——數箱厚厚的手稿回到了倫敦,然而他立刻以叛國罪被逮捕,理由是他與西班牙人的衝突,違反了詹姆斯一世禁止英國人捲入和歐洲其他勢力戰爭行為的敕令(根據1605年的西英協議,英國視此前伊麗莎白一世特許的私掠權為犯罪行為)。1618年,老雷利被處決。

直到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冒險家們對黃金城的發掘一刻也沒有停止,僅有過歷史記載的大規模探險就超過了五百次,其中的絕大多數結果都是如下標準的Bad Ending:龐大的隊伍在極端飢餓和疲憊中掙扎,眼前是進退不能的原始叢林、沼澤地或者荒原,身邊的同伴由於傷病在不斷減員,虎視眈眈的土著人正在角落裡面注視著入侵者的一舉一動,看準機會就會丟來致命的投槍……雖然他們的任務全部以失敗而告終,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將自己留在了這些無主之地,但尋寶者的行動卻幫助著人類慢慢湊齊了關於新世界的認知拼圖。可以說,南美16-17世紀的殖民史,正是以對黃金城的探索為主線的。

「海賊王」德雷克

英國冒險家弗朗西斯·德雷克(Francis Drake)留下的印記,貫穿了整個《神秘海域》系列的故事。可以毫不誇張的講,如果沒有老德雷克當年環球探索的「過去式」,就不會有「後人」內森·德雷克冒險生涯的「進行時」。

我們也應該看到,遊戲中的這位老牌冒險家的形象還是比較單薄的,這位爵爺是一個女王御用的冒險家,在環球航行中為大英帝國尋找傳說中的寶藏。同時,德雷克船長對大自然心懷敬畏,又心存底線,不為強權所動,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意看到打破封印的上古邪惡力量為害人間。

真實的德雷克船長的事迹,其牛逼指數足夠好萊塢的影視工業生產線拍至少十部冒險電影。1540年,德雷克出生於英國德文郡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他從學徒干到水手,一步一步成為商船船長。德雷克職業生涯的初期,恰恰是西班牙海上霸權最為鼎盛的時期,他們完全壟斷了歐洲與亞洲和美洲的貿易,除了佔據幾乎所有富庶的殖民地之外,西班牙人還封鎖了航路,嚴禁一切他國船隻的來往,如有違反者一律擊沉。此時,距離「日不落」還很遙遠的英國對此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因為其海軍還不具備與西班牙任何一支艦隊抗衡的勢力,而很多英國船員,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太平洋(尤其是男太平洋)的模樣。

為了阻止西班牙的野蠻擴張,伊麗莎白一世女王想到了「人民戰爭」,她宣布任何人(包括海盜)都可以通過購買私掠許可證的方式,「合法」地搶劫敵對國,尤其是西班牙商船,同時受到本國的政治庇護。這一時期的一些海盜,除了繳納保護費以外,也會將自己的一些掠奪物品獻給女王以換得爵位。在這一時期,出現了相當多的「海盜貴族」,德雷克之所以能夠成為其中最著名的一個,就在於和那些殺人越貨只為滿足個人慾望的普通海盜不同的是,他幹這一行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給西班牙人打臉。

1568年,從未想到日後會幹起海盜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的德雷克,和他的表兄霍金斯駕駛著奴隸貿易船,在墨西哥海域突遇風暴,西班牙總督同意為船員提供庇護,允許他們在聖胡安港暫避,但幾天之後突然變卦,沒收全部財產,並且將英國船員盡數處死,僅有德雷克和霍金斯逃離虎口。他發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向西班牙復仇,這一事件也確定了其一生的軌跡。像《神秘海域》初代中所描述的爵爺隻身一人尋找黃金城下落這種事情,放在真正的德雷克船長身上,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因為相對虛無縹緲的黃金,這個標準的現實主義者更加關注的搶奪西班牙的命根子!

1572年,德雷克率領由一批亡命徒組成的小分隊,單船駛入西班牙人的「內海」,在南美的叢林中蹲點數月之久,忍受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困難,最終成功打劫一支西班牙黃金騾隊。由於他們的小船無法裝下數噸重的財寶,德雷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潛入港口搶走了數艘西班牙商船,並且成功回到了英國,以民族英雄的身份受到了萬民擁戴。他的這次行動的意義不僅在於價值連城的西黃金,還證明了西班牙人的海上霸權並非不可侵犯。

除了保留一小部分財寶用於「擴大化再生產」以外,德雷克將掠得的大部分皇室獻給了伊麗莎白一世,也受到了女王的秘密接見,成為了身披「黃馬褂」的皇室紅人。但由於英西兩國此時還沒有鬧到撕破臉的地步,女王並沒有給予德雷克官方身份,對其後續行動的資助,也是依靠「民間」方式完成的。

1578年,德雷克指揮著以海頓爵士名義贊助的「金鹿號」(源於海頓的家族紋章,這一船首像也在《神秘海域3》中出現過)再次出發,一路打劫西班牙商船,在敵方艦隊的圍追堵截之下,依然將西班牙的後院攪得天翻地覆,但實在無法衝過被重兵把守的麥哲倫海峽。韌性十足的德雷克根本不想原路返回(實際上也回不去了),他決定繞過了此前一直被認為是所謂「南方大陸」的火地島,最終發現了一片包括在此地經營多年的西班牙人也從來沒有涉足過的浩瀚大洋。一直往西的德雷克數月後到達了達馬里亞納群島,1580年8月22日穿過北回歸線,9月26日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普次茅斯港。初中歷史課本告訴我們第一次完成環球航行的是麥哲倫,但考慮到這位葡萄牙人是被生活在今菲律賓的小野人當作燒烤吃掉了,所以更確切的說,德雷克才是第一個活著證明「地球是圓的」的航海家!他的這次環球航行的政治意義,在於為英國開闢了全新的全球貿易航線,徹底打破了西班牙人對太平洋的絕對控制權,同時也讓積怨已久的兩國提前攤牌。

1581年,女王伊麗莎白一世親自登上金鹿號,高調賜予德雷克皇家爵士頭銜,同時也宣布了德雷克的身份從一名合法海盜,榮升為海軍指揮官。被「招安」後的德雷克不再從事小打小鬧私掠活動,而是化身為「海上特種部隊」的大腦,著手為很快就要和西班牙開始的決戰做好準備。

1585年,伊麗莎白與荷蘭簽訂楠薩奇條約,同意供予人力、馬匹與津貼以對抗西班牙。腓力二世將此視為伊麗莎白對西班牙政府宣戰(但整個英西戰爭過程中雙方從未未經正式宣戰,屬於長時間的間歇性衝突,而非全面戰爭)。

1587年,積怨已久的英西兩國幾乎在同時亮出了刀劍,此時英國海軍的勢力根本不夠給西班牙蓄勢待發的無敵艦隊塞牙縫。為了解決女王的燃眉之急,德雷克率領著由25隻海盜船再次出發,這一次他的目的地不是遙遠的南美大陸,而是對西班牙本土直搗黃龍。德雷克深知自己的這點兒家是打不了什麼海戰的,為此他選擇對西班牙人進行一次「外科手術」,對敵國的各個戰略要點展開點穴戰,儘可能消耗其有生力量。

在西班牙南部重要港口加蒂斯,德雷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燒毀了36艘西班牙補給艦。在看到西班牙遲遲不進行反制之後,德雷克大膽衝進加的斯港破壞了33艘戰艦。等援軍趕到的時候,他們早已經逃之夭夭。5月15日,德雷克艦隊衝進了里斯本附近的舶錨地大肆破壞,其戰果堪比《光暈:初次反擊》中士官長一干人幹掉星盟集結港的500艘戰艦。接著,他又攻佔了聖維森特角要塞,從而扼住地中海的咽喉,使得英國能夠將有限的艦隊集中防守英吉利海峽的西面。更令腓力二世惱羞成怒的是,他的私人藏寶船也由於德雷克的「職業習慣」而慘遭洗劫。德雷克在此次行動中一系列的輝煌勝利,不僅摧毀了西班牙的戰爭潛力,更重要的是為女王陛下爭取到了一年的時間。

