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花落
來自專欄 給你的睡前故事
當方艷穿著婚紗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我有那麼一瞬間心臟是漏跳了半拍的。
不同於第一次見到她的走神,而是真的抱著一種欣賞眼光而遇到絕美畫面的驚艷,火紅的婚紗映襯著她異樣蒼白的膚色,卻顯不出一絲病態,更多的是一種不沾染煙火的幽雅,我定了定神,又低頭抻了抻自己的西服,走到她身前,微笑的看著她,她抬起頭看著我,淡淡的笑了笑,問我「好看么?」
「很漂亮,獨屬於你的漂亮。」,我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愕然和激動以及我看不懂的情緒,便的垂下了眼眸,隨即抬起頭,便又是一片清明。但是我知道,她懂我的意思。
「先生,您真有眼光,我們店長和同事都覺得她比較適合白色的婚紗,沒想到這件火紅色穿起來真的比白色的美得多」婚紗店小姐笑著對我說,「她喜歡鮮艷的顏色」,我說,雖然我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走吧,讓他們看看我的新娘子」我拍拍方艷的肩頭然後拉著她的手往大廳走去。
我和方艷走到大廳的時候,先是坐在角落鄭佳看到了我們,她靜坐在那裡,我看到了她看到我們那一瞬間時眼中閃過的各種複雜神情,我轉過頭看了眼方艷,她也回望我,我知道她看到也看懂了鄭佳眼神里的一切,然後我們三個人默契相視一笑,有時候很多心照不宣的東西如果大家都願意選擇不去提及,那麼它就真的可以和沒發生過一樣,隨即齊小年他們都看到了我們,大廳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就在那一瞬間突然發現原來眼睛真的是心靈的窗戶,他們心裡想的我都可以看得到,我終於明白當初我的無言凝視為什麼會讓左手邊的人產生那麼大的反應,那真的是一種比語言和行動更傷人的東西,因為它直通心靈卻從不會說謊。但是我知道現在這些目光都是善意的,哪怕它們依舊可以直擊我內心的痛楚。
我不自覺握緊了方艷的手,泛著脆弱的冰涼,她已傷痕纍纍了,我不允許再有任何東西傷害到她,哪怕是面前幾雙閃爍的目光。
「方艷,你今天真漂亮」,齊小年掃了眼我因為用力過度泛白的指骨淡笑著說,率先打破了尷尬的安靜,方艷笑說「沒有,是婚紗比較好」。 果兒也圍了上來說漂亮,果兒低頭摸著婚紗說裙角邊飾很搭,高跟鞋款式顏色都漂亮,說方艷今天妝畫的好,說我們兩個人真般配,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再說不下去,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到火紅的百褶裙上,像兩隻義無反顧沖向火光的飛蛾,齊小年拉過果兒一邊埋怨她大喜的日子哭什麼一邊低下頭揉眼睛。鄭佳只是在一旁淡淡的笑著,她的情緒總是可以藏很深。
方艷笑著拍拍果兒的肩說「好了,又不是嫁了他以後就不見了,哪至於哭的這麼傷心,陳碩很好,我現在很幸福,至於以後、、、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期待明天的。」 果兒一邊抽噎一邊咧著嘴笑,拚命的點頭「大姐頭就是大姐頭,永遠那麼隨性」。
七月的天氣一如既往的枯燥,知了頑強煩冗的鳴唱著,很久前我覺得這種短命的小東西是多麼可憐,明明那麼短的壽命卻要那麼用力的活著,但當我牽著方艷手走出婚紗店看著太陽的時候我才突然明白,這種竭盡全力過著自己倖存每一秒的小東西是多麼浪漫,嘶鳴中都充滿了柏拉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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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小年曾經問過我,他說陳碩,你說婚姻真的到底是愛情的開始還是結束,我無言以對,我曾無數次幻想牽著自己深愛的人走在紅地毯上的場景,但直到司儀的聲音在耳邊的響起的時候,我發現現實和幻想的距離那麼遙遠,「陳碩先生,方艷小姐,祝你們幸福美滿,白頭到老」,司儀的滿懷深情的祝福,我承認聽到白頭到老的時候心狠狠的拽痛,那原本是多麼美好的四個字。可現在它們就像一個個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臉上,多麼諷刺。方艷冰涼的手就在這時輕輕拉住我的手,她看著我,眼睛裡洋溢著我不敢直視的幸福,蒼白的面容滿是認真,「陳碩,我真的很幸福。」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我說,聲音很輕卻那麼堅定。她的眉梢眼角寫滿了無悔。
心就在那一瞬間很平靜,我想起了第一次在「君再來」遇到的方艷,像一杯濃烈的伏特加,我想起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問我,你叫陳碩? 想起她第一次認真的看著我說陳碩,我們在一起吧。 想起她狀若瘋狂的推開我從樓梯跌落那一瞬間眼中的絕望決然。 想起我第一次說娶她時她平靜淡然的搖頭。 所有的記憶湧上心頭,我愛她眉眼真的很久了,眉是方艷的眉,眼是方艷的眼,沒有任何鄭佳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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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的11月13日,天空下著很大的雪,龍城的街道一如既往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我拖著行李箱和鄭佳走在街上。方艷走了37天了,在龍城降下第一場大雪的這天我決定動身去南方。
方艷走的時候很平靜,10月6號那天她就意識不清了,醫生說不可能熬過那天,但是她硬是靠意志直到7號的凌晨她才離開,因為那天是我的生日,她用最後的堅持為我做了最後一件事。然後安然離去。
最後的一段時間她經常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意識模糊,但是不論怎樣痛苦,她從來都不吭聲,只是死死攥緊我的手,清醒了會斷斷續續的和我聊天,說從前說將來,她問齊小年和果兒什麼時候會結婚,問她和鄭佳哪兒相似,說她怎麼摸爬滾打混成「大姐頭」,可從來沒問過自己的病情。直到她察覺自己意識開始有點不清晰的時候,才開始交代一些東西,她要齊小年照顧好果兒,讓果兒不要總是哭鼻子,碎碎念念說了很多,和鄭佳最後說話的時候她讓我去接水,她們說了什麼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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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要去哪裡」鄭佳問我,「不知道,可能綿陽,或者重慶,她喜歡吃辣的。」我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手心融化,心情無比平靜。其實我猜到方艷最後和鄭佳說了些什麼,但我辦不到。
銀裝素裹的龍城在身後揮手邂逅,夢醒花落,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時間。
—— End
今天芒果哥哥生病了,所以發不了睡前,我翻了自己的存稿,發現短篇只有這麼一篇,還是四五年前寫的。
將就看吧各位,抱歉,520發了一篇這麼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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