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告訴你一個真正的中興通訊
來自專欄 科技雜談
文/ 王胖子
過去一周以來，美國商務部的一道禁令，讓中興通訊成為了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關注焦點。
有支持中興通訊的人認為，它是中美高科技衝突的犧牲品，美國是在貿易戰背景下，擔心中國科技企業崛起，主動發動的蓄意打擊。
反對中興通訊的人則認為，中興自己違反了美國的禁運法令，自作自受。"憂國憂民"的人甚至指責中興自己沒有創新，沒有核心技術，才會被美國卡脖子，疾呼中國應該吸取中興教訓，大力發展晶元，以求不受美國鉗制。
整體來說，外界對中興最大的質疑，主要集中在三方面：
第一，"芯太軟"，缺乏創新實力；
第二，缺乏契約精神，商業道德有失；
第三，內部管理不當，行事愚蠢。
但在我看來，這幾點質疑看法，都失之偏頗，存在問題。
那麼，事實到底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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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首先來看一下，中興通訊到底是怎樣的一家公司。
事實上，無論科技創新能力、市場運營能力，還是企業國際化程度，它都遠超絕大多數中國科技企業。
（1）它是中國極少數躋身"千億俱樂部"的科技公司之一。
截至2017年，它在全球擁有超過8萬名員工，其中科研人員超過3萬人，年收入超過1000億人民幣。
（2）它是在海外業務拓展最多、與國際規則接軌最緊密的中國公司之一。
作為全球第4大通信設備廠商，它已在全球建立107個分支機構，為16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客戶提供產品和服務。
截至2017年底，它已在全球獲得超過320個LTE/EPC商用合同，在全球60多個國家部署了110多張Pre5G網路，它在2017年的海外營收佔比也達43.06%。
（3）它也是中國科技創新實力最強的科技公司之一。更是中國極少數參與甚至主導制定全球標準，產品與服務與國際競爭對手並駕齊驅的科技公司之一。
截至2017年，它已擁有6.9萬餘件全球專利資產、已授權專利資產超過3萬件。其中，4G LTE 標準必要專利超過815件，全球佔比超過13%，5G戰略布局專利全球超過2000件。
作為全球5G標準研究的主要貢獻者，在里斯本剛剛結束的3GPP RAN全會上，中興通訊剛與全球其他29家業內廠商共同見證了5G NR首個版本的國際標準凍結。
它也是中國唯一一家連續8年PCT（專利合作協定，一項權威的國際專利合作條約，被普遍用於科技創新實力評估）申請量位居全球前三的企業。
（科技雜談根據公開信息整理）
（4）通過此次事件，很多人都意識到中國晶元技術和產業與美國的巨大差距，並呼呈加強"中國芯"研發。但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其實中興同樣也是持有晶元專利最多的中國企業之一。
根據國際知名專利檢索公司QUESTEL發布《晶元行業專利分析及專利組合質量評估》報告，中興IC晶元領域專利實力在國內居於領先地位，自主研發並成功商用100多種晶元，覆蓋了包括有線傳輸、有線分組、寬頻接入、無線系統、移動終端、多媒體等在內的通信雲、管、端全系列晶元，是中國晶元產品布局最全面的廠商之一，在國內處於行業前列。
（5）有人會說，專利多不代表專利就強，國際業務多，不代表就對國際規則熟悉。但在這方面，中興通訊也有強大的實戰戰績。
多年來，國外企業在美國發起的"337"訴訟，一度讓很多中國公司聞之色變。而中興通訊已經連續贏得對TPL、IDCC、Flashpoint、Creative等公司發起的7起337調查終裁勝訴，其中2起訴訟原告撤訴，是唯一獲得了337調查五連勝的中國企業。
可以說，中興通訊不但沒有缺少創新，反而是中國創新能力、市場能力和國際化能力都非常強大的極少數企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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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什麼美國向中興發出的一紙禁令，就能對中興通訊造成了巨大影響，甚至面臨嚴峻的生死危機呢？
其關鍵在於，這並不是一個純粹市場化的行為，而是以整個地球上最強大國家的傾國之力，強行切斷一家公司的供應鏈，對其展開的精準狙擊。
且不說，受困於"瓦森納協定"，中國晶元產業確實基礎薄弱，自給率水平低，尤其是核心晶元極度缺乏，大量晶元需要進口。就算中國晶元實力已經超越美國，也沒有任何一家企業能夠脫離產業鏈獨立生存，或是完全控制一個複雜技術的全球產業鏈。
在國家對企業的不對等封殺面前，即使是再強大的企業，都會因為供應鏈的斷裂，而遭受毀滅性的沉重打擊。
無論科技實力多強，掌握多強大的核心技術，都沒用。