即便如此,在1588年8月的那場海上大決戰爆發前,女王召集到了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包括皇家海軍、各大船主、商人還有海盜)也只有197艘戰船,作戰人員數量不到萬人,而來勢洶洶的西班牙海軍兵力高達三萬,其艦隻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擁有壓倒性的優勢。我們都知道改變世界歷史進程的海上史詩戰役的英軍總指揮是霍華德勛爵,但整個英國艦隊戰術的總設計師,卻是海盜出身的德雷克。儘管賬面實力相差懸殊,但是擁有豐富海上游擊戰經驗的爵爺敏銳的看到了無敵艦隊的死穴:雖然西班牙戰艦無論是塊頭還是重型加農炮的數量都遠遠大於英軍,但他們還在使用古老的橫隊戰術,即所有船隻一字排開,用船首炮轟擊,待靠近之後展開接舷戰,用步兵的長矛利刃來解決戰鬥。而在長期的海盜實踐中領悟海戰終極奧義的德雷克,則認為「海軍的事情應該由海軍來解決」,他主張用快帆船構成艦隊主力,不攜帶任何的步兵,將輕型火炮部署在側舷,從而最大化的發揚火力,用火炮而不是面對面的血肉搏殺來解決戰鬥。從兵力構成上我們也可以看到,守舊的無敵艦隊看似龐大的人力資源,其中的大多數均是為接舷戰而配置的步兵,而英軍則是以海軍技術人員為主力,戰術思想上的「代差」,已經註定著西班牙艦隊覆滅的命運。

是役(7月22日清晨),英國艦隊以「一條單長線」的隊型,猶如一把鋒利的刺刀插入無敵艦隊的橫隊之中,靈活的火力配置,使得英軍海上縱隊擁有比西班牙一方高得多的DPS。這讓火力擊中在船首位置,且由於龐大身軀和笨重載荷而無法快速轉彎、掉頭的老式樓船根本無法應付,無敵艦隊的隊形瞬間大亂。但由於實心彈時代的海軍火力畢竟破壞力有限,根本不像大艦巨炮時代一場海戰可以在數小時內分出勝負,此時單靠實心炮彈就擊沉一艘大型帆船是相當困難的。到7月25日,處於極端被動中西班牙也僅僅是損失了十分之一的艦船,但由於以逸待勞的英國正在不斷派遣援軍,而在此時已經陷入混戰的戰場上,西班牙艦船的機動性劣勢更加暴露無餘,其軍隊的士氣已經接近崩盤。四日後,損失一半軍力(主要是被裝在沙丁魚罐頭裡面的那些可憐的步兵)的無敵艦隊被迫撤退。自此以後,西班牙一蹶不振,英國逐漸取代其成為海上的霸主,而德雷克則被冊封勛爵,這位「海賊王」正式解鎖了前任從未獲得過的終身成就。

功成名就的德雷克並未坐享清福,相反,這個幾天聽不到西班牙人慘叫聲便睡不著覺的強迫症患者,再次前往南美。或許是此時的德雷克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或許是他的運氣在自己的前半生已經用盡,接下來一系列的軍事行動遭遇了嚴重的挫折。在1595年進攻拉斯帕爾馬斯港失敗之後,德雷克決定揮師進攻聖胡安,也就是給自己留下一生陰影的地方。在這場戰鬥中,艾爾摩羅要塞中的一門大炮射出的實心彈擊穿了爵爺的指揮室,雖然沒有給德雷克造成致命傷害,但卻迫使他退出了戰鬥。1596年1月,德雷克的副官宣布這位傳奇人物不幸病逝,死因是瘧疾。根據其生前遺囑,德雷克的遺體被裝在一個金屬棺中,以傳統的海葬投入了今波多韋羅的外海,至此,一代傳奇被畫上了句號。

德雷克的死可謂是疑點重重,因為作為一個在南美摸爬滾打幾十年的冒險家,他不應該因為這種疾病而暴斃(即便爵爺體內一點抗體也沒有,當時也並非是瘧疾的高發季節)。圍繞這個問題,出現了無數的「假死說」。有人猜測德雷克試圖擺脫女王的控制,去尋找失落的寶藏(德雷克曾經高價買下巴克蘭修道院,潛心研究航海家們帶回的新大陸文物和相關的歷史記載)。也有人認為是德雷克已經預感到了痛恨以海盜為代表的一切暴力人群的詹姆斯一世繼任之後,自己的日子就會很不好過——德雷克應該不會具有如此之高的政治嗅覺,因為他在擔任普利茅斯市長期間的從政表現相當糟糕,況且女王從未確立過王儲,直到晚年才表現出對蘇格蘭王詹姆士(被她處死的瑪麗一世的兒子)的傾向性。

「綠色和平主義者」德雷克

在《神秘海域》的歷史中,1596年1月28日,也就是真實歷史中德雷克的海葬日,一個裝有其「生前」日記的空棺被投入了巴拿馬海域,而真正的德雷克,已經踏上了尋找傳說中黃金城的道路。今天的歷史學家分析,歷經幾個世紀的黃金城探索之所以依然一無所獲的原因,是因為西班牙人早已經將其運走(或許就連他們自己也渾然不知,這就和喝醉酒的人總是認為自己沒醉一個道理),之所以要悶聲發大財,繼續散布關於黃金城的「官謠」,是出於吸引冒險家探索南美大陸,推進殖民活動的目的。遊戲版的弗朗西斯·德雷克的探險正是基於這一「現代思維」來進行的,他分析黃金城的財富早已經不再大陸,而印加人的科技又不足以支持遠洋貨運,那麼它的下落只有一個,就是被殖民者運到了巴拿馬外海的某座離島之上。

在此前進行的環球航行過程中,他就注意到一座未被標註在航海圖上的小島,望遠鏡中的它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迹,卻有著完整的城市、要塞和修道院設施,從一些人工土堆來分析,其地下進行了複雜的建築作業。騙過死神和女王之後的德雷克,按照自己先前手繪的地圖再次踏上了這座小島,並且一舉揭開了關於黃金城的可怕秘密:當年西班牙人將印加帝國寶庫中的黃金製品,包括一尊裝有印加先皇木乃伊的巨大黃金雕像全部運到了小島,挖掘了複雜的低下寶庫將其藏匿。豈不知那尊黃金雕像中裝有致命的詛咒(實為病毒),被感染的居民淪為人形變異怪物自相殘殺殆盡,小島就是以這種方式埋藏在了歷史塵埃之中。獲知真相後的德雷克決定不能讓詛咒離開島嶼,他鑿沉了自己的船隻,選擇在島上結束自己的生命。

和這位虛構的「祖先」相比,從一開始,自稱其後代的內森·德雷克就不是一個平面式的角色。憨厚、腹黑、逗比、嘴賤的他,同時也是矛盾化性格的結合體。他自私自利,貪財貪色,逃避責任,滿口謊話,同時他又重情重義,有所擔當,不屈不撓,勇往直前。套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結合德雷克的成長軌跡和在三代故事中的種種驚險遭遇,就會發現這樣一個矛盾化的人格是真實可信的:德雷克的「超我」(理想自我)建立在自己的孤兒身世之上——5歲失去父母,在依靠爵爺遺產的信託基金維持的聖弗朗西斯孤兒院長大,聽著Sir Francis Drake的傳奇故事長大,讓他在潛意識中認為自己就是德雷克船長的後代,德雷克爵士去過的地方他一定要去,德雷克爵士獲得的成就他也可以,他的探索不完全是出於為了獲取財富,而是每次他興奮的掏出筆記本說「德雷克爵士到過……」雖然內森從未表示過自己要證明什麼,而支持其一往無前的動力,正是從德雷克身上所繼承的冒險精神。

