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如何理解莫泊桑的短篇小說《珠寶》？

來自專欄 故紙堆間

世界通用的一句老話：「妻子的風流韻事，做丈夫的總是最後一個知道。」

在短篇小說之王莫泊桑的每一部作品中，並不是要諷刺什麼階層或者什麼人。莫泊桑只是記錄了人間百態中每個人的無奈，以及那些可笑又可悲的嘴臉後面影射的殘酷社會現實。

女人的節操，男人的臉面，在不同的階層和大環境下，價格上下浮動。

在讀《珠寶》的時候，很容易想起《飄》中女主角斯佳麗早年風華正茂，對浪蕩子瑞特的諂媚恭維趾高氣揚、裝腔作勢，然而等到她因戰火洗劫一貧如洗後，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找瑞特搔首弄姿，暗示自己願意做有錢的瑞特的情婦。最後得到的一句評價是：

一切美德不過是代價問題。

《珠寶》的主角並不是愛慕虛榮、為漂亮珠寶首飾委身於有錢男人的朗丹太太。主角是她的丈夫——明知妻子背叛自己，但是卻揮霍自己的自尊換來的錢的朗丹先生。

在朗丹先生眼裡，自己的妻子可謂十全十美。朗丹太太雖然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但是人很規矩賢惠，能充分利用先生不多的薪水卻把日子過得十分滋潤。在朗丹先生看，這簡直是個神奇的本事。當然這大概也是所有男人心中理想的賢妻典型。

但事實的真相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我無法體驗朗丹太太對自己婚姻的評價，但我想她是有一套屬於自己的道德律的。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嫌棄自己貧窮的丈夫的舉動，兩人還十分恩愛。

但朗丹太太顯然也是普通的小女人，對珠寶有著天生的嚮往。自己的丈夫沒有能力購買她想要的浮華，朗丹太太就依靠自己的秘密情人。

朗丹太太有許多價值不菲的珠寶，這麼多財富絕不會僅僅是一個男人的饋贈。她在欣賞自己每一件珠寶的時候，恐怕腦海里都是在回憶那些贈與者給她的溫柔浪漫的回憶。

而且朗丹太太的風流韻事基本是滿城皆知，這從當鋪夥計的態度就看得出來。唯一蒙在鼓裡的只是她丈夫一個人而已。

當鋪中的朗丹先生非常可憐。

他最先是因為拿「假珠寶」典當而感到羞愧，後來是因為發現去世妻子背叛自己而感到悲憤。這些痛苦都是源於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但是後來，他的自尊心沒了。因為魔鬼給出的價格足夠讓朗丹先生這個小職員辭職回家，讓他過上紙醉金迷、曾經嚮往過的好日子。

如果可以責備朗丹太太為了珠寶而背叛婚姻，那麼為了物慾而拋卻自尊、甘戴綠帽的朗丹先生該如何評價呢？

他在當鋪撕破臉和人爭價錢的時候，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就已經被拋棄了。店鋪夥計諂媚地給朗丹先生搬椅子，可心裡都在嘲笑這個被妻子戴綠帽的男人。

然而朗丹先生最初的羞恥已經蕩然無存，他被綠帽換來的金錢滋潤得身輕如燕，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錢了。

最可笑的是，他最後又結婚了。

新妻子是個規矩人，沒有給朗丹先生戴綠帽。但是這女人脾氣暴躁，帶給他許多實質的痛苦。

但是和出軌的前妻一起生活的時光，朗丹先生要幸福得多。

讓他重新選擇一下，我覺得他還會選擇帶給他恥辱的朗丹太太。

人哪，就是那麼回事。

想過十全十美的生活，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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