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宋倉促北伐,反遭重創
劉宋將軍到彥之聽說洛陽、虎牢失守,各路軍隊相繼失敗的消息後,立即打算撤軍。垣護之寫信給到彥之勸阻他,認為到彥之應該派竺靈秀去幫助朱修之死守滑台,然後親自統率軍隊進攻黃河以北,還說:「過去,曾有人連年攻佔,損兵折將、糧草斷絕,仍然能夠奮勇出擊,不肯輕易向後退卻。何況如今青州糧食豐收、糧草充足,濟河漕運暢通,將士戰馬都飽食強健,戰鬥力並沒有受到削弱,如果白白地放棄滑台,坐視成功的大業丟失,豈不是辜負了朝廷的重託嗎?」
到彥之本就能力平平,不是能征善戰之將,不過是因為是劉義隆的心腹才受此重任,哪裡聽得進別人的意見。
他打算燒毀戰船後步行撤退,安北將軍王仲德勸道:「洛陽陷落、虎牢失守,這是必然的趨勢。但是,現在敵人距離我們還有千里之遙,滑台城又有強兵把守,如果突然放棄戰船步行逃走,士兵們一定會四處潰散。我們應該乘戰船進入濟河,等到了馬耳谷的關口,再做進一步的決定。」
到彥之本來就有眼病,這時候更加的嚴重,疼痛難忍,況且軍中將士染上瘟疫的人也很多,到彥之於是率軍乘船從清口駛入濟水,又南下抵達歷城,隨即焚毀戰艦,拋棄鎧甲,步行直奔彭城。
兗州刺史竺靈秀見到彥之撤退,連忙也放棄了須昌,南下逃往湖陸,青州、兗州頓時陷入混亂之中。長沙王劉義欣這時正在彭城,他的將領們懼怕北魏大軍大批攻來,都勸劉義欣乾脆放棄彭城返回京師,劉義欣沒有聽從。
北魏的軍隊開始進攻濟南,濟南太守蕭承之率領幾百名士卒奮勇抵抗。北魏軍隊聚集在城下,準備攻城,蕭承之命令士兵們隱蔽起來,大開城門。他的部下說:「現在敵眾我寡,怎麼可以如此輕敵!」
蕭承之解釋說:「我們困守一座被拋棄在敵人後方的孤城,情勢危急,如果向敵人示弱,必定會遭到屠殺,只有擺出強大的姿態來等待敵人。」
北魏軍看到這種情形,懷疑城裡有重兵埋伏,果然撤退了。蕭承之之子就是南朝齊國的開國皇帝蕭道成,蕭道成能有後來的成就,離不開祖先和父輩們用殊死戰鬥為他打下的堅實基礎。
兗州刺史竺靈秀逃到湖陸後,北魏叔孫建猛攻湖陸,竺靈秀大敗,被斬殺的士卒多達五千多人,叔孫建得勝收兵,駐防在范城。
劉宋右將軍到彥之、安北將軍王仲德回國後,由於作戰不力都被撤職下獄,兗州刺史竺靈秀因棄軍逃跑,被斬首。皇上看見了垣護之反對撤軍的信,大加讚許,並任命他為北高平太守。
到彥之大軍北伐時,武器及各種軍用物資十分充實,等到大敗而回,一路上拋棄殆盡,朝廷的倉庫和武器庫都空了。有一天,宋文帝召集大臣們宴飲,有北方投降的人在座,皇上問尚書庫部郎顧琛:「軍械庫中還有多少武器?」
顧琛虛報說:「足夠十萬人使用。」文帝問完後就很後悔,知道不該問這個問題,聽到顧琛的回答,才略覺寬慰,十分高興。
彭城王劉義康與王弘共同擔任錄尚書事,劉義康仍然感到怏怏不快,想代替王弘兼任揚州刺史,又因為王弘的弟弟王曇首在朝中擔任要職,深得文帝的倚重和信賴,就愈加不滿。
王弘年老多病,多次請求辭職回鄉,王曇首也主動要求去擔任吳郡太守,文帝都不同意,劉義康逢人就說:「王弘患病長期卧床,難道能在床上治理天下嗎?」