3代閃回任務中的15歲內森前往巴拿馬卡塔赫納海洋博物館,竊取德雷克爵士的戒指被抓,他關於「取回屬於家族財產」的說辭並非完全是詭辯,更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內森的本我(原始自我)則是在自己的盜賊生涯中形成的,這個靠刀尖上舔血維持營生,爾虞我詐,翻臉比翻書還快,背後捅黑刀子成為常態的圈子,讓內森形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處事風格,所以我們看到2代開頭同另一個女賊克洛伊打得火熱,在熱帶島嶼上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將艾琳娜完全拋到了腦後。聽到去土耳其國立博物館偷竊和馬可波羅傳說有關的油燈文物的犯罪計劃之後,馬上便表現得蠢蠢欲動。

有著種種缺陷的內森之所以不失為英雄的稱號,是因為他有著強大的「自我」,每每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它總能協調「本我」與「超我」之間的矛盾,會做出合理的判斷及決定。所以我們看到在一代的結尾,當匪幫頭目納瓦羅將可能將全人類變成喪屍的西班牙黃金城雕像帶走的時候,內森奮不顧身的跳向直升機吊著的繩網。在3代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得知關於亦師亦友的夥伴蘇利文的消息之後,他義無反顧地殺入海盜據點,在即將傾覆的巨輪中奮力尋找摯友的下落。

最新作《盜賊末路》的故事必然是高度模式化的,頑皮狗製造驚險的手段也早已被玩家們熟爛於心。玩家的熱情與其說來自於故事的懸念,不如說是因為德雷克這個英雄的感召力而起。這個穿著T恤牛仔褲,摔痛了會大呼小叫,遇到硬骨頭也會認慫, 只是內心深處還埋藏著一些英雄品質的貧嘴貨,「祖孫」兩人所承載的,正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曾經有過的英雄夢。

亞馬遜叢林中的萬字旗

在故事第一集中亞馬遜叢林深處的瀑布前,發現銹跡斑駁的U2潛艇,這一幕畫面堪稱是整個《神秘海域》系列所有高光時刻中最為詭異的一個——為什麼納粹帝國的戰爭機器會出現在亞馬遜原始叢林之中?事實上,早在西班牙征服者登陸不久,日耳曼人就已經踏上了南美的土地。1535年,日耳曼探險格奧爾·馮·施派爾(Georg von Speyer)和尼古拉斯·費德曼因(Nikolaus Federmann)也加入了尋找黃金城的搜尋,但此二人並不相信伊比利亞人關於黃金城的財寶被藏在山洞和水下的傳說,他們反其道而行之,對今奧利諾科河盆地和委內瑞拉低地進行了探索,他們的繼任者菲利普·范·哈登(Philipp von Hutten)最終到達了赤道附近的雅普拉河。

在隨後的殖民活動中,日耳曼人並不是通過血與火的方式來掠奪土著人的財富,而是注重通過文化、經濟和政治的「軟實力」進行滲透。隨著西班牙王國的衰落,在新興強國和老牌強國英國法國等爭奪殖民地爭奪原料產地爭奪市場的過程中,德國在南美逐漸佔據上風,從19世紀初期開始,德國在南美進行了大量投資和基礎設施建設,也有大量日耳曼移民南美,德國和南美國家建立了良好的關係。在兩次世界大戰中,南美一沒被戰爭波及,二也基本上沒參戰,跟德國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相反由於漢斯們在這裡數百年如一日的良好口碑,納粹思想在這裡有相當多的支持者。即便在德國戰敗之後,這裡的軍事獨裁政權對納粹也普遍持有同情態度,他們接受了大量的被盟軍追捕的德國高管(僅貝隆夫人就給納粹戰犯頒發過數百本阿根廷護照),並且拒絕盟國合作清算他們犯下的滔天罪行。

遊戲中被內森和蘇利文這一對師徒發現的U型潛艇,其舷號為U-857,它同樣是在真實歷史中存在過的「文物」。1945年1月,U-857在北大西洋被美海軍護航編隊發現,遭到了兩艘坎農級驅逐艦古斯塔夫森號(USS Gustafson)和考夫曼號(USS Coffman)的圍攻,在緊急下潛之後消失在茫茫大洋中。在上世紀60年代,U-857的殘骸被發現在馬賽諸塞州海港小城卡普角的礁石堆之中。而在《神秘海域》的時間線中,弗里茨·海格勒(Fritz Heigler)艦長此次所承載的,是第三帝國根據打撈出水的德雷克日記中關於黃金城的記載(這也是為什麼等到德雷克二次打撈出來的日記本少了關鍵幾頁的原因)所執行的Versteckte Insel(隱藏島嶼,海軍坐標UK2642)行動。由於此時距離納粹德國的覆滅只有幾個月時間,此次行動是為了為希特勒尋找財寶的可能性並不大(此時德國的戰爭潛力在盟軍的戰略轟炸之下已經幾近消失,就算是覓得財寶,也沒地方用啊),因此推測U-857的真正目的,是通過被黃金雕像封印的病毒來製造生物武器以挽回敗局,這從本作後期流程的潛艇堡壘中的科研設施中也可以得到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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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巴拉篇

《神秘海域2:縱橫賊道》的故事中心,是失落的雪域之城——香巴拉(香格里拉),而這個傳說最初的主人,則是一位「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他就是不遠萬里從遙遠的義大利來到中土,遊歷名山大川,體察風土人情,激發無數歐洲人對神秘東方幻想,後來經營一個瓷磚品牌至今的義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關於通過這位傳奇人物口述歷史完成的《馬可波羅遊記》的真實性問題,史學界至今依然有著較大的爭議。肯定派認為馬可波羅的確到過中國,理由是他的記錄對當時中國地理、社會、文化和歷史有相當程度的吻合,在當時的信息傳播條件之下,非親歷者單憑「腦補」是斷然不可能有這樣的認知。而否定派則通過書中許多信息的缺失——如馬可波羅從未見過漢字,去過長城,對中國南北方城市的人文特色高度混淆,甚至沒有看到過中國人用筷子吃飯,還有一些明顯吹牛逼性質的經歷(比如他自稱在揚州做過地方官,而這在揚州的州志中並沒有留下任何記錄,元史中亦從未有過馬可波羅的存在),都讓人懷疑他是出於虛榮心而編造了這些經歷,甚至根本就沒有到過中國,只是從來往絲路的商人身上聽到的關於中國的故事加工整理成了自己的遊記。而中間派則認為馬可波羅當時留下的遊記內容並不多,大量的內容都是後世旅行家增加的產物。這本遊記與其說這是一個人的記述,不如說是中世紀歐洲人的遠東知識資料庫。馬可波羅這個名字所指代的人也許都根本不存在,它泛指當時那些冒著生命危險,打通東西方交通,開拓兩個世界文化交流的先驅者們,而《馬可波羅遊記》就是他們當時歷險經歷的總結。

人生贏家馬可·波羅

那麼如何用寥寥數語,來對這部總共四卷,229章的東方聞見錄,還有馬可波羅在中國的生活軌跡進行一個大致的總結呢?其實,只有三句話:

1、主角是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很容易的,毫無理由的得到了當地最有權勢統治者的青睞,並且對其委以重任。

2、主角明顯帶有主角光環,好事永遠是排隊等候,並且自帶對壞人壞事的隔絕屬性。

3、主角不可避免地捲入歷史大勢,並在其中發揮關鍵作用,一不小心就推動著時代的巨輪滾滾向前。

看到這裡,你一定會說,這不是穿越小說的模式嗎?而這,恰恰就是《馬可波羅遊記》所敘述的彪悍人生。

1271年,馬可·波羅17歲時,馬可波羅跟隨父親和叔叔,帶著來自教皇的外交文書和禮品,從威尼斯進入出發,前往遙遠的中國。他們最初構想的旅行線路是駛出地中海,橫渡黑海,經過兩河流域來到中東古城巴格達,進行補給之後,從波斯灣的霍爾木茲再次乘船,繞過印度,在中國的南方登陸。然而事與願違的,在巴格達遭劫,險些丟掉性命的馬克波羅只能選擇從陸路,也就是從霍爾木茲一路向東,越過荒涼恐怖的伊朗沙漠,跨過險峻寒冷的帕米爾高原,到達中國的新疆地區。這段經歷,後來在1999年被一群美國探險隊所複製,他們重走當年馬可波羅走過的道路,即便在藉助現代通訊和交通工具的情況下,他們亦認為從這條路來中國「簡直是難以想像的」……