用中科院微電子所葉甜春所長的話來說，這樣是全世界任何企業都無力對抗的"核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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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說，無論多嚴重的後果，都是中興自已不遵守規則，引來美國政府的懲罰，是自找的。
但事實上，這個說法並不成立。
之前被美國制裁事件，中興通訊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向美國三個機構支付了8.92億美元的天價罰款，並與美方達成和解。
雖然此次美國商務部激活的禁令，是此前和解條款留下的"尾巴"，但它發難的理由只有一條：中興未履行對35名員工經濟處罰的承諾。
所以本質上來說，中興此次"違反和解協議"，和此前的被美國制裁受罰，在已經是相對獨立的兩個階段行為，在這裡不能混為一談。
中興是否應受處罰，以及應受多大處罰，只需要看中興在35名員工的經濟處罰這個問題上，有沒有違規，有多嚴重的違規。
問題是，中興真的違規了嗎？
首先，在中興與美國司法部2017年3月6日達成的和解協議中，只要求中興開除4名高管，而沒有任何文字與條款，提及要扣罰35員工獎金。
其次，我們看一下，中興通訊在4月20日的內部郵件中批露的細節：
（1）美國商務部指稱在2016年11月30日函件以及2017年7月20日函件中存在虛假陳述，進而做出激活拒絕令的處罰。
（2）上述兩封函件的問題是公司自查發現的，及時主動通報；無視公司第一時間處理有疏忽的責任人，快速糾正問題，並聘請權威美國律師事務所調查。
（3）在合規工作方面，中興已投入巨資，做了非常多工作：
a. 遵守美國出口管制法律，並認真履行相關協議義務，按期繳納超過8億美元的罰款。
b. 僅2017年,就投入超過5000萬美元用於出口管制合規工作，並計劃在2018年投入更多資源。
c. 公司支持美方指派的獨立監察官（以下簡稱"監察官"）進行包括訪談、文檔提交、系統測試在內的各項監管工作，累計輸出文件超過13.2萬頁。
d. 公司從管理層到員工，全員參與，建設規範、可持續的合規管理體系。
e. 組建專業的合規團隊，構建和優化公司進出口管制合規管理架構、制度和流程；引入和實施SAP貿易合規管控工具（GTS），推進IT自動化管控，開展覆蓋全球超過65000名員工的通識性合規培訓以及超過45000名員工通過特定關鍵崗位的合規培訓。
顯然，中興主觀上並不具有因為35名員工，而毀棄以上合規工作努力的動機。
目前，美國商務部與中興尚未公布更多的細節，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在35名員工的問題上，中興與美方的溝通存在疏忽，也與2016年以前那種主觀進行違禁交易的性質完全不同。
正如知名律師林華的觀點，根據行政法原則，行政處罰力度是和違法情節對應的。以此對中興作出3億美元罰款和7年晶元禁售這樣嚴重甚至致命的制裁，是絕對失當的。
所以，我們就能理解，為何在一開始的新聞中，美國商務部還對媒體表示，該禁令不接受投訴與協商，但在4月20日，《華爾街新聞》就報道稱，有官員透露，美方已經批准了中興通訊提供更多材料的請求，而美國財長姆努欽也於22日表態考慮來華磋商。
顯然，這是整個事件走向良性結果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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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中興通訊在此次事件後的自救行為，可以說是有理、有節，有情，有義。
（1）在事實本身上，做事清白，態度誠懇，確保自身不"失理"：自查發現問題後，並不是捂蓋子，而是快速糾正問題，第一時間主動通報和處理有疏忽的責任人，並聘請權威美國律師事務所調查,"即使拿到拒絕令，我們依然以全球一流出口管制合規企業的標準自我要求"。
（2）在與美方的溝通上，不卑不亢，即使形勢嚴峻，依然節氣不屈：一方面第一時間主動向美方提供材料並展開溝通；另一方面列數據、擺事實，用詳細、準確的細節，還原了整個事情過程，展示了合規工作的努力，在義理上"自證了清白"，同時明確表態："BIS執意對公司施以最嚴厲的制裁，對公司極不公平，我們不能接受！公司不會放棄通過溝通對話解決問題的努力，也有決心通過一切法律允許的手段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
（3）即使是在最危急的情況下，依然力求保證員工和合作夥伴利益，有情有義："雖然公司處於極為艱難的處境，公司董事會和管理層將盡最大的努力保護8萬員工合法工作的權利，以及8萬員工家庭的合法利益。"中興通訊董事長殷一民表示，將付出最大的努力，履行對包括美國在內的全球數百個運營商客戶、數以千計的合作夥伴和供應商、數以億計的公司終端消費者用戶的責任。
可以說，即使是在最危急的時刻，依然一直在以開放、透明、誠信的態度，以合法合規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些，都體現出中興作為一家國際大公司，在危機面前應有的風範。
一旦渡過此次危機，經歷風雨之後的中興，也將有望以更好的姿態，來迎接彩虹，在國際化的征程上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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