王曇首私下裡勸王弘把府中文武官員的一半,分給劉義康管理,文帝又下詔再撥給劉義康二千人,他這才高興起來。
因青、兗二州告急,宋文帝重新起用了王仲德,命他和檀道濟一起率軍從清水出兵,救援被北魏軍隊圍攻的滑台,北魏叔孫建、長孫道生率軍抵抗。檀道濟的軍隊抵達壽張時,與北魏拓跋乙旃眷的軍隊遭遇,檀道濟率領王仲德、段宏奮勇抗擊魏軍,大破拓跋乙旃眷的軍隊,又轉戰開進高粱亭,斬殺北魏的濟州刺史。
檀道濟的軍隊開進濟水,二十多天的時間裡,先後與魏軍交戰三十多次,檀道濟多半取勝。宋軍開到歷城後,北魏叔孫建派遣輕騎兵前來騷擾截擊,出沒在大軍的前前後後,還縱火焚燒了宋軍的糧草,檀道濟因為軍中缺糧,無法前進,所以北魏將軍安頡、司馬楚之能夠集中全部力量進攻滑台。
拓跋燾又派出王慧龍增援安頡等人,滑台守將朱修之堅守滑台已經有幾個月之久,城中糧食早就吃光了,士兵們只能用煙熏出老鼠烤著吃掉,終於,北魏軍隊攻破滑台,朱修之及一萬餘名士兵被俘。
檀道濟的大軍因為糧食吃盡,只好從歷城撤軍。軍中有逃走投降北魏的士卒,把宋軍的困難境遇,一一報告給北魏軍。於是,北魏軍追擊劉宋軍隊,劉宋軍軍心渙散,人人自危,眼看就要潰散。
檀道濟臨危不亂,利用夜色的掩護,命士卒把沙子當糧食,一斗一斗地量,而且邊量邊唱出數字,然後用軍中僅剩的一點穀米覆蓋在沙子上。
第二天早上,北魏軍看到這種堆積如山的糧食,以為檀道濟軍中的糧食還很充裕,就把那個彙報情況的降卒殺掉了。
當時,檀道濟的兵員很少,而北魏軍人多勢眾,騎兵部隊更是從四面八方包圍了檀道濟。檀道濟命令軍士們都披上鎧甲,而自己則穿著白色的便服,率領軍隊緩緩地出城。
北魏軍見此陣仗,以為檀道濟有伏兵,不敢逼近,而且還稍稍往後撤退,這樣,檀道濟才保全了軍隊,安全撤軍。
劉宋的青州刺史蕭思話聽說檀道濟的大軍撤退南下,就打算放棄城池退到險要地帶自保。濟南太守蕭承之一再勸阻他,蕭思話都沒有接受,還是棄城逃奔平昌。參軍劉振之正駐守下邳,聽說這個消息,也棄城逃走。
結果,北魏軍隊竟然沒有過來,但是東陽城集聚的大批物資,卻被百姓縱火焚毀,蕭思話被指控有罪,召回京師,逮捕下獄。
北魏安頡得勝回京,拓跋燾非常讚賞滑台守將朱修之的氣節,不僅沒有殺他,還把皇族宗室的女兒嫁給他。
宋文帝在到彥之北伐出征前,就告誡他說:「如果魏國的軍隊有所舉動,你們應該在敵人沒有攻到之前,先行渡過黃河;如果他們沒有動靜,你們就要留守彭城,不要前進。」
等到安頡俘虜劉宋的將士,拓跋燾才聽到劉義隆的這席話,他嘆服地對朝中的文武大臣們說:「以前,你們總說我用崔浩的計策是錯誤的,以致驚慌失措,百般勸阻。現在看來,果然還是他料事如神啊。」
劉義隆北伐,其志只是想收復河南,但是河南乃是四戰之地,無險可守。宋軍攻佔河南後,沿黃河戍守,反而暴露自己兵力薄弱的事實,所以也只能以失敗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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