在嘗遍南疆的瓜果和各色名族小吃之後,馬克·波羅一行人決定沿著絲綢之路,穿過塔克拉瑪干沙漠,來到古城敦煌。接著,他們經玉門關(但奇怪的是他從未看到過長城,金人修建的金長城——也叫金界壕此時應該是保管完好的),最後穿過河西走廊,終於在離開義大利四年之後,到達了此次旅行的目的地——蒙古的都城上都。馬可·波羅的父親和叔叔向忽必烈大汗呈上貢品,而大汗卻對跟班性質的馬可波羅情有獨鍾,特意請到這位自帶「義大利語-蒙古語」翻譯特技的小鮮肉到身邊來暢敘沿途的見聞,並且對其大為賞識,不僅賞賜其官職,而且還邀請他跟隨自己南下。在蒙宋戰爭的關鍵一役——襄陽之戰中,馬克波羅獻上的投石機最終攻破了這座要塞的城防,敲響了宋朝滅亡的喪鐘。元史對此事的確有記載,但投石機的製造者是回回人亦思馬因(怎麼看也不像是馬可波羅的化名,因為它完全不是一個屬於基督徒的名字),因此我們只能說如果馬可波羅真的是蒙古侵略軍的一份子,那麼他必然成為了當年殺死同屬架空人物的郭大俠夫婦的元兇了……

在元朝政權建立之後,馬可波羅借奉大汗之命巡視各地的機會,走遍了中國的山山水水,他每到一處,總要詳細地考察當地的風俗、地理、人情。在回到大都後,又詳細地向忽必烈大汗進行了彙報,當時中國讓西人瞠目結舌的文明水平,包括發達的工商業、半自動化的農業水利設施、宏偉壯觀的都城、巧奪天工的手工業、四通八達的交通網路、以紙幣為主體的支付體系等等,均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影響。關於後人對其從未出現在元史記載中的疑點,馬可波羅也提前想好了對策,比如他表示自己是大汗身邊的一個特勤人員,經常以旅行、商業和外交為掩護執行秘密任務。除了中土以外,他還多次遊歷番邦,為大汗搜集情報,尋找失落的寶藏。韋爵爺之所以在清史中沒有記載,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位大神甚至還預料到了幾個世紀之後,一家名為「頑皮狗」的遊戲開發商會製作一部以尋寶為主題的遊戲!為此,他轉成去了一趟吐蕃州(今西藏地區)。關於這一段行程,著名元史專家、南開大學張志玖教授認為馬可波羅的路線應該是這樣的:「從成都騎行5日即進入吐蕃之地,從此前行20日到達建都(今四川西昌市),再騎行10日,渡不魯思大河(金沙江)後進入哈刺章(指雲南省)地,離此河西行5日,到達首府城市鴨赤(今昆明市)。」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西藏之行雖然在整個《遊記》中所佔比例不大,但卻是最貼合實際,也是最具研究價值的。第115章關於「此吐蕃州是一極大之州,……地與蠻子及其他不少州郡相接……其境甚大,內有八國及環牆之城村甚眾……懸崖之上或山嶺之巔,數地川湖中饒有金沙」的記載,無疑是對西藏地理概念的最佳論述,不僅如此,「無數番犬,身大如驢(藏獒)」,「良鷹甚多(禿鷲)」,「所見城村,業已完全削毀(蒙哥汗諸戰)」;「居民是偶像教徒(藏傳佛教)」;「以鹽為貨幣」等等細節,均是非常豐富的細節。光靠道聽途說,是根本無法做出這些繪聲繪色的描寫,因為當時根本就不可能有歐洲商人取道「川藏線」,去這片人跡罕至的雪域高原去發掘商機。

1292年春天,馬可波羅受忽必烈大汗委託,護送闊闊真公主到波斯成婚。他們趁機向大汗提出回國的請求。大汗答應他們在完成使命後,便可以轉路回國。同年夏季,他們開始了歸鄉之路。而對於《縱橫賊道》所敘述的歷史中,屬於馬可波羅的冒險才剛剛開始。

香巴拉的秘密

根據《神秘海域:縱橫賊道》的歷史,率領著由12艘大船,六百多名船員組成的浩瀚隊伍,馬可波羅一行人從泉州港出發,然而在半年之後到達波斯履行外交聯姻使命的時候,他們只剩下了一條船和十八名倖存者,回國之後,馬可波羅對期間發生的事件絕口不提,即便是日後在獄中口述歷史的時候也沒有透露他究竟經歷了什麼。

事實上,在途徑婆羅洲的時候,馬可波羅擅自改變了航向,率領團隊從印度東海岸登陸,從乃堆拉山口對西藏進行了生平第二次探訪。憑藉先前探訪時得到的一把金剛降魔杵(又名普巴杵,藏傳佛教的重要法器),開始尋找香巴拉城的下落。AVG大玩家馬可波羅一路過關斬將,破解了無數的謎題,最終從位於喜馬拉雅山深處的一座寺廟中找到了香巴拉的入口,在插入鑰匙——普巴杵之後,這座失落之城終於重見天日。

所謂香巴拉,實際是梵語「極樂世界」(Sham-bha-la)的音譯。根據藏傳佛教的傳說,在西藏西部岡底斯山脈主峰附近的某個地方,有一片名為「香巴拉」的聖域。那裡的首領是金剛手恰那多吉的化身——繞登·芒果巴,教主為無量光佛,即阿彌陀佛。相傳香巴拉曾經先後由32位國王統治,時輪經中常常說此地方,這裡的轉輪王是全世界的主人,也有人說佛祖曾經在此傳播密法。

作為藏傳佛教中所說的理想聖土,對香巴拉的描述是抽象化的。而在以《天空上尉與明日世界》為代表的好萊塢影視作品中,這個神秘國度經常被描述為一片擁有典型亞熱帶氣候的綠洲,它風光秀美,氣候宜人,是傳說中的樂土,以至於今天被經常用於五星級大酒店和高級會所的名稱……其始作俑者,自然也是一直對遙遠的東方,尤其是神秘的雪域高原心身嚮往的西方人。最早向歐洲人傳播這一地名的,是葡萄牙傳教士卡西拉(Cacella),他將其譯為Xembala,但他一直都將其當作是契丹或者是中國的一個別名。直到1627年參訪扎什倫布寺,與班禪額爾德尼會面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是錯誤的。

1833年,在開腦洞技能方面一點也不比現代人差的匈牙利學者卡索馬(Csoma)在其著作中,對香巴拉做了如下「設定」:它位於北緯45到50之間,地勢低洼,四季如春,這明顯與西藏地區的氣候是相反的。以訛傳訛的結果,就是讓「香巴拉是一座位於地下的宏偉宮殿群」的概念深入人心。隨著進入19世紀中葉之後清政府對西藏控制力的衰落,西方人為了尋找這座失落之城,在廣袤的雪域高原之上進行了不下百次的探索。對於這些探險家而言,香巴拉的魅力並不僅僅在於其蘊藏的無窮財寶,更重要的是身為地球心臟的這座城市,還蘊藏著足以顛覆整個已知世界的無窮力量。

《縱橫賊道》對香巴拉的表現,除了濃縮了前任的這些認知「成果」,也加入了一些原創設定。比如作為地球軸心而存在的「生命之樹」,其原型來自於古代薩克森人的所崇拜的世界白蠟樹——伊爾明蘇爾(Irminsul)。在薩克森傳說中,這顆大樹不僅僅是信仰,更是一切智慧和知識的源泉,是北歐神話世界之樹Yggdrasil的「西歐版」。同時,本作也顛覆了以往對如意珠(Cintamani Stone,賢者之石)的設定,它被廣泛認為是一種能夠將佔有者的意念變為現實的強大寶物(甚至此前的內森·德雷克也是這樣認為的),在遊戲中,它被設定為一種琥珀狀的半透明粘稠液體,是生命之樹所分泌出來的樹脂,能夠讓飲用者變成刀槍不入的變異怪物。

獲知真相之後的馬可波羅決定永遠的保守這一秘密,但已經被如意珠轉換為變異人的船員們開始瘋狂攻擊同伴,與此同時,香巴拉的原住民——聖城守護者對尋寶團隊展開攻擊。即便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馬可波羅依然指揮隊伍衝出了重圍(這也是為什麼玩家們並沒有在香巴拉中找到太多古代盜墓者殘骸的原因)。真正導致覆滅的原因,是返回婆羅洲過程中遇到的海嘯。在上岸之後,倖存者又遭到了強盜的伏擊,攜帶有香巴拉開門鑰匙和地圖的那名船員被永遠地困在了東南亞的原始森林之中。馬可波羅用取回的一丁點樹脂作為顏料,在羊皮卷上記錄了真相,然後將其藏入了大汗送給自己的蒙古油燈之後。幾百年之後,內森成功從土耳其國家歷史博物館中竊得了這一文物,並且獲知了這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

納粹德國的西藏探索

納粹德國的超自然科學實驗,一直以來都是科幻領域的一個重要亞類型。他們搜羅黑科技,即便在二戰結束之後依然在大眾視線之外同美國進行鬥爭(《美國隊長》;它們在秘密實驗中召喚出的撒旦之子(《地獄男孩》);地球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野望,元首的遠征軍已經將萬字旗插上了月亮(《鋼鐵蒼穹》);他們培養死亡軍團,試圖用喪屍大軍來實現絕大反攻(《死亡的雪》、《地心的納粹》、《弗蘭肯斯坦兵團》、《前哨》、《使命召喚:世界之戰》)……在大眾流行文化產品中總是熱衷於藉助科學,乃至玄學的力量來挽救自己的滅亡。以至於很多人誤認為希特勒於1938-1939親自組織的納粹西藏探險,也是來自於野史。而實際上,這次行動不僅在歷史上真實存在,而且也是迄今為止西藏探險活動中持續時間最長,動用人力和物力最多的一次。

早在二戰開始之前,希特勒就非常重視在意識形態上編造一套理論來,來提振在凡爾賽條約之後瀕臨崩潰的日耳曼民族的自信心,並且籠絡以廣大西歐各國的民心,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以「雅利安人」為核心的種族主義優越論。納粹的宣傳機構歪曲了考古意義上的雅利安人概念,他們將北歐五國以及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等地的人種,定義成了雅利安人的體征,並且聲稱現在的德意志民族正是古代雅利安神族的後代。

1937年,納粹種族主義的吹鼓手,同時也痴迷於亞洲神秘歷史文化的內政部長希姆萊找到了當時德國的著名登山冒險家恩斯特·舒坲(Ernst Schafer,也是《縱橫賊道》中在西藏隱居70年的那個德國老頭的原型),詢問其近期計劃,舒坲提出了西藏探險計劃,雙方一拍即合。

在此一年前,納粹德國為了證明日耳曼人種優越性,搜羅全國優秀登山運動員挑戰杯成為「極致之峰」的阿爾皮斯山艾格峰北壁,最終釀成了一場慘絕人寰的人禍,讓宣傳機器灰頭土臉。而西藏遠征不僅能夠洗刷這一恥辱,證明日耳曼人能夠征服世界之巔,更重要能夠找到所謂「純種雅利安」人,為其宣傳機器的各種歪理邪說背書。因為納粹宣傳認為有一部分遠古雅利安人(即亞特蘭提斯的「神之子」)來到了青藏高原,成為後來的西藏人。

崇尚科學專業精神的德國人,即便是對於宣傳,也不會採用大鳴大放的方式,他們所追求的是確切的證據和嚴謹的邏輯——儘管本質上依然是出於宣傳目的而編造出來的。黨衛軍智庫組織古代繼承者協會(Ahnenerbe)和德意志研究基金會(Deutsche Forschungsgemeinschaft)對西藏探險也表示了濃厚的興趣,除了全方位探索西藏的人種、人文、地理和氣候信息之外,這群神秘主義的狂熱分子還提出了一系列古怪的目標,比如驗證納粹科學家提出的所謂「冰川天體演化學」,將藏人遺傳體液帶回德國培養「純種雅利安人」,尋找希姆萊心目中的聖城香巴拉和幫助納粹統治全球的「地球軸心」(注,後二者並不能在遺留下來的官方文獻檔案中得到證實)。出於宣傳效果,希姆萊要求全部組員必須加入黨衛軍,為了能夠完成這次的冒險,對政治並不感興趣的舒佛被迫妥協。

這次科考遠征在準備階段即遭遇接連挫折:舒坲原先計劃是利用當時中德之間的良好關係,從長江逆流而上進入青藏高原。但隨著1938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這一路線變得不具有任何可能性。隨後,舒坲專程前往倫敦,請求英國政府能夠同意五人科考隊員取道印度進入西藏地區,並且提供必要的援助。在兩國關係日趨緊張的背景之下,舒坲自然史吃了閉門羹。禍不單行的舒坲還在一次度假中遭遇了水上事故,險些葬送了一家老小的姓名性命,這讓他的精神狀態一度不再適合工作。為此,希姆萊不得不縮短最初的任務內容,僅僅要求科考小組能夠「到達」西藏,並且帶回能夠證明這次探險活動的影像資料即可。

1938年4月21日,五人科考小組乘船從熱那亞出發前往加爾各答。雖然有遊客身份作為掩護,但隨行攜帶的大量科考和攝影設備會揭示他們此行的真實目的。為此,希姆萊以私人身份寫信給支持納粹思想的英國情報機關實權人物巴里·多姆維爾(Barry Domvile,這樣的「內鬼」在採取綏靖政策時期的英國比比皆是),在這位皇家海軍上將的親自過問之下,印度當局最終允許納粹西藏探險隊進入錫金邦。在地區首府甘托克,這群德國人購買了五十匹騾子,僱傭嚮導和翻譯,他們甚至還得到了當地政府官員巴塞爾·古德爵士(Sir Basil Gould)的盛情款待。

6月21日,探險隊渡過孟印邊界的迪斯塔河(Teesta River),一路向北前往聖域。儘管道路和氣候條件愈發惡劣,但五名德國人依然像一部精密的機器那樣分工合作。克勞薩(Krause)用燈光來誘捕在高原生活的昆蟲,威爾樂特(Wienert)繪製山脈的地形圖,吉爾(Geer)輔佐捕捉和之作鳥類與其他小型陸地生物的標本,貝格(Beger)則用西方醫學來幫助沿途遇到的土著人,利用這一機會對300多個西藏和錫金居民進行了骨骼測試,對其他的身體特徵也進行了詳盡的記錄,從而得出了納粹黨魁們所需要的結論:從人類學的角度來看,西藏人結合了蒙古人種和歐洲人種的特徵,純種雅利安人必然存在於西藏地區!

1939年1月19日,在歷經千辛萬苦之後,探險隊終於抵達了拉薩,受到的歡迎程度就連舒坲自己都沒有想到,此前探險隊一度都做好了被宗教政權處死的心理準備。事實上,對這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客人的天生好感絕非偶然。從歷史淵源上來說,此前兩次入侵西藏的白種人是英國人,而德國正是他們的敵人。根據貝格在1946年為美國調查組提供的證詞,他們在進入西藏之後差點被一支巡邏隊襲擊,但當他們展示納粹印記之後,即化解了紛爭(註:佛教卍字為左旋,納粹卐字為右旋);從目的來說,德國人來西藏的目標既不是掠奪,也不是殖民,僅僅是證明自己與藏人「同宗同源」;從政治層面來說,為了抵禦來自印度的殖民滲透,西藏的統治勢力必然要尋求外部力量的幫助。正在抗日戰爭相持階段中苦撐的國民政府,亦希望能夠通過這次「探險外交」向德國示好,希望在兩年前就已經完成德日結盟的納粹政權能夠繼續輸出援助,蔣介石不僅對德國人在西藏的活動大開綠燈,還委託駐藏代表蔣偉培(Chang Wei-pei,音譯)協同處理德國探險隊的通訊事宜,這使得他們在藏區生活的一年多時間內始終都能保持與納粹大本營的聯繫。其五名成員在西藏的活動除了「不能破壞佛教設施,不能殺生」以外,幾乎擁有完全的行動自由。除了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務以外,他們也同當地的宗教領袖和實權人物進行了多次秘密會談。

1939年3月,探險隊離開拉薩,在藏軍的護衛下前往江孜,調查這裡的歷史遺迹。陰謀論者普遍認為當一行人到達被譽為「珠穆朗瑪之門」的日喀則之後,才正式開啟了此次行動的真實目標——尋找香巴拉的下落。傳說正是在這次在官方記錄上幾乎沒有提及的行動中,舒坲找到了通向香巴拉的大門。據說那裡隱藏著蘊含無窮能量的「地球軸心」,誰能找到它,就可以得到一種生物場的保護,做到「刀槍不入」,並能夠任意控制時間和事件的變化。

1939年8月,德國探險隊啟程回國。他們帶回的物品用了近百頭高山氂牛才得以拉回,其中包括了上千件文物,幾乎全部藏區獨有的動植物標本,近一噸重的筆記與膠片資料,近百件藏人的面部和手足石膏模型,三塊頭骨,甚至還有班禪喇嘛獻給「元首」的禮物,其中包括一隻純種藏獒,一套喇嘛袍和全冊藏傳佛教經書《甘珠爾》。浩浩蕩蕩的隊伍沿著一年前的線路原路返回,回到加爾各答之後,探險隊登上了停在胡格利河的一架水上飛機,開始了回鄉之路。

在滕伯爾霍夫機場機場,探險隊受到了希姆萊的親自接機,舒坲還被授予了象徵至高榮譽的黨衛軍骷髏戒指和榮譽之劍。納粹的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西藏遠征就此結束。 1943年1月,納粹在慕尼黑大學設立了以瑞典考古學家斯文·赫定的名字命名的考古與人類學學院———斯文·赫定學院,舒坲經希姆萊推薦,被任命為首任院長。與塞弗爾同行的貝格也被希姆萊提升為黨衛軍高級軍官。由此可見,納粹分子的第一次西藏探險活動,受到了納粹高層的充分肯定。

根據舒坲的證詞,他曾經在1940年和1942年兩次建議希姆萊再次進行西藏探險,目的是培養親德政權,將其變成未來入侵印度支那的跳板,但並未獲得批准。需要指出的是,發生在1938年5月至1939年8月的南迦· 帕爾巴特峰(Nanga Parbat)探險,並非是所謂的「第二次西藏探險」。由於該事件涉及敏感歷史,我們便就此打住了。

從目前公開的史料來看,舒坲探險隊的第一次任務雖然自始至終都有著深刻的政治目的,但它的實施過程還是遵循著科學性的原則,並且從保存下來的檔案來看,並不涉及到對超自然力量的發掘。即便他們真的找到了香巴拉,對於此時正在依靠技術優勢發動的閃電戰,在歐洲大陸如入無人之境的納粹軍隊而言,恐怕也不屑於藉助超自然的力量。但當時間進入1941年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正如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的「名言」——謊言重複一百次就會成為真理,即便是出於政治目的而炮製人種優越論的納粹首腦們,在形勢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也會慌不擇路地求助於自己所編造的謊言。因此二戰科幻作品中經常出現的橋段:希特勒組織江湖術士通過在大西洋地圖上懸掛吊錘的荒唐辦法來尋找盟軍艦隊,研究喪屍士兵來抵禦盟軍的反攻,或者是奔向月球,尋找贏得未來的可能性,或者是突然想起遙遠東方的香巴拉,派數千名空降兵到那裡,打造一個「不死軍團」,或者是通過所謂的「地球軸心」使德國回到1939年,改正巴巴羅薩計劃之後一系列的戰略失誤……這至少在邏輯上還是能夠說得通的。

而在《縱橫賊道》所敘述的歷史之中,舒坲(卡爾·舒坲)在1938年就已經找到了香巴拉。和其「真身」的人生軌跡不同的是,他並未回到德國。在見證了生命之樹的威力,發現自己的科考隊員在樹脂(如意石)的作用下出現變異之後,舒坲毫不猶豫地拿起手中的MP40將其全部處決,並且逃出了洞穴。為了避免納粹勢力獲知這一秘密,舒坲選擇在西藏隱居,直到七十年後,他的平靜生活才再度被一個年輕的冒險家所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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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柱之城篇

「神海」系列目前發布的四部作品(不含PSV《黃金深淵》),普遍認為一代綜合素質最差,但在當時PS3大作荒蕪,SCE第一方工作室集體沉寂的大背景之下,它是一部扮演「強心劑」性質的作品。二代被公認為上世代中系列,乃至是PS3軟體陣容中的最強作品(之一?),無論是畫面、操作還是演出效果均有質的飛躍。剛剛發行的四代,可以堪稱是一部誠意滿滿的系列集大成之作。

而於2011年問世的「船長」系列第三作《德雷克的詭計》,則爭議較大。支持本作的玩家,認為大量主觀鏡頭和感情戲的描寫,讓陪伴了我們多年的這群老角色的形象得到了升華。而持負面觀點的玩家,則認為本作在劇情的起承轉合上存在明顯的硬傷,邏輯性的缺失使得遊戲不斷要靠諸如「中毒之後產生幻覺」這樣的原因來填坑,在體驗上存在嚴重的失衡。除了劇情以外,遊戲在關卡設計和美術風格的品控上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該作在開發工作進入中期之後出現了大量的人事變更,由於其製作團隊的主力被抽調到神秘新作(當時我們還不知道,它就是日後的《最後的倖存者》),結果導致新人負責的關卡(如「海盜灣」場景的低劣設計水準)質量嚴重下降,給玩家的遊戲體驗帶來了諸多困擾。

最關鍵的原因,在於「神海3」採用了一種不切實際的導演理念。此前頑皮狗將大量的開發資源放在了對世界的構建、細節的展示、腳本的拿捏和情感互動的處理上,而在本作的開發過程中,嘗到甜頭的他們居然採用了即「作秀大於實際內容」作風。對此,項目導演、編劇兼腳本編寫師艾米·亨尼格(Amy Hennig)在官方特典影像中也大吐了一番苦水,原來在她的故事大綱還沒有動筆的時候,項目組就已經製作好了超過一半的腳本場面。在操作德雷克在葉門街頭狂奔的時候,設計這一場面的開發者們根本不知道德里克為什麼要跑,又是誰在後面窮追不捨。這些支離破碎的片段,最後均交到了艾米的手上,她不僅要為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場面編寫故事,還要想方設法將其串聯成一個整體,形成一個至少能夠說得通的故事。

雖然「神海3」的劇本堪稱是漏洞百出,完全是二流美劇水準。但在神話傳說的設定和與系列主線的聯繫問題上,本作還是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如果用色調來總結前三部「神海」系列,那麼我們可以得出下列結論:一代是綠色(對應南美熱雨林的綠意蔥蔥),二代是聖潔的白色(對應雪域高原的茫茫白雪),而三代則是金黃色,它所對應的,自然就是德雷克為了找到烏巴城而衝過的那片一望無際的沙海。

「空寂的四分之一」

魯卜哈利(Rub al Khali)沙漠的名字在阿拉伯語中的含義為「空寂的四分之一」,它言簡意賅的說明了這片死亡之海的特點:其面積佔據阿拉伯半島約四分之一,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之一,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流動沙漠(沒有之一);這裡除了極少數的的沙漠動植物以外,沒有任何的生命活動跡象,而整個阿拉伯文明的萌芽,恰恰就是在這裡發源的。

魯卜哈利沙漠大致呈東北-西南走向,長1200千米,寬約640千米,達65萬平方千米,覆蓋了整個沙烏地阿拉伯南部地區和大部分的阿曼、阿聯酋和葉門領土,在面積上超過西歐荷蘭、比利時和法國三國土地面積總和。地質學家通常將這片沙漠分為東西兩大區域。其中東部沙漠海拔100-200米,多為平行排列的大沙丘,有些沙丘高300米,長20千米,近乎一座沙山。在地下水位較高處,有局部綠洲,形成良好的牧場。西部沙漠海拔100-500米,多為礫漠,沙丘間沼澤、鹽湖廣布。由於富含氧化鐵,沙漠外圍由燧石和礫石構成的岩壁層多呈現猩紅色,這在「神海3」中沙海策馬揚鞭這一幕中亦得到了體現。

流動沙漠的沙質,在魯卜哈利體現得尤為明顯。這裡的地表覆蓋的是一層極其細軟的沙子,彷彿是高級沙灘。事實上,細沙的成因和海灘完全不同。後者是首先是靠海浪的力量,通過各種侵蝕把岩石磨細,質量小且容易被海水帶上岸的細沙慢慢堆積除了沙灘。魯卜哈利的細沙則更多是靠風的作用,動輒10級以上的大風形成兇猛的風沙流,不斷吹蝕地面,將裸露在外的岩石磨平,將沙子分解成一顆顆地細粒。為了將這裡鬆軟沙漠與角色的互動關係做到極致,頑皮狗使用了80台先進的VICON MX40攝像機同步記錄演員的全身動作數據(而電影級別的之作也僅需要64台),以營造出主角在沙海中深一腳淺一腳向前邁步,在連綿不絕的沙丘上摸爬滾打的堅信。在實際遊戲中,我們可以看到的身體機能瀕臨極限的德雷克,內心呼喚著蘇利的名字,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大漠中艱難的前行。他深感絕望,心中迷茫,但依然在信念的支撐下朝著遠方艱難地挪動步伐。此時我們不僅通過試聽感官感受到了人物的苦與悲,這份執著更是通過完美的演技(此處僅是行走的動作模組就高達二十多個),通過遊戲控制器傳遞到了我們的手上。

阿拉伯的勞倫斯

一戰爆發後,德國的盟友土耳其乘機入侵中東,那些零星散布在沙漠中的阿拉伯部落是無法抵擋突厥人大肆入侵的。為了給英國的干預爭取時間,英國陸軍情報官員勞倫斯前往該處,試圖聯合根本沒有任何國家、民族觀念,甚至彼此之間存在世仇的穆斯林各部勢力——這堪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僅僅是軍事層面上猶如登天的難度,更重要的是如何讓一個來自「文明」的基督教世界的白人,用自己的勇氣和智慧來獲得那些在語言、思維方式和價值觀上毫無共同之處的「野蠻人」的認同。

作為一個更像是詩人的軍人,理想主義和樂觀主義讓勞倫斯毫不猶豫地換上阿拉伯人的長袍,近乎痴狂地在無盡的黃沙中奔跑起舞。他為何會喜愛這片沙漠?因為他認為這裡比自己所生活的文明世界要更加純粹,他能夠將自己所痛恨的那些禁錮人自然屬性的所有社會法則全部拋棄。內心叛逆,懷才不遇的勞倫斯,在這片廣闊天地中變得意氣風發,風光無限,渾身燃燒著的熱血,驅動著他帶領著原本不信任自己的阿拉伯人贏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離開沙漠的勞倫斯最終也遠離了催生和實踐「詩意的癲狂」的土壤,他向現實的低頭,最終也留給觀眾無可奈何的愴然。對「勞倫斯」的致敬,也貫穿了「神海3」的後半段

失落的烏巴城

烏巴城,又稱千柱支撐,亦被西方人譯為Aram、Iram、Irum、Irem、Erum,最早出現在《古蘭經》89章6-14節中出現的一個消失的國度。具體記載如下(非中文譯本原文):

第六節:你難道沒有意識到真主是如何懲罰阿德族。

第七節:烏巴城,一個擁有無數擎天神柱的國度。

第八節:烏巴城,一個從未在地表出現過的國度。

第十三節:真主降罪,將其夷為平地

在第七章73-74節:你們(塞默德人,從西元前一千年便活躍至接近穆罕默德的時代)要記住那時,祂在阿德人之後,以你們為代治者,並且使你們居住在地方上,你們在平原上建築大廈,並將山嶽鑿成房屋。你們要銘記真主的種種恩典,不要在地方上作惡。

通過這些描述,我們可以推斷出烏巴城的建造者是阿德人。根據考古學家的發現,阿德人的確存在(但並非是傳說中的巨人族),他們一度在阿拉伯半島南部地區,即現今的葉門東部和阿曼西部區域建立了自己的王朝。當地出土的生物遺骸表明,這裡是世界上最早的駱駝馴養之地,同時也是古代是乳香貿易的轉運站。

宗教傳說中在這片王道樂土中生活的阿德人全然忘記了先人由於墮落而遭受的神罰,他們豎起了高聳的石柱,崇拜各種難以名狀的石頭圖騰。對此不悅地真主派遣先知呼德(根據世俗研究,呼德即是《聖經》的希伯,這也是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同宗同源」的一個證據)前往烏巴城警告正在犯下大錯的阿德人。即便在用旱災來進行象徵性的懲罰之後,這幫執迷不悟的異教徒依然不為所動,真主於是用強烈的風暴,將千柱之城埋葬在了茫茫沙海之中。之後,賽莫德人取代了阿德人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主人,烏巴城的毀滅在《古蘭經》中亦多次作為反面教材出現,告誡世人應當從阿德人的毀滅中記取教訓。

這座「千住之城」,最早是通過《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進入了西方人的視野,自從公元20世紀開始,隨著殖民勢力對中東的滲透,陸續有多批歐洲探險家進入沙漠,尋找烏巴的下落。

1930年,立志當「世界上第一個橫穿死亡沙海的歐洲人」的英國探險家波特侖·托馬斯(Bertram Thomas)從魯卜哈利沙漠的南部邊際,向著沙海的深處進發。途中,托馬斯從貝都因人部落那裡聽說沙漠中埋藏有一座被神之怒火毀滅的宮殿,這激發了他更大的好奇心。儘管此行一無所獲,但他依然將繪製的「地圖」,和這個關於「沙漠中的亞特蘭蒂斯」(他亦是這一稱謂的發明者)告訴了好基友托馬斯·愛德華·勞倫斯(Thomas Edward Lawrence),促成了日後被稱為「阿拉伯的勞倫斯」的這位大英雄的冒險。野史愛好者們相信,勞倫斯不遠萬里來到中東,將阿拉伯人民的困難當作自己的困難,其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揭開烏巴的神秘面紗,因為勞倫斯日後對這段傳奇經歷的傳記小說的書名,就叫做《智慧的七柱》,雖然書中「隱去」了所有關於烏巴探索的故事。他僅僅表示如果要找到千柱之城,最好的旅行方式是飛機。日後的內森·德雷克恰恰是通過這種方式,摸到了烏巴的城門口——當然,還需要一次「恰到好處」的空難。

1948年,也就是在中東地區的真實儲量被探明,成為全球石油資源中心前夕,伊拉克石油公司組織了一次沙漠深處的探險活動。在Ash Shisur地區,他們意外的發現了有著明顯人工開鑿痕迹的岩壁,前伊斯蘭時代的堡壘與房屋遺迹,還有系統化的運水通道。由於這支隊伍是由地質學家和石油商人組成,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發現的考古與史學價值,除了少量的圖片以外,他們並沒有保留任何記錄,甚至沒有記錄下這片遺迹群的確切位置。

重見天日?

相當於黃金城、亞特蘭蒂斯和香格里拉的虛無飄裊和不知所蹤以外,至少烏巴城作為一個歷史遺迹,是可以通過人類常規的旅行方式到達的。上世紀90年代,有「現實世界的印第安納·瓊斯」之稱的美國加州作家、製片人兼人類學者尼古拉斯·克萊普(Nicholas Clapp)在現代科技的支持之下前往沙漠,並且聲稱找到了烏巴城。

他對烏巴城的興趣,始於波特侖·托馬斯的遊記《阿拉伯福地》(Arabia Felix)。在加州大學圖書館中,克萊普找到了一張繪製於公元前兩世紀的中東地圖,其作者為亞歷山大大帝的御用學士羅狄斯·托勒密(Claudius Ptolemy) ,他認為其中被重點標註的「Omanum Emporium」地區,就是烏巴城的所在地。通過美國宇航局噴氣推進實驗室獲得了多張高清衛星圖片,克萊普拿起放大鏡,開始尋找沙漠中那些公元前人類活動所留下的痕迹,並且最終從佐法爾省的無人區發現了一座可能包含「十米高牆,八座塔樓和大型取水口」的遺迹。

1993年,在密西西比歷史學教授賈金思·薩林斯(Juris Zarins)的帶領之下,克萊普與自己的攝影小組前往阿曼。在近一個月的實地考察之後,克萊普宣布自己所在的正是「沙漠中的亞特蘭蒂斯」。通過對石灰岩的地質分析,他認為烏巴城是由於一場突如其來的大地震而被永久埋葬,其時間應該是在公元前300年到公元前500年之間。1996年,賈金思·薩林斯在《國家地理頻道》的訪談節目中,認為世人一直都混淆了「烏巴」的概念,它不應該是一座人類定居點的名稱,而更像是一片廣袤的地區和在其中生活過的阿拉伯人祖先。1999年,克萊普在所著的「The Road to Ubar: Finding the Atlantis of the Sands」一書中正式發表了上述學術觀點,雖然它看上去更像是一本旅行遊記。

該書一經出版,即遭到了學術界的激烈抨擊。 沙特考古事務部高級助理阿普杜拉·馬斯里博士(Dr Abdullah al Masri)認為,類似的歷史遺迹早在1975年,就在阿曼德加布林(Jabreen)、南迦蘭(Najran)地區被發現。沙特的綠洲遺迹歐巴(Obar),甚至光是從名字都更像是真正的Ubar。

語言學家萊傑爾·格魯姆(Nigel Groom)認為從一開始,克萊普就搞錯了托勒密地圖所標註地點的含義。在希臘語中,Omanum是指大規模的貨物貿易中心,顯然即便在現代發達的物流體系支持之下,位於沙漠之中的綠洲也不可能履行好這一職能。因此他推斷如果「Omanum Emporium」所指代的真的是烏巴成,那麼它的地點應該是赫魯曼斯河(Hormanus River)沿岸,或者是阿曼的埃斯基(Izki)、黎茲瓦(Nizwa)這些靠近波斯灣出海口的城市。

「船長」對烏巴城的探索

在《神秘海域:德雷克的詭計》所描述的「歷史」中,烏巴城從未消失,它只是在前半年來一直都位於一片巨大沙暴的保護之下,即便是通過高清衛星圖片也無法找到這座神秘都市,更不要說進入其中去搜尋入口處了。憑藉神奇的地下水循環與過濾系統,烏巴城在人跡罕至的大漠中孕育著獨特的文明。

3000年前,為了擁有無上的權力,以色列之主所羅門王召喚出了邪惡的燈神,在其強大力量的幫助下開疆擴土。然而燈神卻背叛了國王,為此所羅門王將邪神裝入了一個巨大的銅罐,命人將其投入了烏巴城的地下蓄水池之中永久封印。豈不知容器泄露出的邪氣很快就通過巧奪天空的「自來水」系統,將烏巴城中居民盡數變成了嗜血狂暴的怪物,它們的自相殘殺,導致了整個沙漠文明的滅亡。不過由於烏巴城的隔絕性,法力無邊的燈神,也被永久的封印在了這個傳說之中。

《神秘海域》中內森反覆念叨的這位名為「德雷克」的先祖,在高光時刻和人生的基本軌跡上,同真實版的德雷克勛爵基本吻合,但除了「When」以外,在「Why」和「How」兩個問題上卻截然不同。比如1581年女王賜爵以表彰其完成環球航行的背後,卻包含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德雷克此行的真實目的,是為了伊麗莎白二世尋找烏巴城的下落。

在發現城中的水源具有讓人喪失心智的可怕力量之後,德雷克意識到了伊麗莎白一世的真實意圖是以此來奴役全人類,這位既沒有像歷史中真身那樣對女王有無限的熱愛(野史記載的關於「童貞女王」與這位海賊王之間的風流韻事可不少),也沒有對西班牙人有無窮無盡的恨的船長,選擇永遠保守這一秘密。他篡改了航海日誌,讓世人相信他在環球航行過程中,花了六個月的時間才穿越東印度群島(而實際上他只花了一個月就通過了這片複雜水域,剩下的時間都在沙漠中尋找烏巴城)。儘管對此事表示懷疑,女王依然登船授勛,並且賜予其刻有「Sic Parvis Magna」拉丁銘文(意為「Greatness from small beginnings)的戒指,但德雷克不為所動。他將阿拉伯半島的手繪地圖藏到了金鹿號的船首像中,並且為後人留下了縱橫字謎「Long Hidden」(正確排列之後會呈現出Golden Hind)。

女王的高級顧問,哲學家、科學家和占星家的約翰·迪伊(John Dee)製作了一個星盤形態的解碼器,從而找到了地圖,並且在上面留下了形似「007」的簽名——這並非是頑皮狗的杜撰,在真實的歷史中,迪伊在寫給女王的信中落款都是兩個零,這象徵著他的使命就是充當女王的雙眼,之後再寫一個阿拉伯數字「7」,他被廣泛認為是日後那位007(James Bond的歷史原型,John Dee在伊麗莎白一世時期的確是大英帝國情治體系的大掌柜,不過他卻並沒有將這一發現報告給女王,而是選擇在其擁有的一座位於法國西部的酒庄城堡的地下室中埋藏這一秘密。只有讓戒指、地圖與星盤三大道具在城堡地下室會合,結合密道連通的12世紀東征將領古德弗雷(Lord Godfrey,他也是第一位找到千柱之城的人)墓穴中的項鏈碎片,才能參透烏巴的秘密。

結語

提到《神秘海域》系列的題材優勢,我們自然會想到「尋寶」這一冒險題材亞內心的鼻祖——《奪寶奇兵》系列,頑皮狗也從來沒有掩飾過對瓊斯爺爺(Indiana Jones)冒險生涯的敬意。「歷史+宗教+傳奇」的背景組合,「英雄+美女+強敵」的人物設置、「槍戰+武打+追逐」這三大硬菜,再配上「懸疑+恐怖+幽默」這三份佐料的……尋寶片幾乎可以囊括所有商業電影的賣座元素。多種要素的雜糅,也是《神秘海域》系列的最大特色之一。從視聽層面來看,這一SCE的黃金品牌擁有引領時代的聲光表現,和堪比好萊塢大片的奇觀營造能力。從遊戲層面來說,它將AVG和TPS兩種遊戲方式融為一體,雖然將冒險和動作兩個單項拆分出來看並不算是業內頂級,但它卻能夠讓兩種要素實現無縫連接,在戰鬥風格上自成一派。從人文層面來看,《神秘海域》充滿了在奪寶過程中與邪惡野心家的明爭暗鬥,讓玩家在令人心曠神怡的自然風光,在機關重重的歷史遺迹中需找蛛絲馬跡,個中過程驚險、刺激不斷滿足著玩家的冒險欲。貫穿其中,彷彿翻閱一張張塵封已久的歷史典籍。也許內森·德雷克的冒險在《盜賊末路》中真的已經到達了終點,但我們相信他所傳承的冒險精神,必將指引著更多的繼承者,為我們揭開更多埋藏在歷史長河中的奇觀。

註:因為篇幅和截稿日期的關係,關於《盜賊末路》所包含的歷史與人文線索,我們將通過日後《遊戲·人》的專題文章,為您繼續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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